111 高侍郎府

宋问直接向书院告了假。于是李洵带着三人,

去见高裶。

高裶的府邸不算豪华,

胜在宽阔。比之王义廷那心酸的府邸是好了不少,

但与先前去过的刑部尚书府,

那是完全不能相比。

让宋问不禁深深怀疑,

这年头侍郎不好做。

听闻是御史大夫公子来访,

高裶立马放下手上的事务,

前来招待。

庭院里,高裶听他说完来意,看着几人,

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我说了不必来人保护,几位请回吧。”

“你今日不收,还真是走不了。毕竟是同僚之间的好意,

你岂能如此推脱?”宋问道,

“不如你选一个?”

高裶看他们几位一眼,觉得甚是麻烦,

随手指道:“那就让他一个人留下。”

宋问看了眼林唯衍,

点头道:“他不能没有我。”

高裶:“那你就你们二人。”

林唯衍:“我师妹不能没有我。”

高裶怒了:“没有能怎么样!”

宋问郑重其事道:“会死。”

高裶:“……”

高裶没想到她真的能说出口。

宋问试探道:“不然你留我小师妹一人也可以。”

“走走走!”高裶轰赶道,

“我一个也不需要!”

宋问看了眼泱风,

赖坐着不动道:“那就当是访客吧。有朋自远方,

速去准备客房。”

高裶拂袖道:“高某没有这样不请自来的客人!”

李洵在一旁听两人说话,

尴尬道:“是小辈唐突了。”

高裶顿了顿,说道:“并非在说公子。公子好意心领了,护卫一事还是作罢吧。”

宋问站起来,

围着他走了走,

说道:“高侍郎该不是,怕我们小师妹吧?”

泱风握拳道:“我亦有江湖道义。既然师父嘱托,定要保你安危。”

高裶满心烦躁,不耐道:“你们若非要留,那自便吧。不过,总该有个期限。”

宋问道:“待确保您安然无虞了,我们自然会走。”

高裶:“何时算是安然?说个清楚吧。”

宋问:“待御史公将案件梳理清楚了,我等就走。”

高裶递交给御史台的罪状,已经是非常详细了。加上先前有过调查,想来无需多久,就能有个结果。

“好。”高裶起身道,“可是,我若不出门,你们不可打扰我。”

宋问:“自然。”

高裶抬手,对着旁边的仆从道:“差人,去备几间空房。”

林唯衍喊住他,提醒道:“麻烦,离您夫人远一点。”

高裶回过头,不明所以道:“什么?”

宋问:“哦,他不是说您,他是说他自己。希望能住得离您夫人远一点,以免有什么误会。”

高裶一脸的莫名其妙,转身离开。

仆从赔笑道:“夫人近几日不在府中。有事回张府了。”

林唯衍舒了口气,赞道:“甚好甚好。”

李洵站在原地,有些懵道:“那……就麻烦三位了?”

总觉得这事儿办得怪怪的。

宋问等人收拾收拾,便在侍郎府里住下了。

高裶的日常就是上朝,上朝归来后就呆在书房里。加上张夫人不在,后院很是自由。

府中下人不敢怠慢几人,加上他们也不是什么讲究的性格,这住起来竟然还挺舒服。

高裶的存在感薄弱到,甚至让他们差点忘了,这是高裶的宅子。

宋问满意道:“挺好的。”

林唯衍:“你当然是挺好的,都不用上课了。”

李洵开口说是协助御史台办案,连傅知山都不敢说什么。

仆人走进来道:“宋先生,门口少将军找。”

天气已冷,宋问仍旧握着把扇子。

她思考的时候,无意识的打开扇了一下,立马打了个寒颤。

宋问呲声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见他。”

许继行在纠结几日后,想找宋问探探口风。

在宋问家门外等了好几日,也不见人回来。又去书院问了两声,发现近几日人也不在。还是手下在街上巡逻,才发现宋问这几日住在侍郎府里。

虽然也是不明缘由,但他相信宋问自有主张,从来不需要他插手。

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宋问已经走了出来。

许继行踱步的动作一僵,上前一步。脸色凝重。

宋问笑道:“怎么?少将军这是有麻烦了?”

“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问你。”许继行道,“此事或许有些唐突,希望宋先生不要介怀。”

“上次小妹在婚宴上冒犯,看见了宋先生的玉佩。不知是否先生也有一块相似的。”他说着拿出玉佩,“之前先生看见玉佩的时候,神情也不大对。难不成是有什么渊源?”

宋问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许继行不知为何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来。

“这块玉佩,原是我外祖父,打给我母亲的嫁妆。”宋问拿出了另外一块,以作比对。

“一枚是宋,一枚是许。不成想,如今我母亲黯然离家,香消玉殒。这另外一块,竟落到旁人之子手里。”宋问干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少将军心事了了把。告辞。”

许继行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该想些什么。见她要走,伸出手虚拦道:“宋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

宋问:“你都不知我怎想,你怎知我误会了?”

许继行艰涩开口道:“当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不知夫人,是如何对你说的。”

“她,从来没有说过,也没说过谁的坏话。”宋问道,“我少不更事时,她已经去世了。”

许继行震惊道:“……岂会。”

“父辈恩怨,我即不知当时情形,也没资格置喙对错。她既然选择走,就跟许家无关了。既然她不想打扰你们,我尊重她的意愿。”宋问道,“过去便过去了吧,如今我姓宋。只是,她的遗物,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拿回来。”

许继行:“遗物?”

宋问:“告辞。”

许继行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才回过神。

发现玉佩还握在手里,只觉得这玉佩异常烫手。几度张嘴,又发不出声来。

许继行在高裶的家门前坐了许久,摩挲着玉佩失神。

宋问,是他弟弟吗?

如果宋问是宋若的儿子,那他现在这一切,岂不都该是宋问的?

他才是嫡长子,才是许家家业的继承人。

等到两旁人家门口,点起橘色的灯火,许继行才回过神。站起来缓步往家中走去。

回到将军府,小仆大声通报,许继行抬脚走进门。

“我儿,来娘这里。”孙秀梅拉着他的手迎进屋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媒人见不到你,都已经走了。”

她摆弄着画像笑道:“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想选我儿做儿婿。”

许继行喊道:“娘。”

“你不可再推脱了,娘不听你说。”孙秀梅展开画卷道,“这姑娘长得好俊俏,你觉得怎样。”

许继行摊开手心,露出一物道:“娘,您如实相告,这枚玉佩是哪来的?”

孙秀梅道:“你不是问过了吗?这是上辈留给你的。”

许继行:“那为什么它是一对。另外一半刻得是宋呢?”

孙秀梅浑身一僵,放下东西画卷,强装镇定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许继行:“我在哪里见到的并不重要,您又是从哪里来的?宋夫人当初为什么会走?这东西又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当初是她自己走的,与娘有什么关系?”孙秀梅道,“她是太傅的千金,娘是个乡下妇人。娘能拿她怎么样?娘敢拿她怎么样?娘敢动她一根寒毛吗?连您祖母,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许继行:“可是她的东西,您怎么能给我呢?”

孙秀梅:“因为娘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能给你啊。”

许继行:“那你也不能拿她的东西啊!”

“是她送给我的!是她自己送给我的!”孙秀梅站起来激动道,“她如今回来了,就要破坏你我母子感情?她真是好歹毒的心!”

许继行失望道:“她回不来了。她已经去世了。”

孙秀梅一时愣神:“她去世了?那这玉佩……”

许继行:“是她儿子,戴在身上的。”

孙秀梅大惊:“她有儿子?”

孙秀梅第一个想法是。她有儿子,那许继行该怎办?

孙秀梅一时晃神,而后又镇定下来道:“没关系,如今你已经是金吾卫……”

许继行听得半句,看她神情,一掌猛拍在桌上。声响将她吓得一愣。

孙秀梅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一时有些惊骇。

许继行道:“娘。您说什么?”

“我……”孙秀梅低下头,“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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