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份香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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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迟的火三轮今天装得特别满,他们最后的一批行李也终于收拾好准备带去新住处了。

原本的行李通通带上了不说,就连他们旧电视上放着的橘子汽水玻璃瓶都被池迟揣了过来。

这还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何苍冬为了赔罪买给他的,后面一直被当做花瓶,就这么用了一年多。

他们刚刚退了租,最后一次打扫好院子,又亲手给吱呀作响的铁门上了锁,把钥匙交还给了房东。

刘婶感慨了几句,虽然合同期还差点到,却还是把房子的押金退给他们了。

“婶子祝你们以后的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好。”

是啊,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好了。

一年以前的池迟想都不敢想他现在竟然还能有个铺子去开店呢。

池迟觉得整个人都乐得轻飘飘的,忍不住都唱了几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何苍冬人都愣了,他跟这小结巴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还不知道结巴唱歌不结巴呢。

他看得太认真,把池迟脸都看臊了皮,歌也不唱了停下来骂他。

“你盯……盯我看,什么啊?”池迟凶巴巴撇嘴,“很搞笑吗?”

“你还有这个才艺你不跟我说?”何苍冬超级怨念,要不是还在开火三轮非得暴起挼弄吃吃一把,说话好像怨妇,“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会唱歌,是不是就我没听过你唱歌啊,是我不配吗?”

什么叫只有他没听过自己唱歌?池迟的脑袋都快要跟隔夜的发面一样大了,他又不是卖唱的,还能见一个唱一个?

反正冬瓜打这起嘴上就挂起了油壶,撅着嘴搬行李,撅着嘴打扫,撅着嘴吃饭。

把池迟都撅无语了,又不是小学生,在这儿闹什么脾气。

“不爱吃,别吃!”

池迟才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他一敲面碗就沉下了脸。

他们今天搬家忙,晚上下的酸辣汤面吃。何苍冬在这里挑来挑去就不往嘴里送,把小结巴老板气到了。

“挑什么挑?”

好好吃饭,早点休息才是对的,他们最近都有够累的,何苍冬这个臭冬瓜还给他演什么电视剧呢。

“好狠啊,你这个会唱歌的结巴麻雀!”何苍冬跟池迟争执完全就是在打情骂俏,说得最重的两个字就是结巴,说完还要小心翼翼看看池迟的脸色,怕小结巴老板真跟他生气,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差点被呛到,“咳!咳……咳咳咳!”

“你慢点!”

池迟正经被吓到连连给何苍冬拍背,还好在并没有呛得很严重,何苍冬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没……没事。”何苍冬一把握住人家的手晃了又晃,“吃吃你别凶我,我胆子可小。”

啊?

这什么倒打一耙臭冬瓜啊!

吃吃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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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小结巴唱歌这件事总算翻篇,吃过饭他们两个收拾收拾就出门遛弯。

这个新店开张还得一阵子,现在是他们难得的清闲时间。

这个周围住家多,隔一条街还有写字楼,晚上灯红酒绿,跟他们之前住着的郊区完全不一样。

池迟一边走一边打量,却发现自己心里没什么惶恐。

这可是奇怪的事情,他一贯胆子小,这么多年他都谨小慎微,觉得自己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但此时此刻,他走在这个陌生大街上,竟然没觉得害怕。

“吃吃,你看那个饮料,二十几一杯好贵!”何苍冬搭着他的肩,偏着头跟他笑,“这儿的人舍得花钱,大好事。”

“哦。”

池迟也眯了眯眼睛,往何苍冬那头偏了偏。

变勇敢,可能是因为有人在他身边了吧。

何苍冬没察觉小结巴老板感慨万千,压低声音接着说。

“收拾一天好累,不想逛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池迟一下子脑子发蒙脚底打滑,愣了三秒才磕磕巴巴接话。

“……哦。”

说什么话,怪兮兮的!

吃吃听不懂嘞。

第80章 第八十份香香饭

80

池迟有点后悔,他就不应该答应何苍冬只买一张床的。

两张单人床明明放得下,完全没有必要还跟之前一样挤着睡。

没办法,谁让他以前心怀坦荡,只把身边人当成一颗大冬瓜,现在却有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反而束手束脚,觉得挨到一下胳膊腿都刺挠。

就像现在池迟一个劲往旁边退,退到何苍冬都怕他掉地板上。

“吃吃,你小心点。”池迟辛辛苦苦退了老半天,何苍冬长臂一挥就把人捞回来了,“你跑什么啊?我又不吃人。”

“没……没有。”池迟回答得结结巴巴,心里感叹还好他是个真结巴,要不然他现在还不得尴尬得钻进地心里去,只能胡乱找个借口,“我有点……有点热。”

“那我把空调打开。”何苍冬完全不听池迟解释,一手开空调一手搂人,还跟吸猫吸狗一样抱着人使劲嗅,“你就让我抱会儿嘛,又不少块肉。”

他活这么大才发现自己可爱黏人,跟一直以来的硬汉形象丝毫不符,他以前那可是生人勿近,就是工友都不敢坐他的床边。可现在每天看到吃吃就想一整个贴住,要是能把人手脚并用夹怀里就最好了。

“可是,可是……”

池迟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真的觉得这么躺床上贴在一起不太合适,他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朋友,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直男的友谊到底界限在哪里。

他不敢提得太多,怕被何苍冬看破自己不可告人的喜欢。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幸福了,他有店铺快要开张,有自己固定的住处,还有喜欢的人一直陪在身边。

他过上了一年之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生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把这样的生活打破。

如果何苍冬因为他的这份擅自的喜欢而讨厌自己,疏离自己,甚至放弃他们的小店,池迟光是这么一想都胸闷气短,都快喘不上气了。

也许明年,也许三个月,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天,何苍冬就会领着他正儿八经的心上人给他介绍。

一边是他选择共度一生的佳人,一边是他合伙做生意的结巴老板。何苍冬也会眉飞色舞的跟他倾述自己的爱恋,说他的心变得好大好大,大得可以当对方的英雄又变得好小好小,会为了对方的一举一动而伤神担忧。

他选择的伴侣多半也是个懂得维护感情的好人,他们两个的感情会日益加深,也许没多久就能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到时候何苍冬也会搬出去,去组成家庭,去黏着爱人不放,去成为爱人的避风港。

到时候被留在原地的也只会是他一个人,变成他一个人躺在这里,默默的继续生活了吧。

池迟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那要是这么说起来也确实不需要买第二张床。一个人睡一米五的床宽得不得了,他可以一连翻四次身。

何苍冬抱着抱着就听到吃吃叹气,叹得他心里惴惴,偷偷瞄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皱起的小结巴老板,暗道不好。

被发现了。

“吃吃,吃吃你别生气。”何苍冬连忙让自己腰以下离池迟远了几分,慌张解释,“我不是故意那个你的,硌着你了哈。最近,哈哈最近太忙了来不及管这些,好久没弄了……不管它就行,不管它自己一会儿就好。”

他感觉自己有点变态,但确实又不想松开,何苍冬暗自骂了一声。

曹,他是真的有点变态。

池迟最开始没反应过来何苍冬在说什么,后来听着听着才总算反应过来。他可从来没有跟谁谈论这些事情的闲情逸致,这么多年忙于生计也几乎很少把心思放到这些事上去,跟个苦行僧也差不离了。

现在何苍冬这么一说,他觉得他们挨着的衣服裤腿都好像着了火,整个人都要烧红了。

是这样没错,何苍冬年轻力壮气血又足,比他年轻了整整六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以前干体力活消耗大,每天累得精疲力尽也就糊里糊涂睡觉了,现在日子好过起来,想法也变多了,开始对着他这个木头梆子都压不住躁动了。

瞅着池迟半天不吭气,何苍冬心里也打鼓,大鼓也打小鼓也敲,鼓锤敲了池迟大腿好几下。

那这可不更慌了,何苍冬蔫头耷脑的觉得自己色令智昏,怎么能因为吃吃香香软软就直接破防,他念念不舍的松开手想翻身下床。

“那个……我去厕所处理一下哈。”何苍冬也磕巴起来了,可惜他的油条已经高温复炸,就是藏裤兜里也躲不住硬挺。

池迟脑子全是浆糊,他只是想。

这个硬冬瓜现在就这么躁动,那岂不是马上就要找对象,明天恋爱后天订婚,大后天领证,大大后天请他吃酒。下个礼拜就要搬出去,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

刚刚的失落和现在的慌张纠缠在一起,池迟昏头转脑的想。那如果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只剩下一周,他还在这里畏手畏脚的做什么呢?

他快三十年才第一次遇到真心对他好的一个人,喜欢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还要再等三十年,六十岁的时候才遇到下一个心动的人吗?

而且他们已经合伙开店了,未来恐怕轻易不会脱离关系。也就是说他以后不仅会又变成一个人过活,还要眼睁睁看着何苍冬跟他对象在自己面前显眼,还要拼了老命压抑自己的吃味。

他池迟也太惨了吧,池迟把自己眼睛都想红了。本来出来打工就一路坎坷,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别有用心,把他的好感当垃圾利用骗他的钱这么多年也要不回来。遇到的第二个对他好的人倒是真心实意,就是这种好感一辈子也不能透风,他只能恪尽职守当一个好合伙人,一辈子也不好让人知道他的歪心思。

“吃吃你别哭啊!”何苍冬可吓坏了,他是喜欢逗人,可是从来不敢说把人冒犯到要哭出来,恨不得卸下零部件明志,“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

就是抱着吃吃好有满足感,好有幸福感,好有……那啥哈。

池迟也坐起身,定定看了他半晌,一把子猛的把人拉下来倒在刚扯开的被窝里。

“没关系。”池迟趴在何苍冬身上,善解人意的解了人衣,不顾他快要跳出来的心,强行装得冷静,“很正常,我帮你。”

“哦哦……啊?”何苍冬人都傻了,看着吃吃在他怀里,就好像抱着云朵棉絮,这个是能帮的吗?他先是害臊,然后又气愤起来,捏住池迟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手腕沉声道,“谁让你帮过?是谁欺负你的,我去给你撑腰!”

那个酒鬼废物?

他之前已经跟着兄弟们去堵了那个垃圾好几次了,吃吃被骗的钱也被他要回来了,只是一直怕池迟觉得他多管闲事,没想好怎么给人说。

这要是吃吃当年少不经事,还被人哄着做了这种事情,他非得再去把那个畜生零件给下了又装上,装上又下了,当积木玩个痛快。

“没谁。”池迟臊得耳根子红,他只不过是怕何苍冬心有芥蒂,瞎胡编了一句,哪里又给别人做过这些,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硬撑,“就……就听说。”

他也是有坏心眼的,他也想跟喜欢的人亲昵,算是为他泡在醋缸里的后半生多留点念想吧。

要是冬瓜真的有主了,他绝对不会再来沾一丝半点,也没有机会再亲近了。

——————

平时的小结巴老板好看,害羞的小结巴老板更好看,何苍冬盯着怀里的人,眼睛都快直了。

他好像摸到一点朦胧的边,他对池迟的重视,对池迟的在乎,对池迟的所有付出都不能只简单的用一句投缘来概括。

他没有经历过恋爱,不曾为谁神伤过,何苍冬过去只觉得吃饱穿暖是最重要的,旁的事情都是遥不可及的泡沫。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炸开,这种快活让他整个人都在打颤,好像只要池迟想要,让他掏心掏肺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帮帮你。”

池迟咬字还是慢慢的,他虽然撑着何苍冬的肩头扬起头,却还是被包围在何苍冬的怀抱里。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亮得厉害,又沾上了羞赧的光,好像熬出了丝丝甜味。

原来他不要他的心也不要他的肝啊,何苍冬在心里叹息,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他只要帮他敲锣打鼓,迎接新的好日子。

“那……”何苍冬扣着池迟的腰,让它塌下来,跟自己贴在一起,隔着衣料的碰触也好像通了电,他说,“礼尚往来。”

还是架子鼓合奏更有韵味了。

余韵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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