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摸摸我呀◎

新兰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家小姐能招惹那么多人的青睐,从前纵然断了腿,也有不少人踏破门槛求取她。

她只是睡一觉醒来,娇小的身躯盘缩在床头,一头乌黑似锦缎的长发遮住露出来的大面积肩颈,额头刘海稍稍湿润,脸色素白,有一种空灵的娇脆美感。

那双眼睛薄红,更显娇态欲滴。

她知道,小姐和夫人闹了矛盾,心中实则是不喜欢夫人了,两人原本的婚姻关系本就是一层薄薄的纸,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小姐的腿又好了,那夫人的死,不就是一个天下的好消息。

不然,小姐砸坏灯什么意思,不就是灯灭人散。

新兰用围裙反复抹干净手,眼神觑着她,缓缓朝她靠近,一凑近就闻到小女孩身上的香味,看她肌肤的柔嫩,心里羡慕年轻就是好啊。

她笑嘻嘻,像是邀功似地:“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森林发生大火,夫人已经被烧成灰了。”

宋迟穗目光渐渐凝聚,忽然想起自己是怎么晕的,邓离一掌将她劈晕,独自上了北明山。

“失火?烧成灰,在哪里?”

宋迟穗呼吸滞住,依旧不敢相信醒来第一个消息是这样的。

新兰咳了咳:“小姐,就在北明山,那片森林大火,夫人进去了,刚刚新闻还播了,抬出来就是块黑炭,可不成灰了吗?”

宋迟穗抓紧被褥,整个心像是被枪击一般,浑身颤抖,她看向面前的人,看她脸上还带着笑,还在说着话。

“大小姐让我别告诉你的,可这是好事啊,我第一时间就跟你说了。”

“小姐,这下你心里可好些了。”

宋迟穗心口顿时涌出怒火。

“啪。”

手狠狠一挥,一道巴掌声响彻别墅。

“死灰也要给我找回来!”宋迟穗声音泠泠,极聚穿透力。

*

在还未看见尸体之前,宋迟穗说什么都不信邓离会出事。

她强撑着起床,换了一身长袖连衣裙,一对黑色小短靴,妆容也未化,只简单将头发挽起,坐上汽车出发。

一路上,她的心都是悬浮着的,屏蔽着外界声音,一直源源不断刷着最新新闻。

北明山大火,死亡两人,当那具身材高挑的尸体抬出来时,她暂停了画面,放大去看,试着寻找那人身上和邓离一样的蛛丝马迹。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马丁靴,还有一双满是灰尘的手。

宋迟穗心口紧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车子一路开到北明山下,前方拉着警戒线,记者和看热闹的纷纷围成一团,大家都围着两具尸体,在那里谈论着。

纵然尸体是很可怕的,但是人都是爱凑热闹了,哪里发生什么事,那定然人山人海的。看戏的只管看戏,是谁家夫人死了,谁家又发生了冤案,又是因为什么死的,她们唧唧咋咋着,还可以拿着瓜子前来边看边聊。

顶多唏嘘两句,哎,好可怜,又死一条命,来表达她们对生命逝去的惋惜,还有更体贴的,是劝解一下事主的亲人,让她放宽心,这点关心少,总算聊胜于无。

而后事情一了,真相大白,大家拍拍屁股散火,该干嘛干嘛去,留下事主亲人万般悲恸。

这世界上唯一能感同身受的,恐怕就是世界末日,所有人都面临着生死危机,所有人命悬一线,才能感同身受吧。

宋迟穗下了车,右手支撑一条狮子头柄的黑色拐杖,拐杖柱在水泥地面,发出咯噔声响。

所有人朝她的方向看来,顿时个个面如忧色,纷纷退出一条路来,让她前行。

“是她夫人啊。”

“难怪,好可惜啊。”

“听说为争夺财产,才发生了这件事。”

宋迟穗一个字都没听清,但那些消息传递时,她整个人不忍一颤,是她吗?

面前摆放着两具尸体,白色的布盖在她们身上,只露出脚和头发。

宋迟秋站在一旁,手里捏着白色的纸团子,不停地抹着眼泪,时不时朝段甜甜怀里靠。

她一转眼,便看见宋迟穗已经到了面前。

她挽着发,站得直直的,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具较长的尸首。

“妹妹,你怎么来了。”

宋迟穗并未看她,她走到那具尸体旁边,俯视着那白色的布帛,蹲下。

灼烧的气味扑入鼻腔,能看见那人的头发被水打湿,上面全是灰。

她素白的手指轻轻落在白布上,只稍稍往上一掀,入目所见,她的长发温柔的地卷在锁骨下,纤长的颈脖已经变的僵硬而没有颜色,右耳朵上,坠落一蓝色宝石耳坠,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尤其刺眼。

它像是一把利刃,朝着她最为脆弱的心口,狠狠扎去。

宋迟穗吸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起来。

宋迟秋带着哭腔:“妹妹。”

宋迟穗紧咬后槽牙,缓缓将白布盖上。

此时,警察从一旁过来,正例行公事问她:“宋小姐,请问这就是您的夫人吗?”

她根本没有时间处理情绪,只点点头:“是。”

她扶着拐杖站起身,身体轻飘飘地,气若游丝:“怎么死的。”

警察原本在记着什么,看她神情还算镇定,便和她讲事情的经过来。

“根据初步判断,邓小姐是被浓烟呛死的,烧伤的面积很少。”

冷冷白白的字,轻巧的语气,说着那人怎么死的。

她也极其配合,将家属字签好。

“对了,宋小姐,需要我们帮忙运动到火葬场吗?”

宋迟穗摆摆手:“还未入殓呢。”

警察点点头。

这大户人家不是随意就将尸体送去火化,她们都要给死者一个体面的装束。

接下来还要做很多事,宋迟穗脑海崩着一根筋,还要通知邓离父母,还要入殓,还要办丧事,还要…还要很多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她看上去没什么神情,也没有将悲痛流于表面。

看热闹的人见家属都来认了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哎,那二小姐怎么连哭都不哭,可是死了老婆呀。”

“你不知道吧,宋二小姐一向利益为重,怎么会因为一个夫人悲痛欲绝,据说她没有眼泪,从来不哭泣的。”

“那不是白死了。”

“哎呀,人真没意思,死了连自己老婆都不带哭的。”

“死都死了,还在乎那些表面做什么。”

“还没她姐姐难过呢。”

人人边走边说着富贵人家事,个个都像住在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说得有模样有眼的。

待人都走远,四周的人都忙着各自的事,宋迟穗忽然身子一软,小手捂着心口,从心底深处涌出一道热涌来,噗地一声,鲜血洒在白布上。

紧接着天旋地转,她两眼一麻黑,听见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和宋迟秋的呼喊声,便再也听不见其他动静了。

*

几小时前。

邓离跟随宋天复到了山崖边,大火朝她们吞噬而来,浓烟滚滚,两人已经呛得看不清眼前的路。

就在这里吧。

邓离也没去管宋天复,正计划自己回家的路。

“系统系统。”

脑海里闪出一道蓝色光芒,系统响应后,跟着她一起咳嗽起来。

“哎哟我天,你选的个什么鸟地方,呛死我了,也烫死我了。”

原来她脑海里的感受系统也是能感受到的。

此刻火越烧越大,烟雾越来越浓,邓离也睁不开眼睛了,她感受到霹雳的声响,还有风扯着周围的树的响声。

“系统,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嗯,你选好地方了吗?”

“地方,我还要选啊。”

系统一本正经:“总要有个落脚地,我不能随意把你放在人群中去,那多吓人啊。”

它一边说一边咳嗽,看样子也是快不行了。

“你快点儿啊,时间越紧,我越虚弱,到时候能量阵法不知道要把你送哪里去呢。”

邓离捂着嘴点头:“我知道了,该怎么办。”

系统:“心里想着你想去的地方,然后拥有强烈的想去的欲望。”

她闭上眼,想着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绿树村郭、良田万顷、夏天坐在树下乘凉,冬天在寒江钓鱼,春天看满山野花,秋天能丰收硕果累累,想着去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此生。

“我想好了,可以了。”

系统艰难地发动阵法,那个阵法呈蓝色,很快将邓离罩起来,远远看去,她像一个修真的人一般,拥有了仙法。

她被框在里面,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

身体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从身体剥离出来。

系统又说:“因为你只是一个游戏闯入者,所以,当你完成了这一切使命,系统将会给你一个清零的状态。”

“等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这段旅途中滋生的别的情感,系统将一次性替你清零,当然了,你的记忆是可以永存的。”

“别的情感?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邓离心想没有了会过得更自在:“嗯,清除吧。”

“请问记忆需要清除吗?”

“记忆?”

邓离犹豫一会儿,一时不知道答案。

系统有些着急:“请问记忆需要清除吗?”

“不留感情,剩下记忆,这样可以吗?”

系统:“是可以的,宿主。”

“那行,开始吧。”

就这样,系统开始发动力量。

她的周身散发着热意,手指,脚趾,尤其是皮肤之间,正挣脱着某个巨大的束缚。

而比它速度更快的,则是后方涌来的火。

“完了,快来不及了。”

系统大叫起来。

“那怎么办。”

“谁让你选这个地方,我只能重新为你规划路线,让你尽快脱离这具躯壳。”

邓离:“嗯,我需要山清水秀、人烟稀少、宁静致远。”

“知道了知道了。”系统骂骂咧咧。

火朝她烧来,好在外面蓝色的光芒替她挡着,没让她烧成一抔灰。

紧接着,她听见咻地一声,整个身体朝天上冲了出去,她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很快,她掉落下去,整个人落到湖边,她使劲往前跑,发现自己竟能在湖面上奔走,低头间,只见一根火柴棍似的人正在湖面上狂奔!

“!!!”

她模样也就巴掌大小,细细的手和细细的腿,散发着红色的火焰,每跑一步,就沾染一丝湖水,将火苗灭了些。

苍天,天,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邓离不敢停下来,甩着火腿使劲往前奔,发出的声音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哎哟,哎哟。”

好不容易抓到湖边的草,她慢悠悠爬上去,坐在岸边叹气。

“系统。”

“阿统。”

她抬手,不是抬起火柴棍看看、又摇了摇,方才听见系统战战兢兢的声音。

“哎哟,总算成功啦。”

原来火柴人也是有脑子的。

脑海里系统闪烁着:“终于出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我变成这个样子啦,还有这地方是哪里,我的行李呢,我下半辈子难道是这样的形态?”

她连珠炮的问题轰炸过去,系统骂骂咧咧:“别着急,都是你灵魂太脆弱一下烧成木棍了,你好好在这里养几个月,就能恢复人形,至于你要的东西,早晚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邓离若有所思,她望了一圈周围,天色将暮,四下无人,看的出来她所在一个宽阔的鱼塘,周围有炊烟袅袅的房屋,万分宁静,是她愿望的地方。

她自小就有一个愿望,养老要选在宁静僻远的农村,养养鸡,养养鸭,钓钓鱼,日子爽歪歪。

“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呢!”

系统不敢说话,只打岔:“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她舒适地将火柴棍腿放进池子里,撩动水声,一对火柴棍手扶着头、她还没有头,扶着中间冒出来的桩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系统:“你现在对宋迟穗什么印象。”

一听宋迟穗三个字,邓离连忙抱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不禁发抖:“她要害我,在哪里?”

系统:“……没事了,我只是问你对她啥印象。”

啥印象,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系统如今明白,原本不应该产生情感的,倘若产生情感,人很容易死在里面,就不能出去了。

如今感情的消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它:“宿主,剥离你的任务我也已经完成了,这段旅途结束,我也要休息啦,看见你头顶的星星了吧,希望你能为我打个五星好评哦,不然我永远都去不到下一个宿主那里。”

火柴棍的手犹豫着:“你也要走了吗?”

系统:“没,我只是累了…你给我…好评哦。”

话刚说完,脑海的蓝色光芒幻灭了,紧接着是无端的安静。

邓离也累了,自从上北明山后,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如今她枕着大地,盖着星星,整个人像树木一般宁静,宁静汲取水分,宁静生长,慢慢地,她也睡了过去。

*

五个小时后,宋迟穗从睡梦中醒来。

这几日情绪不稳定,总是爱睡。

睡觉补养身体,也让她暂时忘记了梦境和现实,甚至不知道如何区分梦境和现实。

眼皮撑开,入目是杜金月担忧的脸。

宋迟穗扶着头坐起,见宋迟秋一双眼睛通红,却强微笑:“妹妹醒了。”

她眨眨眼:“嗯,邓离还没回来吗?”

听她这么说,宋迟秋瞳孔放大一圈,声音带着颤抖:“妹妹,白天不是。”

“白天?”

宋迟穗回忆起来,白天,那靓丽的蓝宝石耳坠,还有她呕的鲜血。

一下子,身体似痉挛般,整个心脏聚成一团,揪得她呼吸困难。

她抬头望去,房间竟已布置得如奔丧一般,顿时心凉到底。

“阿离姐。”

她是真的走了。

她站起身,着急忙往外走,她也不知道邓离在哪里,但就是想往外走。

宋迟秋忙扶着她:“入殓师在为她化妆了,你冷静些。”

入殓?化妆?

宋迟穗半张着唇,脸色似僵尸泛着白光,她的灵魂被抽走一般,嘴里喃喃:“你说什么。”

宋迟秋扶着她的细腕,不敢用力:“穗穗,入殓师已经恢复好她的容貌,你去看看吧。”

宋迟穗扶着朱红色扶手,顺着长廊往下走,鲜白的脚掌如玉瓷落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裙摆盖着脚背,一步一步,轻扫台阶上的余灰。

客厅周围摆满了花圈、花圈正中写着一个奠字,鲜花堆满了一地,堆在那中间的黑衣女人身旁。

她双手捧腹,静静地仰卧在那,穿着一身素黑的衣服,还是她出门之前穿的那套。

她看上去那么地恬静、温柔、嘴角还带着一抹笑,腮边还挂着一丝红。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宋迟穗一脚软了下,整个身体差点往下跌倒,她紧着扶手,坚持着往前走去。

入殓师和周围的管家都转过头,看见少女缓缓过来,仿若她不是人,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躯壳,走到邓离身边。

扑腾一声跪地。

四周的气压都降到冰点。

管家们都识趣走开,将这个人完整交给宋迟穗。

宋迟穗蹙着眉,手颤抖地伸上前,轻轻拽着邓离的胳膊:“阿离姐。”

她摇着她,像平日摇她醒来一般。

“阿离姐,你别睡了。”

回应她的,是僵硬的躯体扭动,和半点都没有的表情。

那具身体已经僵硬,冰冷,不再是从前温润暖和的,她的血管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僵尸般惨白的皮肤。

唯有入殓师的手笔让她焕发出一丝颜色。

可那丝颜色都是无力的,苍白的。

宋迟穗摇晃不已,跪在她的跟前,头靠在她心上:“你起来,你起来摸摸我,从前,你不是最喜欢摸摸我的吗?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

她声音沙哑着,死死扣着她的手,试图将她的手往自己肩上放,可越是拽,那双手越是僵硬。

死人是僵硬的。

宋迟穗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杏仁般的眼几乎落在邓离脸上,她长睫毛颤抖着,颤抖着,眼眶红红的:“阿离姐,姐姐,我知道了,你什么也没有做,我知道错了。”

“你别走,别走。”

眼眶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像断落的珍珠,颗颗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响。

她抽噎着,哭声也从春日细雨,转为夏日狂躁暴雨。

整个别墅十分安静,就剩下那声嘶力竭的呐喊。

“求求你,我错了。”

“别离开我,我错了。”

管家们个个闻声哭泣,偷偷抹着泪躲在一角。

宋迟秋和杜金月站在楼上,相互扶着。

“别担心,她哭过就好了。”

杜金月安慰她。

她点头:“我知道,只是想不到妹妹竟这般用情。”

杜金月叹口气:“夏天天气热,尸体已经开始有味道了,还是早些送她火化,入土为安才是。”

宋迟秋点头:“现如今刚才通知她父母,两个老人家正往这边来,等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马上送去火葬场。”

不知两人声音太过大还是如何,宋迟穗忽然停止了哭腔,她埋着头,长发倾泻到邓离脸上,一时间,她看见对方的脸在火光中融化。

不,不要去火葬场。

“不能送去火葬场。”

宋迟穗摇头:“不行。”

宋迟秋知道她是一时难以接受,连忙从楼上往下跑,伸手安抚着她:“我们没说火葬场,说的是火车站。”

宋迟穗:“火车站?什么火车站。”

“邓离的父母来看看她,我们去火车站接她。”

“是吗?”

“对。”

宋迟秋抱着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肩,安慰着她。

“不火葬场,她是我一个人的。”

宋迟穗喃喃,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只能顺应着她:“不火葬场,不。”

大夏天的,尸体又放了几个小时,屋子里开始有味道了。

管家们个个都捂着口鼻远离。

仅有宋迟穗守在尸体面前。

她双手抓着邓离,和她说话。

“姐姐,这里太热,一会儿带你去凉快凉快。”

管家们摇头:“这不会死一个,疯一个吧。”

“姐姐刚好,妹妹又疯了,这叫什么事。”

“反正一会就要拉去火化了,忍忍吧。”

火化?

宋迟穗敏锐捕捉到那两个词,连忙抓紧邓离的手:“你听,她们都想要害你,只有我,我不会害你,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当殡仪馆的车开到门口,管家们才愿意进那个臭臭的屋。

只是一进屋,哪里还见尸体和二小姐,那花圈中间早什么都没有了。

“不好啦,二小姐带着夫人尸体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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