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宣瑜猛地将祁丹椹的衣领拉开。

只见祁丹椹隐藏在衣服下的胸膛锁骨尽是点点红痕。

红痕与大大小小疤痕交错,形成了一副极其糜艳又残忍的画面。

令人不由得浮想联翩,血脉偾张。

祁丹椹面露愠色,连忙将衣襟掩好,道:“六殿下,请自重。”

宣瑜饶有兴趣盯着祁丹椹,啧啧啧道:“宣瑛也不怎么怜惜你呀,你看看我,我五年都没有动过你……跟我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色魔。原来你喜欢这种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他的啧啧声像是唏嘘,又像是在感叹,更像是在讽刺。

他目光流连在祁丹椹的颈脖处的红痕上,道:“本王早就说过了,你身上还是留点痕迹好看……可惜啊……留的不是本王的痕迹……不过没关系,本王也可以留下点痕迹!”

说着,他紧紧桎梏住祁丹椹,不让他逃离,狠狠咬在祁丹椹的颈脖处。

祁丹椹颈间一阵锐痛,只觉得被宣瑜咬下一块肉。

他奋力的推宣瑜,宣瑜紧紧桎梏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在宣瑜的右腿上,乘着宣瑜吃痛之际,猛然挣脱宣瑜。

挣开的那一刹,他摸向颈脖,手上都是血,怒道:“你疯了吗?”

宣瑜用大拇指擦了擦唇边的血,又将那血舔进嘴里,道:“本王当然没疯,本王还想同你红尘作伴,做一对亡命天涯的野鸳鸯呢?你看,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祁丹椹冷冷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我与宣瑛在一起了。以及我也劝你死了另外一条心,我落在你的手里,不代表太子殿下与殿下就受你胁迫。边境你是走不出去的,趁早乖乖的滚去宗正寺报道……”

宣瑜的目的不外乎两个。

一个是他。

宣瑜认出他的那刻起,祁丹椹就知道以这人极其偏执的性格。

除非他死,否则宣瑜不会放过他。

一个是宣瑜要逃出边境。

宣帆早就怕宣海宣瑜跑向他国,被他国利用,从而挑起战乱。

古往今来不少落难皇子跑到别国,别国以出兵帮皇子夺位为由,在其中牟利。或者以出兵帮皇子夺位,从而挑起战乱。

所以,宣帆在取得大权时,第一时间封住了大琅的边境线。

现在宣瑜宣海要出大琅边境不容易。

因而,宣瑜才胁迫了他。

有他在,就是一项筹码。

宣瑜不以为意道:“你以为我怕了宣帆宣瑛?把你带上不光光是为了让宣瑛多个忌惮,更多的是本王舍不得你呀,你说你不会喜欢我,谁知道呢?你以前那么厌恶宣瑛,为了恶心他,不惜装断袖,现在却爱他爱的要死要活,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又厌恶他,厌恶得不想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

“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你以后不喜欢我?多多相处,你不就日久生情了吗?你不也是这样跟宣瑛处出感情的吗?放心,我不介意你是残花败柳……男人嘛,可以三妻四妾,也可以三夫四君,我大度,我慷慨,我看得开,别说你跟宣瑛上了床,你就算跟我们七兄弟都上了床,我也不嫌弃……”

祁丹椹哑然失声,道:“你果然是个疯子。”

宣瑜蹙眉:“你还真是难伺候,我不嫌弃你跟别人上过床,你还不知足,骂我是疯子。那你要我怎样?把你跟宣瑛这对奸夫淫夫抓了沉塘?”

祁丹椹:“……”

他已经没法与宣瑜沟通了。

宣瑜的世界观已经扭曲了。

在宣瑜眼中,他是他的所有物,宣瑛是那个侵|犯者。

可他从来不是谁的所有物。

这时,一个刺客匆匆走到宣瑜身边,对着宣瑜耳语几句。

宣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望向祁丹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继而,一个手刀落在祁丹椹的颈后,将祁丹椹劈晕了过去。

祁丹椹软倒下去,宣瑜立刻扶住祁丹椹。

看着祁丹椹微蹙的眉心,以及被他咬出来的血牙印,他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安静的时候好一点,只有安静的时候,才没有那些阴谋诡计。哎,这人呢,就是不能长大,一长大就不可爱了。”

他也不想劈晕祁丹椹。

但这人脑子太灵光了,鬼知道会给他折腾些什么麻烦。

所以这一路上还是晕着比较好。

黑衣刺客正要上前接过祁丹椹。

宣瑜一个眼刀递给了那黑衣刺客,黑衣刺客识趣的退下了。

宣瑜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将祁丹椹弄下山。

他一只手要拄着手杖,否他连路都走不稳。

而他单手根本不可能抱着或背着一个人走下陡峭的山路。

更何况,这么陡峭的山林,他自己走都费劲,还要带着一个人。

他又一个眼刀看向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明白过来,立刻上前接过祁丹椹。

到了山道间,三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不远处停放着祁丹椹的那辆马车。

从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长得与祁丹椹几乎一模一样,连身上的气质,走路的姿势、各种微表情等,几乎相同。

这是宣瑜在祁丹椹入狱时,为他找的替死鬼。

他是众多替死鬼中最像正主的那个。

宣瑜将祁丹椹挪到马车上,对那人道:“照着他脖子上的印记,自己去折腾吧,不要让宣瑛发现什么端倪”

方宇恭敬点头:“是。”

他看着车上的人,对着镜子,将自己脖子锁骨都折腾出痕迹。

他曾经暗中观察这个人成千上万次,对着镜子模仿整整半年。

每一天,无时无刻,包括睡觉时,他都在模仿这个人。

模仿了那么久,连他都以为他是祁丹椹。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近距离打量这个人。

不得不说,他们的脸部轮廓有些相似,但面容并不像。

他是后来经过宣瑜的几番调整,用药动刀,加上他独有的化妆易容的技术,才让他的面容与祁丹椹一般无二。

这把戏能用一时,时间长了就露馅了。

但至少可以为他家主人争取逃走的时间。

这便够了。

他将颈脖锁骨处的痕迹都折腾得极其相似,除了那道牙印。

他折腾完了之后,就走向停放在不远处的祁丹椹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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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时。

一辆华丽马车停在锦王府门前。

宣瑛急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奔向祁丹椹的院落。

这几日他太忙了。

他忙着宣帆的登基大典与宣其的移陵之事,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前两日,他赶着回来陪祁丹椹用完膳,用完就匆匆离开。

今日,他连陪他用完膳的时间都没有。

为了弥补心中歉意,他想第一时间看到祁丹椹。

他现在终于明白大理寺那些新婚官吏,一下衙恨不得飞奔回家陪老婆的心情了。

才走到祁丹椹的院落外,他就看到南星坐在院中,祁丹椹的房门紧闭,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

南星见到宣瑛,连忙行礼道:“殿下。”

宣瑛示意他起身,道:“丹椹睡了吗?”

南星点点头:“公子黄昏时分回来,用了点晚膳,就睡下了,想必是累了。”

宣瑛追问:“他今日去哪儿了?”

今日他去过大理寺,没在那里看到祁丹椹。

祁丹椹自那晚之后就身体抱恙请假。

一想到祁丹椹被他折腾得不轻,他又心疼又愧疚,就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回来陪他。

现在南星却告诉他祁丹椹出去了。

却没去大理寺,那能去哪儿?

南星想了想,道:“好像是关于苏国公的陵墓之类的事情,晚间回来的只有公子一个人,公子太累了,一回来就入房睡了。陪同公子出去的飞羽没回来,公子有要事交给他去办了,所以小人找不到人问,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宣瑛若有所思。

难不成是为了苏氏陵园?

祁丹椹没少在苏氏陵园下功夫,陵园虽地处荒郊野外,但距离京都并不远。

一来回就累成这样,可见自己那晚确实折腾过了头。

下次一定要收敛一点。

南星询问道:“殿下,要小人叫公子起来吗?”

宣瑛看到紧闭的房门,道:“算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明日是他皇兄的登基大典,后日要为二皇兄移陵。

每一件都是极其累的活,且百官都要到场。

现在他只能让祁丹椹好好养精蓄锐。

他想进去看看他,但祁丹椹睡眠极浅,他怕吵醒他。

他目光在祁丹椹房门上流连:“你同他说一声,明日是皇兄的登基大典,今夜本王要入宫陪皇兄,明日他直接去太极殿即可。”

南星点点头:“是,小人一定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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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二十七年九月初九重阳日,皇太子宣帆应天承运,于太极殿继位,改年号为嘉顺,意为国泰民安万事顺畅之意。

嘉顺一年,嘉顺帝登龙,大赦天下,全国免赋税两年,龚州与苍西河流域受灾之地,减免赋税再增加一年。

百官跪在太极殿外,高呼吾皇万岁。

嘉顺帝颁布了一系列利民国策之后,开始清算旧账。

太监宣旨声阴阳顿挫道:“……以魏氏一族为首的叛逆皆尽被拿下,绝不轻绕,此后凡有祸国殃民者,尽诛杀之。”

清算旧账的旨意颁布完了,百官跪地,高声道:“吾皇圣明。”

宣帆身着明黄色龙袍,举手投足间帝王风范道:“众卿平身。”

接着,太监继续宣布登基诏书,曰:“有罚必有赏,经先帝遗诏,查明昔年钟台逆案之内幕,现今朕承应天命,当拨乱反正,还天下朗朗乾坤。先太子宣其爱民如子、苏国公忧国忧民,纵然犯下大错,但念其本质是为了天下万民,错不在其身,遂追封先太子为圣贤皇太子,移陵皇陵,以国丧之礼下葬,举国默哀七日。追封苏国公为神武柱国,以其在政期间的功绩,应当列入凌烟阁名臣录中,供后世瞻仰膜拜。”

百官恭敬的听着,太监继续念着诏书。

“朕因叛乱,九死一生,仓促逃离,承蒙各位忠臣良将相助,才能够逃出升天,保住一命。后又因诸位忠良豁命相保,将士们浴血奋战,让朕复国成功,朕铭感五内。现今有过者罚之,有功者,应赏之。”

“易国公为救朕,不幸罹难。其三千部下,皆尸骨无存。追封易国公为圣武国柱,其衣冠冢配享太庙。易国公世子卢骁从龙有功,令其承袭其父爵位,再赏百里封地,黄金千两……”

太监一一宣读圣旨。

从易国公、长远侯,到雷晨、梁文华、云吉等战场上有功的将臣,有爵位的,譬如长远侯,因是二等公侯,所以进爵为一等公侯。

无爵位的如云吉、梁文华等,加官进爵。

像易国公这样爵位登顶的,就赏其封地金银等物。

其他小将如雷鸣、云旗、钟毅等,皆赏其官位。

云旗做梦都想封王拜侯,宣瑛满足其愿望,因为他父亲尚在世,一门不得分两爵,除非两人分家。

但云吉只有云旗一个独子,绝不可能分家。

故而封云吉为幽武侯,驻守幽州。

这样,这个侯位未来也是云旗的。

云旗事先知道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他本想着封王拜侯,他爹就不敢揍他,见面要向他行礼。

结果他累死累活忙一场,让他爹封王拜侯了。

这以后,他爹揍他估计会揍得更顺手。

钟毅在入京都后,不止一次为他父亲求情。

宣帆念在其父为民的份上,允许他将他父亲尸骸带回安葬,并给予他一笔丧葬费。

这次论功行赏,宣帆并没有因为钟毅想以自己的功劳,换取父亲的落葬而忽略了他。

他念在钟毅救了宣瑛、且在战场上出了大力,又是个可造之材。

他封他为正四品中郎将,与云家父子一起驻守幽州,护卫西北三州。

钟毅当场感激涕零。

因祁丹椹不想承袭安昌侯府的爵位,故宣帆封了他一个常安侯,位列一等王侯。

登基诏书宣读完,随着太监高喝一声:“钦此。”

百官纷纷下跪道:“吾皇万岁。”

接着,受到封赏的官吏一一上前谢恩。

宣瑛昨夜回去并没有见到祁丹椹。

今日他乘着有空就等在太极殿外,想见祁丹椹一面。

可是一直等到登基大典开始,他才在太极殿高台上看到万人中消瘦微小的身影。

不知为何,那抹身影很陌生。

现在,祁丹椹被封为一等王侯,随着长远侯卢骁等人上前谢龙恩。

他终于可以近距离看祁丹椹了。

只是祁丹椹从万人中走来,每一步,都让他非常陌生。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等那人走到近前,他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根本就不是祁丹椹。

丹椹呢?

他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两步五个台阶飞奔到方宇的面前,唰的一声抽出剑,指着方宇道:“你是谁?说……”

方宇一愣。

他扮成祁丹椹回到锦王府,就连祁丹椹的贴身仆从都没有认出来,宣瑛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来的?

他强装镇定道:“殿下,您这是何……”

方宇话还没说完,就被宣瑛一脚踹在胸口上。

砰的一声,他滚下台阶。

宣瑛踩着方宇的胸膛,道:“不要学他说话,你究竟是谁?”

方宇吃痛,但他学祁丹椹学得惟妙惟肖,因而并没有痛呼出声,而是咬着牙,不甘心道:“殿下,下官学谁说话?下官就是祁丹椹,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发难?”

沈雁行雷鸣等人也震惊了。

这人不是祁丹椹吗?

为何锦王殿下剑指着他?

宣帆也惊愕,但宣瑛绝不是胡闹之人,不会在这么大的场合动干戈,必定发生了什么。

百官议论纷纷。

宫廷护卫立刻走上前来,将方宇包围。

宣瑛冷冷道:“你不是他,你长得像他,学得也像,但你没有他那样的脑子,这个时候如果是他,他会想出多种办法面对困境,而不是一味的徒劳挣扎。不,如果是他,现在的局面根本不会发生……”

方宇知道多说多错,只得死鸭子嘴硬道:“下官不知道殿下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可以多拖几天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识破了。

可怜他苦苦练习那么久,还在自己脸上动了那么多刀子。

那些罪都白受了。

宣瑛拎起方宇,道:“你如果现在老实交代,本王可以饶了你,否则,本王会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活剐了你的亲人朋友,若你没有亲人朋友,本王就扬了你父母亲人朋友的骨灰……你可以不怕死,不怕酷刑,但总有你在乎的,本王会将你在乎的东西,一个个撕碎给你看……”

宣帆还是第一次听到宣瑛嘴里冒出这么寒意渗人的话。

宣瑛从不对无辜者弱者下手。

但他会为祁丹椹放弃自己的为人准则。

在宣瑛离开后,宣帆让新任刑部尚书跟着宣瑛。

刑部尚书擅长心理审讯,宣帆让他务必从那人嘴里问出点什么。

刑部尚书领命下去了。

宣瑛刑讯了两个时辰,方宇已经被折磨得没个人形。

宣瑛真的当着他的面,将他父母的骨灰喂了路边的野狗……

方宇最后实在招架不住,交代了祁丹椹被宣瑜带走之事。

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知道的也就那么多。

就在这时,右一冬匆匆来报,说飞羽回来了,但他身受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保持清醒,等宣瑛。

宣瑛立刻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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