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纹身

虽然如此,过了几天穆洋还是硬着头皮和陆景洲开了口说自己年前要聚餐的事情。

他们去彼此的家都很方便,但是因为穆洋懒再加上嫌陆景洲家里没人气,所以大部分时期都是陆景洲跑他家里来。他说的时候陆景洲刚和别人打完工作上的电话,对方看他欲言又止的立马挑起了眉头。

“怎么了?”

“就是那啥…”穆洋把手不自然地插进兜里,“上次不是周少安叫我出去聚餐吗,我当时拒绝了…….但是张蔺又叫我了,肯定还是有…….”

“有周少安。”陆景洲点了点头。

“是的。”

“去吧。”

“啊?”穆洋有些意外陆景洲这么直接,“你该不会是在生我气吧?”

“没生气。”陆景洲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没觉得有什么要生气的啊,你都这么坦诚了,而且你们始终都会是朋友,我过去介意的是他对你的喜欢,和我对明显的敌意,现在你都知道了。”

“对啊,而且少安人家有对象了。”穆洋一听陆景洲这话,周少安也变成了少安。

“嗯,什么时候?”

“就周六,差不多也放春节了,张蔺正好聚完回b市过年。”

“你要和他一起回去吗?”

“我晚一点吧,大年三十回去一下就行了。”穆洋叹了口气,“我都好久没回去了。”

“嗯,到时候你聚餐完我来接你。”

“他们有车,我跟着他们回来就行。”穆洋看陆景洲没说话的样子,随后了然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想宣誓主权了。”

“我只是没什么事,可以来接你。”

“好吧,那来接我吧。”穆洋眨了眨眼。

虽然陆景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但是穆洋在这几天下来还是发现对方安全感很稀薄这件事。比如看到和自己来往密切一点的,长得好看一点的,因为工作对自己说话殷切一点的,眼里就会有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敌意,带着上位者不由自主的倨傲。他虽然享受陆景洲这种反差的霸道,但是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实话,他也反思了一下为什么他对陆景洲就不存在什么安不安全感的东西,答案很是明显是因为对方道德感高很多,出轨三心二意欺骗这些事几乎是不会出现在对方身上的,哪怕周围多的是人盯上陆景洲,自己危机感也不强,他知道陆景洲是那种没看上时对谁都礼貌疏远的类型。

就像对开始的自己,爱和不爱真挺明显。

因此,在这件事之后,穆洋也反思了一下自己还要怎么改变。

他的过去倒也算不上劣迹斑斑,的确只能说理解陆景洲为什么不能接受。穆洋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性质和社交日常,要是周围成天有好看的人围着陆景洲,陆景洲又是自己这种招蜂引蝶的性格,他应该也十分难以接受。

所以穆洋的脑回路得出的结论就是比起心理意义上,更要物理意义上让陆景洲明白自己是认真的这件事。

张蔺陪着穆洋在纹身店的时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尤其是穆洋垮着裤子,露出紧实的腰,等最后那一笔收尾完了纹身师给他擦干墨水后去上卫生间,张蔺才终于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你他妈真不怕后悔的,你是学什么精神小哥小妹是吧?”张蔺看了一眼穆洋差点露出的屁股蛋,“要不要哥再给你买包煊赫门。”

“滚吧你。”

“我真受不了。”

“受不了把自己眼睛戳瞎。”

穆洋叼着烟刚说完,纹身师就出来给他贴保鲜膜在皮肤的刺青上,叮嘱了他注意事项,还顺便问了几句他腰上那侧纹身的意义,就像个时间轴。

“意义就是记录重要的时间。”

“还挺有设计感的。”

“那肯定。”穆洋吐了口烟。

“不是,你那三个新时间什么时候加的?”张蔺翘着二郎腿看着那几个新日期,他也不是天天见穆洋裸体,自然不清楚变化。

“加好久了,一个我爹妈离婚的日子,一个是初恋在一起的日子,还有一个掰了的让我痛苦也让我成长的日子。”穆洋说这些时不以为意,但能被自己刻在身上的,都是他觉得潜移默化给了自己巨大转变的时间节点,他只是想这样记录自己的一生。

“得,新加的三个里,那个人占俩。”张蔺瘪着嘴,“现在纹的还是这人,正好三个了。”

纹身师倒挺想八卦,只是碍于工作不好八卦,只是遵循职业操守的把后续情况诚恳建议完:“这几天结痂掉了后就恢复好了,到时候才能洗纹身,不过纹身几乎是洗不掉的,激光只能给你点淡,剩下的只能随着新陈代谢变浅。”

张蔺在一边憋笑憋得难受,穆洋斜了一眼纹身师:“谁给你说我要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纹身师抓了抓头发,“因为之前遇到过很多这种案例,我们之前都劝过,人家就要纹我们也没办法,所以才提醒一下,不过你这个要是洗不掉到时候可以找我们改图,改图还是比较容易,因为你这个面积不大。”

“得得得,知道了,你别说了。”穆洋拉上裤子,他尾椎下方一片火辣辣的痛。

纹身师给他递了俩冰袋让他回去冰敷,穆洋老老实实接过后,跟着张蔺去车位的时候,对方都还一直在嘴碎。

“你就不怕分手呢?”

“不怕。”穆洋答得吊儿郎当的。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你少咒两句就行。”穆洋把抽完的烟灭掉后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我和他稳定着。”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可没出柜。”

“我就是相信他。”穆洋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会毫无保留地相信陆景洲,因为对方一直都是个值得信任且可靠的人,会摆平面前的障碍再走向自己的人。

“我也不是说他会出轨啥的,我也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张蔺叹了口气,“但爱情这种东西总有保鲜剂的,万一哪天腻了呢?”

“腻了也无所谓。”

“为什么?”

张蔺刚好按开了轿车的锁,在空旷的地盘里发出了一声声响。

“因为陆景洲就是代表了我对爱情理想的模样。”

穆洋说着就拉开了车门,他回答得很随意,但却是他一直以来心里的实话。他对陆景洲的一见钟情,就来源于原来理想型的外表原来真的存在,再到后来的相知相伴,两个人有过摩擦有过误会有过伤心甚至有过恨意和无奈,但陆景洲永远都是他内心里理想和美好的蓝图。

负责任,自律,严谨,优异的成绩,这只是陆景洲这个人的优点而已,而除此之外对方希望自己能展翅高飞,尊重他的个人喜好,虽然会不满意一些自己不完美的生活方式,但其实在理解了背后的缘由后完全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对方给了太多自己生活学习上的帮助,给了他太多的纵容和宠溺,也给了自己和他循规蹈矩人生的对抗。

就仿佛和他在一起,你可以自由追随任何你想做的事,他会一直坚定地在你身后,你永远不会怕有其他人偷走他,因为他的视线从二十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只在自己身上。

张蔺看着他没理解这句话,穆洋也只是关上车门拉上了安全带。

“我想刻在身上,就如同我把理想的爱情刻在自己身上,以后可以没有,但一定要拥有过。”

周末那天聚餐的时候,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订了三个包间,穆洋本来是想挨着敬酒的,但是因为纹了身在恢复期不能喝太多酒,只能以橙汁替酒走过场。

周少安的弟弟也来了,就坐在自己旁边。本来他和周少安位置挨着的,对方非要一屁股插在中间,也不说话,感觉自己稍微多和周少安说两句对方就要暴怒了。不过没等他让对方暴怒,人家两个人自己先吵起来了。

穆洋接到陆景洲在门口的电话时上了个卫生间正要出门,却听到隔壁隔间摔门的声音,还有两个人推搡时撞到门的“哐啷”声,怒气冲天的吓了他一大跳。

“我他妈叫你滚,要来就别几把在那扫兴。”

这一听就是周少安的声音,压抑着的止不住的怒火。

“我凭什么不来?我不来你是不是又要和那穆洋眉来眼去?”

“滚你妈的,谁眉来眼去了?”

“还有谁?”

“老子今晚和他说了几句话?”

“我看你没想和他少说啊,酒往那递了三杯,我要是今天不坐在那,你又得跟当年一样,舔五年都舔不到,心里……”

对方话语未必,穆洋就听见令他心惊的一巴掌,打得特别响,就像抽在自己脸上一样。

“唔…….滚,操…”

穆洋几乎是偷偷摸摸出的门,连合门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断了这两个人在隔壁拳打脚踢的接吻。他不是不想救自己兄弟,只是怕今天救了这俩人更是不知道要打多少次架了。

他跑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陆景洲立马摇下了车窗。

“这里不能停车,我开着应急灯。”

“来了,我刚刚上卫生间去了。”穆洋脸还红着立马跑上了车,关了车门。

“怎么了?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陆景洲说着给他递了一瓶水。

“周少安和他弟弟在打架,吓我一跳。”

“嗯?”陆景洲完全没听懂。

“没事不重要,他俩就那相处模式。”

陆景洲也不关心其他人的生活,他把档位挂到了前进:“你没喝酒?”

“对啊,喝的橙汁。”

“为什么不喝酒?”

穆洋支支吾吾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陆景洲有些疑惑,“对了,要不要去山上看会儿夜景,外环那边有个小山。”

“可以啊,不过不会全是积雪吧。”

“不会,我才去过。”

………

穆洋老老实实地跟着陆景洲,开始还有些兴奋,只是最后这一路堵车堵得他都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才被人轻微晃了晃,睁开眼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撼到了。

山体虽然不高,但完全能俯视脚下的夜景,大多还铺着皑皑的积雪,但是在灯光的点缀下却美得惊人。

车就停在靠近崖边的地方,穆洋想拉开车门下去拍照,但是被陆景洲抓住了手臂。

“别下去,山上太冷了,你没穿多少,下次要来穿多点再来。”

“好吧。”穆洋收回了手,但是也很激动,“你怎么知道这个位置的?我都不知道a市市区居然还有个小山。”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小时候姥姥就带我来过好多次。”陆景洲看着穆洋亮晶晶的眼睛,“你喜欢就好。”

“太喜欢了。”

穆洋回过头,抱着陆景洲的脸就和他接了个带橙子味道的。明明是在寒冷的冬季,却清爽得像在夏日。

“我也有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黑漆漆的山上只停着他们一辆车,车内也只开了一盏小灯,山下就是万家灯火。穆洋翻过去坐在了陆景洲的身上,因为有些挤他还把主驾驶的位置放低了一些。

陆景洲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穆洋亲了亲他的嘴角,带着他的手捞开了自己的衣服,按在了自己尾椎骨下方的皮肤上。

“你受伤了?”陆景洲按到那些纹路的时候一下有些紧张。

“不是,你再感受感受?”

陆景洲并未通过手指感受到什么,但因为椅子倾斜着,穆洋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所以越过对方的肩膀,很容易看到凹下的腰部和翘起的臀,而那连接处赫然印着的是自己名字的字母,因为还未完全恢复,墨色的字体周围还泛着红意,纹路上还有突起的增生和结痂未掉完的壳。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时候纹的?”

“几天前。”

“为什么会纹这个。”

“春节礼物,别人祝你来年发财,我祝你年年有我。”

穆洋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刚探出舌尖,陆景洲就立马吻了上来,看着对方眼中的红意,在接吻的喘气间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没安全感,那现在所有想和我做这档子事的人都知道了,这个裤子只有名字的主人才有资格给我扒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