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也爱你

梅子规依旧保持着一副沉稳和冷静的表情,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元景石也是不在意周遭目光的那等人,径自牵起梅子规的手,谈笑自若。

众人看到元景石与梅子规交握的手,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的绯闻是真的!

而现在,他们又复合了!

众人的目光交汇,各自心中都涌起了各种情绪——惊讶,鄙夷,诧异,好奇,愕然,嫉恨……

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传递着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元景石和梅子规的故事注定要成为最近的热门话题。

而元景石和梅子规却置若罔闻,牵着手走过人群,如同漫步在无人的森林里一样怡然自得,仿佛那些议论不过就是枝头的一阵风。而他们的心,是林间的一片湖。

映着日,映着月,映着森林,映着天空,恒久的清澈,见底的透明。

他们坐回车子里。

轿车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香氛气——是梅子规当年为他挑选的车载香薰。

很快,二人来到接风洗尘的宴会场地。

在知道元景石的归期后,众人就筹备了这个宴会。他们想着,如果元景石赢得了项目,就说是庆功宴,现在失利了,便称为接风宴。

除了元氏的人外,王氏、金氏和唐氏的主要成员都出席了。现在在珍珠岛上,没有人不给元大君面子。

几位大君及其子女都是认得梅子规的,看到梅子规与元景石相携出席,都颇感讶异。瞧见他们牵着的手,眸光瞬间变得明白。

金氏大君先笑着说:“两位可真是般配。”

王氏大君也说:“可不是么?当年我就说梅先生很好。”

梅子规和元景石也客气地笑笑,大方接受赞美与祝福。

倒是唐氏一家在旁边站着,甚为尴尬。

尤其是唐小姐,当年瞧见元景石与梅子规的事情,大嘴巴传到全岛尽人皆知,闹得梅子规都辞职了。

这下看着二人复合,脸色最难看的是唐小姐了。

唐氏大君便用胳膊碰了碰她,示意她去示好。

唐小姐倒也没了当初公众场合怒怼元大君的锋芒,只能小心翼翼地上前,尴尬地笑着说:“梅先生,好久不见。”

梅子规看到唐小姐,不冷不热地说:“好久不见,唐小姐。”

唐小姐噎了一下,又说:“梅先生今天的衣服可真是漂亮,一看就是高级定制。”

梅子规淡淡道:“过奖了,是我老家的老裁缝做的。”

唐小姐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父兄。

唐大君便在这时候笑着说:“梅先生这好几年没见,原来是回了老家吗?”

“是的。”梅子规点头。

金氏大君好奇问道:“不知道梅先生的老家在哪里?”

梅子规回答:“我来自龙标岛。”

听了这话,众人都似得了问题的答案:怪不得元大君去一趟龙标岛就和梅子规复合了,原来梅子规住在龙标岛啊!

但大家却不曾想到,元大君去龙标岛正是冲着梅子规的。

这也太荒唐了。

看见梅子规出现,元淑君亦相当惊讶。

元景石笑着把梅子规带到元淑君面前,说道:“好久没见了,母亲。这是梅子规,我想应该不必多介绍,你们是认识的。”

到了元淑君的跟前,梅子规看着倒没那么高冷,颇为客气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元夫人。”

元淑君看着眼前这位在会场引起无数波澜的梅子规,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却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众人或多或少都盯着元淑君,想知道她对那儿子突然带来的同性恋人是什么反应。

而元淑君却是一如既往地表现得友善温和。

唐小姐纳罕道:“元夫人倒真是非常开明。”

唐太太却说:“这你就不懂啦,人都是要面子的,就算再不满意,也不可能当众闹起来。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也该多学学。”

唐小姐莫名被母亲训一顿,把嘴一憋,不讲话了。

唐太太和元淑君算不得闺中密友,但也是相识多年。以她的认知,这个元淑君为人和软,好说话,确实不可能当面给儿子没脸。

然而,唐太太也知道元淑君内心比较保守和传统,应该不太能接受独生子搞这个。之前就是元景石不愿意穿西装,元淑君都愁得跟什么似的,更何况是搞同性恋呢!

唐家在元氏打压之下,最近颇不景气,却又不像之前那样敢和元氏当面闹起来,正是憋屈得很。

唐太太是全职太太,并无事业,只靠丈夫和儿子的地位,才有自己的地位。现在他们地位不保,自己也跟着跌份。

她心里早对此有所怨言,却不敢表露,每每碰到元淑君,都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她既怨恨元氏家族对唐家的打压,又嫉妒元淑君作为元景石的母亲所拥有的地位和尊敬。

现下看到元景石作出叛逆之举,唐太太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心中十分期盼元淑君不悦伤感。

但元淑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自然,这让唐太太十分不平衡。

为了平衡自心,唐太太心内不免阴暗猜测:元淑君一定很难受,只不过是强撑而已。

翌日下午,唐太太专门来到元淑君的画室,以关心的名义打听她的内心想法。

唐太太敲响了画室的门,稍作停顿后,门悄然打开。她看到元淑君站在门口,身穿一袭淡雅的绸缎长袍,容光焕发,仿佛一幅活生生的艺术品。

唐太太看着这样的元淑君,心中嫉恨更深。

但她瞬间把情绪掩藏,客气得有几分恭敬地说道:“淑君,可否让我进来?”

元淑君根本看不出来唐太太的心思,只微笑着迎接唐太太,礼貌地邀请她进入画室。

唐太太坐下之后,环视画室,顾左右而言他,客气寒暄了好一阵子,才转入主题:“昨天冷不防看到梅子规,我们可都吓了一跳!”

元淑君眉头皱了皱,点头回应道:“是的,我看到梅子规,也觉得非常意外。”

唐太太听了这话,立即问道:“所以,连你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啊?”

元淑君轻轻皱眉,半晌苦笑道:“你的孩子也和我的一般大,应当知道,这个年纪的人可不会事事与母亲报备。”

“话虽如此,”唐太太看到元淑君蹙起的眉心,立马来劲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要和母亲说一下吧。”

元淑君微微一叹,她当然也希望元景石能和她多多交流心事。但元景石也不是那种会和母亲详谈心事的男人。

元淑君只好笑笑,说:“孩子大了也不由娘了。”

唐太太听出元淑君语气里的无奈,心中也是一阵快意,却装作关心地说:“那你就由得他胡来吗?单身这么多年,突然找一个男人,也不是个样子啊!”

元淑君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每个人的生活选择和感情关系都是个人的权利,我相信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和决定。而且,有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全理解别人的心情和处境,更不应该擅自作出评判。我身为母亲,只需要关注他们是否幸福和真心对待彼此。”

唐太太略微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她并不认同元淑君的说法:“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是家族的声誉和地位也不能被他们随意摆弄啊。这事情传出去,别人怎么想元家,外头的人又怎么议论珍珠岛?”

元淑君听了这话,倒是答不上来了,微微叹气。

“依我看,你们大君和梅子规也不是长远之计。”唐太太摇头道,“老祖宗说,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更别提,他们这个情况,到底不能开枝散叶。”

“你也别这么说,”元淑君不太认同地摇摇头,“无论是贫是富,是男是女,只要彼此喜欢,那我都会祝福他们的。”

唐太太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却道:“也不是我老古董啊。但我也是从你们家大君出发去想这个问题的。”

元淑君听到唐太太这么讲,也多了几分兴趣。

唐太太继续道:“你们家大君是什么人物?以后肯定要找一个对他有帮助的人的。如果不是门当户对是扛不住的。你儿子要是玩玩就罢了,要是来真的,岂不是白白浪费时光?那梅子规看着也不像正经来谈恋爱的。一个外乡穷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个打工的,却满身高定,珠光宝气的……说句难听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

听得唐太太越发贬低梅子规,元淑君心下不悦,突然变得不客气起来,颇为坚定地打断唐太太:“你不熟悉梅子规先生,他是极好的人。”

她的语气坚定无比,毫不容许争辩。

唐太太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讪笑着转移话题。

也在这天,元景石带着梅子规来到他曾经居住的小楼。

梅子规步入屋内,发现这儿依然保持着当初的面貌,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元景石淡声说:“我让别人不要动你的东西。”

梅子规心下微动,说:“难道你知道我会回来?”

元景石笑着说:“我可没有同意你的解约,也没有收你的违约金,你要真不回来,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梅子规不觉勾了勾嘴角:“看来,我还得做你一辈子形象顾问。”

元景石笑着走近梅子规:“我很喜欢你说这三个字。”

梅子规挑眉望他。

元景石说:“你说的‘一辈子’。”

梅子规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说别的三个字。”

“哪三个字?”元景石望着梅子规,似满怀期待。

梅子规往前一步,揪住元景石的衣领,力气似要把他摜倒那样大。

元景石不做反抗,任由梅子规把他推到沙发上。

元景石仰倒在沙发上,见梅子规坐在他身上,好似高高在上的王子。

元景石下意识地把手扶在梅子规的腰上,感受着衬衫的柔软、金链的冰冷和腰肌的起伏。

身体紧贴,他能感知到梅子规的身体对他的触摸做出的最微小的反应,眼神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愉悦和渴望。

梅子规把领带解下来,勾住元景石的脖子,好似骑着一匹野马,而领带则成了缰绳。

尽管脖颈被缠住,但元景石并没有感到束缚,相反,他生出驰骋一样的解放,火花一样的迸发。

手掌紧紧握住梅子规的腰,好似要在那儿留下不能磨灭的指痕。

梅子规似要力竭,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说了那三个字:

元、景、石。

元景石一瞬把他抱紧,翻身将梅子规压回沙发上:“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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