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鬼嬉笑着往破碎的玻璃口往里钻, 张献死死拉住纪羽，不让她挡在沈云哲前面。
“祝你生日快乐。”女鬼唱着。
摩天轮的箱子实在是太小了，他们本来就五个人挤在一起, 现在也没有躲避的地方，摩天轮慢悠悠的转动, 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鬼的手不断往这里伸过来。
黑色的发丝扎透了玻璃, 像是一根根针。
“别看她！”张献反应迅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沈云哲也知道张献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摩天轮下的牌子上都写了，如果遇到一个白衣女子在身边, 要装作看不见她。
在场的人立刻转头看向旁边, 假装在看风景，沈云哲想从代号希望身上起来, 但代号希望却不肯放开他, 沈云哲仰头看他, 发现他温和的看着自己, 好像纯情的很，实际上已经满脑子都是破坏欲。
他很想把这个女鬼立刻扔出去。
“竟然能忍住没动手？”沈云哲和他对视。
说的奇奇怪怪，竖着耳朵的张献一边听一边努力猜他们说的是什么。
“她是游乐场的附属品, 和那些拥有本体的鬼不一样，谣言的化身毁掉一次也能重生一次。”代号希望眯起眼睛，笑的越发温和，“所以我心情不好，沈云哲。”
沈云哲再次试着想坐起来，但代号希望就是不让他起来。
“让我抱一会儿缓缓。”代号希望声音很轻。
咯吱咯吱，旁边女鬼不断搞出声响, 她掰开了玻璃，继续哼唱着生日歌, 在所有人当做没看到她后，她黑色的发丝也垂落下去，于是她就趴在玻璃上不断的看着里面的人。
沈云哲拍了拍代号希望的手，代号希望意识到沈云哲耐心要消失了，于是他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让沈云哲坐起来。
坐起来后沈云哲和代号希望换了个位置，把代号希望推到女鬼旁边，自己去另一边往下看风景去了。
风呼呼的吹，代号希望撇了女鬼一眼，接着转头看向沈云哲。
“沈云哲。”代号希望抓他的衣角，“你把我往鬼这边推，是因为想让我死吗？”
“但是鬼杀不死我，我也不会死在这里。”
“沈云哲，我要是失控了怎么办。”
“那就失控呗。”沈云哲看了他一眼，“你在指望我会哄你吗？在你来之前刚把我利用完，我又不是什么天降圣父，现在还很生气，为什么非要当你的监护人和狗链子。”
沈云哲也想明白了。
他为什么非要去管代号希望呢？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坑系统那就是系统的事，系统被他坑算活该，就因为是同位体就得看着他？算了吧，他没这么多闲心。
要是不听话失控了就直接让系统把他扔回去算了，反正代号希望也说了，这里和他的小黑屋没什么区别。
娃娃任性了耍赖怎么办？
不哄，坚决不哄。
总得纠正他的坏习惯。
张献在心里啧了一声，就近听八卦真好啊，不过沈云哲这话说的有点厉害，不过这么一来，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人的的结论可能并不那么可信。
所以到底为什么沈云希会突然出现在游戏场？
“你能看得到我吗？”在张献思考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张献差点就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他的汗毛炸开，全身上下的应急预警都在亮红灯，告诉他现在身边就有一个大威胁，危险预感和条件反射不一样，每个人都会忍不住看危险的东西。
他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眼睛就死死盯着眼前的玻璃。
咔嚓，咔嚓。
在他的眼睛里，他眼前的玻璃一点点破碎，风还在往里面灌，他咽了口口水，能感觉到有发丝垂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脑子已经飞快的帮他刻画好了现在的模样。
他安静的坐着看窗外的风景，女衣女鬼趴在他说的肩膀上，头发垂在他的脖颈，裂开的嘴巴就在他的耳边。
“你能看得到我吗？”
看不到，草，真的一点都看不到！
张献算着摩天轮下去的时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悄悄看向面前的玻璃，玻璃上倒映出了自己和女鬼的倒影，倒影上女鬼趴在他的背上，黑色发丝盖在他的脖子上。
慢慢移开视线，努力不让女鬼发现自己在观察，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凝固在旁边，那是沈云哲和代号希望的倒影。
他俩毫不在意女鬼，就这么盯着他和他背上的女人。
完全就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期待什么？！女鬼把他干掉还是他成功避开女鬼？
长长的呼口气，告诉自己平常心，张献想：要是在这里死了可太给官方丢脸了。
紧等慢等，摩天轮到了最下方，他们竟然真的等到了摩天轮下来，摩天轮的门咔嚓一声打开，张献迅速窜出去，比兔子还快。
纪羽一个人试图把汤峰拉下去，最后张献还是回来了，他和纪羽一起把人拽下来，接着就不准备继续带汤峰了，要是汤峰醒着还好，他现在已经完全昏迷了，带着他继续探索非常困难。
“这一次好像特别顺利。”张献皱眉，“顺利的有点奇怪了。”
沈云哲也点头，“确实，提醒的牌子在下面，只要假装看不到女鬼就可以避开，这不太像是第五场游戏。”
“……应该还要更可怕一点。”张献呢喃。
说着他看向周围，“按理来说：一般游戏场都有明确的规则和媒介，但这个游戏场好奇怪，什么都没有，除了游乐场的附属女鬼和影院偶尔出现的园长之外什么都没有。”
“媒介应该就是游乐场本身。”沈云哲回答。
张献愣了一下，“游乐场本身？！”
他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游戏场出现的年岁张献并不知道，神秘部门的建立就是为了应对游戏场，但部门建立时游戏场已经存在很久了，官方一直都在努力收集游戏场的资料去想办法，也总结出了大批量的信息。
比如：有一种媒介就是本身的游戏场。
游戏场里的诡异物来源并不是外在，而是游戏场本身催化。
按照老前辈的总结，那就是：一般游戏场是外部诡异物进入游戏场内造成事件，而这种特殊游戏场是内部产生诡异物并愈演愈烈。
这种游戏场极端危险，因为没有应对方法只能按照任务走，只要任务完成游戏场百分百会出现在现实里。
官方内部对此类游戏场保持着一级警戒，对每个官方人员都有一条硬性要求。
“你不应该告诉他。”代号希望笑着在沈云哲耳边说：“说了，他可就要陷入两难境界了。”
张献脸色难看的看着代号希望。
他脸色真的太不对劲了，这让沈云哲想不在意都难。
“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在官方待过。”代号希望声音很轻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张献忍不住低下头，“媒介是本体的游戏场非常可怕，会100%出现在现实里，100%造成大范围的诡异侵蚀事件，所以官方里有一条硬性条件。”
张献啧了一声，他没有让代号希望继续，而是自己开了口，“一旦碰到媒介是本体的游戏场，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所有玩家。”
“不能让游戏场有侵蚀现实的可能性。”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代号希望，“您是哪位？为什么对官方的事情这么清楚？”
代号希望和他对视几秒钟，就在张献觉得他会回答的时候，他转身就跑到沈云哲身后躲起来，手紧紧拽着沈云哲的衣角，像是一个安全感不够的小朋友，沈云哲被他拽的衣服都皱了。
张献沉默的转头看向纪羽，“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好打发？”
纪羽茫然的看着他，“没有。”
“你人很好，很善良，还帮了很多人，但沈云哲也是个好人，他一定没有打发你的意思。”
“谢谢。”张献转头继续盯沈云哲和代号希望。
说完张献愣了一下，他奇怪的看着纪羽，片刻后他指着沈云哲问纪羽，“他是谁？”
“沈云哲。”
“那他呢？”张献指旁边的代号希望。
纪羽想了想，“沈云哲。”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献皱眉，“两个都是沈云哲？”
纪羽点点头，“嗯。”
被影响后的纪羽偏心沈云哲，但她已经很难分辨沈云哲和他的同位体，在纪羽的眼里两个都是沈云哲，这是一套很难理解但又好像无法被改变的逻辑，纪羽把沈云哲和代号希望当成一个人看。
也非常正常的认定他们是一个人，注：一个人是量词。
沈云哲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纪羽，心想真的要想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了。
但是……
他对张献开口，“那你想好杀死所有玩家的办法了吗？”
“没有，也不会想。”张献说的很清楚，“这条命令在官方内部确实有，但是还有一条命令，那就是关于能伤害到诡异物的神秘玩家，一定要保证他的存活。”
“这个命令比上一个命令等级要高。”张献说：“所以，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保证你活着。”
沈云哲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代号希望敢这么说出口，就一定是有确定张献不会动手的自信。
但没有想到代号希望的存在在官方内部的级别竟然这么高。
那代号希望又为什么会进入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不能杀人的，要大家一起好好活下去。”纪羽热心的说：“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大家都能离开，现实世界也不会侵蚀，沈云哲很厉害，他一定有好办法。”
沈云哲：……
对不起，他没有。
纪羽还在说，就在这时她微微愣了一下，话语顿住，她似乎想要转头，沈云哲反应迅速，他一把拉过纪羽捂住她的嘴巴，纪羽睁大眼睛，她下意识看向沈云哲。
耳边还在传来奇怪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
“你能看到我吗？”
女鬼站在纪羽的旁边，不断的念叨着，“我在这里，就在这里，快看看我。”
“嘻嘻，你看到我了吧。”
“既然看到我了就来陪我玩吧！”
张献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说为什么摩天轮上下来会这么容易，但他也没想到女鬼就在他们身后跟着，在他们无意识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话，要是刚才沈云哲没有及时摁住纪羽，纪羽已经下意识回头了。
一旦和女鬼对上视线，那就完了。
女鬼得不到回应，她锲而不舍的不断追问，在每个人的耳后问，终于在问完一轮后她不情不愿的消失了，沈云哲这才放开手。
纪羽怔愣的坐在原地。
“沈云哲，谢谢你。”她说：“你又救了我。”
“你这人真好。”
沈云哲立刻后退和纪羽保持距离，但纪羽不依不饶，她一直追着沈云哲，“我应该向你学习，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以前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沈云哲，沈云哲……”纪羽眼神崇拜的看着他，但眼底深处却只有满满的空茫，“总有一天，我要为你而死。”
说实话，张献看着这一幕觉得无比荒谬。
此时的纪羽竟然要比刚才的女鬼还要诡异。
“到底怎么回事？这样的精神问题和这个游戏场完全是相反的。”张献想过去拉住纪羽，“这个游戏场的附带物只有那个女鬼，根本就没有自我奉献式的苗头。”
张献拉住了纪羽，“你清醒一点！你来到游戏场不是为别人送死的！”
可惜纪羽完全听不到，她只是不断的看着沈云哲，不断的呢喃，“我会为你而死，我会救你，保护你，永远都追随你。”
“我要成为你。”
张献差点被这这两句话搞懵，代号希望站在一片看戏，眼里满是笑意。
他似乎完全不想插手。
“不行。”沈云哲非常直接冷硬的拒绝她，“我不需要你来为我死，更不需要你来救我保护我，更不需要什么追随，我很孤僻，不接受陌生人靠近。”
“你更不符合我对社交对象的选择条件。”
纪羽愣住了，她眼皮颤抖的看着沈云哲，“你，拒绝我？”
“对，我是在拒绝你。”沈云哲说：“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并不代表着连心都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我很讨厌一个人没有自己的性格。”
纪羽脸色惨白，“你，讨厌我？”
“我讨厌你。”沈云哲用了他向来都不会说出口的尖锐词语。
纪羽垂下头，她哭了，她不再走动，而是转身离开，张献试图拉住她也不为所动，最后张献只能看着她一个人顺着小路消失在他们眼前。
代号希望终于看够了戏，他走过来，“你可真是一个坏人。”
“代号侵蚀是一个一视同仁的善人，我不是，他不会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我不行。”沈云哲几乎冷漠的把这些话说出口，“哪怕是她因此伤心到自寻死路，也好过主动为我而死。”
说完沈云哲就转身往外走。
张献叹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他知道沈云哲就是故意赶走了纪羽，因为现在纪羽已经完全是一种很难控制的状态，她已经在试图主动的替沈云哲去死，她甚至可能会在非危机的状态去主动干危险的事情，还美其名曰：为了沈云哲。
所以沈云哲把她赶走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保护她。
“你讨厌陌生人在你身边，但是从不讨厌我在你身边。”代号希望望着沈云哲，“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沈云哲，我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一样喜欢我？”
“我之前睡觉发现自己做梦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我在梦里看到了你，你变成了我的梦。”
“我还想多做一点这样的梦。”
沈云哲无奈的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唔？”代号希望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怎么做？”
“这个游戏场。”沈云哲不得不解释，“你不是为了这个游戏场来的吗？一个100%会侵蚀现实的游戏场，你有没有解决办法？”
一听到解决办法身后隔了三米的张献竖起耳朵来。
他虽然不知道代号希望是什么，但他好像知道很多东西，要是真的知道这种游戏场怎么办，那官方也就可以不在有那条同归于尽的命令了！
代号希望眨眨眼睛，片刻后才叹口气，“沈云哲。”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是为你而来。”
“作为主人，你连句好话都不说给我听，我要嫉妒你的其他娃娃了。”
沈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