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朝意的心跳漏了几拍。
窗外是暴雨, 听习惯了却也觉得富有节奏感。
而房间内有个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在勾她的魂。
寂静之中,秦朝意的手落在她腰上。
她好瘦,比看上去还要瘦。
秦朝意的手游离到她的后背, 很想看下她的脸,尤其是眼睛。
看她在说这话时有几分真心。
是为了临时找个避风港, 还是让她留下时就存了心思。
可她看不见。
洛月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间吞吐的热气都贴在她肌肤上。
沿着她肌肤纹理渗入血液,流经全身。
整个人都烫得热起来, 空气里好似弥漫着盛夏的灼热。
秦朝意心里酸涩,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抚好洛月的情绪。
唯一能做的只有顺从。
“好。”秦朝意心甘情愿把灵魂上交:“我们一起睡。”
就以这样的姿势抱了一会。
秦朝意捏了下她纤瘦的腰, 都捏不到肉, 皱眉道:“你要多吃点。”
“怎么?”洛月说:“已经开始挑剔我的身材了吗?”
秦朝意摇头:“你怎样我都喜欢。但……”
希望你健康这句话还没说完, 就被洛月打断:“秦公主呐~”
她今晚喊秦朝意时都带着尾音, 很娇,带着说不上来的甜腻。
不正经的挑逗里却又带着几分认真。
“你知道你这个话像是在敷衍嘛?”洛月玩弄她的耳垂。
把她白皙的耳垂玩弄得绯红, 像是傍晚时分被余晖染红的天。
“我没有敷衍。”秦朝意说。
秦朝意说话时和她离得越近,几乎要贴在桌边。
洛月的腿便被挤开。
很暧昧的姿/势, 却很亲昵。
洛月玩弄她耳垂的动作停止, 缓缓道:“哪有人会喜欢你的所有样子?”
温柔声线听不出认真, 倒是有几分不屑:“一个人有太多面, 能有人喜欢你两三面就可以感恩戴德了。”
洛月手指落在她后颈,像是在给猫按摩, 语调变得慵懒:“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理解是……记不起来了。”
“误解是人生常态, 理解才是稀缺的例外?”秦朝意问。
洛月手伸直在她后颈上轻拍了下, 显得高兴:“是这句。”
随后还调侃:“不愧是大作家。”
“这话也不是我写的。”秦朝意说。
洛月轻笑:“但我一说你就知道。”
一句揶揄让秦朝意面红耳赤, 却见她状态不似往常平和。
时而高,时而低。
让人拿捏不准。
秦朝意只好连说话也刻意, “那我该夸你什么?大学者?”
洛月脸色微变,尔后呷着笑道:“那还是叫大老师吧。”
秦朝意跟着尬笑两声。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沉默。
气氛顿时安静,只能听见窗外的暴雨。
噼里啪啦一顿响,还间杂着狂乱的风,拼命摇动树枝,怕是明天起来就能看见一地落叶。
或是哪棵没栽好的小树会在这夜被吹倒。
洛月也跟着沉默。
本就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顺着秦朝意的话聊几句,连脑子都是混沌的,往往都是嘴比脑子快,说完以后还没反应过来。
在情绪低落时笑着说些玩笑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她此刻,只想蜷缩,再蜷缩。
把自己和世界剥离开来。
良久,秦朝意温声打破寂静:“去不去洗澡?”
“嗯?”洛月游离的思绪才缓缓回归,“洗澡做什么?”
脑子还是混沌。
“睡觉。”秦朝意说:“或者躺床上看电影。”
洛月点头:“好。”
洛月正要从桌上往下跳,整个人就已经悬浮在空中。
秦朝意抱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忽然失重的惊慌感让她下意识抱住秦朝意的脖子。
秦朝意抱了一会儿才把她放下来。
洛月看向她,“还挺有力气。”
秦朝意逆着光站,刚才靠太近,此刻有几缕发丝还落在她肩膀,太久没运动,忽然抱了下人还有点吃力,但还是不甘示弱:“我有核心。”
话语间都是勉强,因为气息不稳,微/喘。
洛月也没拆穿她,反倒是哄着:“是,厉害。”
秦朝意:“……”
分明是夸赞的话,却听出了一丝浮夸。
洛月揶揄:“还需要我再夸夸你吗?秦公主。”
秦朝意:“……”
秦朝意脸色微赧,把她往浴室的方向推了一把,“不用,你快去洗澡。”
洛月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行。”
等她走到浴室门口,秦朝意才终于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她忽地回头,语气很轻:“秦公主,你洗澡么?”
秦朝意想都没想地应答:“洗啊。”
刚才在外边,虽刮着阴恻恻的风,却带着蒸腾的暑气,覆在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自然是要洗的。
尤其,今晚,要跟洛月在一张床上睡。
她并没意识到洛月要做什么。
只听洛月接着她的话说:“那你,要一起进来洗么?公主。”
秦朝意:“……”
刚才那口松了的气又一下子提起来。
秦朝意的脑海里在一瞬间闪过无数旖旎的镜头。
当她犹豫时,洛月还在催:“快点儿啊。”
秦朝意还当她真心实意,在看到她眼睛时,终是忍不住往前走。
低俗的人类怎么能抵挡撒旦的诱惑呢?
不可能。
秦朝意今晚愿沦为裙下臣。
愿成为撒旦的礼物。
可在她走过去的那刻,浴室的门被拉上。
隔着一道玻璃门,洛月的声音显得朦胧:“给你思考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先洗。”
秦朝意:“……”
可恶。
怎么刚才忽略了她眼中那促狭的笑意?
分明就是在捉弄自己-
秦朝意在浴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比外边暴雨的声音还大。
她却没有被洛月捉弄后的窘迫感。
起先是惊讶,隔了会儿却笑了。
笑洛月的幼稚。
但这幼稚,让人心疼。
秦朝意还刻意逗她:“真的不要我进去么?我帮你搓背。”
洛月站在水雾之中,耳里都是水流声,听不真切:“什么?”
秦朝意:“我进去了。”
洛月没说话。
秦朝意没再逗她,“你慢慢洗。”
洛月:“好。”
秦朝意便走到床边,先拿出手机给她妈发了条消息,询问对方回家没。
彼时的秦太太刚到家,阳台上的花被大雨冲刷,秦教授冒着大雨把太太宝贝的花搬进房间。
早上刚开的花骨朵被雨珠打落,苗也蔫巴巴的。
可把秦太太心疼坏了。
这是她专门托做园艺的朋友从国外运过来的苗。
一边蹲在地上拾掇这些花一边碎碎念:“早知道今天就不看这热闹了,我的宝贝花呀。”
秦教授为了搬花淋了个湿,浑身上下都在滴水,跟条流浪狗似的。
结果一进来见太太根本不管自己,反倒是对着那几朵花心疼得不行。
顿时脸色变得不好看。
偏偏秦太太丝毫不察,仍旧用纸擦着蔫巴叶子上的水珠。
秦教授低咳几声。
没得到关注。
又咳几声,秦太太仍在碎碎念。
秦教授眼睛都瞪圆了,把眼镜也扔在一旁,像是要把太太的背影给看出一个洞来。
死命地咳了几声,才得到秦太太的回头:“老秦,你把这些花搬到温室房里。”
秦教授:“?”
“哎呀。”秦太太一看他才后知后觉地道:“你怎么这么狼狈?还咳起来了?早说过,你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不行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这才淋了多少雨啊,就成这样了。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去公园跑半个小时。”
秦教授:“……”
“快点。”秦太太催他:“先把我这些宝贝花搬到温室房里,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秦教授顿时哑巴吃黄连,却来了脾气。
不过是生闷气,任凭秦太太在那碎碎念也不作声,更不去搬花。
秦太太拿了毛巾回来,看花还在原地,顿时气得跺脚:“你做什么呀?我的宝贝花要娇养的,再迟一会就救不活了。”
“就你的花娇贵。”秦教授刺她。
秦太太微顿,随后看向他,“老公~”
语调瞬间变化,“你快帮我搬一下呀,我去给你煮糖水。”
秦教授的嘴角微微抽动。
“行。”秦教授脑袋上的雨水还没完全擦干,就把毛巾扔在一旁,脱掉了湿漉漉的衬衫,里边的老头衫都已经贴在了身上,却干劲儿十足,只不过嘴上还倔强着:“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下。”
秦太太转身,翻了一个白眼,声音却是甜腻腻的:“哎呦,谢谢老公呀。”
秦教授乐呵着去搬花,动作麻利。
秦太太趁他不注意瞟了一眼,露出了尽在掌握的表情。
小样儿。
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拿捏不了你。
不过也真怕他那体虚的身子真感冒了,到时候还得自己伺候,从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过来,又马不停蹄去煮姜糖水。
一直就没看手机。
自是不知道秦朝意给她发了消息。
而秦朝意迟迟没得到回复,坐立难安,担心两个人真吵起来。
而她妈也就是看上去温柔,骨子里倔得很。
她爸更是,老顽固一个。
秦朝意连着发了几条,都没应答。
又给秦教授发了条。
也没回复。
秦朝意干脆给她妈打了电话过去。
外边的雨下得小了,风的气势也渐弱,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摇摇欲坠的昏黄灯光。
一场大雨将这座繁华的城市清了场。
悠长的铃声响了很久,久到秦朝意以为对方不会接起来,而她已经踱步到门口,准备开车回家看看情况。
就在她要开门时,电话被接起。
秦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朝朝,什么事?”
秦朝意:“……”
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肚子里。
不过担心了太久,她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你干嘛呢?不接电话。”
“煮糖水。”秦太太诚实回答:“你爸刚才给我搬花淋湿了,咳了好多声,我怕他感冒。”
“和好了?”秦朝意问。
秦太太才想起自己刚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低咳一声:“也不算吧。你爸走到公交站找我的,又下着雨,我们两个这么大岁数了,在那边拉拉扯扯不好,让人看见了还当我们两个老不正经,一把年纪还在雨里上演琼瑶戏,我就跟着他回来了。”
“给你跪了吗?”秦朝意问。
秦太太那边开着免提,刚好秦教授搬完花走出来,听见这话愤愤得瞪了自己老婆一眼。
成天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和秦朝意关系不好的时候,天天想着当两人的粘合剂。
现在关系好不容易好了点儿,又开始作。
秦太太却笑嘻嘻地:“跪了。他现在就跪着给我你搬花呢。你不知道,跪的姿势可标准了。”
秦朝意:“……”
她可真是信了她妈的邪。
“少听她胡说。”秦教授忍不住出声:“那是她求我,我才勉为其难帮她的。”
“呦。”秦朝意也很久没听到秦教授的声音,忍不住搭茬:“帮你老婆搬花,可真是委屈你了。”
秦教授:“……”
阴阳怪气。
“秦朝意。”秦教授咬牙切齿地喊她全名。
秦朝意却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回:“干嘛?”
“你可全像了你妈。”秦教授愤愤指责:“就会阴阳怪气。”
秦朝意笑:“怎么?不像你你嫉妒啊?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
秦教授:“……”
要不是因为长得像,他还真信了。
“你这次可走野了。”秦教授也阴阳怪气:“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姓秦。”秦朝意说:“也可以改姓任。”
她妈就姓任。
她以前,很小的时候也姓任。
“可别。”秦太太再次化身粘合剂:“你们父女两个,不见面隔着电话也能吵起来是吧?多大点儿事啊,还急赤白脸的。”
“我可没想跟他吵。”秦朝意把锅全推给秦教授,“他不骂我浑身难受。”
秦教授:“……”
“那么多学生没教育够。”秦朝意继续道:“回家以后也得继续教育事业。”
秦教授咬牙切齿:“秦朝意,我当时就应该给你舌头割下来。”
秦朝意:“啧,吵不过就动武,你们文化人就这么做事啊?”
秦教授:“……!”
气死他了。
老婆和女儿,一个也吵不过。
秦朝意在吵架中占了上风,笑意盈盈,继续道:“今晚你做的好事我可都知道。不过爸,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有妈和我的一份,你以后喊我妈滚出去的时候,自己先拿着东西走。年纪大了,开始欺负老婆了是吧?”
“还是我女儿好呀。”秦太太在一旁开心:“妈妈的小棉袄,站在我这边。”
秦教授愤愤:“你就当你妈这个刽子手的帮凶吧!”
秦太太见老公气得脸都红了,立刻给他挽尊:“你爸就是嘴硬,心可软了。其实心里不定多想你呢,就是不好意思说。”
“真的么?”秦朝意轻笑。
秦教授立刻否认:“假的。”
“行。”秦朝意说:“本来打算过几天回去看看……”
“别啊。”秦太太立刻道:“宝贝女儿,他不想你妈想你,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外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你。”
秦教授瞪大了眼睛看撒谎不打草稿的太太,无奈。
分明昨晚睡觉前还在说,秦朝意不在嘉宜感觉还挺好的,没有需要操心的事儿。
秦朝意听了一罐子甜言蜜语,感觉自己现在甜得可以滋出蜜来,连带着心情都好起来:“那我过几天回去吧。”
“行。”秦太太连忙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清蒸鲈鱼?油焖大虾?最近笋没那么鲜了,不然可以给你做你喜欢的油焖笋。”
“都可以。”秦朝意说:“不用刻意忙,我就回家待一会儿。”
“但也要吃饱饭。”秦太太说着微顿,尔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吗?会不会也带回家里看看?我跟你爸掌掌眼。”
“没交。”秦朝意闷声道:“还没追上。”
提到了洛月,秦朝意忍不住看向隔壁。
也不知道现在的酒店怎么回事,就连标间的浴室都是磨砂玻璃门,虽然看不真切里边的人,却能看到朦胧的影子。
尤其在灯光映照下,一举一动都看得真切。
秦朝意不由看得出了神。
直到她妈喊:“朝朝?”
秦朝意才回神,“啊?”
“那你什么时候能追上啊?”秦太太说:“喊她来家里吃个饭。”
“我爸不是不同意么?”秦朝意敷衍应答:“别我带人回去了,他拿扫把给人赶出来。”
“他敢?”秦太太一锤定音:“这个家是咱娘俩的,他要是豪横,就把他赶出去。再说了,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吃,下馆子。”
秦教授在一旁讷讷,拳头都捏紧了,却只能无声狂怒。
没办法,话都被她说完了。
秦朝意怕把秦教授气死,也没敢在洛月还不知道时定下这件事,只能敷衍道:“再说吧,等我有空。”
“前提是把人追到。”秦朝意说。
秦教授在一旁道:“追追追,都追不到还要追,换个人不就行了。”
“不行。”秦朝意说。
秦教授冷哼:“她有什么好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嘴?”
秦朝意反怼:“那你现在换个老婆吧,从街上随便找一个。顺带换个女儿,反正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
秦教授:“……”
“你这么优秀,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秦教授气急败坏:“你是差在哪了?她凭什么看不上你?”
秦朝意被他话里的无脑维护给逗笑。
秦教授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好像秦朝意是天下第一优秀,谁要是看不上秦朝意就是眼睛瞎了。
这父爱,确实有些盲目。
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秦朝意都没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而是和秦教授道:“我不差,但她更好。”
“我不信。”秦教授话赶话地道:“除非带回来让我看看。”
秦朝意:“……”
“她是得过诺贝尔啊还是发了一百篇SCI ?”秦教授问。
秦朝意:“……”
她怎么知道。
在学术狂父亲的眼里,可能一个人的优秀只体现在这些方面。
“我也没得过诺贝尔。”秦朝意说:“我还没发过SCI。”
“我跟你妈都发过。”秦教授说。
秦朝意不想理这老头的胡搅蛮缠,都快被他气笑了,“人家又不是跟你俩好,你还带这么降维打击的?”
“不跟你说了。”秦朝意临了还教育他:“不要出去跟别人说这些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俩别又像之前炫耀我笔名一样,把我的笔名弄得人尽皆知。尤其是你,妈妈,别又跟大喇叭似地找小姨说。”
重点是最后一句。
只要她小姨知道,那她小姨夫必然会知道。
为了给她妈交代最后一句,前边愣是铺垫了那么长。
秦太太这才恍然:“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小姨最近出国学习了,都还在念叨你,为什么你没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一会儿挂了电话以后去问问她,免得她又打电话来找我诉苦。”
秦朝意:“……行。”
心忽然就放了一半。
她小姨不在医院,被偶遇的概率降低50%。
“那小姨夫呢?”秦朝意问:“没跟着一起出去?”
“没有。”秦太太说:“好歹也是个主任,哪能这么任性?”
秦朝意跟她又闲聊了几句,秦太太还问及了祖母。
秦朝意却说并没见到,只是最近在祖母留下的房子里住着,那所房子很漂亮,环境也很好。
而祖母仍旧在世界各地游历,谁都联系不上。
秦太太又关切了她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等到电话挂断,秦朝意又立刻给小姨发慰问消息加红包。
小姨那边儿还是白天,估计在学习时摸鱼,回消息很快。
二十多秒的语音发过来,一半关怀一边谴责,不过都是玩笑话。
秦朝意面无表情地打字:【想你,很想你,都快想死你了。等你回来以后请你吃饭。】
把小姨哄得很开心。
一连发了N个表情包,占满了她的手机屏幕。
秦朝意没再回,算是结束了对话。
等她处理完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才转头看向浴室。
哪有人啊?
就连昏黄的灯光都灭了。
再一抬头,洛月就站在浴室外的转角,虚浮地靠着那扇磨砂玻璃,嘴角呷着清浅的笑意。
头发都已经不再湿漉漉地滴水,而木质地板上有一滩水迹。
看上去像站了很久。
秦朝意想到自己刚才和父母的对话,浅浅地聊及了洛月。
也不知道洛月听到了多少。
“打完了?”洛月率先问。
秦朝意点头:“我妈不是和我爸吵架吗?刚不回我消息,我就打电话问了下。”
洛月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目光幽深。
看得秦朝意怪瘆人的。
“怎么了?”秦朝意略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事。”洛月咬了下唇,故作天真:“你还能看到我的眼睛?”
“为什么看不到?”秦朝意下了床,准备去洗澡,在路过洛月时忍不住捏了下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微往上抬,下颌线堪称完美。
像是造物主炫技的产物。
“那你还挺厉害的。”洛月也没反抗,毕竟她也没用多大劲儿。
洛月声音柔柔的,不缓不慢道:“能看到歪脖子树的眼睛。”
秦朝意:“……”?
在心里骂了八百遍秦教授这张不知收敛的嘴。
“他不是那个意思。”秦朝意立刻解释:“我爸那个人就是嘴坏。”
“没事。”洛月啧了声:“毕竟我没发过一百篇SCI。”
秦朝意:“……”
啊啊啊!
“我也没有啊。”秦朝意说:“我就是个学术废物。”
洛月耸了耸肩:“毕竟只读了本科,只发了五篇。”
秦朝意:“……他真的没有……”
秦朝意解释的话忽然戛然而止,语气震惊:“几篇?”
“五篇啊。”洛月上了床,刚洗过澡的皮肤白里透红,像是新鲜的水蜜桃,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偏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怎么了?”
秦朝意:“……”
五篇已经很厉害了好吧?
对一个研究生来说,能发两篇SCI已经可以稳保博了。
更遑论SCI!
有多少大学生本科的时候连写一篇毕业论文都要薅秃头发,结果这姐风轻云淡地说发了五篇SCI。
还是数学这个天坑专业。
秦朝意震惊到一时说不上来话。
她木木地走到浴室门口,都已经走了进去,却又感觉得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心中的膜拜。
于是又走出来,略显激动地说:“洛月,你现在可以狠狠打我爸的脸了。”
洛月侧目,“嗯?”
还带着湿意的长发垂在身侧,两条莹白的腿曲起来,尤其是眼睛。
好似会说话。
秦朝意一时看怔。
隔了会儿,洛月呷着笑,言语间满是揶揄:“秦公主,看够了吗?”
秦朝意:“……”
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可分明,她是光明正大地看。
有种没见过世面被戳破的窘迫。
秦朝意刚才的激动之情也消散殆尽,尴尬地低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爸本科的时候发了四篇SCI,嘚瑟了很久。”
洛月哦了一声,非常淡定。
显得秦朝意这样有点儿……做作。
秦朝意抿唇,自觉无趣要回浴室。
却听洛月淡淡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打你爸的脸啊?”
秦朝意:“……?!!”-
这一句话差点让秦朝意摔倒在浴室里,随后又觉得自己可真是没出息。
怎么!就因为洛月一句话被钓得七上八下的!
可,洛月说要跟她回家耶。
秦朝意刻意压下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导致面部表情有些微诡异。
她刚好对着镜子,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洛月听见声响,“秦公主,让你洗澡,没让你打自己。”
秦朝意:“……”
“没有。”秦朝意说:“有个蚊子。”
隔了会儿,秦朝意关浴室的门,然后露出一条缝说:“看你什么时候想跟我回去。”
洛月没正面回答,只催她:“快洗澡。”
秦朝意关上门。
浴室里重新涌起水雾,把她整个人都包裹。
而房间里的洛月正侧目看着她的剪影。
刚才秦朝意跟她家人打电话,她不动声色地听了会儿。
也不是想偷听,只是因为那氛围太好,她不忍打断。
最初的感觉没有错,秦朝意就是个被娇生惯养着的小公主。
家里人都宠着护着,所以才肆无忌惮。
哪怕没养成先天开朗的性格,总是一副冷面,却心软得很。
洛月被她们聊天的氛围吸引,不自觉听入迷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和秦朝意目光对上。
秦朝意父亲说得对,这么优秀的秦朝意,凭什么拒绝啊?
可能,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得了秦朝意。
洛月胡思乱想着,如果当年她母亲没去世,父亲没有离开月亮岛,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没发生的事,洛月连想象都很贫瘠。
洛月没吹头发就躺在床上,房间的灯不算刺眼,可若是直视,也会觉得眼睛疼。
于是半闭着眼,听外边小雨淅淅沥沥,听浴室里水声哗哗啦啦。
秦朝意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女人穿着白色浴袍躺在床上,黑发如同海藻一般铺散在外,而她微微侧过身躺着,浴袍下摆并不严实,依稀能看见她纤白又细长的腿。
美得像一幅画。
洛月闭着眼,呼吸清浅,看着像睡着了。
但是等到秦朝意放轻脚步走过去,洛月忽地睁开眼睛。
秦朝意正在擦头发,水滴不小心溅到她脸上一滴。
洛月抬手擦了下脸,开玩笑道:“帮我补水呢?”
秦朝意收敛了动作:“你没睡着?”
“眯了会儿。”洛月说:“等你呢。”
“要是困了的话可以先睡。”秦朝意说着看向她的头发:“我给你吹头发。”
酒店里只能去盥洗台前吹。
洛月便走过去,秦朝意站在她身后。
镜子里照出来的就是两个人的脸,秦朝意拿着吹风帮洛月吹头发。
等到吹得差不多,洛月单手撑在盥洗台上问她:“秦公主,要我帮你吗?”
这话似曾相识。
秦朝意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却记不起来。
她看洛月情绪不高,便摇了摇头:“我自己来,你先去睡。”
可吹风已经被洛月夺了过去,“我来。”
洛月动作要比秦朝意温和得多,莹白的手指勾缠过她的长发,还在风声中问她:“头发染了多久?”
“几个月。”秦朝意说:“记不清,已经褪色很多了。”
“还要染吗?”洛月问。
“不知道。”秦朝意说着看向镜子里的她:“我觉得你的黑发就很好看。”
“我习惯了。”洛月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朝意的长发在洛月手中变干。
呼呼的风声把两人复杂的心思都遮掩,连带着加快的心跳。
秦朝意和洛月挨得太近了,感觉时刻都能着火。
甚至在这嘈杂的风声里还能听到洛月的呼吸声,口干舌燥。
等到风声停止那一刻,洛月的五指还缠绕在秦朝意的头发上,靠得却更近,几乎是将秦朝意压在了盥洗台前。
洛月从后边低下头,埋首在秦朝意颈间。
温热的湿气在瞬间把秦朝意颈间的肌肤包裹。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好像预料之中。
……
从浴室到房间里,昏黄灯光好似被狂风的风刮得摇摇欲坠。
外边的雨势又增大,敲打在玻璃上让人心悸。
秦朝意的浴袍掉落在地,后背也陷在柔软的床里。
洛月吻得很疯。
在她的颈间,锁骨,甚至是小腹。
秦朝意只能顺从,迎合。
洛月咬到了她小裤的边,尔后抬起头看了眼秦朝意。
秦朝意仰起头,把她抱上来,翻转。
更激烈的吻密密麻麻地砸下来,比外头的暴雨更密集。
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
秦朝意咬她的锁骨,留了牙印。
洛月吃痛,却笑到:“秦公主,说你是我的狗,怎么还真咬人啊?”
“都已经落了名声。”秦朝意凑到她耳边低语:“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
洛月趁她说话时把她压在身下,胳膊撑在她身侧,长发垂下来,温柔声线在此刻压低,带着几分胁迫:“可是,你见哪家狗咬主人的?”
秦朝意亲她。
“我。”秦朝意说, “咬就咬了,你能怎样?”
洛月手指比在她水润的唇上,“你不乖。”
“哦?”秦朝意挑衅。
洛月坐起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捞进怀里。
秦朝意顿时有些慌,未知让她陷入恐惧,“你做什么?”
秦朝意的声音有些颤。
洛月的手落在她屁/股上。
一下,又一下。
那张温柔的脸还带着笑,却像是伪善的假面。
温柔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低沉:“小狗不乖,当然是打了。”
“啪——”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一张单人床睡两个人明显拥挤,尤其刚才闹了一阵,秦朝意的脚还垂在床外。
洛月怕她不舒服,把她往上提了提,却又是一下。
也不知道洛月是怎么控制劲儿的。
不算很痛,声音却很响。
秦朝意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屁股,哪怕小时候淘气,或是不小心打碎了秦教授最宝贝的瓷器,都也只是被罚站而已。
但没想到,第一次被打屁股竟然是被洛月。
羞耻感在内心蔓延。
却因为在这狭小空间里,被刺激得头皮发麻。
“洛月。”秦朝意喊洛月名字时,声音都变了。
清冷声线染上情与欲,再加上被打,还带着哭腔。
愈发旖旎。
“嗯?”洛月温声回她。
秦朝意忽地问:“上次我喝醉了,你是不是也这么打我?”
洛月:“……”
露营那个晚上的事儿后来就没再提起过,此时秦朝意忽然提及。
洛月打她的动作微顿。
这表情在秦朝意看来就是默认了。
秦朝意咬唇:“洛老师,你怎么趁人之危?”
洛月看向她,目光幽幽,“有吗?”
“我记得。”洛月缓缓道:“我是替人排忧解难。”
话音刚落,在秦朝意猝不及防时又落下一巴掌。
这次是真的痛,秦朝意的眼泪都在眼眶里。
“洛月……”秦朝意喊她。
洛月凑近她:“做什么?秦公主,真的娇滴滴啊。”
秦朝意:“……”
屁。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洛月一个人会说她娇滴滴。
平时徒手打三个大汉也不在话下。
“疼。”秦朝意说:“你轻点儿。”
洛月则挪动手,“哪里疼?这儿?还是这儿?”
每次说的时候位置都不一样,直到往前挪了一下。
秦朝意连脚背都绷紧。
“秦公主。”洛月沾了一手的水,却没再继续打她,而是淡淡道:“那天我可没打你。”
“那天你还没当我的狗。”洛月说。
秦朝意:“……”
“我现在也不是。”秦朝意嘴倔。
可话音刚落就被洛月塞了一根手指,尝到了一点儿咸味。
洛月很快把手指抽出来。
秦朝意却还没回过神,“你……干什么?”
洛月却像是把她当古筝一样摆弄在怀里,“秦公主。”
秦朝意整个人都变得紧张。
事到如今,洛月的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外。
从打她屁股开始,到此刻,很害怕洛月下一步做出更过分的事。
但又隐隐有期待。
秦朝意想,她可能是疯了。
和洛月一起疯。
两个疯子此刻对视。
洛月问:“你要我把那晚的事儿重复一遍吗?”
“毕竟。”洛月伸出五指,在灯光折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指腹上的水。
不知是秦朝意哪里的。
洛月温柔声线在此刻十分魅惑:“你很多水。”
秦朝意:“……”
秦朝意却不甘,此刻她很像是洛月牵的一条狗。
洛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感情里的劣势让她有着强烈的危机感,于是她忍着生理上的不识,抬手将洛月推倒在床,手也不甘示弱地摸过去。
秦朝意像是一头小狼崽,发了狠地将洛月压下去,像是要把她这种游刃有余给压制。
让她在意,让她疯。
让她因为自己而。
秦朝意凑近她说:“可是姐姐,养狗不能只打啊。”
“你得给一根骨头。”秦朝意勾着她的耳垂:“或者给点狗粮,这样才能乖巧当你的狗。”
洛月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你想怎样?”
秦朝意咬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我看下你。”
“这不是正在看吗?”洛月说。
秦朝意摇头,手往下移,泛着凉意。
好似是外边的暴雨下到了室内。
秦朝意说:“给狗吃了狗粮,也得给狗喝点水。”
她说:“我看下。”
洛月定定地看着她。
秦朝意的声音压低,清冷声线带着强烈的征服欲:“有没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