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事多磨。”

跟Elvis见面之后的隔天是周六,分局临时有事儿,陆野早起去加了一会儿班,刚过了十点就接到了陆文玉的电话,问他如果闲着没事儿,能不能过去一趟,一起吃个饭。

陆野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没多推脱就应下了,下班后还特地拐去了商场,给陆明明带了一份她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雪花酥。

他到陆文玉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居家阿姨已经做好饭离开了,陆文玉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睡衣,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陪陆明明一起玩儿益智积木游戏。

陆野旁观了几眼,换了衣服坐到陆文玉旁边,顺手捡起掉落在身边的一只积木圆球,隔着一个“豪华城堡”丢进了陆明明怀里。

陆明明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手肘不小心碰到还没来得及加固的半成品,积木哗啦啦撒了一地,童话花园就此变成一片废墟。

“小叔!”

陆明明怒目而视,嘴角一撇,下意识就要始作俑者好看,但陆野已经先一步把雪花酥递到了她眼前,笑着哄道:“我错了,一会儿就给你搭起来,行不行?”

陆野说话算话,再加上雪花酥诱惑实在不小,陆明明轻轻松松地消了气,抱着纸袋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去搞她的“建筑大业”了。

“你看,还得哄吧。”在旁边围观了半天,直到“休战”才终于开口的陆文玉优哉游哉地说:“惹她干嘛,那玩意可难拼了。”

“想打个招呼,谁知道她一惊一乍的。”陆野低头捻起一块积木,左右比划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叫我过来吃饭。”

陆文玉守着个公司,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肩负着全公司的吃喝,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能用来工作,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跟陆野每次见面闲聊的时间几乎都能以分钟计时。

“我是挺有空的。”陆文玉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捞过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意有所指地说:“不过你最近倒是挺忙的,明明昨天还跟我念叨,说已经挺久没见你了。”

自从跟齐燕白冷战后,陆野就停了去接陆明明放学的差事,他知道以陆文玉的心思八成早就看出什么猫腻了,于是也没辩解,只是回头朝着陆文玉笑了笑。

“怎么了?”陆野笑着问:“你家保姆终于嫌路远,不想接了?”

“少打岔。”陆文玉轻轻啧了一声,忍不住拍了一把陆野的肩膀,说道:“谈恋爱,闹点别扭是正常的。小吵小闹的我就不管了,但你前一阵还指天画地地要跟人过一辈子呢,现在突然就冷处理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野就知道陆文玉要问这个,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积木丢回盒子里,顺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浮灰。

“也没什么。”陆野语气轻松地说:“就是前一阵突然发现,他跟我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

“不一样?”陆文玉顿时好奇起来:“哪不一样?他真的背地里在家跳钢管舞吗?”

陆野:“……”

陆野好像也想起了当初刚认识齐燕白时陆文玉语出惊人的“妄加揣测”,忍不住无语了一秒,下意识从兜里摸出了烟盒。

他本来想点根烟,但临了想起陆明明还在,于是又把打火机塞了回去,只把烟拿在了手里。

“那倒没有。”陆野说着捻了一下手里的烟,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想该怎么跟陆文玉说起这件事。

齐燕白的行为听起来确实过分,这中间涉及的东西也太过复杂,陆野不想在陆文玉面前说得太明白,于是只含糊地概括道:“只不过我以为我俩是日久生情,但是他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好感了,后面的接触也是有意接近我的。”

陆文玉对陆野何等了解,一听这话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陆野哪都好,就是不能上当受骗,但凡有人踩了这个雷区,他就恨不得原地变身,从面活心软好说话的五好警官变成多疑大刺猬。

“哦——”陆文玉懒懒地拉了个长音,了然道:“所以你现在反应过来了,觉得上当受骗了?”

陆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过头,朝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不觉得。”陆文玉大大方方地说:“你招人喜欢,有人绞尽脑汁地来追你,这也很正常——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就算稍微有点小心思也没什么。”

陆文玉是个典型的实干派,为人处世也颇有做生意的风采,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情况下,凡事只看值不值得,不太在乎细枝末节的小事。

陆野闻言笑了笑,心说那是陆文玉不知道他用这点“小心思”干了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会立刻化身王母娘娘灌出一条天河,恨不得自己跟他早断早了。

“当然,我没说他这种‘别有用心’是对的。”陆文玉话锋一转,试探道:“毕竟恋爱是你自己谈的,你自己最清楚——那你怎么想的,觉得就是接受不了?”

“……那倒也不是。”陆野说。

齐燕白做的事没给他造成什么实际损失——既没有踩法律红线,也没有彻底伤他的心,陆野为人坦坦荡荡,既然当时没因为这个分手,事后也不至于翻旧账。

何况他确实喜欢齐燕白,情感上也一直偏向对方,尤其是在见过Elvis之后,这种偏向开始更加明显,已经隐隐约约有彻底倒向一方的趋势。

但问题在于,哪怕陆野心里已经给原谅齐燕白找好了借口,但他心里还是隐约有一道坎,就横在他面前,让他进没法进,退又舍不得。

“我就是总在想,他这次能因为喜欢骗我,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因为别的骗我。”陆野实话实说道:“我知道我可能想太多了,但可能是职业病吧,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把话挑明呢,说你不喜欢这样。”陆文玉问。

陆野微微一愣。

陆文玉微微倾身,从陆野指尖抽走了他的烟,然后往远离陆明明的方向挪了挪,咬着烟嘴低下头,擦开火机点燃了这根烟,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一片稀薄的白雾。

“我记得你十岁那年,放学路上捡了只小流浪狗。”陆文玉突然说:“你那时候圣母心泛滥,把它带回家,非要养。但小狗不听话,不懂事,回家又是咬沙发又是随地乱尿,惹得爸妈大发雷霆,非要把狗扔出去——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非要养,说会对它负责,于是白天晚上又喂饭又遛狗,天天教它坐下握手,不要拆家,最后训了三个月,把它训得乖乖巧巧的。”陆文玉说着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陆野一眼:“当然,我没有不尊重齐老师的意思——但你当时对着个不会说话的动物都那么有信心,觉得自己能把它教好,怎么现在面对一个不但能沟通会说话,还会在乎你高不高兴的男朋友,你反倒怯懦起来了。”

“那能一样吗。”陆野勉强笑了笑,说道:“齐燕白是人。”

陆野当然不会把齐燕白跟狗相提并论,但陆文玉的话也确实拐弯抹角地戳中了一点他的心思。

齐燕白确实需要人管教,也需要人引导,但人毕竟不同于其他生物,一旦要决定插手对方的人生,就势必要肩负起与之相等的责任。

陆野承认,在见过Elvis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动过这种心思,但这个决定的风险太大了,他至今还没能彻底下定决心。

说话间,在一旁搭积木的陆明明小朋友终于听懂了这个话题,忍不住抬起头,纳闷地看了陆野一眼。

“小叔,你跟齐老师吵架了吗?”陆明明起身跑到陆野身边坐下,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你不要生他的气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嗯?”陆野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伸手抹掉陆明明嘴角的雪花酥碎屑,语气微妙地问:“这是他让你跟我说的?”

陆文玉对孩子一向信奉独立教育,除了真少儿不宜的话题之外,一般不避讳陆明明。但陆野自认为大人的事归大人,仗着孩子的好感把小孩子拉进来当说客,怎么看都有点有违师德。

但好在陆明明很快摇了摇头,说了声不是的。

“我上周看齐老师心情不好,自己去问他的。”陆明明说:“他说他做错事了,所以正在苦恼要怎么挽回。”

陆野垂下眼看着陆明明,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教他了啊。”陆明明自豪地一挺胸,说道:“我跟齐老师说,只要真诚道歉就行。妈妈以前叫我说,只要用真心跟人相处,好好对人家,人家总能感受到的。”

“真诚”俩字就像是一把小刷子,不偏不倚地刷在了陆野的心尖上,他一瞬间又想起了齐燕白那些笨拙而平常的短信,还有下雨天早上被提前挂在他门把手上的伞。

齐燕白会不会听陆明明的,从此跟他“真诚以待”,陆野不太清楚,但他显然是把陆明明的话听进去了,一边耐不住性子想见他,一边却还在硬忍着,只是笨拙而努力地对他好。

“说得对。”陆文玉见缝插针地教育孩子:“做人就是要这样,胆大一点,做对了就坚持,做错就挽回,最后哪怕结果不好,起码努力过了。”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陆野挑了挑眉,说道:“姐,你以前也没这么注意我情感问题,怎么这次这么愿意帮他?”

陆文玉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别提有插手别人情感的爱好,她能这么不遗余力地给齐燕白说好话,确实是陆野没想到的。

“错了,我不是帮他。”陆文玉抽了口烟,隔着一片朦胧的烟雾朝陆野笑了笑:“我是想帮你找点勇气,找个机会直面一次‘欺骗’。”

“直面这玩意干什么?”陆野笑了笑,说道:“再说了,我也没少直面,我挨骗的还少吗。”

“可你一直没解决过它。”陆文玉一针见血地说。

陆文玉一直都知道陆野的心病,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一直没有获得处理“欺骗”的能力。

其实他面对“欺骗”时的反应和行动都是对的——受伤就该当断则断,不能无意义地在难过里沉沦。但他的心态却远远没有行动那么干脆,洒脱和心狠其实是逃避的一种,无论他表现成什么样,又处理得多么果决,他还是很容易被谎言伤到。

所以他总得有个契机学会直面这种问题,不能总是被同一把刀反复切割。

否则他面对无关痛痒的人时可以抽身而去,那万一有一天真的被无法割舍的人伤到,他又该往哪走。

陆野脸上的笑意如水般淡去,他的眸光动了动,避开了陆文玉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他旁边正在咔哧咔哧吃雪花酥的陆明明。

小孩子总是敏感又迟钝的,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但却对大人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

陆野看着她掉在小裙子上的果干渣,搁在膝盖上的右手无意识地捻了捻,似乎是想拿烟,但又自己忍住了。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舒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话说得难听点,我跟齐老师的关系远不如跟你亲近——对我来说,他的第一身份就是你的男朋友。”陆文玉见他肯听,忍不住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觉得他多么天上有地上无,只是觉得,既然你没跟他分手,就说明他要么没错到那个地步,要么是你对他的喜欢到了会让你犹豫的地步——”

她说着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碾灭在了烟灰缸里:“既然如此,干嘛不去试试呢。”

陆野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垂着眼看了陆明明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把她掉落的果干渣从地毯上捻了起来。

“姐。”过了一会儿,陆野才开口道:“我饿了,吃饭吧。”

陆文玉知道他这是心里有数了,于是没再劝他,只是朝卫生间的方向偏了偏头,示意他去洗手吃饭。

晚饭过后,陆文玉本来想把陆野留在这住一宿,但他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我还是回去吧。”陆野说:“明天在家歇一天,后天上班也方便。”

“那也行。”陆文玉把他送到门口,嘱咐道:“回去路上小心点,到家说一声。”

“知道了。”陆野笑着道。

陆文玉的别墅离陆野家一个南一个北,几乎要横跨整个市区。陆野出门的时候就天色已晚,等到了家门口时,几乎已经临近深夜。

楼里的大多数灯已经熄了,只剩几家要高考的孩子还在挑灯夜战,陆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进了电梯,望着指示牌上一跳一跳的数字,有些出神。

其实陆野很明白陆文玉说的是对的,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正在无限偏向于齐燕白,但他站在狭窄逼仄的电梯轿厢里,盯着反光门板上自己的倒影,又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家门口。

——只不过那一次他反身逃进了漫天大雪里,而这次,他还没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指示灯在不知不觉间正好跳到预定楼层,电梯门随着提示音向两边滑开,陆野匆匆回神,咬着烟嘴刚踏出电梯大门,一抬眼的功夫,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迎面朝他走过来。

齐燕白穿戴整齐,看着像是正要出门的模样,见到陆野从电梯里出来也微微一愣,紧接着眼神骤然亮起,语气急切喊了他一声。

“野哥!”

陆野脚步一顿,下意识打量了他一眼。

这些天过去,齐燕白看起来没怎么变样,只是略微瘦了一点,大衣外套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有些单薄。

但遇见陆野这件事显然让他的心情变得不错,他眼神贪婪地在陆野身上的每一寸巡视而过,然后紧走几步迎上来,像是生怕陆野跑了一样,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加完班了?”看得出来,齐燕白在很努力地试图避免让陆野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他放软了声音,尽可能耐着性子,语气自然地轻声道:“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特别想你。”

算上今天,陆野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跟齐燕白见过面了。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明明已经足够快节奏生活的成年人养成新的习惯,但齐燕白身上对他的热忱好像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因这段时间的冷落而冷却下去。

走廊里昏暗安静,只有几盏夜灯亮着,陆野垂着眼跟齐燕白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近乎满溢出来的惊喜。

没人能对这么纯粹的在乎无动于衷,陆野也不能例外。他的心控制不住地软了下来,视线在齐燕白穿戴整齐的领口上一扫而过,终于没再忍下心无视他,而是摘下了嘴里的烟,轻轻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你要出门?”

“没什么事,本来是想出去走走。”齐燕白抿着唇笑了笑,说道:“但是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不去也行。”

走走?陆野突然想,齐燕白以前有半夜散步习惯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陆野猛然打了个激灵,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和齐燕白之间好像产生了信任危机,以至于这样“久别重逢”的第一面,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偶遇时的惊喜,而是想审视他的用意,猜测他是不是在撒谎。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反应,陆野心底一凉,忽然产生了一个极为不详的预感。

感情能在猜疑中生存吗,陆野想。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天下所有的感情都只能建立在“信任”和“安全”的基础上,一旦缺失了其中的任何一个,那感情就成了个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倾覆下来,变成一地残骸。

这个认知像是从天而降的一盆冰水,霎时间浇了陆野一个透心凉,他心里的天平被理智催动着一瞬间回落过去,几乎立刻就要分出个答案。

“燕白——”

陆野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齐燕白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猛然上前一步,自欺欺人似地捂住了陆野的嘴,逼迫他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野哥,你听我说。”齐燕白终于顾不得粉饰太平,急切地打断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不敢肯定自己能跟你保证什么,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齐燕白紧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道:“我会听你的话的。”

说话间,齐燕白的衣袖顺着手臂滑下去一截,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手串。

保养良好的金属在声控灯下闪着亮光,陆野的视线随着光点落在那枚转运珠上,忽然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他当初买戒指时,曾经在珠宝柜台抽中的中下签。

那张草率而简陋的粉色签纸不偏不倚地应验了他和齐燕白的感情生活,就像冥冥中的某些指引,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给他剧透过了结局。

但是陆野的眼神黏在那枚转运珠上,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导购给他转运珠以弥补“坏运气”时曾经说过的话。

“时来运转,好事多磨。”

这八个字就像是某种魔咒,又像是某种命运的延伸,重新在陆野的心底燃起了一点微妙的勇气。

他的心突然就控制不住地软了下去,原本钢筋铁骨的部分轻巧地塌下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酸涩和不舍一股脑地从里面涌了出来,轻轻松松地盖过了刚才那种转瞬即逝的决绝。

——算了,他忽然想。

陆文玉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陆野看着那枚珠子和红绳下齐燕白消瘦的手腕,又想起那句“好事多磨”,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齐燕白刚刚究竟是不是要下楼去散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其实陆野明白,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寄托,来给自己的舍不得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现在这个寄托出现了,于是他心里那杆摇摇摆摆的天平终于被添上了最后一枚砝码,控制不住地向一侧倾斜而去。

齐燕白确实不知道什么叫信任和坦诚,但好在他说谎的水平也不高明,再加上陆野有着丰富的“再教育”经验,总能“教”他说出实话来。

责任就责任,风险就风险吧,陆野忽然想,反正是齐燕白自己说他会听话的。

困扰了他十多个日日夜夜的问题终于在这一瞬间尘埃落定,陆野的心里一松,眼神收束成一线,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看着齐燕白手腕上的那串转运珠,决定再给齐燕白和自己一个“柳暗花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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