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听见傅岩风的话,红晕一点点爬上江云意的脸颊,他小小声“哦”了一声,连鼻尖都是红的。

傅岩风问:“要背你回去吗?”

江云意红着脸说:“我自己可以走!”

因为太害羞,竟丢下傅岩风自己跑开了。

离开后山时,几个人算是熟悉起来了,戴铭在QQ上拉了个群,把今天来摘李子的都拉进去,群名就叫“瓜田李下”。

李凡说:“这个风爱小云是谁?跟我一个朋友网名好像。”

江云意问:“你朋友叫啥?”

李凡说:“郝爱丁丁。”

世界可太小了。

“丁丁是他男朋友。”李凡说,“对了,我那朋友也是男的。”

得知“风爱小云”是傅岩风以后,李凡跟他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有个男朋友叫小云吧?”

然后就看到江云意的网名叫“小云”。

既然彼此都熟悉了,尽早出柜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今天来的另外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叫小舒的对傅岩风有点意思,下午刚拜托张欣帮她搭个线,现在就得知傅岩风是gay,也算是及时止损。

每人提一袋李子回去,没到晚饭时间,戴铭和李凡去打台球,张欣她们去二楼露天KTV唱歌,傅岩风带江云意出门附近逛逛。

四合院出来沿着河岸走,曲径通幽,进到竹林深处,他们见到了另一番天地。

一个大鱼塘全是生态鱼,吸引了不少鱼友来垂钓,塘边一块块地种着最新鲜的时令蔬菜,明码标价供人采摘,再走一段路,水里的地里的,只要是农家的东西,全被开发成了娱乐项目,池塘里打水漂捉泥鳅,鸡棚里套鸭子,土鸡蛋按个出售……

更远处没被开发的才是住着寻常人家的普通农村,瓦房,鸡棚,菜地,水井……

与体验生活的城里人不同,农家乐里的一幕幕对于傅岩风和江云意来说更像是闪回的记忆。

当一条黄色土狗迎面朝他们跑来,江云意下意识就要伸出双手去迎接,被傅岩风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要随便接触不熟悉的狗,不安全。

它不是大黄,只是条来路不明的狗。

土狗自讨没趣摇着尾巴又跑开了。

江云意突然掉下眼泪来:“我想阿姨了……”

因为不被爱,从前十几年,他心里没有多少亲缘概念,遇见傅岩风和吴文霞,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成了最亲的人,他也才把最恨的地方作了故乡。

谁也没办法选择出生在怎样的家庭,好在我们还可以决定让什么人走进我们的人生。

江云意自己用手背擦掉眼泪:“寒假可不可以回去浦风住两天,我想去看看阿姨。”

傅岩风说:“好。”

从前在浦风,不只是江云意,傅岩风也当那儿是囚笼一般拼命想逃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当你离开故乡,你才能感受到故乡,故乡也才真正成为故乡。

见着江云意的眼泪,傅岩风似乎也眼睛发酸-

晚上在农家乐吃竹筒饭,竹筒饭里下了不少配料,猪ro、板栗、玉米、蘑菇……江云意爱吃,用勺子挖,大口大口吃。

除了竹筒饭,老板还推荐了农家特色的烤番薯和土窑鸡蛋,江云意想吃,可一个肚子装不下,只好含泪作罢。

晚饭后一群人咋咋呼呼要回去泡温泉,江云意晚上吃了太多东西犯困,加上白天玩了一天累了,车子开回山上民宿时,他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傅岩风还没叫他,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他自己就醒了,睡得迷迷糊糊,揉揉眼睛道:“我们到家了?”

“回民宿了。”傅岩风说。

这晚他们没留在民宿,收拾了东西傅岩风提前带江云意回家。

走的时候,戴铭刚好泡完温泉过来送他们,劝他们干脆再留一晚,明早一起走。

“下次吧。”傅岩风说,“也玩两天了,今天先带他回去了。”

戴铭没那么好打发,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再说。”傅岩风笑道,“去我那儿喝酒,地方虽然不大,坐你们几个也够了。”

戴铭说:“时间定了群里喊一声。”

傅岩风说:“一定。”

原本没想提前走,但看江云意这两天又是醉酒又是低血糖,加上一整天跑来跑去体力消耗不少,傅岩风怕他累着,才临时决定今晚不在这儿过夜了。

江云意确实是累了,回去路上又睡着了。

车子开回去停在小区楼下,傅岩风提着包背他上楼。

楼梯爬到一半,江云意终于醒了,趴在人背上睡眼惺忪:“老公,我们到家了?”

这次傅岩风说:“到家了。”

江云意困了,没等人催,到家就自觉去洗漱,然后换了睡衣自己爬上床,揪着被子乖乖睡觉。

傅岩风不着急休息,先把带回来的衣物洗了晾起来,又帮江云意把这两天穿的鞋刷了,刷到一半江云意醒了,跑来阳台找他,两条胳膊从后圈住他的腰黏着他不放。

傅岩风偏过头说:“怎么不去睡觉?”

江云意不吵不闹,只是把脸贴在人后肩,静静抱着人,软软说:“睡了,又醒了。”

没把江云意赶走,傅岩风由他抱着,专注刷手里的鞋。

这人鞋底全是后山的土,傅岩风花了点时间才刷干净,刷完鞋洗了手,再回身把江云意往里带。

江云意张开双臂,恃宠而骄:“走不动,要抱。”

不该这么惯着,但傅岩风还是托着他屁股把他抱进屋了。

躺回床上江云意又不困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睡。

傅岩风伸手拿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按住江云意脑袋,在他脑门亲了一口:“生日快乐。”

“谢谢老公。”江云意脸红了一下,他其实国庆前还记得自己生日,这两天一玩就忘了,到了十二点,他就二十岁了。

去年江云意生日傅岩风送的是表,只是造化弄人,两人的情侣表在今年齐齐光荣牺牲了。

傅岩风那块是在吴文霞生病住院那会儿他出去送货时候坏的,干活时手表放在口袋里不知怎么就掉出来摔了,表壳着地,表针都弹了出来,而江云意的则是因为进水导致机芯生锈报废。

今年傅岩风经济困难,江云意很早就开始声明自己今年不要物质上的礼物,可是等傅岩风下了床去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往他手腕上套时,他的欣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什么东西呀,不是说了不要买礼物吗?”

“不是买的,”傅岩风搓搓他脑壳,“自己做的。”

江云意爬起来开灯,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一条手工编织红绳,红绳上串了几颗圆白的珠子,他鼓着脸装苦恼:“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做的?”

傅岩风笑:“不喜欢还给我。”

“干嘛呀干嘛呀,”江云意捂着手腕滚旁边去,背对着人,举着胳膊,盯着红绳看得两眼都直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的道理。”

欣赏好一会儿,何止是喜欢,眼睛都笑没了,翻身回来,身子一拱一拱的拱进人怀里,爱惜地摸着手上的绳子,“什么时候编的呀?这个不好编吧,要编很久吧?”

粗看以为是红绳,细看看得见其中有金色丝线,手绳丝线细密,好几股交错在一起,结实不松散,江云意也是跟吴文霞干过手工活的人,知道这并不容易。

傅岩风抬手关灯,大方回答他:“确实不容易,编坏了好几条。”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江云意美滋滋说,“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编的?”

傅岩风没否认。

江云意戏很多,脸蛋撞在人肩头:“你完蛋了,你现在好喜欢我,你离不开我了。”

以为傅岩风不会理他,却听傅岩风说,“早就离不开你了。”

江云意心里冒出粉色泡泡,心想生日真好,还可以听情话。

他得寸进尺,爬到人身上:“还有呢还有呢,我还要听。”

傅岩风这下不理他了,按住他的背要他睡觉。

江云意死猪不怕开水烫,在人身上扭来扭去:“不睡不睡。”

闹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他哼哼唧唧着,手往下去摸傅岩风,生生在人身上点起火来。

前两天做了,今天该休息,江云意懂傅岩风的规矩,又偏偏招惹他。

结果就是被傅岩风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床的另一边自己睡。

江云意扑腾着四肢:“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最大,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最后还是抱在一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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