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傅岩风外地进货回来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左右,进了店就听张nan风dui佳阳说有人找他。

“来快一个小时了,刚上楼去了,我让他打个电话给你他不打,还让我也别打。”

张阳是半个月前来的,比江云意大两岁,出门打了两年工,年底碰上工厂倒闭,工资都没拿全就被迫失业了,回来四处晃悠晃到傅岩风店里,傅岩风刚好店里缺人,就把他留下了。

听见张阳这话,傅岩风没马上上楼,先出门把皮卡货箱上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搬下车,交给张阳填货架,然后才上楼。

上了楼,在二楼楼梯口一眼就看见杵在吧台前的熟悉身影,这人侧对着楼梯方向,胳膊支在台面上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脑袋微微低着,看着就柔软的黑发衬得脸蛋和耳朵更白了些,下巴虽尖,但从侧脸就能看出脸上的胶原蛋白饱满,整个人是被很好地养着的。

身上的羊羔绒外套看着做工就精细,版型良好的束脚运动裤扎进一双卡其色马丁靴里,比起去年,今年冬天的江云意穿着明显要更讲究了。

之前请的那个看吧台的阿姨说儿子让她回家接送孙子上下学,来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其实非寒暑假时间店里看书的人本就不会太多,所以去年年底干脆把零食饮料都搬到一楼货架,跟其他东西一起卖,顾客可从充值的钱里直接扣款,除了节省一个员工的开支,还无心插柳带动了顾客充值。

除了江云意,吧台旁边也零星坐了人,甚至还有坐到吧台里边去的,白色扇形吧台,不卖东西便成为一个造型独特的书桌,也因此幸存至今,没有被回收二手卖掉。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江云意好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凝视,突然抬起头,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傅岩风摸了下手腕上的表,江云意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想起两人的表是一样的,脸悄悄红了。

两人一起下楼,傅岩风帮他提书包和行李袋,张阳边整理书架边转头看他们,大大方方问道:“岩风哥,这你弟吗?表弟还是堂弟?”

傅岩风说:“一个妈,算是亲弟。”

江云意脸就更红了。

张阳恍然大悟:“你妈还认了个干儿子……”

傅岩风跟张阳介绍江云意,“叫江云意,在上海读书,快高考了。”

介绍完两人认识,店张阳看着,晚上傅岩风带江云意回家吃饭。

回去路上车开得慢,两人在车上聊天。

傅岩风说:“什么时候到的?回来没有提前说一声。”

江云意小声哼了一声:“之前跟你说过放假时间了。”

说的是放假时间,没说具体哪天回来,傅岩风转头看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转而问他:“从车站坐摩的来店里?”

江云意低头揪自己衣角,温吞道:“想给你个惊喜嘛,但是你不在,店里只有那个小哥在。”

傅岩风顺着他的话解释:“小哥刚来没多久,最近太忙了,忘了跟你说。”

江云意这时候想起来问:“阿姨今天怎么没来店里?”

很快江云意就知道傅岩风有多忙了,原来吴文霞不是今天才没来店里,半个月前就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家静养,傅岩风忙有一半是因为要回家照顾吴文霞,饭点都要回,所以才雇了张阳在店里帮忙,每天两顿餐补,让他自己叫快餐外送。

“除了张阳,偶尔也会来些兼职的学生,你学习忙,我就没有一个个跟你说。”

“没事的没事的。”江云意这时候才承认自己的小孩儿心xin,傅岩风这么辛苦,自己却暗暗跟他闹小脾气,当下就把那个张阳抛脑后去了,扭着身子把脸朝向他,“阿姨身体没事吧?”

“最近经常觉得头晕,带她去县医院看过,医生说是以前的老毛病,给开了降压药还有一些别的药。”

自从上次吴文霞在店里差点又摔了,傅岩风就不让她去店里了,让她在家休息,自己就家和店里两头跑。

江云意不安道:“要不要去城里大医院看一下?”

傅岩风手伸过来,揉了把他的脑袋,说:“嗯,有这个打算,年后就去。”

江云意抓住傅岩风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车到了家附近,傅岩风拉起手刹,侧身看向江云意。

江云意很自觉地凑上前,把眼睛闭起来。

傅岩风没闭眼,垂手握住他的手腕,微微低头含住他的唇瓣吮了吮,很近地看他,看见这人眼睫毛很轻地打颤,就知道把他亲舒服了。

唇跟唇分开,江云意睁开眼,发现傅岩风一直盯着他看,一下就不好意思了,扭捏捏捏道:“你没闭眼睛。”

傅岩风笑道:“闭了,刚睁开。”

“哦哦。”江云意从来不怀疑傅岩风说的话。

“这次回来多久?”傅岩风问他。

“得赶在过年前走,”江云意算算日子,“回去的车票提前买好了,还能待个七八天吧。”

票不提前买的话碰上春运就不好买了。

傅岩风说:“挺好的,今年能在家好好过个年了。”

再也不用在外面四处晃悠。

没等江云意回话,傅岩风就指一下他手腕,说:“手表戴着很合适。”

“感觉你手上这个好像比我大一点儿?”江云意低头对比了一下,“我这个戴着是刚好的。”

傅岩风没说自己手上这个是男款,给江云意买的是女款,因为男款太大,江云意戴不了。

但其实除了尺寸不同,外观看起来是完全一样的。

时隔小半年没见,再见到吴文霞时,江云意明显发现她去年养出来的好气色又不见了,似乎是一到冬天身体就自动切换回休眠节能模式,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脸皮也皱了回去。

吴文霞靠坐在床头,被子盖住腿,怀里抱着江云意去年冬天送她的热水袋,见了他就把热水袋放下,来拉他的手:“不知道小云你今天回来,不然就让岩风杀只鸡。”

“阿姨不用麻烦了,”江云意说,“鸡要留着下蛋,我吃鸡蛋就好了,之前走的时候鸡蛋带不走,这次趁寒假我要都吃回来!”

“好,好,想吃多少吃多少。”吴文霞紧紧握住他的手。

江云意面露担忧:“阿姨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吴文霞摆摆手道:“没大问题,都是老毛病,就你那岩风哥大惊小怪,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要我说啊,人还真不能闲,闲下来身体更容易出问题。”

“等过完年还是去城里看看吧。”江云意抿了抿唇道,“身体最重要。”

吴文霞慈爱地摸他脑袋,无奈笑笑,说:“好,阿姨听你的。”

过了一会儿,吴文霞问他:“你回来阿姨这边,你妈知道吧?”

“知道的,跟我妈说了寒假来找朋友,会赶在过年前回去。”江云意叹了口气,“真想跟你们一起过年。”

说完这话的江云意突然想起自己在车上想跟傅岩风说什么没说出来,他当时刚要说要是能留下来过年就好了,还没说就被傅岩风拿手表的事打断了,然后也忘了说。

吴文霞说:“阿姨也希望你留下来过年,但是现在你妈回来照顾你了,过年还是回去陪在她身边好一些。”

这次来江云意带了上海那边的蝴蝶酥,一种口感酥脆的糕点,形似蝴蝶,又似爱心,他吃过一次觉得好吃,经常排队去买,想让傅岩风和吴文霞也尝尝,特地买了两袋小心翼翼装在行李袋里带回来。

吴文霞身体原因一贯不能多吃甜,江云意把蝴蝶酥拿到她床前,提醒她吃少一点,尝个味道就好,吴文霞尝一口觉得不错,就把一整块吃完了。

江云意跟吴文霞聊天的时间,傅岩风在灶间把饭做起来了,吴文霞现在下地困难,试着下过几次床,经常走没两步就觉得晕,傅岩风不让她四处走动,直接把饭端进她房间。

为了安全起见,厕所多了把塑料靠背椅,让吴文霞洗澡也坐着。

看吴文霞现在这么虚弱,江云意也难受得紧,晚上洗澡看见厕所角落那把塑料椅,手心捂住眼睛背对了傅岩风,哽咽着说:“你年后一定要带阿姨去大医院看病。”

傅岩风怕他冷,往他身上浇温水,用手心帮他搓背,江云意耸肩哭个没停,傅岩风捏住他肩膀把他人转过来,盯着他道:“你也需要我照顾?”

江云意当下就把眼泪收了,抽噎着自己洗。

洗完澡,两人一起在后院洗衣服,除了洗自己的,傅岩风还要洗吴文霞的。

江云意看了眼傅岩风那个盆,幻想自己要是个女人就好了,可能帮着他照顾吴文霞会方便一些。

就是这一刻,江云意突然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傅岩风真该娶个老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