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虎符在你那儿?
一旁的来福叫两人之间的发展速度给弄傻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被沈岚瞟了一眼。
“早膳呢?”
“哦哦哦!”来福手忙脚乱跑出去,不一会儿,桌上便摆了十几道菜。
习青看着碗碟中精致的菜色,鼻尖轻轻抽动,舌根处不受控制地冒出口水,“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菜?”
沈岚挥退众人,往习青面前摆了副碗筷,“自然是我们两个人吃。”
“那也吃不了。”习青半点都不跟他客气,拾起筷子夹了块炸到澄黄酥脆的鸡腿。
一刻钟后,沈岚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十分贴心地问了句:“饱了么?要不要再吃点?”
习青打了个饱嗝,舌尖探出,舔了舔油汪汪的嘴角。
“饱了。”
“那就好。”沈岚搁下筷子,取过洁白的帕子擦拭嘴角,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习青多看了两眼。
他们头一次见面时,他还以为那就是沈靖,于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丑陋,可如今再看,竟也顺眼了许多。
习青收回目光,“吃饱了便该说正事了,我需要你帮我去上京,再帮我接近沈靖,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只要能接近沈靖,他便有机会取沈靖性命。
沈岚擦完嘴角又擦了擦双手,等全都忙活完了,他俯身拿过一套精美茶具,悠悠然泡起茶来。
习青皱眉:“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沈岚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头一杯茶照样递到习青跟前,“抱歉,吃完早膳,我习惯了先品一会儿茶,你尝尝这道香雪翠兰,取自翠兰顶叶,慢揉而成,入口甘冽,余味浓郁。”
习青看不上沈岚这些闲情逸致做作之态,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一道上好的茶水叫他喝出烈酒的气势来。
“沈靖太警觉,上京城守卫森严,我们很难进去,就算侥幸进去,也无法接近他,甚至……”
甚至猜了五年都没猜到沈靖在哪辆马车里。
而如今沈靖当了皇帝,日日窝在宫城之中,要想找到他,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沈岚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叫他摆了一道,找不到白家的虎符,我也无法回去。”
“如果我说。”习青目光闪了一下,看向沈岚的眼睛,“我能帮你找到虎符呢?”
沈岚先是愣了一下,听明白习青话中的意思后,缓缓瞪大双眼,“虎符在你那儿?”
习青拧着眉头,不耐烦道:“你管虎符在哪?我能给你找来就是,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等你带我去了上京,我才能把虎符交给你。”
沈岚盯着习青看了许久,半晌才幽幽道:“就是你害我被贬。”
“关我何事?”习青瞪他一眼,“你自己为何不打开盒子瞧瞧?”
“罢了,罢了。”沈岚的肩膀突然往下一塌,“明心说的没错,命中注定的事,逃无可逃。”
说罢又眼看着乐观起来,“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左右本王又活不了太久,及时享乐就是。”
“享乐享乐!你除了享乐还会做什么?”习青双手撑在桌面,俯身逼视沈岚,恶狠狠威胁:“若你敢骗我,我定然饶不了你!你的鹅、牛、羊,我都给你咬死!一、个、不、留!”
沈岚:“……”
“你不信?”
“我信,我信。”沈岚佯装失色,“我明日便往上京递道折子。”
习青:“今日就递!”
沈岚:“今日就递今日就递。”
习青终于满意,把茶盏中剩的底儿倒进嘴里,手背抹抹嘴唇,“那我先去放羊了。”
待习青走了,沈岚兀自笑了会儿,他取过一枚新盏搁在右手的空位上,香雪翠兰倒了七分满。
明心从床帐后走出,拾杯轻抿一口,“也不必每回都叫我听墙角,你觉得呢?”
沈岚喝茶的动作一顿,好奇道:“你管这叫听墙角?”
明心:“阿弥陀佛,也差不多了。”
说不定再过几日,他这床帐后头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沈岚轻哂,“你不想听便不听吧,只是过后再跟你说一遍,着实麻烦。”
“自从来了努塔格,你怎么一天比一天懒惰?”
“是吗?”沈岚笑得眯起眼睛,“努塔格这地方,虽不及上京千分之一繁华,可大家每日也不过放放牛羊,看看云天,草地上睡一觉,一天便过去了,偶尔去集市换些稻谷茶酒,便能好好过完这一年。”
说着,他想到什么,脸上笑意全无,眼中如一谭死水般深不见底。
“沈靖登基后,连夜兴起一道新税,名为活苗税,顾名思义,种下去的庄稼,能活几株,便要交几株的税钱,这道税有违天道,百姓苦不堪言,况且今年才刚刚开了个头,若到年尾,上京周遭必会涌出流民万千。”
流民四窜,天下大乱之相。
“阿弥陀佛。”明心合掌,嘴唇微动,心中默背经文。
沈岚也不打断,就这么静静等着,待明心诵完,他取过纸笔开始写折子。
“沈靖找不到虎符,便无法掌控白家,他必定比我还着急,但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他虎符就在我们手中。”
他提笔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已找到虎符下落,需回京查探。
“待会儿再遣人在营中散布一条消息,就说有人在我房中见过虎符。明里,虎符在上京,只有我知道在哪,暗里,虎符就在我们手中,这样沈靖不敢对我们动手,就叫他先猜一阵儿吧。”
直到瞧见递折子的士兵奔马出去,习青才松了口气,揪了根草咬在嘴里,往草地上一躺。
“照这速度,折子递到上京要一月,旨意回来也要一月,那会儿都已经夏季里去了。”
席朝边说边丢了块石子出去,精准落在牛蹄下头,把牛群往山坡上赶了赶。
老八不知从哪逮了只野兔子,正抱在怀里揉耳朵,闻言道:“我也去!”
席朝白他一眼,“你去哪去?毛都没长齐。”
“毛没长齐也能去!”
“毛没长齐去不了!”
“闭嘴!”习青觉得两个人十分聒噪,于是出口打断,“我一个人去就是。”
他是去刺杀沈靖,又不是向沈靖下战书,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席朝学着习青的姿势往地上一躺,“还是我俩去。”
习青没拒绝,他看了眼天边渐落的夕阳,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肚皮,拍手站起来,“走了,回去吃饭。”
说到吃饭,老八一跃老高,紧紧跟在习青身后,“老大,这里伙食真不错,不如把三哥四哥都喊来一起吃!”
席朝落后了两步,他双手搭在眉毛上方,迎着阳光眯起眼睛,“你三哥四哥来了,你可就抢不过他们了,再说了,他俩忙着在大小姐跟前献殷勤呢,哪有空来?”
习青放下一桩心事,一个人便吃了一整盆饭菜,沈岚差人送来的饭后糕点他一口都吃不下,最后全进了席朝和老八肚子里。
听说这件事,沈岚宠溺一笑,“一个时辰后再送一份过去,他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快便又饿了。”
一个时辰后,已经睡下的习青突然在梦中惊醒,他“噌”地一下爬起来,化作白狼跑去沈岚房中,把正在熟睡的沈岚摇醒。
沈岚迷迷瞪瞪睁开双眼,便见习青裸着身子趴在他胸膛上头,见他醒了,捧着他的脸便是“叭叭叭”三下。
习青:“今日的,险些忘了,你继续睡吧。”
说罢便从床上一跃而下,半空中白条条的身子化作一只白狼,甩着尾巴飞快离去。
沈岚:“……”
他早已没了睡意,在床上躺了会儿,又爬起来倒了杯凉茶,心中燥热却始终难以平静。
而始作俑者回到自己房里又吃了一顿点心,心满意足滚上床榻,一歪头便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