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服务生还没听过这种要求。
不过,沈千橙生得实在妩媚动人，她很难拒绝美人的要求，笑着重新开口：“万分。那位领导说,万分仰慕欣赏您……”
甚至于,她还把所有的句子又重复了一遍。
沈千橙的指尖搭在眼下,正好点在那些绘出桃花上，轻轻一笑,犹如春临。
“那你帮我谢谢那位领导。”
在座几人都惊呆了,从来没想过发展是这样的，也没想过沈千橙居然这么厚脸皮,还要再说一遍。
但更令她们错愕的是——秦则崇如此直接的表达对沈千橙的欣赏。
秦则崇是谁。
秦家现任家主,秦氏的最高话语者。
所以仅仅只是听说来看展明月,她们就能如此恭维展明月。
但沈千橙她什么都没做，居然就得到了他的青睐。
杨蕊楚惊讶地大声开口：“原来是送给沈老师的啊。”
乔雅君终于回过神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又转向旁边的展明月,“这……”
“我刚刚说巧合嘛。”展明月露出恍然的表情，语气依旧柔柔,放在桌下的手却揪住裙子。
他非要这么直接吗？就这么给沈千橙面子？
乔雅君张了张嘴，想说那我刚刚和沈千橙争论说这是给你的时候,你也没反驳啊。
合着,她是自作多情？
在座的人里除了杨蕊楚最近才火以外，都是娱乐圈里混了多年,谁能不清楚里面这点猫腻。
也奇怪——不是说秦总是来看展明月的,怎么反倒给沈千橙捧面子,还说得这么喜爱。
沈千橙现在开心了。
秦则崇还挺上道嘛，让澄清就澄清,还真的就用了她指定的词。
“吃啊。”她招呼。
其余人尴尬地笑笑，桌上再没有之前的热闹，也没有人再伸手去夹那道八宝鸭。
杨蕊楚眼巴巴地看向沈千橙，小声撒娇：“沈老师，我可以吃一个鸭腿吗？就一个。”
这桌上，沈千橙就看她最顺眼，弯唇：“你吃两个我也没意见。”
杨蕊楚可不吃两个，那可是秦总的心意。
她之前因为传闻的事，还在想，要叮嘱沈千橙别太得罪展明月，现在不用了。
沈老师也背后有人了-
包间里。
听完秦则崇的话，几个大佬都罕见地露出奇异的笑容，看着对面清贵公子哥。
从未想过看见秦家这位的这一面。
张主任福至心灵：“要不叫沈小姐进来聊聊，喝杯酒？”
这种事在娱乐圈里司空见惯，明星是最底层的，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饭局上叫女星跳舞、敬酒都是常有的事。
在他看来，没有人会拒绝秦则崇。
而秦则崇，大抵也不会拒绝，都如此明显地表露出喜欢的态度，投其所好。
沈千橙若是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
他该成人之美才对。
所以张主任开口了，也就没停顿，直接对服务生说：“去请沈小姐……”
“不用。”秦则崇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慢条斯理道：“在舞台上欣赏就够了。”
张主任惊讶，秦总居然还是走纯欣赏流的？
白台长看到他的表情，连忙喝了口茶，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因为吃饭时的插曲，导致沈千橙她们这顿饭吃得特别快，吃完之后，大家也纷纷找借口各回各家。
展明月吃得少，走得最早，都不需要借口，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理由。
从休息室整理后，一路去停车场的路上，电视台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和她打招呼。
展明月现在还在想秦则崇刚才的事，只随意应了。
助理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我弟呢？”她随口问。
“展先生很早就走了，好像有什么事。”
早在被秦则崇打脸的那之后，还有白台长也在现场，展明昂就没再央台多停留。
对他而言，这是羞辱。
到保姆车前，助理拉开车门，展明月终于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劲：“我脸上有东西？”
助理慌乱，“没有。”
“你看我很多次。”展明月看穿他的掩饰，收回上车的脚，声音柔，话却不弱：“有什么事，直接说。”
助理深知她的本性，沉默片刻，一股脑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我刚才听见那些工作人员说，秦总不是来看您的，他们还说，秦总亲自辟谣说和您没一毛钱关系！”
几句话下来，展明月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她不信！
展明月回神，咬定：“他不可能亲自。”
助理犹豫，要不要把网上论坛截图发给她，那置顶的通知不是秦总让辟谣的，谁还能做到？
可看展明月一脸冷漠惨白，他不敢多说。
而展明昂早在几小时前回了秦家老宅。
当时，秦老爷子正在喂鱼，看见他过来，问：“回来了，明月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展明昂说：“还算完美。”
“还算？”
“则崇哥在那里，她有些心不在焉。”
秦老爷子收回丢鱼食的手，“怎么还想不开，都结婚了，想着那小子有什么用。”
他搁下鱼食站起来。
展明昂去扶他。
秦老爷子瞄见他脸上的痕迹，问：“这怎么回事？”
展明昂不在意地解释道：“今天在后台，我捡了嫂子掉落的道具，则崇哥看到误会了。”
秦老爷子不虞：“这有什么好误会的，我看他是成心的。”
展明昂说：“真是误会，我相信则崇哥。”
他越说，老爷子越相信自己的猜测。
毕竟，从十年前起，那个天资出众的孙子就开始疏远他，到如今只有逢年过节的问候，轻易不过来老宅。
他老了，孙子翅膀硬了，掌控着秦家，不怕他了。
展明昂望着掺着老爷子，目视前方，望着一草一木都极尽奢华的园子，无声地笑。
奶奶，您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帮忙啊-
沈千橙和小茶回到休息室后，小茶决定从今天开始，她要变成沈老师和秦总的cp粉，秦总也太会了！
她认真严肃：“沈老师，您上次还说秦总不行！哪里不行！您真是胡说八道！”
沈千橙回忆了下，“我又没说他一直不行。”
小茶说：“秦总多给您撑面子，恕我直言，就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沈千橙说：“我都感谢了。”
小茶无语：“您就那么简单的感谢呀？”
沈千橙随心道：“这不是很合理吗？”
他澄清谣言是他该做的。
小茶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转了话题：“那您待会儿和秦总一起回去吗？”
她想看夫妻俩见面呢。
沈千橙拒绝：“他应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等他等到什么时候，当然是先回家泡澡。”
等文秘书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他默默看了眼男人，因为今晚喝了些许酒，姿态散漫，即使是背影，也流露出几分骄矜慵懒。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上面的备注，秦则崇的神色冷了几分，接通。
“你今天打明昂了？”对面劈头盖脸直接问。
“没有。”
秦老爷子质问：“明昂脸上的伤，不是你弄的？”
秦则崇哂笑，语调平静：“如果那叫伤，那您就当我揍了他，免得他做小三，玷污了您的初恋。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您保重身体。”
挂断的同时，秦老爷子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咒我早死！”-
沈千橙泡澡差点睡着，听到秦则崇回来的动静才忽然惊醒，穿上睡裙出了浴室。
“你喝酒了？”
她一眼瞥到他好像不太高兴。
沈千橙思来想去，也没有发觉什么事能让他不高兴，难道是展家姐弟白天做的事？
“嗯，一点。”秦则崇酒量很好，不至于醉。
沈千橙今天被他满足了虚荣心，决定做个温柔体贴的秦太太，叫来管家让准备份醒酒茶。
“你今天澄清的方式，我很满意。”
秦则崇脱了外套，随手丢在小沙发上，单手去扯领带，“没感受到你的很满意。”
沈千橙走路都轻盈，绕到他面前，仰脸，说：“怎么没有，我都让人转达感谢了……我帮你解。”
秦则崇敛眸，漫不经心地说：“我万分仰慕你，你不说万分感谢，起码得有十分。”
沈千橙理直气壮：“我是万分感谢啊。”
“没听到。”
“你要用心感受。”
沈千橙说着，手按在他的心口处。
秦则崇低头，与她对视。
回家之前，因为那通电话的烦躁，这一刻忽然消失不见了。
沈千橙问：“感受到了吗？”
“没有。”秦则崇忽然唇角一勾，捉住她的手腕，反手将她抱了起来，“我觉得，身体负距离接触，会比用心更快感受到。”
沈千橙：？
这人喝酒怎么变色了！
严重怀疑借着酒劲故意的！
可是他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勾人，狐狸似地看着她。
沈千橙的思维就像天平，一会儿往这边倾，一会儿往那边歪，很快，她的视野也开始摇晃-
次日。
沈千橙醒来时，秦则崇已经在楼下吃早餐。
前一天剑拔弩张，还骂他疯狗的气氛，今天已经消失殆尽，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夫妻。
花朝节活动的后续还在。
沈千橙连挂两天热搜，微博粉丝数量直接超过了一些三四线艺人，而且都是活粉。
当然了，她觉得对自己并无什么用。
无非是多了一些夸她的人，和骂她的人。
反倒是展明月那里，忽然低调起来，热搜竟然都只上了一个，还是在中段。
毕竟，论坛只说不能造谣秦则崇和展明月有关系，没说不能单提展明月。他们还可以用各种屏蔽词代替。
沈千橙压根没关注这件事。
每天依旧打卡上班，到点下班，绝不在电视台多浪费一分钟私人时间。
在家里，秦则崇出差的时候，她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出差的时候，过点精彩的夫妻生活。
三月的最后一周，沈千橙也是如此。
临近下班前，在办公室里摸鱼看小说的小茶惊呼一声：“楼下录节目出事了呀。”
沈千橙侧目，“在室内出事？”
小茶点头：“刚刚群里说的，徐老师节目录了一半摔了，本来以为没事，十几分钟后脚踝都肿起来了，疼得厉害，刚刚送医院去了。”
“这么严重。”
“是啊，杨蕊楚现在还在演播室呢，估计要推迟录制吧，不然就重新找主持人，这节目周五定期要播的。”
刚说完，主任就进了办公区，问女主持人们：“小徐的脚受伤了，你们谁有空，替她把这期节目后面的录了？”
“主任，我倒是想，但我从来没录过娱乐综艺，很容易搞砸。”
“我背台本估计要花一段时间，主任要是不急，我明天可以帮忙录了。”
“……”
小茶打开办公室门，给沈千橙听信。
阮主任蹙眉：“杨蕊楚他们一剧组的人都还在演播室，明天还得麻烦重新布置。”
她转向办公桌后的沈千橙，“小沈，你空着吧？”
苏月薇待会要去录制别的栏目，所以阮主任压根就没有考虑她，听见问沈千橙，她开口：“沈老师也没录过娱乐综艺的吧。”
沈千橙倒不太想加班，不过阮主任对自己不错，徐清芷为人也热心，“有台本可以。”
在她看来，所有工作都没什么区别。
阮主任露出笑容：“行，你准备一下。”
她前脚刚走，后脚办公室里的一个男主持就玩笑似的开口：“上次沈老师可是很干脆拒绝帮我，说胃不好不能加班，这回得带病加班了。”
沈千橙淡笑：“今天胃好了。”
乐意。
对方噎了一下-
因为剧组和节目组都在等人，所以沈千橙看完台本之后，就直接去了楼下娱乐中心。
这一来一回，已经快到六点。
好在剧组是小剧组，因为一部剧火了，也不敢摆架子，等待也没有抱怨。
看到沈千橙捏着台本进来进来，男一男二和女三号同时眼睛亮了。
搭档的两个男主持是京台的老主持，和沈千橙也是上班能说几句话的同事。
“小沈待会儿可以减少一些环节，递到我们这里，不影响的。”他们也怕节目录制耽搁到很晚。
沈千橙扬唇：“行。”
能少做，干嘛要多做呢。
因为大部分有难度的徐清芷已经录制过，所以她的工作很简单，多数属于捧哏。
导演看着摄像头，很难移开目光，副导演在一旁低声：“沈千橙太惹眼了，站在那儿不说话，我们目光都能追随过去。”
长得漂亮，仪态好，身材优雅。
无论哪一项，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种人，天生适合舞台。
偏偏她的耀眼，不是一开始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后面就趋于平静了，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引人注目-
电视台大楼外，夜幕低垂。
文秘书再度看了眼时间，距离五点，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太太还没有任何消息。
秦则崇按下车窗，阵阵凉风吹进来。
路旁走过的行人，瞥见车窗上搭着的手，修长的手指在车身上极有节奏地敲击着，瞬间被吸引住目光。
树影婆娑，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点阴影。
文秘书从后视镜里瞄了眼。
那张出众端方的面容上，眉心微微折起，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冷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愈加低气压。
文秘书琢磨，要不要找到小茶的联系方式，问问什么情况，身后忽然响起动静。
他向后看去，后座上的男人已经下了车，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矜贵冷漠的背影。
以及一道磁沉的声线：“不用跟过来。”
文秘书理解，毕竟老板足足等了老婆两小时，等不及了，或者担心也很正常-
节目录制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沈千橙本以为很容易，没想到比她播新闻还麻烦，毕竟人多。
小茶立刻递过去一杯水，“可算录完了。”
沈千橙润润嗓子，含糊不清道：“要不是我优秀，得录到明年去，必须给加班费。”
小茶：“……”
没想到沈老师一开口居然是这个。
不过这话也是真的。
沈千橙脱稿都能播复杂的新闻，更何况是娱乐综艺，随时可以更改台词的台本。
沈千橙正打算原地下班回家，刚才加了节目组每个人微信的男主角李衡走了过来：“沈老师，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没带手机。”
沈千橙还真没带手机，因为下楼得匆忙。
“小茶，走了，回楼上拿东西下班。”任何耽误下班的事都不能可以，人也不行。
李衡眼睁睁看着那张艳如桃李的脸消失在演播室里。
男二过来，“没加上？我就知道不会，所以没要。”
杨蕊楚看得一清二楚：“别想了，人家的追求者，一个顶得上一万个你们。”
他们是小剧组火的，所以说话都随心所欲。
李衡说：“你说十个我还信，一万个，怎么想的？”
杨蕊楚摇摇头：“所以你无知。”
一个小演员，有什么资本和人家秦总比呢-
沈千橙回楼上时，走得又快又飒，小茶都在后面跟不上速度：“沈老师，我真的感受到您想下班的心情了。”
追到一半，她又匆忙扭头：“沈老师，我手机落演播室了，我先下去拿，待会再上来。”
办公区内没人，沈千橙开了一盏灯，挂着大钟，上面显示七点出头。
她想起秦则崇天天来接她下班，今晚应该也会，不过应该不可能等这么久吧？
没回消息，他应该能懂她在忙。
除非秦则崇是傻子。
滴答的高跟鞋落地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很明显。
沈千橙刚推门进去，灯就亮了。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直接关上，一道阴影遮挡住她面前的光。
办公室里有别人！
沈千橙还没看清，这个念头刚起，要往后退，鼻尖熟悉的味道就告诉了她这个人是谁。
“退什么。”
熟悉的清冽嗓音自头顶落下。
沈千橙心落回原处，性子上来，忍不住嗔怪：“吓我一跳，你做鬼啊，在这里干嘛。”
秦则崇垂眼，凝着她，“我的妻子没有按时下班，两小时不回电话信息，你觉得我在这里做什么？”
“……”
沈千橙没想到他真等了两小时。
她气短一秒，声音也跟着轻柔起来：“我又没让你等，你自己先回去就是了。”
秦则崇听笑了。
真没良心。
这男人等得不耐烦了，一定是。
——不过换做是她，她也会生气。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声，她都听得见。
“好吧，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沈千橙决定哄哄他，万事有撒娇，她自小就懂得，“对不起啊，老公。”
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
秦则崇并未躲闪。
沈千橙心想，都道歉了，不会再抓住这话题不放了吧？
怕不够，她又浅浅啄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大功告成时，未料原本被她捧着的男人反控住她的腰，直接将她带向他，方才的温软也被迅速撬开。
比之以往要更猛烈的攻城掠地。
隔着薄薄的连衣裙，沈千橙甚至能感觉到秦则崇的坚硬皮带，硌在她的腰上一节。
楼外是夜空，楼内春色弥漫。
直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茶的声音响起：“沈老师，您还没走啊，居然等我，我好感动！”
“要不我们待会一起去夜市吃东西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好好吃的米粉店……”
她推了下门，推不动。
小茶又改敲门，扬声：“沈老师，您怎么啦？在里面吗？奇怪，怎么没声儿？”
笃笃声开始。
办公室内，秦则崇腾出一只手，越过沈千橙的肩膀，撑在她脸侧，按住了门。
沈千橙没法说话，用手去推他。
他略松几分，最后咬了下她的唇珠，喑沉的音色里含着不耐。
“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