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里

越辞山醒过来时,怀里空落落的。

他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昨晚季慕生气得厉害,都一贯喜欢的跟他一起睡觉都不愿意了。

看来昨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挤在一起,还是影响了他的情绪,居然梦到以前的那些事了。

他有些好笑,低低朝着黑暗里问了一声:“什么时间了?”没有人答应。

那看样子就是还没天亮,季慕还没有睡醒过来。

他花了一会儿时间摸到自己的手机,“语音报时”。

手机里立刻传来冰冷的机械电子音:“零三点二十七分”。

才三点多。

越辞山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撑着自己单腿站起来摸到轮椅上坐下,扶着墙,慢慢转动轮椅往旁边一间卧室去了。

他到床边停下,试探着摸过去,触碰到季慕温热的胳膊,于是一撑一坐,躺到床上去了。

他又去揽季慕的肩膀,触碰中季慕迷迷糊糊地拍开他的手,还没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季慕就循着热源自己滚过来撞进他怀里了。

越辞山伸手去碰他的脸,还有没干的凉意。

他叹了口气,气得这么厉害。

他不知道这儿纸巾在哪,只好用手指轻轻地摸索着去擦他眼角残留的眼泪。

季慕大概被他碰的有些痒,口中含糊不清地在他怀里乱动,额头无意间蹭过他的下唇。

越辞山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全是刚才短暂触碰时唇上温热的触感,良久才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季慕已经把头埋进他怀里又睡熟过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下一些转瞬即逝的不该有的念头,规规矩矩搂住季慕后背,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黑暗再度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大脑最深处的意识在睡眠中开始苏醒,蠢蠢欲动,趁着人心防最薄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入绮丽的梦中。

怎么这么热。

谁在亲我。

越辞山在浑身燥热中睁开眼睛看去。

是他的卧室,熟悉的布置风格,深色木质的家具,卧室里只有一张他的床,床上坐着一个omega。

背对着他,搭着一层又轻又薄的半透明纱衣,下半身掩盖在被子里,露出一整片白皙的背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信息素气味。

他走过去,那层纱轻轻一拽就落下来了。

omega白皙的皮肤霎时漫出大片大片暖色的红,是深陷情欲中时沉默无声又难以抗拒的邀请。

他伸手握住omega的腰侧,亲吻随着他的身体一同压在omega身上。

暧昧暖光下omega的身体柔软而诱惑,重重灯影模糊了身下人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皮肤光滑细腻的温热触感。

omega冲他张开怀抱,他于是沉身进入omega的身体里。

暖湿、软热,他被身下的快感攫住思考感官。

omega在他身下小幅度扭动身体,用牙齿和手指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呻吟里带着细微的哭意,越辞山俯下身去亲亲他,喘息中声音变得无奈又低哑:“怎么连梦里都能进来闹我。”

他想自己应该知道身下的omega是谁了,于是梦也随着他的念头开始变化,那面容前模糊的重重灯光渐渐散去,露出一张满是难耐春意、眼角绯红的脸。

季慕。

自己在结婚前已经看不见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季慕长什么样子的。

可深层的梦里比他自己的记性要好得多,曾经匆匆扫过一眼的准订婚对象名单上那张笑意明亮的脸,在他无知觉的情况下已经印在大脑的某个角落,然后在这个深夜绮丽的梦里被翻出来,安在他床上情欲中满身红潮的omega身上。

季慕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

他在愈来愈强的快感冲刷下断断续续地想。

也对,就应该是这幅样子的。

漂亮又骄纵。

平日里,他就是用这样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冲他作闹耍性子么。

空气里能嗅到信息素的浓度越发强烈,季慕整个人缠在他身上,小声呻吟着,发出哭腔,任由他一次次凶狠用力地把他顶进被子里。

平时那么闹腾,这会梦里怎么这么乖啊。

越辞山无奈地叹息着亲吻他。

他拂开季慕汗湿的额发,唇在那张泛起潮红的绮丽面容上流连,舔去他满脸的泪。

他在梦里放纵了自己现实里不敢做的事。

怕了你了,他想。

不欺负你了,那我醒过来了。

色调暧昧的灯光和呜咽发情的omega消失在他眼前,他再次睁开眼,仍旧一片空茫茫的冰冷黑暗。

温热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平稳地熟睡,手掌触及下的皮肤细腻又暧昧,与刚才梦境中身下难耐扭动的omega别无二致。

身下有细微的凉意,他左手摸下去,他已经射过一次,内裤被沾湿,而他仍然在感觉强烈地勃起。

越辞山茫然了一瞬间。

他在结婚当晚告诉自己的omega这场婚姻名存实亡,并决绝地坚持分床而眠。

这才短短几月,他已经默许纵容omega融入自己的生活,时不时睡在他身边,被他的嬉笑怒骂牵动情绪,甚至在半夜醒来时,因为担心爬到另一张床上去陪他,却又接着在梦里侵犯他,醒来后仍然对着他硬。

我纵容他,到底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负有愧疚和亏欠,还是不知何时起打着幌子卑劣地心怀鬼胎?他在自我选择中拉扯,纠结着挣扎。

季慕无意识地在他颈侧蹭。

黑暗和无知滋长了本不该存在的念头,天平倾斜,他短暂地放弃了理智与道德的束缚,任由本能支配着放纵的举动。

我可真是卑鄙,他想。

明明自己满身深陷泥泞爬不出来了,还要立着牌坊拉别人下水。

他用左手发泄自己自梦中延续的欲望,凶狠又懒得讨好,带着自暴自弃的烦躁与绝望。

omega还睡在他怀里。

他还在搂着他,右手搭在他裸露的脊背上很轻地摩挲,如果季慕醒着,会知道这是他一贯喜欢的被哄着入睡的力道。

只是他没醒,睡的很沉,所以不会知道几个月前还义正言辞要与他分房而睡的alpha,此刻正躺在他身边用另一只手自渎,高潮时脑子里全是他的脸,和射在他身上时的样子。

越辞山在黑暗中平复自己射精后剧烈的喘息。

alpha。

他冷笑。

卑劣的物种。

他很快从不能见光的剧烈快感中冷静下来。

理智告诉他自己在不断的纵容下已经开始失控,此时立刻签署离婚协议,远远送走季慕才应该符合他最初的想法。

自己已经早早决定不拖累牺牲其他omega了不是吗?像一开始那样,让他们都离得远远的。

可理智也告诉他,太晚了。

从那场皇室坚决要求的联姻开始,他在自我麻痹中一退再退,任由自己纵容着季慕得寸进尺,在他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直白又鲜明地刻进他无数个细小的习惯里。

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要是开口提及终止伴侣关系,以季慕的性子,大概会先拔高音调质问,得不到回应便开始不理他摔东西,然后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只哭,无声地一直哭。

他的眼泪那么多,每一滴都能叫他节节败退。

从前是愧疚,现在是心疼,人有那么多种情绪,他总能找到一种当作自己妥协的借口:他已经扛不住季慕一直哭了。

怎么办呢。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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