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句话给卢茵问愣了,她眨眨眼:“什么?”

陆强抬下巴:“胸罩。”

卢茵脑袋嗡一声,迅速低下头,这背心穿了等于没穿,被水淋湿后,里面内衣的颜色清晰可见,宝蓝色,蕾丝边,半罩杯,挤出那部分鼓鼓的。

脸上的火噌噌烧起来,卢茵护住胸,折身往卧室走。

陆强看她身影消失,冷静数秒,才把精力集中到手头的工作上。

过了两分钟,卢茵磨磨蹭蹭的出来。他以为,她会换件干爽的衣服,没想到她只在外面罩了件外套,黑色的,拉链一直拉到脖子下。

这点儿小伎俩,他一眼就看穿,防他跟防狼似的。

陆强‘嗬’了声,背过身没再看她。

卢茵帮不上忙,在门口傻站了会儿,先回客厅等,想想又不合适。

地上都是水,踩着两个人的脚印,小的那个是她的,大的足有四十三码。大大小小,有几个重叠在一起,晕开一团污迹。狭小的空间,蹲着个大块头,平时冷清的厨房似乎又拥挤起来。

卢茵收回目光,去厕所拿来水桶和抹布,蹲在他的身后,把污水一点点移到水桶里。

他缠好了胶带,起身换水阀,卢茵擦到他脚下,一抬眼,见他裤腿和布鞋都湿了。

陆强挪开半步,低头说:“待会儿擦,脚不干净,又踩脏了。”

卢茵拿手背蹭走碎发:“我先把水吸走。”

陆强没再管她,瞟了眼旁边:“这菜烧焦了?”

“嗯。”

“什么菜?”

卢茵说:“茄汁虾球。”

“你会的倒不少。”

卢茵挤干抹布:“刚开始不会,也是后来慢慢学的。”

“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

陆强手上动作没停,不禁低头瞅了她一眼。

头顶光线朦胧,洒下一片暖色;鼻端的味道很复杂,食物香味、烧焦味、煤气味和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不大的厨房里,锅碗瓢盆堆的满满。

还有个女人,小小一团,挤在他脚边,穿最普通的衣服,头发凌乱,擦着地,像只乖顺的小黑猫儿。

陆强摇摇头,一丝笑意挂上唇角,自己竟没察觉。

换水阀是小事,他几下就搞定,碰了下旁边的锅:“你这锅把也松了。”

卢茵站起来:“家里没找到螺丝,想着去买,又忘了。”

陆强在工具箱里翻了翻,没有螺丝,找到一根半尺长的铁丝。他拿手掰直了,从锅把的小孔里穿进去,上面的半截弯了弯,在下面交叉,拿老虎钳紧紧扭在一起,扣到锅把最下面,多余的部分减掉。

这锅坏了半个月,他一分钟就给修好了。

陆强把老虎钳扔回工具箱,拿起来颠了颠,比用螺丝固定的还牢靠。那些生硬工具在他手中很灵活,好像这些技能是男人天生的。

卢茵表情有点呆,心里感觉很奇妙,像有个拿管子的小人儿,鼓嘴瞪眼,拼命往里面吹气。

他收好东西:“擦完了?”

“……嗯!”她动作一顿,弯腰提水桶。

陆强先一步:“给我。”

一股气息压顶,卢茵的手抓了个空,抬起头,眼前的光被黑色遮挡住,看不见别的。他浑身湿透,一层薄薄布料裹住健硕肌群,胸膛异常结实。眼波流转,她目光顺着看上去,头顶那刀疤清晰深刻,昭示着这男人的过去。

卢茵往后退一步,给他让路。

陆强也收了目光,数秒后,把水桶提到卫生间,出来时:“还有没有坏的?”又逗她说:“下次得收小费。”

卢茵说:“没了。”

“真没了?”

“嗯。”

他瞥她:“门口的灯修了?”

“……没有。”

陆强哼笑一声,往外走,小声嘀咕:“狗脑子。”

走廊里的灯只是线断了,他把灯泡拧开,线拆下来,断的地方衔接上,很快就修好。

陆强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经过餐桌,上面摆着两盘菜,糖醋小排和素炒西兰花,旁边放了瓶竹叶青,开过封,还有大半瓶。

陆强扫了眼,“没吃饭呢?”

卢茵说:“还没。”两人走到门口:“今天谢谢你。”

陆强出了门,又往餐桌上看一眼:“你吃饭吧。”

卢茵客气说:“要不吃完再走!”

陆强一顿,“也行。”

卢茵:“……”

他就真越过她,又进了屋。

卢茵有些无语,她只随口客道一句,任谁也不会当真,他却脸大接受。在门口愣了几秒,才不情愿的跟进去。

他在餐桌落座,卢茵添一双碗筷:“岗亭那里没人行吗?”

陆强扔一块排骨进嘴里:“我锁门了。”

“那有人找你怎么办?”

“大晚上,能有什么事。”

“物业不会有人下来查吧?”

“都回家了,谁来查。”陆强瞟她一眼:“不用撵,吃完我就走,帮你忙活半天,你这娘……”他及时住口:“……吃完就走。”

“……”她低声说:“不是那意思。”

说完看他一眼,拿筷子夹起一朵西兰花,搁嘴里半天嚼不出味道。

陆强不客气,两个都尝尝,目光落在旁边的竹叶青上:“还有杯吗?”

“……”卢茵:“有。”

她取了一个,陆强给自己满上,抿一口,咂咂嘴儿,水一样,跟二锅头根本没法比。

餐桌一时很静,各吃各的,没人说话。陆强喝了几口,见她面前的白酒一口未动,一时转了个心思,问说:“有下酒菜吗?”

卢茵不懂:“什么属于下酒菜?”

“鸡爪,豆干,花生米。”

卢茵想了想:“只有花生米……生的。”

陆强问:“在哪儿?”

“……冰箱里。”

陆强起身去厨房,没多久,里面倒腾起来。他放了些底油进锅里,烧热后,把花生米投进去,快速翻炒,最后洒上少许盐花,端盘上桌。

陆强说:“尝尝。”

她抻脖子看了一眼,红红的小豆子,饱满晶莹,上面裹着几颗白色盐粒,堆成了小山。

她摇摇头,没动筷。

陆强抬下巴:“你倒的酒没喝呢。”

“又不太想喝了。”

陆强笑了下,也没强求,往嘴里扔两粒花生米,嚼的嘎嘣脆,末了抿一口酒,喝得有滋有味。

他酒下去半杯,对面的人直咽口水。

陆强用手直接捏几粒扔嘴里,对面盯着他动作看。

当他倒第二杯酒的时候,见那女的终于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吃花生米,小口抿酒。

他没抬头,暗暗勾了下唇角。

卢茵接触白酒时间并不长,起初为发泄,后来是为改善睡眠,时间长了,觉得喝些也没什么不好,每次都浅尝辄止,能喝小半杯。

酒下了肚,气氛到轻松不少,卢茵双颊泛红,衣领也拉开一些,露出细长的脖颈。

陆强明知道答案,还是找话说:“你住这儿几年了?”

她算了算:“大概五年多。”

“挺久。”他说:“这地方方便,卖什么都有,就是破了点儿。”

卢茵说:“也习惯了,就不觉得破。”她又嚼了粒花生米:“你呢?也住这附近?”

陆强给她添酒:“就小区对面,刚出来住朋友家……也不方便,就在附近租了间房。”

卢茵抿口酒,抬头瞄他一眼,犹豫片刻:“你……因为什么进去的?”

陆强酒杯举到嘴边,动作顿住,突然抬眼瞧她。他像被人狠戳了下,反应强烈。

卢茵一惊,心颤了颤,他那一瞬的眼神竟带几分凶煞,眸光黑亮,凌厉迫人。

“……不能说?”

他缓了缓,玩笑着:“不能说。”

他这样答了,她便也不问,又转话题聊了别的。

不知不觉中,卢茵被他灌下一整杯,这已超出她的极限。她眼神渐渐迷离,颊色绯红,连嘴唇都艳艳的。

陆强起身坐她身边儿,距离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卢茵努力找回一丝理智,手臂轻飘飘抵住他:“坐远点儿……"

“多远?”

她推不动:“再远点儿……”

陆强抓住胸口作乱的手,揉了揉,反倒把头贴过去:“够不够远?”

卢茵盯着他眼看了几秒,目光无法聚焦。她抽出手,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陆强瞟了眼她光秃秃的手腕儿,笑了:“再聊会儿。”

“……聊什么?”

“聊聊你之前的男人。"

卢茵一顿,皱了下眉,似乎努力想了想那个人:“他……有什么好聊的。”

“婚怎么没结成。"

“……他看上别人了呗。”卢茵目光落在远处:“就没有婚礼了。”。

陆强眸光沉了沉,说不出什么感受,“你们处几年?”

“六年……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大学认识的……毕业就都留在漳州,那些钱是工作几年的积蓄,我使劲攒,什么也舍不得为自己买……后来真有了房子,装修的很用心……结果是为他们准备。”

“那小姑娘刚二十岁,比我小七岁,又活泼又阳光……我换做是他也喜欢……可这不是最关键,关键是我不能有宝宝……”。

她声音哑了,拼命咽了下喉。陆强心里钝痛,心疼她又像自虐,突然觉得自己太他妈不是爷们儿。

卢茵缓了缓,又喃喃着:“太失败了,我这辈子没活明白……害怕别人说三道四,总是敏感多疑,有什么又不敢说,都在心里胡思乱想……”

“畏畏缩缩又胆小怕事……看到他们从餐馆出来,不是挺胸抬头走过去……转身就想逃跑……"

“二十七岁了,真害怕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

她手撑着下巴,半眯眼,身体有些晃动。目光飘忽,却条理清晰,把自己缺点罗列的头头是道。

陆强眯眼瞧着她:“你这醉没醉?”

“……醉了。”

“逗我呢!”他推她一把,卢茵往旁边倒,被他一把捞回来,大掌扶住她的腰,再也没松开。

面前的酒还剩一大口,卢茵举杯,猛的灌进去,陆强给抢下来,她猛咳,到最后眼泪都呛出来。

陆强的手往上移,捏住她腋下,轻轻一提,她坐到他腿上,大掌拍着她的背:“现在还难受吗?”

“嗯。”她没抗拒,很乖的贴着他:“……咳的胸口疼。”。

“……”陆强换了种问法:“现在还惦记他?”

卢茵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今天看见他了……其实也没多难过,就觉得我挺失败的,一把年纪,被人耍着玩儿……”。

陆强就突然好心情笑了下,然后发现她酒劲儿上来,皱着眉昏昏欲睡,又硬生生绷住嘴角。房间出奇的静,陆强也不问了,把她拢紧,轻轻拍了几把。

两人都还穿着湿衣服,贴在一起,湿哒哒的,其实并不舒服。她暖暖的呼吸拂在他胸口,臀在他腿上,慢慢的,屋里温度好像升上来,空调也不作数,一股火‘哄’的从体内迸发。

原来只想逗她喝酒玩儿,现在目的却无法单纯,垫在她腿下的手指刚好触到那个凹窝儿,隔着一层布料,细小而脆弱。他狠力蹭了蹭,下一秒,已经抱她往卧室走。

他只给她留了件胸衣和底裤,尚且存一丝理智,半跪在床边,头上冷汗涔涔。那大片的白把眼睛晃得赤红,一掌布料遮住无尽渴望,他更不敢往下看。

半晌,他伸出食指,在那露出的半圆上触了下,感觉手都麻了。

那女的却无知无觉,睡得比猪还香。

陆强往她腰上狠狠拧了把,啐一声:“先留你个囫囵个儿……”他起身,一把扯过被子扔她头上,咬着牙,恶狠狠说:“等以后,老子吃你骨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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