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二 余震
冥王星国际, 陆管所总局。
“啪。”
冥王空相将报纸甩在桌上，掀起的风吹得陆相眨眨眼。
——正是今天大清早刚出的《太阳日报》纸质版。
“你看看。”空相阴着脸。
陆相扫了一眼，嗤声：“地球国际大地震, 空相换人？”
“呦，壮士断腕啊。”
空相：“你不惊讶？”
陆相接着看早上传过来的公文, 眉峰都不动弹：“惊讶什么, 这半年多地球国际被木星如此弹压，不放血是不可能的。”
“它又不是我们冥王，抗揍。”
空相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嗞烂了公文纸。
陆相：“……”
“这事儿就了了？”空相抱胸瞪眼，一头金发都快炸起来了。
陆相明知故问：“什么事儿？”
空相冷笑：“你别装。”
“地球国际窃听情报肯定不止一两年, 不然当初战中, 他们哪儿来的情报传输给我们？”
“它能听木星没道理听不了我们冥王星的啊。”
“不管吗？陆管所陆相？”
“你这是渎职。”
陆相靠在椅背上, 点头, 抬手：“有道理, 接着说。”
空相怒火中烧，被陆相轻飘飘一臊，愣了一下：“什么有道理？”
“你在位三四十年, 渗透系统呢！”
“这时候不打击报复地球国际，等着发霉吗？”
说完, 空相脸色骤然变红, 片刻后, 忍住怒气从桌子上下去。
陆相跷二郎腿：“你再不下去, 我就踹了。”
“冷静点, 把你的脑子从地球可能偷盗引力波这事儿上，拣出来，行吗？”
空相：“你咋看出我想引力波了？”
陆相翻白眼：“不然呢，偷盗木星情报照理说除了我们陆管所，就该属你空管局最开心，现在看你这德行，不就是担心地球国际手长，嘴上说着承我们的情做小弟换取引力波技术，实际上早就偷走了，对不对？”
“要我说，可能性不大。”
分析情报局，空相本事肯定比不上陆相，他赶紧追问：“怎么说？”
陆相：“地球国际就算有技术，没器材啊。”
“你也太高看地球人的脑子了吧，就算他们这三十年发展突飞猛进，那也是从零开始的啊。”
“就算他们偷了，又怎样？没产业输出足够量的仪器啊。”
“先把金刚钻造出来，再说揽不揽瓷器活儿吧。”
空相转笔：“也算有道理。”
“但我还是心梗，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操，这是找的盟友，还是来的反骨啊，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左膀右臂，竟然是个探子？”
什么左膀右臂，陆相心中耻笑，分明是当作插在初星带和中星带之间的棋子来培养的。
“但这事儿确实只是这么算了。”
“我知道，你生气，我更生气。”
“我手下昨天下午就报给我了，说木子堰这厮是昨天大清早四点多走的。”
“你知道她对接的下家是谁吗？”
空想竖起耳朵：“谁？”
陆相牙缝里挤出声音：“白银天尊。”
“我们亲爱的合作伙伴，白银大家长。”
空相：“……”
空相猛地我靠一声，在屋子里转圈，“我就说，我就说，白银珠这个大地雷迟早得爆炸。”
“早爆炸总比晚爆炸好，这下爽了，怕什么来什么。”
“咱们冥王正在和木星拉锯，军备不能停，正是迫切需要白银天尊手中金属星球的时候，怎么可能找白银天尊要人，处置木子堰呢？”
陆相冷笑：“是啊，你说的一点不错。”
“她木子堰消消停停活在白银天尊手下，做个管事，咱们就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她。”
“好手段啊，真是好手段。”
“这么多年了，这女的身份背景一堆雷，她都能在这堆雷中间玩制衡，竟然还真的没被克死。”
空相沉着脸，没说话，片刻后：“我马上派舰队，去通往柯伊柏带的航道群，堵人。”
陆相叹口气：“好主意。”
“但是我不抱很大希望。”
“首先，航道数很多，我们现在军备布置，没那么多闲散星舰放在柯伊柏带门口。”放多了还得防着惹了那帮寡头不开心。
“其次，现在木子堰刚启程没一天，不是马上要到了，中间的时间可长可短，误差性太大。”
“最后——你也是空管局局长，做空相的，你觉得木子堰驾驶技术怎么样嘛，能不能拦得住嘛。”
空相：“……”
空相鼻子喷气没说话。
陆相调侃：“是喽，我研究过她。”
“技术真的好，也不知道咋练的。”
“要不是有仇，我都想开大价钱人才引进过来，做咱们冥王星的训练总指挥。”
谁说不是呢，那么好的技术。
空相心中哼哼。
“那既然不好直接宰了这女的泄恨，不如我们弹压地球国际。”
“反正做小弟的，被踹两脚是不能还手的。”
空相还不死心，阳谋阴谋一起上。
“不方便。”陆相再次开口。
“木星血厚，虽然这几年咱们占上风，但到底还没彻底站稳，真把小弟揍死了，谁替咱们在太阳系前边儿发挥影响力呢？”
“再说了，金星这两年和咱们联系也在增多，估计想做小弟第二呢，你现在出手把地球打一顿，你猜金星会不会害怕？”
有可能会害怕，但
“富贵险中求。”空相冷哼，“想来抱大腿，就得有觉悟。”
陆相笑了笑：“还有呢。”
“你应该感觉更强才对，毕竟是直接面对木星舰队国际。”
“木星血是真的厚，我们现在真不好对地球国际如何，不然，就是自断一臂。”
“木星很可能会趁着咱们这边势力集团内斗，发起反扑的。”
空相窝火：“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天天对着木星舰队国际，我也恶心。””可是就像你说的，这脸听着是打在地球国际脸上，实际上，这一巴掌，我们冥王星也是仪器跟着受的，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木星弹压地球空管局——不还是打狗看主人吗？”
陆相摊手，表示默认。
片刻安静。
空相问：“这次，只能忍吗，一个都不能发落吗？”
陆相：“暂时是这样。”
“我本来想着下政令威逼地球国际拆毁计算中心，不说别的，至少这东西不方便运给咱们冥王星，那就直接毁了好了。”
“谁知道，昨天手下回报消息，说地球国际已经怕死的自行封停计算中心了。”
“得，一拳打棉花上，我们只能装死了。”
空相：“……”
“靠，真是恶心人，哑巴亏这根本是。”
“我原来还觉得，地球国际损了一个最高领导人，挺豁得出去。”
“现在看，呵呵。”
“不过，还是有些小手段可以用一用的。”冥王陆相轻声说，执掌冥王领域陆管局的人，心中算计万千，从没人能咬了冥王星一口后，全身而退。
空相：“所以，你想干吗？”
陆相打开公文夹，慢条斯理说：“我虽然不能杀了木子堰解恨，但我有办法让她做的不自在。”
说着，他接通通讯器：
“下传，就说冥王星陆相请求接通太阳系星际法庭。”
第二天，冥王星木星牵头、后续六星签名（只有地球没签）的通缉令全星系发布，语言很简洁：
【通缉犯：前任地球代空相木子堰】
【通缉级别：九星通缉】
【通缉事件梗概：窃听门始作俑者，涉嫌主持多年偷听他星机密情报，挑唆战争，破坏星系和平环境，罪不容诛】
【悬赏金：2亿太阳币】
通缉令高高挂在星际网首页上，人人争相竞睹。
从赏金分配金额看，冥王星和木星出了一亿五千万，其余各星零零星星出了几千万，海王星作为木子堰名义上的户籍所在地，一毛钱没出，光挂了个名字；地球呢，作为木子堰奉献过的星球，连名字都不愿意签，直接被星际法庭判为：少数服从多数。
这一手，不知道气哭了多少地球人。
下班前，冥王陆相吹着口哨读报纸。
就没人能惹了冥王星后，全身而退。
你木子堰不是能耐吗？
能跑到柯伊柏带吗？
行啊，我把你后路堵死，你一辈子别走出柯伊柏带星环了。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
柯伊柏带33号星已经被新主人经营成了整个柯伊柏带最繁华的中转星，原因无他，33号是整个柯伊柏带星环中，直线距离中星带最近的小行星。
经过木子堰十年砸钱、调整政策，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柯伊柏带排名前一百的星球。
“都是白银先生帮忙选的好地方啊。”
“不然33号也发展不起来。”木子堰穿着一身大毛皮，陪着白银天尊在大雪中散步，后面滴溜溜跟着一个智能管家。
Hetui，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
鹅毛大雪天出来遛弯。
木子堰心中腹诽，面上笑靥如花。
白银天尊刚收完木舰长的租子，心中嗨皮，说话也比较平和，打趣道：“你这智能机器人厉害啊，长相清奇。”
“走在街上，不怕吓着人。”
东北虎形态的机器人和白银家长对视，来了个猫蹲。
木子堰睁眼说瞎话：“这是猫。”
白银天尊：“真的？”
木子堰点头：“当然。”
见白银天尊不说话，看似有意不放过这事儿，木子堰赶紧祭出杀手锏：“叔，珠宝儿给我写信了。”
白银天尊一顿，“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
可她没给你写信啊。
木老师心中吐槽：“也没什么大事儿。”
“就是些日常，陈芝麻烂谷子。”
白银天尊哼一声:“谈恋爱了吗？”
木子堰：“没有。”
白银天尊：“升职了吗？”
木子堰：“不好说。”
白银天尊皱眉:“你再说一遍？”
木子堰挑眉：“确实不好说。”
“我走前将白银珠调进进出口管理局，有意让她走海相晋升的路径，但是吧。”
“这次来信，武莲子把她调进武装部了。”
白银天尊不了解地球国际的组织结构，“所以？”
武装部是空相直管啊，那是空相的后备军——换句话说，这是升空相的一条路。
木子堰心道，她想起了曾经白银天尊威胁说，如果白银珠做了空相这种高危职业，一定让木子堰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木子堰咋舌。
“所以，白银珠的政治道路有些模糊了。”她照实说。
白银天尊冷冷盯着她。
木子堰老老实实站好，心中叹气，无话可说。
“你们地球国际的新技术，中电子是怎么回事？”白银天尊忽然神来一笔。
“我手下渗透来消息说，上个月地球国际出成品了。”
木子堰：“一种新技术。”
“我临走前留下的遗产项目。”
白银天尊凉凉一笑，“真是人走茶不凉啊。”
木子堰干笑。
解决完冥王星和木星之争，还有个李伯劳提到的五十年危机的问题——谁都不知道危机是啥，具体时间也算不准，这就很麻烦了。
木子堰能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茫然面对无数可能的未来时，她只能尽可能的动用职权，让科研经费多些，再多些，不被星际舆论压倒，不被地球民众推翻，将一切推后，优先权全部留给科研部门——
探索所有可能的科技树枝桠，留下尽可能多的火种，到了该用时，不求能照亮一整条路，但求脚下有光，不会掉坑。
这已经是她这辈人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五十年日期到时，李伯劳这一代十有八/九也已经退下，顶上的将是连上清白银珠等人，连续三代领导层蓄力积攒的科研成果，必然是一笔厚重的遗产。
到时，又是一次地球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