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齐霄说了每日给百里连江做饭,说到做到,自从云霄峰的厨房落成之后,一天也没闲着,每日到了傍晚,准有烟气升天,百里连江不说,几个月下来,燕如云那两个看门弟子都给吃得油光水滑,每天下午就开始翘首以盼。

燕如云的小院还空着,毕竟燕如云还没回来,齐霄也不好让百里连江鸠占鹊巢,这样在外人看来是蛮横无理,在燕如云眼中估计便要以为是他当日的所作所为起了作用。

他要假装没有看出燕如云的心思,必须要让燕如云那日的“苦心”缓慢地生效,一点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样总好过双方心知肚明那一天的诡计,从此见面都要尴尬不适。

齐霄已经痛下决心不再追逐燕如云的步伐,这几个月来,悉心调教百里连江,不去想那过去的几年,还算适应良好,几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月,还是等人到齐,当面知会一声。

为了对付过这段时日,百里连江住在了齐霄房间外间的榻上。

百里连江不愧是个天才,领悟能力超强,常常令齐霄这个师尊汗颜。头两天御剑时还歪歪扭扭时不时要跌下去一次,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这小子已经能和战斗机在空中表演似的又是倒挂又是俯冲了。

只可惜齐霄手中切实的功法只有迷雾山的《迷雾心法》和他自己修炼的《惊鸿剑》,再好上一些的就是燕如云的《穿云神舞》,但这是燕如云的专属,他万万不能将这功法授予别人。

书中的百里连江使的是一柄细长的刀,人称修罗刀,除去诡异的内功心法之外,他还练过一种名为《迦蓝刀》的刀法,按书中所说,此种刀法起一式,出四十九道刀锋,虚虚实实,叫人应接不暇。

齐霄对这功法的来历多少有些头绪——《仙途》世界里,有一个地方名叫迦兰岛,从那里出来的修士多为刀客,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可以瞬间刺出十几刀,令人眼花缭乱,招架不得。想来并非是瞬间刺出十几刀,而是一刀带着十几道虚影,只不过百里连江更厉害些,带的不是十几道,而是几十道。

他既收了百里连江为徒,自然不能委屈了他,只得让他暂时练习《惊鸿剑》自保,等到一年之期过后,他便可带百里连江下山寻得他本该得到的法器和刀法。

这一天傍晚,齐霄做了糖醋鱼,端到小院外的石桌上,在小院之外的空地里练剑的百里连江闻味而来,抄起筷子飞速扒拉米饭,光看他夹菜时几乎留下残影的动作,齐霄心中暗道:必须给这孩子找到《迦蓝刀》,要不然这天赋可太浪费了。

这段时日百里连江的个头见长,胃口也越来越大,齐霄做饭时生怕做少了不够吃,都往多了做,六条糖醋鱼,百里连江吃完了第四条才放下筷子,长叹一声,眼睛笑成了月牙型,赞道:“师尊,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齐霄拿出一方巾帕贴近他的嘴角,百里连江一动不动地任齐霄把他嘴角的酱汁擦去,然后再度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多谢师尊!”

齐霄收回巾帕,也笑道:“别傻笑了,快将剩下的这两条送去给你燕师兄的看门弟子。”

百里连江立即起身:“是,师尊!”

说着飞快地把剩下的两条鱼装进盘子放进食盒,挎着出门时回头喊了一句:“师尊我走了!”

真是像极了齐霄小时候出去上学跟他妈妈的喊话。

说起来,要不是年龄不合适,齐霄真想把百里连江收做干儿子,不过现下这样当弟弟养也还不错,这个弟弟不仅体贴听话,还可爱得很,要是燕如云有他十分之一……

这几天齐霄总是心神不宁,时不时要想起燕如云,算一算燕如云下山已有五个月之久,若是没遇上什么波澜,也该回来了。

到时候可得打起精神来,演好几场戏啊。

齐霄的心情瞬间低落,他很快不再想此间事,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回到书房寻来一张纸,仔细回忆起书中关于迦蓝岛的事情,逐一记下来,兴许日后用得到。

那边百里连江一路御剑到燕如云的小院之外,从飞剑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高喊一声:“两位卢师兄,师尊叫我送饭来啦!”

这几个月来,百里连江一直将这两个弟子叫做师兄,按理来说,可这两个弟子是杂役弟子,天资不足以成为四十九峰峰主的座下徒,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这句师兄就当不起了。

百里连江初次这样叫他们的时候,吓了他们一跳,忙说“百里师兄这样叫可是折煞我们俩了”,可百里连江嘴甜,说:“二位师兄年纪长于我,又比我早来迷雾山,无论是论年龄还是论资历,两位如何当不起这句师兄?两位师兄就别推托了。”

两个弟子推脱不了,只好顺应他的意思。这可是云霄峰峰主的亲传弟子,燕如云燕师兄的亲师弟,还是近来迷雾山的小英雄,这样的人叫他们一句师兄,别提有多受用了!

这两人听到百里连江的声音,连忙迎上来,叫师弟他们可是叫不出口,便以同辈相称:“连江,今日带来了什么?”

百里连江打开食盒,道:“糖醋鱼!这是师尊特意给你们做的!”

两个看门弟子道:“哎,我们兄弟俩吃点剩下的就行了,哪能让齐仙尊费这等事!”

“师尊就想是对大家好。”百里连江在一边捧道,他要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喜欢师尊。

那位嗜甜的弟子感动道:“能在云霄峰上做杂役弟子,真是我们修来的福分!”其他峰上的杂役弟子,别说得峰主亲手做的吃食,就是普通的吃食吃上吃不上还是个问题。

正在这时,一柄飞剑从天边而来,未等三人看清,落进了他们身后的小院当中,须臾,一道稍显冷冽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卢月卢放,外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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