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席璟发现夏尤自从那次宴会之后就更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夏尤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很怕他，又或者是讨厌他。可能他用联姻这种手段把夏尤骗过来是不对的，至少他不知道夏尤愿不愿意。
夏尤应该是不愿意的。不然怎么那么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多靠近他一点。
席璟想起第一次见到夏尤的那场宴会，他看见夏尤被父母撇下后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漂亮的眼睛四处探寻，偶尔晃到他这里，又很快移开了。
夏尤如果能多看他一眼就好了。
夏尤那么漂亮，整个宴会没人比他更漂亮了，又那么乖，那么可爱。
席璟努力回想着前几晚的宴会上，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
但是夏尤又确实是不愿意理他了。
会不会是因为他什么也没说就让助理送夏尤离开了，夏尤才不开心呢？就算不能告诉夏尤自己是去见了夏尤的父母，他也应该好好找个理由的。
他太着急了，怕那两个人乱来，怕夏尤见了他们会不开心。
但是这些也不能让他洗脱罪名，他就是惹夏尤生气了。
得哄。
席璟想了想，打电话给派去守在房子附近的助理，问:“太太最近还是总待在房子里吗？有什么外出活动吗？”
“太太最近经常去一家宠物店。”
“把地址发给我。”
“好的。”
“你有看见太太经常看哪一只小狗吗？还是都看？”
“太太经常看一只黄色的小狗，看品种好像是松狮。”
“知道了。”
席璟挂了电话，迅速开始整理手头上的工作，然后，早退了。
他顺着助理发的位置去了宠物店，好在这家宠物店比较小，也就那一只松狮。
席璟迫切地买下那只小狗，又抱着笼子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他想抱着小狗赶紧哄哄夏尤，好让夏尤别生自己的气了，快和他说几句话。养狗需要的杂七杂八的必需品他都没来得及买，打电话让助理帮忙买了。
终于到家了，席璟提着笼子推开门，夏尤刚好站在客厅，不知道在做什么，扭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先生，现在……不是还没下班吗？您怎么回来了？”
席璟笑了笑，把背在身后的笼子晃到前面来，放在地上，弯腰打开，把小狗抱出来，满意地看见夏尤微微瞪圆了眼睛。
“我买了只小狗。”
席璟抱着小狗走到夏尤面前，看夏尤呆呆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小狗，神情可爱地和这只小狗一模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夏尤的脑袋，又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夏尤被他摸脑袋的时候惊得浑身僵直，四肢都是麻的，只有心脏跳得很快，却又在看见他缩回手去摸小狗脑袋的时候慢了下来。
“喜欢它吗？很乖的，不会闹人，养着吧。”
“……好，谢谢先生。”
夏尤接过小狗，小声道谢，不知道心里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席璟的动作，席璟的话。席璟是不是把他也当小狗了？当做很乖、不会闹人的小狗。
而不是宴会上，他口中的“夫人”。
——
席璟给那只小狗起名叫悠悠。
夏尤觉得可能是因为那只小狗喜欢晃脑袋。
晃悠悠的，耳朵也会跟着脑袋晃悠悠的，很可爱。
席璟最近不那么忙，会有一些时间待在家里。他好像很喜欢那只小狗，经常会摸小狗的脑袋，小狗被席璟摸脑袋会特别开心，就左右晃脑袋，吐着舌头很可爱，眯着眼睛蹭席璟的手心。
夏尤会躲在角落里偷看。
席璟最近也经常会对他做这个动作。
大概席璟就是这么对小狗的。
夏尤想，做小狗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不管不顾地蹭席璟的手心，而不是时刻保持谨慎。
可他为什么是一只流浪小狗呢？而不是一只漂亮小狗，或者可爱小狗。
小狗和小狗，是有区别的。
夏尤缩在门框后，探着半个脑袋，盯着席璟的指尖，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狗，被席璟抱起来。
看席璟扭头要看过来了，他就立马转身跑回床边躺下装睡。
席璟看着那抹身影，轻声叹气。
本来是想哄人的，可是好像还是没有哄好，夏尤是喜欢小狗的，但不喜欢他，所以他为了哄人把小狗买回来，夏尤的视线也只会停留在小狗身上。
他总是蹲在小狗旁边，是想让夏尤也过来，不是为了他过来也行，是为了小狗过来也行，反正他蹲在旁边，也可以和夏尤靠得近一点。
只是看起来，夏尤因为他，连小狗都不愿意靠近了。
他落魄地回头，又伸手去摸悠悠的脑袋，悠悠眯着眼睛吐出舌头，很高兴的样子。
席璟看着眼前的小狗，想，小狗被摸摸脑袋就会很开心，那夏尤呢，夏尤被摸摸脑袋，会很开心吗？夏尤被他摸脑袋的时候，是喜欢还是觉得讨厌呢？
席璟最后揉了几下悠悠的脑袋就站起身穿上外套，去公司了。
他走后不久，夏尤又把脑袋从门那探出来了，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夏尤像席璟一样，蹲在悠悠面前，看着悠悠。他怯怯地伸手，想摸摸悠悠的脑袋，席璟刚刚摸过悠悠的脑袋，那他现在再摸摸那个地方，是不是算和席璟牵手了呢？
他真的很想和席璟牵手。
悠悠突然偏开脑袋，躲开了他的手，他愣了愣，试探着再把手伸过去，又被躲开。
夏尤有些想哭了。
他说话已经带了些绵软的哭腔:“给我摸摸嘛，就一下。”
悠悠还是躲开。
小狗也不喜欢夏尤。
可能小狗也知道谁能对它更好，谁能给它更多。所以它自然会更喜欢席璟一点。
是小狗都会更喜欢席璟一点的。
所有小狗都会更想和席璟亲近，被席璟摸摸脑袋。
夏尤也是。他也会更想和席璟亲近，被席璟摸摸脑袋。
但他不是小狗。他只是想做一只小狗。他是流浪小狗，流浪小狗和小狗是有区别的。
夏尤伸手揉了揉眼睛，想把那股酸意逼回去，却没想到反而让眼泪直接涌了出来，还好这次身上没穿那件昂贵的衬衫，他可以不用去顾忌任何，可以擦眼泪，但他怎么擦也擦不完。
悠悠可以闻到空气中，来自夏尤的味道，情绪的味道，很苦涩。它盯着夏尤，眼睛亮亮的，晃了晃脑袋，主动去舔夏尤另一只手的手背。
夏尤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又重复一遍:“给我摸摸嘛。”
悠悠不动了，夏尤又试着伸手，终于如愿摸了摸悠悠的脑袋。
就算是……牵手了吧。
夏尤以这样的方式，和席璟牵了好几次手。
自欺欺人也许是夏尤学的最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