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宋染把他拉到一个角落坐着,吃了些面前的水果,“好多人啊,我没想到居然会邀请这么多人来。”

江衡南吃了一颗葡萄,酸的,皱着脸吐了出来,“谁知道呢。”

宋染笑了笑,距离开场还有半小时,林媛作为女主角还没到,场内的人各自聊着天。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江衡南百无聊赖地在场内人员身上扫来扫去,扫着扫着,眉头突然皱起。

“你看见谁了?”宋染凑过来问。

江衡南眉头深深拧成一股绳,卢单怎么也来了。

而且,卢单正在和沈逐说话。

沈逐今天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更成熟稳重,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酒,淡淡地跟卢单说话。

卢单还是改不了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即使穿上昂贵的西装,站在沈逐旁边矮了一个头,弓着背,跟腰板直挺的沈逐完全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讨厌的人”江衡南说,语气不爽。

正说话时,林媛穿着红裙从门口徐徐走来,身后跟了两个人,一个是助理,一个是临时经纪人凌高卓。

林媛侧过头表情像是在警告凌高卓,但由于距离太远,江衡南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沈逐跟卢单碰了碰杯子,视线逐渐移到场内,当他看见江衡南也来了的时候,皱了下眉。

江衡南被沈逐刚刚那下皱眉弄得很不舒服,什么意思,是看见他来了觉得很晦气吗?

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座厚厚的墙,憋屈得紧。宋染看见林媛来了,眼睛都看直了,抛下他去找林媛了。

不得不说,林媛跟沈逐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江衡南鼻子里轻哼了声,也不怎么样嘛。正在他愣神的时候,沈逐突然过来,把他拉到一个不容易被看见的角落,手劲很大,握得江衡南手腕疼。

“你怎么来了?”

沈逐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着,直直地盯着江衡南。

“我不能来吗?”沈逐比他稍微高一个头,江衡南看他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

沈逐漆黑的眸子盯了他半响,“你今天别捣乱”。

“什么捣乱?”江衡南握紧了拳头,“在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堪吗?”

他说完这句话,回应他的是沈逐的沉默,江衡南眼中浮起一层雾气,他望着昔日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爱人,眼里再也没有包容只有浓浓的疲倦,江衡南先败下阵来,“我不会的,请你放心”

似乎是得到应允,沈逐离开了。

江衡南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肩膀松下来靠在墙上,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沈逐都不要他了,他怎么还上赶着来参加前夫的订婚宴呢-

订婚一切都走得很顺利,开场,介绍订婚双方,父母见面,交换订婚戒指。

江衡南坐在台下,看着沈逐跟林媛互相交换订婚戒指。此外,他还清清楚楚地看着,当初沈逐送给他的项链,现在正戴在林媛的脖子上。

林媛今天挽着头发,项链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江衡南手指抠进座椅缝隙里,用力地抓着,他曾经不屑一顾的项链如今被郑重地送给了另外的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媛脖子上的项链,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憋红了眼睛。

订婚宴有个环节,是需要台下随即抽一名观众对新人祝福。

观众的表现也会被摄影机投屏到大荧幕上,作为对新人的祝福。主持人在台上活跃着气氛,“下面会邀请一位幸运观众对即将成婚的新人送上祝福,来,灯光照到谁身上就是谁哦!”

下面的观众欢呼声此起彼伏,江衡南却不愿再听,他低着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灯光在下面的观众中变换来变换去,从最开始的快速变换逐渐慢了下来。江衡南能感觉到,灯光就在他附近,他难堪地弯着腰,企图躲避灯光。

灯光在他跟左边的观众面前摇摆不定,江衡南把自己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没有任何一刻他如此讨厌这耀眼的扥光,比起参加前任婚礼更难受的是,你还要站起来祝福前任。

灯光闪得越慢,江衡南脸色越苍白,他肺部的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呼吸不过来。

灯光最终停留在邻座身上,邻座站起来的时候,江衡南像才能重新呼吸一样低低喘气。

旁边的人无外乎说些祝福的话,等一结束,摄影机离开他们这里的时候,江衡南逃似的逃离现场。

结果一到场外,就跟卢单撞个满怀。

卢单十分用劲地抓住他的手,摸了把嘴笑,“我说刚刚在大银幕上怎么那么眼熟,原来真的是你啊,江衡南。”

卢单根江衡南接近一点,他闻到气味都觉得恶心,挣脱开来,“你别碰我!”

他们所待的地方人少,属于监控盲区,卢单被江衡南拒绝后拉下了脸,“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是你骚扰我在先!”和卢单多说一句话,江衡南的恶心程度就多一分,他用尽浑身力气将卢单推到墙上“你再敢骚扰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卢单被他搡到墙上,但碍于这里是沈逐的订婚现场,江衡南很凶地留下一句,“死变态”。

等江衡南走后,卢单站起来,抹了把嘴,狞笑道:“够辣。”

被卢单骚扰后,江衡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十分恶心的状态,冲到洗手间里捧着水往脸上洗。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卢单这个变态。越想越恶心,他原本做好的发型也在跟卢单争斗的过程中变得杂乱不堪,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江衡南从镜子里望了自己一眼,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残留着水渍,有点狼狈,他转身进了厕所隔间,打算等人走了收拾收拾自己再出去。

“是我,今晚就动手”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江衡南只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对,非得给他点教训,不然他彻底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江衡南听出来了,那是他只见过几面的岳父——沈崇。

他对沈崇印象不深,沈逐几乎没跟他提过这号人,江衡南只知道沈逐是沈崇的私生子,沈崇辜负了沈逐和他母亲。但晚年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终于想起扔在乡下的沈逐,于是接回来当做继承人培养,不过沈崇对沈逐态度很差,一旦不合格就停了沈逐母亲的治疗费,就不准年纪还小的沈逐吃饭。

导致后面父子反目成仇,沈逐成了公司的最大股东,沈崇一直被打压着。

他们结婚的那几年,沈逐从来没有主动提过沈崇,只偶尔在电视上看见过,江衡南还是凭着声音认出门外的就是沈崇。

“药准备好了吧?他以为跟林媛订婚公司那帮人就会向着他了?简直可笑!”沈崇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被江衡南听了去。

“行,那到时候把药放他酒里,让他当众在订婚宴上跟别人搞在一起,拍下照片发出去,我就不信那群股东还能向着他!”

“嗯,就这样,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声音渐渐小了,接着是步伐渐渐远去的声音。

江衡南皱着眉,这都什么,沈崇要害沈逐?

不管真的假的,江衡南听到有人要害沈逐就不淡定了,根据沈崇刚刚说的下药,江衡南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沈逐。

他给沈逐打电话,结果发现沈逐的电话打不通,江衡南拧着眉,从卫生间里出来,在大厅找了一圈没找到沈逐,连着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

最后还是在一位服务生口中得知,沈逐去了楼上405的房间。

等江衡南爬上405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沈逐、林媛还有双方的父母都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沈逐更是,对着他的到来皱了下眉。

“你是谁?”林媛的母亲率先开问。

江衡南的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沈逐手里的酒杯上,他走过来,“我有点口渴,这杯红酒能给我喝了吗?”

他本意打算假借喝酒的名义装作不小心给倒掉,谁料沈崇开口,“那有其他的,你要喝去喝其他的”

沈崇越是拒绝,越说明这杯酒里有问题。

江衡南转过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回头对着沈逐说,“我就想要喝你手上这杯。”

当他说完,在场的人都愣了下,林媛的母亲更是气愤地捶捶拐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喝他手里的酒?”她走过来在沈逐和江衡南脸上扫视,目光紧紧盯着“你们是什么关系?”

“媛媛他未婚夫,给我一个解释。”

这时沈崇突然笑了,“亲家母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儿子沈逐过去的结婚对象,江衡南,他们离了大半年了,至于是什么关系,我这个当爸的也不知道”

林媛的母亲是大学教授,思想比较传统,一听到这个,脸色变绿,“上次我就问过你前任的事,你给我说‘没有联系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还带着前夫耀武扬威到我们头上来了是吧?真当我们好说话啊?”

林媛母亲气愤地用拐杖点地,“要不说清楚,这婚别想结!”

事态逐渐发展到不可控制的状态,沈逐冷声对着江衡南说,“你先出去”

江衡南看着一旁的沈崇,拧着眉,“我出去可以,你不要喝这杯酒。”

林媛母亲的声音大起来,“沈逐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离了还是没离!又是非要喝你手上这杯,又是不要你喝,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今天不给个解释,着婚就别结了!”

沈崇在一旁帮腔,“是啊,你还是回去处理好关系再来”

江衡南忍无可忍了,他本来不想撕破脸皮,但现在事情到了不解释就没办法说明白的地步,他接过沈逐手里的酒杯,“你们以为我稀罕喝这杯酒?”他冷嗤一声,直勾勾盯着沈崇,“那是因为你在酒里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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