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湛心神不宁地回了房间,卷了被子就打算睡觉,滚来滚去心里的没来由地烦躁,只觉得方才苏泛抱着自己的感觉一直萦绕不散。没滚一会儿就听到门锁被拧开的声音,下意识地他就紧紧闭眼装睡,并且跟个饺子似的把自己包得严实缩在一边。

苏泛见他这样,却是更加大方地往他身边一躺,还伸手轻轻推了下他,“阿湛,你睡了?”回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苏大少索性伸手一搂,环着他家弟弟,甚为安心地贴着他睡着了。苏湛被苏泛搂着,虽然谈不上心里发毛,但是全身上下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

苏泛对他的好,他岂会不知,他只当自己这一世的努力真的换得兄弟情深,家庭和睦。可方才在花园里的情景,却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一份兄弟情深。他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是兄弟,可情深得不对劲儿,或者说苏泛的感情不对劲儿。没有哪个哥哥会用一往情深的眼神看自己的弟弟。

某人大气都不敢喘地睁着眼睛,脑子转了一圈,然而上一世他只顾着吃喝玩乐,每天想着怎么把苏泛气死;这一世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到读书考试上头,对于处理感情的事情是一无所知。苏泛又不是穆天璋,瞪着眼睛打一架骂几句就可以赶得走的。纠结到要抓狂的苏二少僵硬得连脚趾头都动弹不得,破罐子破摔地一闭眼,心想,妈的,算了,就当不知道!

然后苏湛开始有意识地避开苏泛,比如早上吃饭时候,他晚起苏泛早起,等他起来洗漱,苏泛已经吃完饭出门了,在清迈有一些苏家的主顾,他正好去应酬谈生意,一般还是早出晚归;而他则负责在家照顾老顽童父亲,虽然苏泛请了一堆护工,用不到他端茶倒水,不过陪在老爹和母亲身边陪他做检查,说说话,抚慰下老苏将军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苏泛多是早出晚归,等他回来的时候,苏湛早早地卷着被子在床上睡了很香了。如此过了三天,苏大少这才发现某个家伙跟乌龟似的缩起来了,他俩别说亲密互动,就连话都没正经聊上几句。然而夜晚是无声又绮丽的。

“敌退我进、敌不动我动”是苏泛采取的政策,每天晚上洗了个澡,轻松地拿出钥匙打开苏湛锁了的门,相当厚脸皮地就往里头闯,坦然无比地爬上他的床。所以说,你看,有钥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他先是会小声地叫了苏湛两声,见他的确是“睡着了”这才动手把他从被卷里头给捞出来,一把将人搂怀里。

苏湛紧紧闭着眼睛,忍着,继续装睡,他猜今晚苏泛应该喝了不少酒,因为他一进房间,自己就先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味儿。

开始只是照例在苏湛的膝盖腿脚处按摩,这段时间来的骨头汤和筋骨按摩还是很有用的,苏泛还是特意去找了个老中医学了几处穴位,为此,某人长高了3cm;然后按着按着,苏大少的手却开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像是弹钢琴似的在弟弟结实精瘦的大腿处灵活地抚摸、摁压,好像要试一试弹性有多好。过了会儿那手更加地不老实了,苏湛是蜷缩着背对着他,宽松的睡衣一般都不服帖,故而腰处随着睡姿露出一小截肌肤,苏泛会故意用长了一层薄茧的食指在裸露在外的那片肌肤上轻轻地摩挲,像是用手翻转鉴赏着一块上好的玉石,触手细腻温润。

他现在喝醉了嘛,所以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是受他控制的,借酒装疯可真是极其泛滥但是又很有用的理由。

一双深邃的,泛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扫了眼某人已经开始紧绷的身体线条,苏湛虽然背对着他,但是他都能够想象此时弟弟该是如何地咬牙切齿、明明要忍不住了,可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就就当不知道,他甚至能看见那双他相当喜爱的长长睫毛会随着某人的忍耐而簌簌抖动,像夜晚隐在夜色里的羽翼。

苏泛的动作轻柔而温和,就连手指尖仿佛都蕴含着无上的爱意,在那处肌肤留恋不已。苏湛是丝毫不能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还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因为那只手突然钻进他的衣服里,沿着中间的脊梁骨一寸一寸地向上摸索着,探险般地一点点前进。苏泛的手放佛过了电,从他指尖带出来的魔力让他一阵一阵地战栗。然而,似乎还没察觉到苏湛的颤抖似的,苏泛仍旧一意孤行地索性贴着弟弟光滑的背部皮肤,感受着肌肤的韧性,骨头的形状,像是把这个人揉成一团都攥进了自己的手里。

忍住忍住忍住……这家伙晚上发过疯就好了,某人忍得头上开始冒热汗,背上却开始发凉――第一天晚上苏泛还是搂着他睡睡觉而已;第二天晚上自己还是故意背对着他早睡着了,苏泛甚至绕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子,观察了良久,甚至观察到他都要忍不住的时候,却是猛地有冰凉柔软的东西在自己额上擦过,却是苏泛突如其来的一吻。而后就只听到苏泛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阿湛睡得很香,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因为那天中午的时候,苏泛要带自己去清迈的一家颇为有名的会馆做泰式按摩,当时自己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就是――我靠,肯定要裸裎相对了!于是他果断地拒接了,任凭苏泛怎么说自己都岿然不动,抗争到了底。最后苏泛只好一个人出了门。

没想到今晚喝了酒的人还有新花样,而且,这个花样还是层出不穷的。苏湛恨不得将他家哥哥一脚踹下床,直接撕破脸皮得了,但是双方虽然心知肚明,可最后一层纸他还是不愿意捅破。有这层纸在,他们还是兄弟。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双手却是忽地从他衣服里抽身离去,苏湛终于松了口气,甚至想长长地呼一口气,这才发现某人在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时候,自己都是憋着气却不敢出。

然而还没放松一会儿,身后的人更加紧密地贴了过来。苏泛枕在他的脖颈处,打在他脖子上的呼吸是火热的,带着可以灼烫人心的温度,而身下的――坚火热硬抵在他屁股处更是犹如针扎一般。苏湛猛然睁开了眼睛,明亮清澈的眸子在夜色里熠熠闪耀,又愤怒又尴尬又无措,心里不由地骂道,妈的,这让老子怎么睡觉!

而身后那人却好像真的睡着了,就搂着他,靠着他,但是身下的东西却是越来越有精神,甚至在偶尔的动弹中有力准确地蹭过他的屁股。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苏湛再又一次被骚扰到之后,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开灯,恨恨地将苏泛给摇醒了,怒道,“王八蛋!大晚上耍什么流氓,还让不让人睡了?”

而苏泛像每一个醉酒了睡着了又被吵醒的人一样,迷蒙又茫然地半睁开了眼睛,先是一言不发地似乎在看着眼前的人,而后像是最终认出来了一般,又眯起了眼睛安抚性地在他头上摸了摸,暗哑着嗓音道,“阿湛乖乖的,别吵哥哥睡觉,来,我陪你睡觉……”

你再吵,哥哥就要把你吃掉了,苏泛闭着眼,心里想到。

说罢是不由分说地伸出双手一把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捞,示意他乖乖接着睡觉。苏泛人看着清秀俊气,但是力气却不小,某人被他一把按在胸前,苏湛推了半天没推开,又换了个姿势,终于没有再接触某个部分。想着苏泛在外头应酬到半夜应该也是累了,决定放过他,眼睛一闭,气呼呼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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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难得苏泛没有出去进行社交活动,苏湛先是和他一起将老爹送到大医院里再将骨折的地方拍了个片复查了下,情况倒是和家里请来的医生说法一样,苏将军的骨折并不是很严重,同时是个身强力壮的底子,恢复得也不错。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伤好之后要好好保养,多注意补钙等等。

既然到了医院,苏泛琢磨了下,又让人给父母做了个全身性的身体检查,上一次来医院还是三年前自己好话说尽了才把固执的苏将军劝到医院里头,这次有苏湛在倒是没一会儿就让老爹配合地做了体检。只不过――他家二少爷的脸色一大早起来就不大好看,并且对自己是爱理不理,除了自己问他话,或者是必须要和他对话时,眼神才会勉为其难地落在自己身上。一张精致的脸绷得像是欠了他五百万,偏偏又时不时地想要注意自己的动静,偶尔笑着接触他的视线,又立马嗖地缩了回去。

苏湛则观察了一天,瞧着苏泛一脸坦荡,脸上除了一贯温和和煦的笑意之外,别无他意,又疑惑地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也许,真的只是喝醉了酒,所以乱了心性?

人仰马翻地陪苏将军做了检查又弄了个全身体检,一家四口终于是俩人无声地对望了几次,一个是任君打量,一个是死死盯着要瞧出个究竟,就连钟意映都觉得这哥俩今天是特别安静,“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吵架了?怎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兄弟俩有什么不能放开了说的?”

“没有的事!”

“妈,我们没什么。”

俩人不约而同地应了母亲,苏湛说完却是哼地瞄了他家笑得得意洋洋的哥哥一眼,觉得这苏泛着实是可恶,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让他一天忐忑不安个屁。

苏将军和钟意映上了楼休息,只剩他和苏泛在客厅里头坐着,对面的人正悠闲自得地翻看着当天的中文报纸。苏泛抬眸看了眼一点就要炸的弟弟,出言打破尴尬道,“怎么了,是不是无聊了,要不今晚――”

苏泛还没说完,一个下人却是跑了进来,禀告道,“二少爷,外头有个朋友找您呢。”

“是谁?”苏泛一向对他家弟弟的事情警觉得很,立马在脑海里搜索阿湛在清迈会认识的朋友。

“他不说,只说二少爷出去看看就知道。”而苏湛可没觉得他自己在清迈有什么朋友,但是来人不说,只好出门。

只见苏家古铜色的雕花大铁门外头正停着一辆越野车,而车旁边站着的是穿着军绿色背心长裤一双黑色马靴的穆天璋,还是黑了一圈的穆天璋。

穆天璋一笑,倒是显得牙齿特别白,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是格外灿烂,乍然见到他的苏湛连上次被他啃了的郁闷都烟消云散,略带惊喜地喊道,“你怎么来啦?”

“出来,我带你去清迈的夜市逛一逛,可有名了呢。”穆天璋隔着铁门,环抱着双手,嘴角一翘,像是诱拐小孩儿出去玩的坏蛋。然后才像刚注意到苏泛似的,侧身朝着苏家大少爷笑道,“哟,苏大少也在呢,带你弟弟出去玩一下,不介意吧。”

苏泛眉头一挑,笑容不变,缓缓地说道,“怎么办,我介意。”

“那没办法,听阿湛的意见。”穆天璋双手一摊,转而问苏湛道,“阿湛,去不?”

苏泛却是一把拉住弟弟的手,“阿湛,听话,你要想去我带你去。”

我会听话才怪了,苏湛心想,可不能再随便听苏泛的话了,当下就决定要和穆天璋出门,只不过走之前看着苏泛暗淡下来的表情和眼神,某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虚了下。

而与其当时的外表全然不符的心情其实是――苏泛心想,不听话的弟弟回来是要怎么惩罚呢?

总算是从家里古怪的氛围脱身出来,完全还没有多少自觉的苏湛在热闹的清迈夜市如鱼得水地舒展开来。长长的街道亮起了灯,街边的商铺和大大小小的摊子都摆了出来,还有卖艺的在街头表演,隐隐绰绰的歌声在鼎沸的人声飘飘摇摇,苏湛竖着耳朵一听,居然还是邓丽君的歌。

穆天璋笑着跟在他身边,看着这小子跟兔子似的在人群里乱窜,一会儿在卖手工艺品的铺子里看两眼,一会儿又蹲在玩蛇人的摊子前面看半天,也不怕被蛇给咬一口。路过各式小吃摊子的时候,苏湛被烧烤给吸引了,和穆天璋俩人挤着点了许多串,两个人乱七八糟地塞了满肚子。吃完有找了家玩打靶的游戏,苏湛除了小时候摸过枪,后来就再没碰过,打了几抢惨不忍睹地让穆天璋无法直视,果断亲自上阵,轻松几下居然给赢了个大熊娃娃。

“呐,二少拿着,我送你的。”穆天璋相当大方地将店主黑着脸递过来的头奖塞到苏湛的怀里。

“回家送你妹去!”苏湛在亮堂无比的街灯照耀下,一张脸白皙如玉可表情却是黑着的。难道要让他抱着这玩意儿在街上走么?

苏湛灵机一动,转身将小熊送给了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子,对于穆天璋“我的心意就这么被送掉”的感慨是视而不见的。

俩人各端了杯果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继续走着,他伸出一只手想去把人牵着,当然,苏二少一把甩开他的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甩了之后,苏湛板着脸瞥了自己一眼道,“一个个脑子都烧坏了吧!”

穆天璋心思一动,除了他一个还有哪一个呢?

“穆天璋,我不是女人,也不会嫁给你,苏家的钱啊人啊装备啊,你也拿不到的。不用在我心上白费心思。”苏湛一边吸着果汁,一边东张西望着突然说道。

“那苏泛呢?”穆天璋冷不丁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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