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卧室里暖气盈盈,窗户上挂着薄薄的冰花,被热气一熏融融地化了,像是流动的蜿蜒小溪顺着玻璃坠了下去。

宋思阳还红着脸站在原地,褚越静默地看着他,既不出声催促,也没有其余的动作,但也足以叫他心跳加速了。

他抿了抿唇,终是趿着鞋慢慢走了过去,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有些脚软。

宋思阳动作笨拙地爬上床,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跟褚越隔了约莫半米,他不知道该不该躺下,眼神殷殷地看向褚越,又害羞地挪开。

褚越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关了灯,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缓解了宋思阳的些许紧张,至少那样不用面对褚越过深的眼神,褚越也不会看见他热意腾腾定是红通通的脸。

一阵窸窣后,褚越也躺了下来。

宋思阳的双手放在胸口处,试图安抚胸腔里胡乱冲撞的心脏,空气像是凝了一层胶,变得黏糊浓稠,他需要用力地呼吸才能汲取到所需的氧气。

太安静了,安静得宋思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盖过了这世间所有的声音。

他总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受不了地想打破这浓重的寂静,绞尽脑汁想着话,半天憋出一句,“外婆他们叫你小越”

声音变得黏糊糊的,宋思阳不敢清嗓子,只好用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嗯。”

宋思阳脑袋朝向褚越的方向,期待地问:“我也能叫你小越吗?”

褚越毫不犹豫,“不能。”

失落顿时驱赶了羞怯,他用手肘半撑起身体,“为什么?”

“那是长辈叫的。”

褚越的解释还算合理,宋思阳只好作罢,又躺了回去,嘟囔着,“挺可爱的。”

“嗯?”

宋思阳转了下脑袋,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音调都没能发出来。

他咬了咬唇,正想错开视线,褚越淡淡地说:“你慌什么?”

宋思阳心口重重一跳,气虚地回:“我没有”

褚越沉默几瞬,突然在被子里握住了宋思阳的手,宋思阳险些弹起来,呼吸放缓了。

“被子不够了,睡过来点。”

宋思阳不疑有他,怔怔地哦了两声,扭动着身体往褚越的那边靠,很有分寸地在一掌的距离停下。

他的手还被褚越攥在掌心,许是室内暖气开得太足,两人的体温都有些高,像是低烧,触碰在一起随时都能撞出火苗来。

褚越似不满宋思阳磨磨蹭蹭就是贴不到实处,索性翻了个身,伸手揽住那截柔韧的腰把宋思阳往自己的方向带,须臾间胸膛贴着胸膛,腹部贴着腹部,两道温热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合,一点空气都灌不进去。

宋思阳全身绷紧了,惶惶然地抬头看褚越,捕捉到暗处的眼睛,小小声地喊:“褚越”

他这一声带着点怯意,又似在鼓舞褚越对他做点什么——不管宋思阳有没有这个意图,褚越反正是这样认为的。

褚越揉着那截腰,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继而低头吮住宋思阳微张的唇。

从宋思阳吹头发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宋思阳被摸软了,揉碎了,亲化了,黏糊糊湿哒哒,像一滩水似的融在褚越的怀里。

他还是学不会换气,傻傻地张着唇让褚越亲,鼻子却屏着气息,很快就憋红了脸,从喉咙里发出舒服大于难受的轻哼声。

褚越的吻很强势,几乎没有让人喘息的空间,见宋思阳真快憋晕了才退开一点,鼻尖抵着鼻尖,哑声说:“呼吸。”

宋思阳眼睫乱颤,闻言张大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脑子却仍是晕晕乎乎的。

褚越的手顺着薄薄的背脊往下揉,问:“好了吗?”

宋思阳迷茫地嗯了声,等反应过来褚越是在问他喘过气了没有时,嘴唇就又被含住了。

室内的温度越飙越高,宋思阳温顺地让褚越隔着衣料摸他,发高烧一般,出了一点细密的薄汗,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想要渴求更多,却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只能本能地靠近褚越,将自己完全送到对方的掌心。

褚越的手指在衣摆处停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摸进去,宋思阳不安分地动着,一条腿甚至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身上,全然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危险。

褚越气息沉重,慢慢地将宋思阳从自己怀里扯出来,宋思阳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脸颊绯红,嘴唇上亮晶晶的。

他轻轻地替对方擦干净唇角,音色是压制过后的喑哑:“睡吧。”

宋思阳很喜欢和褚越亲密接触,正在兴头上,没想那么多含糊地问了句,“不亲了吗?”

褚越闭了闭眼,将人塞进被子里,“明天还要早起。”

宋思阳很听话不再多言,砸吧砸吧两下嘴巴,舌头麻得不像是自己的。

从热潮里剥离出来后他有点困顿,意识模糊地往褚越怀里钻,想到刚才的湿吻,带着一点羞赧像喝水似的咕噜一声咽了下。

宋思阳咕哝着很快熟睡过去,褚越温躯在怀却久久难眠。

除夕那天早上意外地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宋思阳躲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看,褚明诚和姚家其余人对立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褚明诚是来带褚越回褚家见老爷子的,老爷子年近八十,没多少年可活了,年轻那会十分薄情寡义,可人一老了就期盼含饴弄孙。

褚越跟父亲关系恶劣,小时候老爷子倒是挺疼他的,只不过他这些年他回褚家回得少,跟老爷子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姚家人并没有给褚明诚好脸色,但碍于褚家如日中天的势头也做不出拿扫帚将人赶出去的行为。

何明慧握着褚越的手,冷哼了声:“这几年褚越都在这里过的年,想要见孙子让老先生自己过来吧。”

褚明诚跟姚家既是亲家又是仇家,姚家人落他脸他也不恼,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妈,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些年身体大不如从前,现下天冷,跑一趟太遭罪,老人家也只是想临走前享一享天伦之乐,这样,除夕夜还是在妈您这儿过,年初一我接褚越回去,晚上就让他回来。”

褚明诚话都说到这份上,何明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人老了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临死前连孙子的面都见不上怕是会死不瞑目,她只好对褚越道:“你自己做主吧。”

褚越沉吟片刻,冷淡地说:“明天我自己回老宅。”

褚明诚说好,起身给何明慧拜了个年,临走前突然又说:“宋思阳那孩子是不是在这里,让他出来,我有事情嘱咐他。”

褚越沉沉看向褚明诚,不言。

姚家舅舅让帮佣去二楼叫宋思阳。

不一会儿宋思阳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是看了眼褚越,对方表面浪静风恬,瞧不出在想什么。公祝號废话选手

宋思阳恭恭敬敬唤道:“褚先生好。”

褚明诚带着宋思阳到院子里去说话,褚越盯着走远的身影,唇角抿直了。

何明慧这时也才终于想起来宋思阳的来路,免不了叮嘱一句,“那孩子瞧着可喜,但到底是那边的人,你凡事要留个心眼。”

何明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所有跟褚明诚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法完全放心。

褚越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起身走到窗口往外看。

宋思阳站在院子里,褚明诚对他跟着褚越来姚家过年的行为表示不满,说了一些话,无非是要他盯紧褚越,再提醒他是谁在资助他和盛星,末了道:“过些年褚越毕业接管家里的事业,我希望他身边能有个我可以信得过的人,如果你做不来,我换一个人也很简单。”

他搭了下宋思阳的肩膀,办是提醒半是恐吓,“是周院长向我推荐的你,不要让她失望。”

宋思阳惶恐不安,纵然早猜到褚明诚将他安插在褚越身边总有一天是有用处的,但他没想到褚明诚会这么快挑明——如果他不能乖乖做监视褚越的棋子,那么随时可能被替换掉,也许还会连累到盛星。

当日褚明诚看准他,无非也是因为他性子软好摆布。

父子俩关系到这种程度,至亲至疏,世间少有。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宋思阳除了应承别无他法。

回屋时褚越让他到房间去。

每次见完褚明诚,褚越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宋思阳挪蹭着,心里极为惴惴,半天才进房。

褚越虽然没听见褚明诚对宋思阳说了什么,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的目光缓缓落到被褚明诚搭过的肩膀上,半晌在宋思阳不安的眼神中开口:“卫衣脱了。”

宋思阳一愣,无措地站着没动。

褚越觉得被褚明诚碰过的东西太碍眼,干脆亲自动手,宋思阳瑟缩了下,没躲。

卫衣被三两下剥掉丢在一旁,宋思阳里头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长袖,局促地绞着手。

褚越摩挲着宋思阳的肩,犹嫌不够,忽而一把扯下长袖的一端露出宋思阳瘦削白皙的肩头,低头咬了上去,不是很重的力度,但也足以让宋思阳疼痛。

宋思阳不明白褚越为什么要咬他,压着嗓子痛呼一声,条件反射往后退,被褚越搂紧了腰。

宋思阳不躲还好,他一闪避褚越便发了狠,非要在宋思阳的肩膀上留下个深深的牙印才罢休,再看向宋思阳时,对方那双澄澈的眼里已经浮了水汽,是痛的,也是委屈的。

宋思阳有点害怕地看着褚越,哽咽了下,没敢出声。

褚越慢慢松开他,替他把衣服拉好,冷声道:“不管他说什么都别听。”

宋思阳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声。

褚越皱眉,“回答。”

宋思阳微微抖了下,这才连忙颔首,“知道了。”

褚越想摸一摸宋思阳,刚一抬手,宋思阳就缩了下肩膀,怯怯地眨眼,委屈道:“别咬”

真是被褚越的突然发难吓到了。

褚越微吸一口气,将人往怀里拉,不重不轻地揉着,“明天我回趟老宅,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宋思阳说好,反抱住褚越寻求安全感,脑子里有关褚明诚的话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真的能什么都不听吗?——

褚 · 疯了但没完全疯 · 批 ·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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