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许恣说完看着郁侃,本意是想在他脸上找到一点反应。

紧张的时候找一个比你更紧张的人就好了。

但是郁侃没反应,维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跟傻了一样。

等到许恣都不耐烦了,才听见郁侃隐忍痛苦的声音:“啊。”

许恣:???

许恣在这个拘束的位置窝的难受。

“你……”

没等他亲自动手推开郁侃,郁侃撒开栏杆,忽然抓住他手腕。

下跪的速度快得猝不及防。

不过两个呼吸间的功夫,原先呈侵略姿态的郁侃单膝跪地,全靠抓着许恣支撑身体平衡。

膝盖磕到地面一声闷响,说不上地砖更疼还是膝盖更疼。

许恣:“……”

郁侃:“……”

一阵风刮过,楼底下树叶沙沙。

许恣迟疑地感到一丝凉意,转瞬即逝,他平日里边学习边玩,一心二用没什么问题,但这个时候做不到。

于是连震惊都毫无保留。

“……我,”郁侃清了清嗓子,“……太紧张了,腿软了。”

“……”

许恣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嘴角微微上翘。

感觉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我快紧张死了。”郁侃又说。

“你不用重复一遍。”许恣说完顿了下,“跪半天了,不累吗。”

“累,使不上劲,你拉我一把。”郁侃手指在许恣手腕内侧划拉而过,压着嗓音笑了,“……男朋友。”

男孩子的手掌温度滚烫,牢牢桎梏着许恣的手腕。

许恣拽了拽,发现他也使不上劲。

郁侃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望着他,在笑。

许恣被他看得很烦。

耐不住挣了挣手腕:“自己起来。”

郁侃等腿麻的那股劲过去,撑着地面站起来,起来那一阵太快,眼前金星子,他又撑着栏杆缓了许久。

傻透了。

不止想试试的喜欢。

郁侃嘴角根本压不住。

在沙漠孤注一掷的人一头栽进了热闹的都市,不仅全须全尾地活着,还拥有了一片小世界。

要不是回来的唐泊虎和梁文拧门锁没拧开,他两可能还能这么傻着对望半宿。

“打不开,这他妈是五零九吗?”唐泊虎把钥匙快转断了,瞪着眼看门牌。

走错寝室这种事在学校不少见,有些寝室随和点平时门都半开半掩着,或者有些人过去直接敲敲门他们开了,闷头走进去才知道自己走错的。

唐泊虎就走进过楼下409和楼上609,对自己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没走错,你钥匙是不是拿错了?”梁文推了推他,“起开,我试试。”

唐泊虎攥着钥匙跳开:“操,你试你试。”

梁文插锁用力一拧,卡着过不去了:“门反锁了,老大他们班今天下课是不是挺早的?”

说着他拍了拍门:“老大!祥子?”

屋里,许恣跟在郁侃身侧,看着他拿下消防栓,把锁拉回原位。

外面能听见锁声,但是唐泊虎那个没耐性的直接蹲边上拨号码打电话,郁侃边开门边拿手机,对着唐泊虎雀跃的头像十分嫌弃。

他没接听,还摁着门,回头看了许恣一眼,小声说:“过来。”

这个音量跟上课偷传纸条差不多。

许恣觉得这样有点傻逼,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配合郁侃。

郁侃一脚抵着门,回头拉着许恣,飞速在他额头上一触。

他们十多年来的相处模式中从来没有这么腻歪过,所以双双麻了手脚,但郁侃还是坚持着说完:“等会儿去找你。”

他本来想说晚安。

但是如果今天就这么结束了,他大概会很不甘心。

许恣看他一眼:“嗯。”

梁文正想试试推门,门朝里面拉开了。

“老大。”梁文喊郁侃,接着看见了他身后出来的许恣,“学神!”

唐泊虎没打通郁侃的电话,转去骚扰陈祥,陈祥跟理三班几个男生刚从楼道上来。

“啊,没事了,老大开门了。”唐泊虎啪地挂断。

梁文他两本来顺口想问郁侃锁门在里面干嘛,进去以后见灯都只开了一盏,登时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公然打架不好,所以躲起来打?

梁文回头,见郁侃还在门边站着。

梁文以为他在等陈祥,他走过去,正好见斜对面的门关上,郁侃转身正对上梁文,挑眉:“干嘛?”

“没,我看看。”梁文摸了摸鼻子,忽然懂了,“老大你跟学神躲这喝酒?”

“……”

这么理解也可以。郁侃拍了拍他肩膀,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陈祥大老远看见509的门敞着,也以为是给自己开的,然而等他走近,那门忽然就关上了。

“啥意思啊你们!”陈祥掏包翻钥匙,对着门嚷嚷。

不过他们寝室缺德冒烟的事做多了,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没人深究。

许恣回寝室之后先洗了个澡,他本来以为自己挺平静的,至少他没有像郁侃那样跪下去。

至于么?

许恣心说。

但想着他仍然觉得额头和手腕滚烫的不像样,许恣搓了搓手腕,好像更烫了。

江潮和王柏扬是在许恣洗澡期间回来的,这两今天跟往常一样,收拾东西放东西,玩游戏或者写作业。

许恣出来的时候他两打了声招呼。

“我把你桌上写过的卷子都一块拿回来了。”江潮说,“物理我看你写完了就没拿。”

许恣点头。

他今天走得早,本来就剩下一些题没刷,放了衣服之后就回来写题。没过多久,洗完澡的郁侃拎著作业过来了。

往常江潮和王柏扬总有一个人早早结束任务,或者正好在玩手机和洗澡,郁侃可能会用他们的座位,但今天郁侃只拿了椅子,跟许恣挤在同一张桌上。

学校的桌面位宽归宽,两个男生正儿八经坐着总是会磕磕碰碰,所以他们共用一张桌子的时候总是坐得不规矩,要么歪着要么反着,保证各自的活动空间充足。

江潮从他两后面经过,觉得他两位置别扭,说:“郁哥你要不要到我那边去坐?我今天不用桌子了。”

郁侃拒绝了。

江潮不坚持,收拾完爬上床玩游戏,等加载的过程中时不时往四周乱看,校霸和学神坐在一块写作业的情景现在已经没法刺激到他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他们两扎眼。

仔细一看郁侃没怎么正经动作业,更多时候都叼着笔玩儿。

看着看着,江潮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渐渐占据上风。

好像今天他们两搭话的次数格外少。

许恣做题的速度比平时慢了点儿,不太明显,只有他自己本人才能发现的点儿,胳膊肘偶尔会碰到,挨一下,收回去。

他不得不告诉自己,旁边这人只是郁侃。

不过是比以前多了一个头衔而已。

想着想着就冷静下来,重新换了一张草稿纸。

等刷完今天份额的题目,再看了一遍笔记和错题,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很久了。

江潮睡着了,王柏扬床位还亮着灯,洪奇刚回来,在往床上爬。

许恣习惯性看了一眼室友的状态,看完转头撞进郁侃的视线中。

心里倏地一跳。

充实感前所未有的膨胀,好像这一会儿‘有了男朋友’那种感觉清晰了起来。

这个人,叫郁侃的这个,从今以后比喻子郭他们多了一层定义。

郁侃动了一下,忽然往里面看了一眼。他藏在桌底下的手抓住了许恣的,五根手指挤进许恣的指缝,在许恣的注视下跟他十指相扣。

许恣以为晚上会睡不着,闭上眼之前就做好了干躺半个小时或以上的心里准备。不过还好,困意准时准点地到来,只是他睡前忽然想起喻子郭同学,临睡之前在联系列表找到喻子郭的聊天框。

但是半天都不知道发什么,最后随手扔到一边。

几乎是倒头就睡,睡着之前总觉得郁侃身上那股子酒精味还若有若无地在他身边晃。

第二天一大早,理三班男生遭遇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浩劫。

他们班班主任欧阳赫同志,踩着早起铃响的点挨门挨户地敲寝室门,欧阳赫同志似乎不知道他们班同学的寝室里还有其他小同学,先敲他班长的门,再敲他体委的门。

509寝室另外三个人眼睛都睁不开:“老大!找你的!”

江潮惨一声,欧阳赫去的时候撞上洪奇出门,他顺畅无阻地进了这个宿舍,站在江潮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体委——”

江潮吓得惨叫,许恣和王柏扬的床位直挺挺砸下去两个枕头,欧阳赫眼疾手快地接住,靠着爬梯说:“赶紧起来!昨天不是提醒了你们体育课调到第一节 了吗!”

调课是个意外,欧阳赫这个班主任在主客上起不了作用,就总是想在其他方面找存在感,昨天得知体育课调到上午第一节 ,欧阳赫就随口提了一句明天去喊他们起床跑操热身,没人当会儿事。

理三班全体男生蒙着被子,在心里恼怒地骂:操,神经病。

江潮一脸牢骚地跟着欧阳赫出去喊其他男生。

但寝室里还有细细簌簌的声音,王柏扬困意浓厚地喊:“郁哥——”

那人回:“嗯。”

“……”

等过了足有五分钟,许恣坐起来,看见收拾好穿好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郁侃站在王柏扬床边,仰头看着他。

王柏扬已经不在床上了,在洗手台那边稀里哗啦地刷牙。

郁侃仔细看着他,张开手臂,声音不大:“男朋友,跳。”

许恣:“……”

跳你个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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