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的歌声里(6)

严晰眯着眼睛打量着罗煊,心里泛上一种异样,隐隐有些生气,但怒气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现在只是非常后悔,后悔拜托罗煊帮助欧阳力,是他让欧阳力处在了这么尴尬的局面,沦为别人争斗棋子,站在高处的人随便动一动,就能决定他的位置与生死。

强烈的被操控感让他有怒却不能言。

总觉得事情不仅仅是这样。

严晰看着罗煊,没有说话,倒退几步,回到后面去找欧阳力,问他:“你要不要还是就在这里休息?”

欧阳力疲倦地点点头。

等安排好欧阳力之后,严晰却离开了鸟语花香,但他不是回家,而是开车去了王锦程和杨简的家里。

他按了几下门铃,门打开,杨简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现在来了?”

严晰沉住气,换上笑脸,说:“不欢迎吗?”

杨简揪他进来,说:“欢迎,当然欢迎,就怕你不来。”

客厅里,王锦程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盆炸鸡在吃,看见严晰来了,用油乎乎的嘴说:“过来吃东西啊。”

严晰厌恶地看着他:“马无夜草不肥,而且油炸食品杀精懂么?”

王锦程继续拿一块吃,说:“怕什么,又不担心怀不了孕。”说着往杨简小腹上看了一眼。

杨简眯起眼睛,王锦程连忙低下头。

严晰左右看看,问杨简:“小天天呢?”

杨简推推眼镜,说:“它在你进来的一瞬间就躲进房了。”

严晰听了,高兴地走进卧室,果然看见杨简家的狗缩在柜子后面瑟瑟发抖,严晰狰狞地笑着,走过去,一把抱起它,揉着它的脑袋,说:“哥哥来疼你。”

他抱着狗走回客厅,杨简看了非常不乐意:“它的毛都要被你揪掉了,而且你能不总勒它脖子么?”

严晰抱着狗,乐得直转悠,可怜小天天动也不敢动,想动也动不了,被抱得直吐舌头。

王锦程还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杨简看着严晰吩咐他善待动物,严晰抱着狗,看着他们,今晚低落的情绪才渐渐恢复,没有什么比看见幸福的人更让人觉得羡慕而有希望了。

严晰把狗放下,它立刻就一溜烟跑回房里了,严晰看着王锦程,问他:“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王锦程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记得啊,在美国嘛,你在跟外国人打架,然后我去帮你,只用了一招黄飞鸿的白鹤亮翅,就把人都吓跑了。

“那是虎鹤双飞。”杨简在一边闲闲地纠正。

“反正就是那样啦,中国功夫,老外怕得要死。”

严晰点点头,说:“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吗?”

王锦程放下鸡块,擦擦嘴:“怎么想的?你真的不吃吗?”

严晰说:“我当时想,这哪里来的傻帽啊,跑美国来做广播体操。”

“我操,我决定你想吃也不给你吃了。”王锦程愤怒地说。

严晰听了,翻个白眼:“谁稀罕。”

“我记得严晰回国的时候遇见安臻,也是因为看见安臻被人打然后上去帮忙,你们这些人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杨简插嘴道。

“男人嘛,不打不相识。”王锦程看着严晰说,“说实在的,当时我还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国。”

因为严晰怕进机场。

“我吵着闹着要回国,我妈找人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才把我送上飞机。”严晰平静地说。

王锦程和杨简两个人对视一眼,王锦程问:“你回国之后一直没见母亲了吧?”

严晰点点头。

三个人沉默一下,王锦程认真地说:“没事,你还有我们。”

严晰也认真地点点头:“那行,今晚跟我回去给我暖床。”

王锦程:“……”

杨简在旁边“呵呵”地笑了一声。

三个人又扯了几句,突然外面打了几个雷,严晰伸伸懒腰,说:“啊,可能要下雨我走了,你们想干嘛干嘛吧。”

“你有伞吗?”杨简问。

“我开车来的。”

杨简还是塞给严晰一把伞,严晰临走还不忘去卧室里吓吓小天天,等严晰走后,杨简心疼地抱起自家的狗,说:“严晰再吓它几次,它都不敢出门了。”

“我看它平时挺野的,就严晰来了会这样。”王锦程评论道。

“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严晰最近怪怪的?”杨简问。

王锦程点点头:“你不知道,我在美国遇见他时,他可乖僻了,回国之后才越来越自由自在,现在又有点怪了。”

王锦程想了想,又说:“倒不是说他的行为怪,而是气场上有点问题。”

“他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穿男装了。”杨简说,“以前他好歹隔三差五还穿穿裤子衬衫,现在每天都是裙子,不管天多热都会遮住自己的喉结。”

王锦程闻言,看了杨简一眼。

严晰从王锦程家里出来之后,不一会就下起雨来。

夏末的雨一阵一阵的,严晰倒是不怎么担心,到了小区停车之后还有杨简给的伞。

不管怎么说,看见朋友们的幸福生活,他心里的苦闷似乎减轻了一些,即使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他的生活还是没有变,朋友们还是那么有爱。

严晰这么对自己说着,开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他皱着眉头接通,是罗煊。

“老板,欧阳又跑掉了。”罗煊的口气已经不是无奈可以形容的了,“现在下雨了,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去找你了?”

这个小朋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严晰眉头皱得更深,说:“我也还在外面。”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罗煊说,“我大概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去找他,你别管了。”

罗煊沉默一下,说:“那好吧。”

严晰挂了电话之后,立刻调转车头,往广传娱乐的方向开去。

雨还在不停地下,雨点砸在车窗上被雨刷器刮开,然后又接着来,路面有点滑,严晰小心翼翼地开车,但心里又有些急切,等到了广传大楼前面,果真在雨幕中看见一个人影。

严晰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觉得他可怜。

欧阳力站在大楼下,就是他以前卖唱挣钱的地方,背着吉他,抬头往楼上看。

雨水早就把他淋湿了,衣服贴在身上,显得他非常消瘦,他就那么站着,仰着头,像一根旗杆一样。

严晰把车停在路边,撑开伞,走到他身边,拉他进了自己雨伞的范围。严晰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疯了啊,演苦情戏给谁看呢?”

“我心里难受,觉得这样会好一些。”欧阳力平静地说。

严晰真心受不了这种不把自己当人看,自己折磨自己的性格,但是欧阳力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在这楼底下唱了半年的情歌了。

“你跟我回去。”严晰拉着欧阳力,往车里走。

欧阳力也不挣扎,只是说:“那让我再唱最后一首歌吧。”

严晰停下动作,看着他。

“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回家乡,再也不到这里来了。”他说,“所以让我再唱最后一首歌吧。”

严晰松开他。

他从吉他盒里取出吉他,然后冲严晰笑笑:“老板帮我打下伞?别淋坏了我的吉他。”

严晰无言地用伞罩住他们两个人,但是两个男人还是无法完全站在伞下,严晰的后背被淋得透湿。

欧阳力抱好吉他,开始弹奏。

雨下得很大,偶尔还会打雷,雨声淹没了吉他声,严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跟欧阳力一起发疯。

欧阳力安静地唱着,仿佛自己站在舞台上一样,脸上看不见伤心,只有沉醉。

严晰也抬头,望向高耸的大楼,心想,如果你有良心,就下来看看吧。

看看这个人,看看这个爱你的人。

或许是严晰的心声真的传达到了某个地方,严晰看见从大楼里跑出个男人,伞也没拿,直接都跑到欧阳力面前,打断他唱歌,大声质问他:“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欧阳力看着男人,说:“唱歌啊。”然后他笑笑,说,“如果觉得好听,就意思意思吧,混口饭也不容易。”

转来转去,他也还是那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欧阳力,站在这里唱歌,每天回去数数吉他盒里赚来的钱,偶尔会被街上的混混追着打。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不管怎么样,即使是在舞台上昙花一现,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他唱歌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啊。

男人听了他说的话,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用嘶哑地声音说:“你这个笨蛋。”

严晰默默地退后,把伞柄靠在自己的肩上,就让两个爱情笨蛋淋雨去吧。

严晰忍不住抬头看看天空,雨点从天而降,哗啦啦的。

可不久之后雨会停,乌云也会散去。

他又看看在雨中相拥的两个人,觉得原来幸福真的能传染。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虽然我唱歌的声音那么微小,可我的歌声里从头到尾只有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蒋伯伯吃便当。

蒋伯伯大部分时候都在吃便当,比如上次x戏之后就下场吃便当补充体力了,马上要上场了还在吃便当。

“老蒋,别吃了!要上场了!”

“诶,别催,再让我吃一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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