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了了,你最漂亮。”

回到家中后,宁知蝉关好门,打开了灯。

熟悉明亮的环境让思绪变得平复了许多,宁知蝉走进屋子,找出工具,蹲在地上,把手中的包裹拆开。

包裹的体积不是很大,从外观并不能看出是什么东西,而瞿锦辞平常给宁知蝉买的东西随心所欲,宁知蝉也猜不到包裹里会是什么。

他用剪刀划开外包装,抽出一个十分精美的袋子,把里面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柔软细腻的布材在面前展开,宁知蝉才发现,这是一条红色的裙子。

是大片的,很美艳也很烂漫的红色,即便在暖白的、没那么明亮的灯光下,颜色依旧十分醒目,裙摆低垂着散开,像盛夏时节开放的花朵,占据了感官,也唤醒已经变得虚无缥缈的、算不上好的回忆。

宁知蝉的瞳孔条件反射地缩小,手上动作僵了僵。

晃动的裙摆像一处红色的漩涡,宁知蝉的思绪被卷进了过去,他难以自控地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瞿锦辞突然送他红色裙子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他穿,是想要这样做爱,还是想要再回到从前那样。

宁知蝉抓着裙子,在想到没办法更坏的可能性之前,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下意识把裙子攥在手里,宁知蝉接起了电话。

“知蝉,是我。”电话另一端有些吵闹,宁知蝉听到屈吟的声音,“怎么样,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什么……礼物?”宁知蝉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已经显示签收了啊。”屈吟又问宁知蝉,“是一条裙子,你没有收到吗?”

宁知蝉闻言,抓着裙子的手松了松,检查了包裹上面的快递信息,才看到发件人一栏写的是屈吟的名字。

“啊,我收到了。”宁知蝉回答。

离开南港之后,宁知蝉一直和屈吟保持着不算频繁的联络,自从上次猜测屈吟可能和瞿锦辞有过联系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频率就又变得更少了。

因为最近收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瞿锦辞买来的,宁知蝉没有关注包裹信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了。

不过他仍然没有想到屈吟突然送他裙子的理由,于是问道:“屈吟姐,怎么突然送我裙子啊?”

“生日礼物啊。”屈吟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是不是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宁知蝉顿了顿,回想了时间,似乎的确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过了片刻,他又听到屈吟在电话中对他说:“那时候你匆匆忙忙地从南港走,把裙子都留下让我处理,但姐姐知道你,虽然一件都没有带走,但其实还是喜欢的吧。”

宁知蝉沉默了少时,对屈吟说了“谢谢”,告诉她:“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电话另一端突然变得有些吵闹,屈吟告诉宁知蝉她还在酒吧,准备上台演出了,于是便说让宁知蝉试试裙子,又简短地说了祝宁知蝉生日快乐的话,很快便挂掉了电话。

宁知蝉收好手机,视线重新落回屈吟送给他的裙子,试探似的用手摸了摸柔软的裙摆。

自从离开南港之后,宁知蝉就没有再尝试过穿任何裙装了。

起初他只是穿着裙子在台上跳舞,后来又穿着裙子和瞿锦辞做爱。

裙摆像生长在宁知蝉身体表面的容器,承载着无数不堪的痛苦和回忆、拖拽着沉沦下陷的欲望、难以清醒的幻觉和自欺欺人的念头,夹杂着很少的、微不足道的隐秘的满足和期冀。

他想要摆脱过去,把记忆和念头从脑海中割舍,企图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法再感到痛苦和快乐的、普通和正常的人。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要穿裙子了,所以把瞿锦辞送给他的所有裙子都丢在了南港。

可现在,宁知蝉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犹豫了少时过后,宁知蝉关掉了屋子里的灯,带着裙子,走进了卧室。

只有花园夜灯的微弱光线透过窗子,屋内十分昏暗。

宁知蝉没办法看清自己的样子,也不必直视自己所有的感受,才勉强有勇气摸索着,偷偷替自己换上了裙装。

崭新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裙摆的触感很柔软,有种令人感到被云朵和鲜花环绕的错觉。

在短暂到来不及欺骗自己、被迫面对真心的瞬间,宁知蝉才发觉,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变得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正常”,伪装和隐藏是脆弱的,自欺欺人是愚蠢的,连屈吟都比他了解自己。

因为正像屈吟说的那样,他还是喜欢,也还是想的。

在光晕温和的、不至于令人感到恐惧的黑暗中,宁知蝉站在角落的暗影里,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裙摆的边缘十分模糊,随着动作很轻地摇晃。

宁知蝉低头看了一会儿,却突然听到屋外门被敲响的声音。

不知所措的状态持续了少时,宁知蝉有些慌张地把裙子换下来。

期间敲门声又响了两次,宁知蝉匆忙换好自己的衣服,把裙子藏进衣柜里,不过当他准备走出去开门时,敲门声已经停止了。

宁知蝉走到玄关,隔着门,听到外面传来隐约的窸窣声,方才来敲门的人好像仍然在外面。

他还处在有些慌乱的状态中,没想清楚地打开了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的侧影。

那人看起来很高大,被夜灯光晕照亮的侧脸显得英俊而柔和,似乎因为敲了门没有得到回应而失落地准备离开,现在又因为宁知蝉的声音而重新变得有些开心。

“……瞿锦辞。”宁知蝉小声叫他。

瞿锦辞迅速回了回头,看到宁知蝉,很轻地笑了一下,向宁知蝉解释:“今天我来得晚,本来以为你会在家的,但发现你还没回来,我就想在窗口看着等你,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刚刚我听到你回来的声音,所以过来找你……还以为你是不想给我开门。”瞿锦辞走过来,站到门口,离宁知蝉稍微近一点的位置,又问,“在忙什么事情吗?”

宁知蝉想到方才的事情,不想让瞿锦辞知道,下意识地隐瞒起来:“没有。”

瞿锦辞“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黑色的眼睛低垂着,安静地看了宁知蝉一会儿。

宁知蝉便有点心虚别扭地问他:“……怎么了啊?”

“明天公司有个重要的董事会,没办法改时间,所以我今晚过来。”瞿锦辞问宁知蝉:“过了零点就是你生日,了了,我可以跟你呆到十二点,然后做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吗?”

宁知蝉愣了愣,看到瞿锦辞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把一个不算太大的蛋糕盒递到了他面前。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瞿锦辞笑了笑,有点狡黠地问,“可以进你家吗?”

屋子里是黑的,得到宁知蝉的默许,瞿锦辞跟着他走进来。

“怎么不开灯啊。”瞿锦辞随口问道。

宁知蝉很轻地“啊”了一声,准备把房间里的灯打开,又听到瞿锦辞说:“不开也可以。”

“反正也快零点了,不如我们点完蜡烛再开灯吧。”瞿锦辞说。

宁知蝉有点迟疑,不过还是听了瞿锦辞的话。

借助花园夜灯透进窗口的光线,他们走进屋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瞿锦辞把蛋糕取出来,动作十分小心,把蜡烛放在蛋糕上,时间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瞿锦辞便没有将蜡烛点燃。

他偏着头,在暗光中看向宁知蝉,突然问他:“了了,你想好愿望了吗?”

其实如果不是屈吟提醒,宁知蝉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有什么想要实现、但就算实现不了也不会太令人感到沮丧的愿望。

于是宁知蝉沉默了少时,诚实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了了,你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愿望。”瞿锦辞看着宁知蝉,对他说,“无论今后你想到什么,在任何时候,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实现的。”

“了了,新的一岁要来了。”瞿锦辞说。

时间到达零点的时候,瞿锦辞点燃了蜡烛。

大概因为宁知蝉真的想不出愿望,蜡烛点燃的瞬间,他有点无措地看向瞿锦辞的方向。

火星在顶端跳跃着,晃动的光点照亮了宁知蝉的脸,把他的眼睛变得很亮很亮,对视的片刻轻易地令瞿锦辞感到心动。

他张了张嘴,又停顿了片刻。

其实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说点其它的,但担心宁知蝉不喜欢,因此最终只是说:“了了,生日快乐。”

宁知蝉看着瞿锦辞,很轻地说了“谢谢”。

在烛光稍微变得微弱的时候,宁知蝉闭上眼睛,短暂地许了愿望,实际上也只是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念头而已,然后睁开眼,不太熟练地吹灭了蜡烛。

瞿锦辞起身打开了灯,整间屋子骤然亮起来。

光线比烛光强很多,宁知蝉不太适应地闭了闭眼,同时感觉到自己手中被塞进某样毛茸茸的物体。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件样貌小巧可爱的、橙色的小猫玩偶。

“这是……”宁知蝉有点疑惑地看向瞿锦辞。

“生日礼物。”瞿锦辞看着宁知蝉,有点不确定地说,“我给你买东西,你总说你不需要,我也摸不清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但今天你生日……我挑了很久,就是想送点你喜欢的,想让你开心一点。”

宁知蝉看了瞿锦辞少时,又看了看小猫玩偶。

形象并不是逼真的款式,而是更偏向可爱卡通的那一类,眼睛很大,摸起来很柔软,表情看起来有些娇憨,和宁知蝉收养的小猫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其实宁知蝉不是不喜欢。

往常他拒绝瞿锦辞的礼物,可能只是因为觉得不太习惯,或者还有些时隐时现的顾虑。

不过因为是除了小朋友送给他的以外、宁知蝉这辈子第一件收到的毛绒玩具,而且小猫玩偶长得真的很可爱,让宁知蝉没办法再拒绝,于是对瞿锦辞说了“谢谢”,告诉他:“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那也可以放在你的床头吗?”瞿锦辞又问。

宁知蝉摸着小猫玩偶的耳朵,很轻地点了点头,回答瞿锦辞:“可以。”

得到宁知蝉的回答,瞿锦辞似乎变得有些开心。

他提议切蛋糕,宁知蝉便把玩偶暂时放在桌上,把蛋糕切成了几块,帮瞿锦辞和自己各自分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小猫玩偶受到宁知蝉的喜爱,小橘猫似乎感应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正在受到威胁,原本正在睡着,突然从自己的猫屋中跑了出来,在沙发上徘徊了少时,一跃跳到了桌上。

它绕过蛋糕,沿着桌边走了一个来回,仿佛在自己的地盘上巡逻,却看到与它外貌相似的外来入侵物种,不太高兴地“喵”了一声,作势准备扑过去,对小猫玩偶进行攻击。

瞿锦辞本来正和宁知蝉一起吃着蛋糕,心情不错,转眼看到小猫靠近玩偶的动作,难免又犯起骄矜自我的大少爷劲儿。

那是他送给宁知蝉的礼物,好不容易得到宁知蝉喜欢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一只猫扑来扑去。

他开始跟小橘猫较劲,不想让小橘猫得逞,于是伸手把玩偶拿走了。

然而小猫没扑到玩偶,被瞿锦辞的手挡了一下,直直扑到了宁知蝉面前的蛋糕上,把蛋糕连同餐具一并推下桌子,全部掉到了宁知蝉的身上。

瞿锦辞的动作一顿,看了看四周,当事小猫早已逃之夭夭。

他放下玩偶,看着宁知蝉,白色的奶油沾得到处都是,宁知蝉的手臂和脖子上也沾了一些,衣服被弄得有点脏。

“对不起了了,我不是故意的。”瞿锦辞觉得自己犯错,有些急于弥补,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告诉宁知蝉,“你等一下,我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来换。”

瞿锦辞走进了宁知蝉的卧室,屋内传出衣柜被打开的声音。

其实宁知蝉并没想过责怪瞿锦辞,于是没说什么,他低着头在处理自己的衣服,用纸巾擦衣服和手臂上的奶油。

奶油很难处理,他擦了很久也没擦干净,瞿锦辞也迟迟没有从卧室里出来。

宁知蝉下意识抬头向卧室的方向看了看,客厅的灯光通过门口的空间,被照亮的地方看不到有人在,屋子里也不再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瞿锦辞?”宁知蝉试探着叫了瞿锦辞一声。

瞿锦辞没有回应,宁知蝉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扔下手中的纸巾,跑进了卧室。

房间被分割成明暗两个部分,瞿锦辞站在没有光的暗角里。

他听到声音回神,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宁知蝉,手中拿着宁知蝉方才匆忙藏进衣柜里的那条红色的裙子。

“了了。”瞿锦辞看着宁知蝉,在暗光中难以看清表情,声音也低沉得听不出情绪,问宁知蝉:“你还喜欢红裙子吗?现在还会穿吗?”

“瞿锦辞,我……”宁知蝉因为瞿锦辞的问题变得很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觉得无地自容。

“你穿过了吧,我闻到一点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好香。”瞿锦辞沉默了少时,有些犹豫地开口问:“是……从南港带过来的吗?”

“……是屈吟姐送的。”宁知蝉低着头,但没有办法,避无可避地承认了,“只试穿过一次。”

“哦,是这样。”瞿锦辞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可能有因为早就已经接受了他送给宁知蝉的所有裙子都被宁知蝉留在南港的事实,失落的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

“了了,你不要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瞿锦辞的语气很平和地对宁知蝉说,“以后我再也不会逼你穿裙子了。”

“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对,现在我只要你开心。我希望如果以后你还愿意穿裙子,都是因为自己想穿,因为自己喜欢,因为这样做的时候,你会觉得开心,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也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意,为了取悦谁。”瞿锦辞说,“了了,如果你喜欢毛绒玩具,我就给你买毛绒玩具,你有自己喜欢的裙子,我以后也都会买给你的。”

宁知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因为瞿锦辞温和的语气和内容,原本轻微缩着的肩膀稍稍变得放松了一些,稍微抬了抬头,但也只是看着瞿锦辞的下巴。

“不要……再买那么多。”宁知蝉听起来有些为难,瓮声瓮气地对瞿锦辞说。

瞿锦辞很轻地笑笑,说“知道了”,又有点卖乖讨好似的,对宁知蝉说:“新裙子很漂亮。”

他向前走了走,逐渐离开了没有光线的暗角,走向光亮,也走向宁知蝉,低声对宁知蝉说:“但是,了了,你最漂亮。”

宁知蝉很少受到这样的赞扬,有点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瞿锦辞站得有些近,垂眸看着宁知蝉,伸出手,很轻地似乎想要碰一下宁知蝉的脸颊,不过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

“奶油到处都是,脸上脖子上都有。”瞿锦辞收回手,问宁知蝉,“还要换衣服吗?”

宁知蝉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奶油变得有些黏稠,大片贴在皮肤上的感觉不太好。

他轻轻摇了摇头,告诉瞿锦辞:“我还是去冲一下吧。”

“好。”瞿锦辞把找到的干净衣服递给宁知蝉,宁知蝉伸手接过来,瞿锦辞又突然叫他:“了了。”

宁知蝉抬起头,瞿锦辞眨了眨眼,浓黑的眼睫低垂着,听起来有点可怜地问宁知蝉:“等下蛋糕还可以继续一起吃吗?”

宁知蝉很轻地点头,“嗯”了一声,瞿锦辞才舍得放开了抓着衣服和宁知蝉的手。

时间有些晚了,而且瞿锦辞还在外面等,于是宁知蝉只是简单冲洗了一下,洗掉了奶油粘在身上黏腻的感觉,换好干净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还开着,但十分安静。

宁知蝉打开浴室的门,只听到规律的呼吸声,而后他走到客厅,看到了沙发的角落里,红色的裙子稍微展开着,瞿锦辞的手正抓着裙摆的一角,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

宁知蝉小心地走过去一点,瞿锦辞没有醒来。

宁知蝉看着他,抓着裙摆的样子像个缺乏安全感、没办法离开安抚毯的小孩子,但即便睡着了,面容依旧有着难以掩藏的疲惫。

在南港与琼海之间频繁地往返,处理应对无数棘手的工作,宁知蝉没有经历过,没有办法切身地体会。

但一个频繁地失眠、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的人,究竟要感到多累多么疲倦,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迅速地陷入沉睡呢。

这晚没有按照瞿锦辞期望的,蛋糕没继续吃下去,因为宁知蝉没有把瞿锦辞叫醒。

他收好蛋糕,找来一条薄毯,关掉了灯,将薄毯披在瞿锦辞的身上。

与在窗外看到瞿锦辞时不同,在有宁知蝉温度和气味的空间内,瞿锦辞似乎睡得很沉,一直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宁知蝉爬上沙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着身体侧倚在沙发上,借助窗外透进微弱的光,透过灰色透明的空气,看着瞿锦辞沉睡时安静的脸。

他的眉眼在暗光中显得格外深邃漆黑,看起来很英俊,是很容易表现出深情的那种长相。

宁知蝉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什么都不做,只是很近地坐在瞿锦辞面前,静静地看着瞿锦辞。

他觉得和从前相比,瞿锦辞看起来好像哪里都没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夜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很轻,让夜晚变得漫长,也变得真实。

只有在这个时候,宁知蝉才有勇气这样面对瞿锦辞,也面对自己。

他才敢想瞿锦辞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想瞿锦辞说自己永远亏欠宁知蝉,想瞿锦辞说自己这次真的认真,想瞿锦辞说只希望宁知蝉开心,想瞿锦辞说爱。

从前宁知蝉从没听过瞿锦辞对他说这些话,即便听了,可能也不敢记住,不敢相信。

但现在,在瞿锦辞往返于南港和琼海无数次之后、在他身边安心入睡的时刻,宁知蝉似乎也获得了一些勉强可以支撑自己再次相信和尝试的勇气。

视线中残留着瞿锦辞的样子,宁知蝉很轻地闭上眼。

他又想起陈逢医生说过的,要放过自己,从过去的阴暗中走出来,人是需要改变的。

或许人真的是会改变的。

二十三岁的生日是宁知蝉记忆中噩梦般的一天,那时他的愿望是希望有人来救他,瞿锦辞这样做了,却沉迷于他被红裙包裹的身体,用一盘隐晦的性爱影像,把他从一处深渊拖进另一处深渊。

而在宁知蝉二十四岁的生日这天,瞿锦辞只身跨越从南港到琼海的时间和距离,只是为了给宁知蝉送一块生日蛋糕,一只小猫玩偶,他对宁知蝉说“生日快乐”,赞扬宁知蝉的美丽,告诉宁知蝉,穿裙子不再是为了取悦其他人,而是要让自己开心——

长长章 当作昨天和今天更新二合一啦

这几天更新尽量写快一点 差不多每天都有 如果没有的话宝贝们也别着急!就是说可能这周内就要完结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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