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咸鱼疼醒

马车出城之后,便再也没有城中平坦,陆孟从没想过,这没有减震的马车走在土路上,还有这种“蹦蹦床”的效果。

她鬓发都乱了,珠翠掉得马车里面到处都是。她垂着眼看着乌麟轩笑,眼中还有未散的挑衅和鼓励。

乌麟轩倒是看着头发只是凌乱了一点,可是他躺在马车软垫上,仰着脖子,额头和侧颈的汗水把他散落的部分长发都湿贴在了脖子上。

看上去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扳住马车两侧的座椅下方,辅助腰身朝上发力的手臂垂下来,砸在软垫上。他仰面躺着,突出的喉结慢慢滚动,闭上了眼睛。

酣畅淋漓。

像连续练了两个时辰的刀,浑身都绵软又带着些许颤栗的那种疲惫感。

这才对!

那天晚上这个可恶的女人果然是故意的。

她竟然胆敢因为和自己置气,那样对他之后,又晾了他这么多天……

乌麟轩如果在两个人没有来这一场的时候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可能真的会好好教训下他不听话的“小兽”。

但是现在他连根头发丝都不想和她计较了。

他眯着眼,看着他秀色可餐的王妃,轻声开口,声音沉沉:“过来……”

陆孟顺势趴在了乌大狗的软甲上。

是的,他们两个衣服都没有怎么动,就是陆孟里面穿着的那好几层衣服,被扯坏了一层,陆孟不让乌大狗解软甲,她喜欢他这身软甲。

两个人最开始还想着克制的,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克制得住,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有三种事情是藏不住的,咳嗽、贫穷和做爱。

好多天克制着彼此没有见面的“小情侣”,就好比是吃了一次肉再闻见了荤腥的恶狼,狠狠大快朵颐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相拥亲昵的温情时刻。

“以后乖点……知不知道?”乌麟轩环着怀中的人,亲吻她乱糟糟的发顶和额头。

陆孟本来就是找人和好的,现在肯定顺毛摩挲,所以表现很像回事儿,温顺乖巧,软绵绵。

可是乌麟轩却算是知道了,她还真不是没脾气,且很是沉得住气。

否则也不会被冷落了这么多天了,都不找机会缓和,不借机让辛雅递话,也不学着旁人家的夫人一样,炖个什么羹汤的讨好。

非要等见了面,干柴烈火了才认错。

心眼儿还不少。

两个人这样躺了好一会儿,谁也不想动,就别的不说,陆孟是承认的,和乌大狗睡是真的带劲儿。

她有过那么多男朋友,也都还算优质,现在却都觉得是白交了。

极品就是极品,她这波真不亏。

“去了猎场,你要是不喜欢和那些夫人们交际,大可以不理会。”乌麟轩终究还是说了软话。

“有人找你麻烦,就来找我。”乌麟轩提点着他的王妃,捏着她的耳朵微微揪了下,属于手动的耳提面命。

“不许让你那群兵痞子护卫到处惹麻烦,这次来秋猎的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可不像老四那么窝囊。”

乌麟轩说:“而且上次老四的事情是侥幸没什么人看到,他又根本不敢惹我。他自己也没看清,才没有过多计较。这次若是你那群护卫捅了大篓子,那么多人盯着,我保不住。”

他也不可能在皇帝面前公然护短。乌麟轩的性子决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行差踏错。

乌麟轩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浓重宠溺:“到时候你找我哭也没有用。”

陆孟心说不用你告诉好吧,猎场对于陆孟来说,就是剧情雷区。

陆孟恨不得长了翅膀不落地,免得踩到雷,把自己炸了。

不过对于乌大狗这句话里面的善意,陆孟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的,她抬起头很是温情的亲吻了一下乌大狗的下巴,说:“我知道了。”

“不过王爷说起找我麻烦的事儿,我之前中秋宴会进宫那时候,有个工部尚书的女儿找我麻烦,我都忘了跟王爷说了。”

这件事儿确实是陆孟忘了,上次中秋宴太惊心动魄,大事儿搞了一堆,自然这种告状的小事儿就排不上号了。

不过陆孟可是很记仇的。

想着这个姐妹没出嫁,世家的小姐里面肯定少不了她。

按照剧情和虐文女主的体质,她一出现,肯定有名有姓没名没姓的配角都要一窝蜂涌上来找麻烦。

否则显不出虐文女主怎么苦,不苦的话怎么可能男主施舍一点点好,她就飞蛾扑火了呢?

“那个女的叫敖什么来着……”陆孟想了想,想不起来了。

像这种小角色,陆孟根本就没往脑子里过。

“她怎么欺负你了?”乌麟轩其实早就听辛雅说过了。

工部尚书熬志,过一阵子就会从工部尚书被贬为侍郎。

“女子之间,还能怎么欺负,各种言语羞辱,说我配不上王爷,其实就是嫉妒我。”

那天具体说什么话陆孟都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脑子里面只有王府里面的冰糖肘子和糖醋鱼十天之内吃不到了。

这可比这种事大多了……陆孟告状都告得漫不经心。

“王爷可要替我做主啊,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怪王爷。”

“怪我?”乌麟轩抬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躺着的女人,很好奇她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

女子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那个敖冰夏对他有点意思,想嫁给他,可是天下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他乌麟轩还没到要靠着色相笼络手下的地步。

再说后宅女人多了容易成祸患,就连延安帝都没有办法避免这种事情,被他娶的女人害死了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乌麟轩从始至终都打算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可能性。

“当然怪你。”陆梦抬起眼睛跟他对视了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钩子。

娇嗔道:“要不是王爷生得龙章凤姿,英俊潇洒,在皇子之中如此出色,那些女子怎么可能嫉妒我,嫉妒到脸都扭曲了。”

“要我说王爷日后还是少出门,”

陆孟手指摸着他软甲的边缘,一圈一圈的绕来绕去,带着三分“嫉妒”两分调笑,说:“你招蜂引蝶,惹得闺阁中的女子一见倾心二见非君不嫁,然后臣妾作为王爷唯一的女人,一出门可不就是招人嫉妒陷害了。”

乌麟轩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这种说法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是用来规劝归束女子,要女子安分守己,不要抛头露面招蜂引蝶。

可是这种话竟然用来形容男人,确实是让乌麟轩觉得新鲜又好笑。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他的王妃语气之中,更多的是吹捧,没有任何的埋怨。

“你总是有一堆的歪道理,”乌麟轩说:“男子在外行走,交际应酬,我如何能够像你一样待在家中不出门?”

“那王爷就把自己的眼睛管好了,这么漂亮的眼睛不要随处乱看,会把人的魂魄勾走,平时冷着点脸。”

陆孟认真地教他男德:“出门的时候也不要穿的这样花哨,就像今天这件衣服,将王爷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这苍劲有力的臂膀和大腿,哪个女子不想枕一枕摸一摸?”

陆孟一本正经地说:“臣妾今天不就没把持住吗?”

乌麟轩笑得不可抑制。

他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听着他的王妃说着这样孟浪的,近乎冒犯他的话,他竟然也觉得这是闺房密趣。

“那你说本王出门要穿些什么才行?”

乌麟轩看着陆孟,捏着她的下巴,说:“本王活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你这样,怕是这世上唯一会觉得男子穿得花哨,便会招蜂引蝶的,也只有你一个。”

“你不要以己度人,其他的女子可不会像你这样想。”

“怎么不会?上次那个敖什么的,就旁敲侧击地打听王爷。”

陆孟说:“我告诉她王爷的床笫功夫厉害,但是这辈子也没她的份儿,她脸都激动红了。”

当时那个工部尚书的女儿,确实是脸红了,但是是被陆孟的那一番话给羞臊的脸红。

乌麟轩:“……”

他面色变了变,抱着陆孟,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她问:“你们女子之间……还会谈论这种问题?”

这简直……不知羞耻。

陆孟一脸理所当然。

说道:“当然呀,王爷知道文华楼吧,那些夫人们聚在一起,除了聊衣服首饰,就只剩下聊自己的男人了啊。”

“比如这家夫君的腿多长,那家夫君的腰多细,哪家大臣娶了十八房小妾,但其实床上半炷香都……唔。”

乌麟轩捂住了陆孟的嘴,表情复杂难辨,觉得她有点丢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喜欢这种女人。

“你要点脸,可闭嘴吧,满嘴的鬼话……”

他本来都要信了,但是文华楼是他的,文华楼里面的夫人聚会都说什么,乌麟轩再清楚不过了。

或许有一些私房密话,但左不过也就是夸赞一下自家的夫君温柔体贴,能面不改色地将床笫之事拿出来说的,他这辈子就遇见这么一个女人。

陆孟本来也就是扯闲话而已,乌麟轩不听她就不说了。

乌麟轩把她的嘴松开,两个人各自整理衣服,陆孟自己弄不了头发,但是这个时候马车里面某些暧昧的气味还没散干净,他们都不想让婢女进来。

乌麟轩索性亲自动手,给他的王妃整理起了头发。

“你一会儿把里面的那一件衣服脱掉,再穿外袍。等会儿下车之前在外面穿一件披风。”

乌麟轩看着被自己一激动扯坏的那一件里衣,被自己给臊的红了脸。

这实在是太不稳重了。

陆孟嗯嗯啊啊应着,对着乌大狗坐着,见他整理头发动作竟然还挺娴熟,这么一会儿就重新把头饰戴回去两个了。

陆孟忍不住问:“王爷还会给人梳头啊?”

乌麟轩不会梳女人的头发,但是他自己的头发,陈远不在的时候都是自己弄,不喜欢婢女在他的头上动来动去。

现在也就是凭借着记忆好,照葫芦画瓢的将首饰插回去。因此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特别性感。

陆孟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喉结。

他滚动了一下低头看她,眼带警告,压低声音说:“以后不许在白天……不许在房间之外的地方招我。”

“怎么了?车上不刺激吗?”陆孟带着点笑意说:“都不用怎么动唉……唔。”

“你可闭嘴吧。”乌麟轩简直对她无奈。

虽然他自己的人是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薄薄的一层车厢又能阻挡得住什么?

乌麟轩不想让他的属下们,觉得他是一个色令智昏,青天白日的就跟……

他叹了一口气。

手心被他的王妃湿漉漉地舔了一下,心里又是一阵柔软。

他或许也可以小小放纵一下,他紧绷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悬崖峭壁之上负重前行,他难道就不能暂时歇歇脚,摘一朵花吗?

因此他没有再说陆孟什么,给她把头发拢得差不多,首饰都戴回去。

然后在马车的车壁上按了一下,弹出的一个格子里面拿出了一把梳子。

让陆孟背对着她,开始给陆孟梳头。

动作又利索又不痛。

陆孟不吝啬地夸奖道:“王爷可真厉害。”

陆孟不老实地转过头看向乌大狗,想了想,说到:“王爷有没有听过民间成婚的夫妻,相互之间梳头,要说的一些话?”

“什么话?”乌麟轩手上的动作不停,已经把陆孟的头发都梳顺了。

陆孟转过身接过他手上的梳子。

然后跪坐起来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来帮王爷梳两下。”

乌麟轩的头发已经整理好了,但是他没拒绝,想看看他的王妃又要搞什么新鲜东西。

陆梦拉着他的头发,一边感叹他发质真好,一边拿着梳子从头到尾地梳。

陆孟说:“一梳梳到头,日子不用愁。”

陆孟之前在朋友的婚礼上听说过这类话,回去专门在网上查了但是找不到源头。

她觉得这话很美,非常符合她现在的心境。于是她胡乱篡改了一下,疯狂暗示乌大狗。

陆孟看着他,又输了第二下,说:“二梳梳到头,平安又无忧。”

下面就是比翼双飞多子多寿什么的,陆孟把那些都略过去了。

直接说:“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乌麟轩有点愣,不觉得自己会被这样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动容道。

倒是他又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喝过合卺酒。

“床头不远处摆着的那个凤冠,为什么不收起来?”乌麟轩抓住了陆孟的手腕,突然间问了她这个问题。

乌麟轩问完之后又后悔了,不太想听,就算得到了他想知道的那种答案又怎么样?

难不成他还真的能不管不顾地跟一个女人谈情说爱吗。

所以他没有等待陆孟的回答,直接把她手里的梳子接过来又扔回了马车弹出的小盒子里。

他转过身把盒子关上了。

陆孟的声音这个时候从他身后传来。

“因为那是我嫁给王爷的象征,”陆孟看透了他的人设。

这些早古男主就喜欢听甜言蜜语,自己凉薄的像只狗,偏偏喜欢别人对他们深情不移。

陆孟是不会主动说这种话的,但既然乌大狗都已经开口问了,陆孟索性就顺水推舟给他两句好听的。

把人哄好了,免得猎场里面要让她顶着苹果射。

“那对臣妾来说十分重要。”毕竟是黄金呀。

陆孟说:“臣妾会一辈子都摆在那里。”

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我是个穿进虐文小说里的虐文女主”。

不要被这凤冠一样花里胡哨好看的世界迷惑。

要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本质就是它是黄金,能当钱使。抱紧乌大狗的大金腿,守住富贵!

乌麟轩没有回头,手又在马车的边缘戳了一下,弹出了一个格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他又推回去了。

然后他又戳出了第二个格子,又推回去。

他没有回头,不知道怎么回应,话是他自己问的,可是听到想要的答案了又怎么样呢?

乌麟轩的语言还没等组织好,陆孟就又了解了他这种人设。

那不就是不承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严格来说两个人的革命宗旨都是一样的。

他们本来就应该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保持着苟富贵不相忘的战略友谊就行了。

于是陆孟非常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把台阶直接塞到乌大狗的脚底下。

“王爷,臣妾的避子汤怎么办呢,猎场里面医师当中有王爷的人吗?”

乌麟轩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慢慢转回来却没有看陆孟的眼睛,虽然背还挺得笔直,却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不用喝避子汤了。”乌麟轩说着,从马车旁边又戳出了一个其他的格子,从里面拿了一个药瓶出来。

倒了一个药丸递给陆孟。

“太医院最新研制的,对身体的伤害很小。”

陆孟接过之后,拿在手里看了看,直接塞进了嘴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茶壶倒了水,把药丸咽进去。

这样确实比喝避子汤要好多了,陆梦动作这么干脆,又让乌麟轩想起来她的那一套,只求在他身边保命的言论。

她看透了自己薄情寡义,自己不让她要孩子她接受得这么好,却还要留着那凤冠……

乌麟轩有点笑不出来了。

一路上陆孟又逗了他两次,他沉着脸神思不属,陆孟也就不再说话了,把马车的车窗打开朝着外头看。

现在已经是深秋,晚上已经很冷了,山上的树木也有开始枯黄的痕迹,不知不觉的,她来到这个世界都三个月了……

短短三个月。

漫长的三个月。

这三个月比陆孟过去活的一辈子都要精彩。

但是陆孟宁愿自己一辈子没有什么跌宕起伏。

外面的风景没什么可看的,不过陆孟趴在车窗边上,闭上眼睛感觉到迎面扑过来的风,不冷也不热,倒是挺舒服的。

然后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身边坐了个人,乌麟轩坐到了陆孟的身后,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撑着马车车窗的位置,和她一起朝外看。

下巴放在陆孟的肩膀上,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侧头亲了一下陆孟的耳朵。

然后在心里说道:“我会对你好的。”

对于乌麟轩来说,说出口的话可能是假的,但是这种在心心下的决定可比说出来要重多了。

陆孟侧过头,故意用头上的簪子,扎了一下乌大狗的脑袋。

乌麟轩最开始没有感觉,但是连续几下之后他就笑了。

搂着陆孟腰的手使了一下劲儿,勒得陆孟吭哧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之后又找婢女进马车里面整理了一下,把那些个两个人之前用的,不怎么能见人的帕子都拿去处理了。

马车的速度不快,他们一直朝着城外的方向行进,还挺远。

陆孟中午在车里面吃了一口东西,就裹着一个毯子,躺在软垫上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猎场的门口。

猎场门口除了他们之外,已经停了很多马车,浩浩荡荡的十分壮观。先到的那些贵人们已经进去安置了。

乌麟轩先下车,直接带着人走了。

陆孟磨磨蹭蹭出来,站在马车上借着马车眺望。

这猎场比陆孟想象的还要大,她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马车车沿板上放眼一看,顺着猎场的大门直接就看到了一大片放着各种刀兵的演武场。

就这一块地方就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在已经开始弥漫着秋色的山上绵延出好远。

期间活动的人还不少,尤其是穿着铠甲巡逻的卫兵,在这些帐篷的周围,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人驻守在丛林的边缘。

这里简直像一个小型的驻军地。

“王妃小心,奴婢扶着您。”辛雅温声提醒着陆孟,抬手作势要来扶着她。

陆孟习惯性地把手搭在她的手上,但是下一刻被电了一样缩回来,瞪着辛雅,压低声音说:“你叫我什么?辛嬷嬷走嘴了,慎言!”

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陆孟反应过来她刚才叫的什么,这还没下车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这会儿乌大狗已经先走了,要不然让他听见了,还以为自己想当王妃想疯了,连婢女私下都开始乱叫了。

陆孟和乌麟轩待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过乌麟轩也“走嘴”过,他还在刚成婚的时候,说陆孟是他的妻呢,陆孟根本不信他那张嘴说出来的鬼话。

再说谁想当那玩意,她现在已经是个靶子了,当了建安王妃,那不就是移动的活靶子吗?

陆孟有些嗔怪地看了辛雅一眼,辛雅向来都是很细致守礼的,伺候在她身边这么久,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可别在这样的雷区害她。

辛雅却温和笑了下,说:“奴婢没有走嘴,王妃如今确实是王妃。”

“您今天穿的衣服,便是王妃才能穿的规格,发式和首饰也是。王爷加紧为王妃赶制的小印虽然还没送到府上,但是王爷递进宫中为王妃请封的折子可是圣上朱笔御批,头几日就已经送回府上了呢。”

话都是人话,但是合在一起都说得什么,陆孟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历史不好,记性也不行,这个小说世界大概率是作者胡诌出来的,大部分胡诌是不依靠史实的。

所以王妃要自称什么?这个世界越来越复杂了。

陆孟不由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就成了王妃了?”

我的妈耶!

陆孟震惊了,原女主不是……到很后来,都没有做上王妃,名不正言不顺到乌大狗死了,才追封的皇后么?

“王爷早半个月,便吩咐奴婢为王妃赶制专属服制了。”辛雅笑眯眯回答。

陆孟:……

她怎么还悄无声息就晋级了?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讨乌大狗开心的事情把……他难道是用另一个脑袋给她封的妃?

还找皇帝请封,请来的是个什么啊啊啊。

陆孟不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进展,没几分喜悦,倒是感觉到两眼一黑。

她被辛雅扶着下车,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辛雅只当王妃这是高兴。

陆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请封之后的王爷正妃,便是正一品,要皇帝朱笔玉批才行,算是正式进入“皇族”这个族谱,对德行和家世的考校一直都很严谨。

虽然和朝臣那种正一品官衔不一样,也没有实权,可是妻凭夫贵,现在她确实可以像乌麟轩说得那样,横着走,对谁都爱理不理。

怎奈何陆孟并不想做螃蟹,她只想做一个缩头乌龟。

于是她下车之后,对辛雅说:“嗯,还是按照我……”

王妃自称什么啊要死,不管了!

她凑近辛雅说:“还是按照我在家里交代的,所有企图接近我的,尽可能全都挡开,挡不开的就说我病了。”

“管束好带来的下人们,这几天,都把尾巴夹紧了做人。”

剧情剧情看不见我!

陆孟被辛雅扶着,带着婢女和扮成仆从侍卫的佣兵小团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建安王进门之后,相反的方向帐篷区域走去。

这一片帐篷活动的都是女眷了,各种朝臣夫人,世家小姐……反正陆孟一个都不认识。

这片连护卫都不能带进去,护卫只能守在帐篷范围之外的其他地方,独龙对着陆孟露出一个“主子放心”的眼神,然后带着手下们散开,去远一些的山上占据个好观察,方便施救的地方,悄悄蛰伏着。

没办法,独龙这些天也有点被自家主子说得害怕了,觉得到处都是危险。

毕竟陆孟反复强调他们的样子太紧张了,好像这一次不是来参加观摩狩猎,是来当猎物的。

听主子念叨多了,独龙他们也都认真对待起来。

但其实就按照独龙他们的身手,还有战场上摸爬滚打来的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和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他们守着的人,想伤都难。

可是陆孟还是不放心。

她时刻记着这是个小说世界,这个世界有时候它为了剧情走向,它是不讲逻辑的,否则月回也不会就专门挑她身上摔了。

当然了,很显然也是可以更改的,比如她莫名其妙成了建安王妃。

现在她真是好大一个靶子,她现在想在一群人观摩的时候躲起来坐,都不行了。

她感谢乌大狗?

感谢他八辈祖宗,个没定力用小脑袋想事情的小处男,她就不该跟他睡!

陆孟见辛雅将随身小印展示给入口处的管事看,管事便派了一个身着藏蓝服饰的小太监,给她们带路。

迈入了这女眷帐篷的范围,陆孟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太没有安全感了,长孙纤云和陆孟的佣兵小团队都不在,身边就辛雅和秀云秀丽还有几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婢女。

这要是冲出来一个女配来扯她头花儿泼她硫酸的,这几个小鸡仔体型的婢女根本都拦不住吧!

陆孟被几个人簇拥在中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眼睫下垂,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都给老娘滚啊啊啊。

然后她和婢女们走过一排帐篷前的时候,余光中看到了一群在空地上摆桌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就着秋日饮茶吃点心的女子们,陆孟迅速加快了脚步。

对陆孟来说,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都是龙潭虎穴。

有人的地方就是她的战场,她现在要远离战场!

“哎,那不是建安王侧……”一个女子声音顺着风卷入陆孟耳朵,陆孟顿时吓得后脚都踮起来了。

“嘘,看仔细着,那是正妃服制。”另一个女子说。

陆孟快速路过,后面的议论都没有听见,但是她能想象出来,无非就是说她目中无人,能在这女眷区如此闲适悠哉的,肯定都是贵妇人。

但是目中无人总比被迫和别人起冲突好多了。

陆孟跟着婢女们被引路的带到了专属帐篷,然后松口气。

她的帐篷不靠边。

太好了。

建安王正妃的身份至少让她的帐篷不把边儿,这样晚上就不会有惊马把她在睡梦中撞飞了。

但是引路的小太监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陆孟看到里面的摆设顿时就垮起个逼脸。

这地方……和她在建安王府的新窝相比,也太简陋了!

虽然地上都铺了毯子,虽然床看上去还行,但是这屁眼儿大小的帐篷里面,怎么配得上她“尊贵”的身份!

这就好比住别墅区的人被拉到了桥洞子里面去住,陆孟整个人欲哭无泪。

她那屋子里的床都有这帐篷一半儿大!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恨乌大狗。

要是让她待在王府做个哑巴,哪有这种苦要吃!

陆孟轻轻叹息了一声,一直引路的小太监,便飞速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之中的炙热能把人烫得皮不覆体,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因此就连向来敏锐的辛雅,也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太监的异样。

“王妃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吩咐奴才,奴才随时候在最外围的下人帐中。”

男子开口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头也低得很低,他的声音并不尖细,甚至有种不疾不徐的沉稳味道。

辛雅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因为这小太监过于阴柔俊美雌雄莫辨的样貌愣了一下。

在宫中太美貌的女子和男子,若无家世背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陆孟心情太差了,根本没看到这带路的小太监模样好得过分,且她只要看了,就一定能认出来,这人是她上次八月十五宫中夜宴,救下来的那个男配。

你看,剧情就是这么的不讲理。

却又环环相扣。

向云鹤按照原剧情,这个时候正在后宫之中苟延残喘受尽欺凌,他应该正在半死,泡在自己屎尿里面卧薪尝胆。根本不可能一个月就爬起来,还能跟到皇家猎场这样的地方伺候。

但是陆孟上次进宫不光像原剧情之中一样救了他,还顺手把杖杀他的罪魁祸首嘉嫔,还有端肃妃都一并扯进了泥潭里面。

宫中清查,向云鹤的冤屈被洗清,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喽啰无人惦记。

但又因为他的顶头上司怕皇帝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人死了,所以给他用的都是最好的伤药。

向云鹤病好之后,也换了地方工作,现在得了宫中一位老太监的提拔,正儿八经地算是晋升了。

虽然无品阶,但他现在在宫中内务处,很吃香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被派使到这里来,做给这些富贵夫人们分配物品的活计了。

他心里记着建安王侧妃的好,专门和人换了岗位,想要伺候她一次,顺便找机会和她说句谢谢。

对向云鹤来说,救命之恩,就要用命报答。

当日她对他眨眼,他自认懂她意思。

他会知恩图报。

因此陆孟嫌弃的要死的帐篷里面,若是她去其他夫人的帐篷看看就知道,她的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

甚至有些东西,不起眼的,却很得用的,都是超了规格的。

比如她的被套里面,套的可是当今延安帝从宫中带出来的,用来替换的几床崭新的蚕丝棉被之一。

向云鹤知道建安王侧妃因为救他开罪了嘉嫔,被嘉嫔和端肃妃联手害没了孩子。

当然建安王侧妃和二皇子的争刀过节,向云鹤也查到了,可那天如果不为救他,嘉嫔未必会在那样的日子动手,她也就不可能掉了孩子。

这笔账,他早晚会替她讨回来的。

秋夜寒凉,这一床蚕丝棉被,正暖她千金贵体。

不过陆孟对此无知无觉,她进了帐篷,之后就绝对不肯踏出一步。

她恨不得这几天就这么窝死在这里。

辛雅询问她要不要和诸位夫人们打招呼的时候,陆孟严肃拒绝。

辛雅也算了解她了,和秀云秀丽替她除了头饰,然后陆孟就爬上了看着一点也不好的床。

咦?

这被子好软啊!触手生暖。

陆孟总算是满意一些,埋在被子里休息。

晚上吃的送来,陆孟被喂刁的嘴,随便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

她一顿吃二十道菜的人,已经瞧不起这些“粗茶淡饭”了。

好在他们带的点心小食不少,陆孟正餐吃完,还吃了不少小零食。

辛雅又来和陆孟说:“王爷正在同六皇子比骑射,王妃要去看看吗?”

“这就比上了?不是明天吗?”

辛雅笑着说:“皇子之间玩闹而已。”

围观的人很多呢,辛雅想着王妃去的话,王爷一定很高兴。

陆孟哼笑一声,心想还玩闹,估计是较劲儿吧。

早古男主角该死的胜负欲,肯定是要当全场mvp。

陆孟又不是啦啦队,没兴趣去加油助威。她去了要是乌大狗被剧情驱使,一时兴起让她顶苹果呢?那可就日了狗了。

她把自己裹紧,嘴里还拿着个点心啃,说:“我不太舒服……哎呦,我睡一会。”

辛雅都看出她装的,但是很快退出去了。

陆孟还真的睡着了,被子软,还能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人声,风声,稀稀落落的鸟叫……催眠曲似的。

她天没黑就睡着了,然后睡得太早,睡前又喝了不少水,半夜总感觉耳边呼呼漏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舔她。

陆孟以为自己梦魇了。

梦里使劲儿掐自己,然后疼醒了。

揉着自己大腿,意识回归,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天的吵闹声。

“走水了——”

陆孟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爬起来,正要叫一声婢女,就猛地感觉到她床榻不远处真的呼呼漏风,一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大脑袋,直接怼到了她脸前,那眼珠子他妈的有灯泡那么大!

陆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膀胱,被吓得尿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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