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大早起来陆笙笙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喉咙发痒连着咳了好几声,估计是感冒了。

许玫见他这样让他干脆在家休息,陆笙笙犹豫之后觉得似乎没那么严重:“还是算了,今天早上的课还挺重要的,我还是去上课吧,而且我答应了绵绵,下午去幼儿园接他。”

今天是陆瑾绵回国以后第一天上幼儿园,从早上起床之后就一直泪眼汪汪,三步一回头地被陆勤鹏带走了,陆笙笙想到小家伙出门前最后看向自己时那个哀怨的小眼神,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只是小感冒而已,不至于需要卧床休息那么夸张。

不过陆笙笙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抗病能力,一整个上午的课下来他整个人已经头晕眼花,眼角不停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咳嗽也在不断加重,终于熬到中午放学,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时他的眼前已经开始阵阵发黑,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提不起力气还不停打颤。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陆笙笙手撑在花坛边缘慢慢坐了下去,摸出手机想给司机打电话让对方提前来接自己,一大片阴影突然笼罩在了身前,陆笙笙茫然地抬起头,恍惚间看到皱着眉正满眼担忧看着他的贺肖时……不对,是贺崊。

贺崊的手覆上陆笙笙的额头,烫得吓人,他弯下腰查看陆笙笙的脸色:“你发烧了,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可能冷到了……”陆笙笙嗓音发哑,一说话嗓子就疼得厉害,眼泪又不自觉地渗了出来,眼角已经擦红了,看起来怪可怜的。

贺崊见他虽然难受,但神智还算清醒,并不是发情期的预兆,确实只是病了而已,稍稍放下心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

陆笙笙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已经被贺崊勾住腋下和脚窝打横抱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贺崊低头用下巴轻触了一下他头顶柔软的发丝:“别动了,你这样子还能走路吗?我车子就在前边。”

确实没什么力气已经快烧晕了的陆笙笙很快就妥协了,软绵绵地缩在贺崊怀里不动了。

贺崊一路把陆笙笙抱进了车子的副驾驶座,再体贴地帮他系上安全带,陆笙笙脸红得厉害,却莫名地觉得贺崊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可能有些烧糊涂了,忍不住往贺崊身前贴了贴,贺崊顺势抱了他一下,柔声安慰他:“别担心,我陪着你。”

陆笙笙的脑子已经慢了半拍,没有察觉出他们现在这姿势到底有多暧昧,乖得像只猫一样在贺崊怀里蹭了蹭。

贺崊把他安顿好,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陆笙笙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学校?”

“我今天来京大报名,就在美院对面,顺便过来的,本来想找你一起吃饭。”

陆笙笙点了点头,靠着座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之前嘟哝了一声:“你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

贺崊无奈一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到医院之后贺崊给陆笙笙挂了急症,医生简单检查过后就下了结论,是腺体感染引起的高烧和感冒,给他开了挂的水和一堆药。

贺崊却不放心,追问医生:“为什么会腺体感染?”

“有的人是天生腺体脆弱,也有的是因为后天因素,遇到天气变化或者其它一些什么原因就容易引发感染,也许是昨晚突然降温造成的,他应该还没有被标记过,问题不会太大,打几针吃些药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如果想要知道具体原因,得做一个详细全面的身体检查。”

贺崊的浓眉紧拧了起来,看了一眼依旧在昏睡的陆笙笙,犹豫之后低声问医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已经完全标记了的Omega,有可能去除标记,腺体恢复如初吗?”

“你是说去标记手术?确实是有的,但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一般不推荐做这种手术,去除标记的过程对Omega来说异常痛苦,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很难说清楚,毕竟这项技术也是近十年才开始运用于临床,当然如果手术做得成功光从颈后腺体确实看不出他曾经被标记过,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贺崊用力握了握拳,与医生道了谢。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后他在床头边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仿佛没了生气一般的陆笙笙,自责、心疼、懊悔……种种复杂情绪在心里不断汹涌翻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颤抖着伸出手摩挲上陆笙笙颈后的腺体,贺崊瞬间红了眼眶,他低下头用力抹了一把脸,才不至于让自己更加失态。

“唔……”陆笙笙睡得并不安稳,他好像做了什么噩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梦里的场景却又记不得了,惊吓过后看到满眼心疼和担忧守着自己的贺崊,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喊了一声:“哥……”

贺崊一愣,眼里瞬间闪过一抹狂喜,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陆笙笙又抽回了手按在自己额头上用力晃了晃脑袋,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疑惑问贺崊:“我睡着了?”

贺崊满腔就要冲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你睡了挺久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陆笙笙动了动另一只手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正在掉点滴,他郁闷地皱了一下鼻子:“还好,几点了现在?”

“一点多了,饿吗?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陆笙笙的目光转向贺崊,摇了摇头:“没胃口,一会儿再说吧,今天谢谢你啊……”

病了的陆笙笙整个人都软了很多,贺崊很想抱一抱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按捺着心中的悸动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又放开:“不用跟我说谢,那就一会儿我们再去吃东西,医生说你腺体感染引起发烧感冒,可能是受了凉,以前也会这样吗?”

“不知道,我妈说我前几年身体都不太好,也许吧,我不太记得了。”

“以后注意一点,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陆笙笙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语气怎么跟我爸一样?贺崊你变了啊你。”

贺崊很无奈,低声呢喃:“小混蛋刚才还喊我哥呢……”

“你说什么?”陆笙笙没听太清楚,他刚才一直昏昏沉沉的,从上车之后到医院做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贺崊轻轻弹了一下陆笙笙的额头:“没大没小。”

陆笙笙捂住被他弹过的地方,这次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他抬头看了一眼药水瓶:“几点能吊完啊?”

“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陆笙笙松了一口气:“那还好,绵绵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四点下课,我答应了去接他的。”

“你都病成这副样子了还要去接绵绵?”

“必须得去啊,”陆笙笙苦恼道,“你不知道小胖子多爱哭,我答应了他要是最后没去成他肯定要哭成个泪包。”

“……你这是把他当自己儿子养了啊?”

“滚啊你,我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怎么就有儿子了?你这种没有兄弟爱的人当然理解不了什么是兄弟情深。”

还有力气骂人,说明确实问题不大,贺崊放下心来:“省点力气闭嘴少说两句吧,乖~”

陆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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