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宁子归摇了摇头,扶着腰,像老爷爷做复健一样,慢吞吞地往卫生间挪动。卫生间里光线充足,镜子明亮,照出了宁子归一身的吻痕。宁子归的脸又变红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穿着的是浴袍,身上除了吻痕是弄不掉的,可以弄掉的痕迹都已经清除干净了。

“难道我昨晚完事了还洗了个澡?”宁子归对此可谓是毫无印象。

他打开水龙头,故意不用热水,只用冷水浇脸,企图让自己的头脑尽快清醒过来,可是也没有什么用。他在旖旎的漩涡中爬不出来。

宁子归不大喜欢穿着浴袍的感觉,洗漱一番之后,想找回自己的衣服,但又忍不住打开了傅丞说的棕色皮箱。一打开,他就震惊了,发现整整一个拉杆箱里全都是衣服。从外套到衬衫到裤子,甚至连内裤,都一应俱全!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宁子归拿一件件拿起来,发现都是自己的尺寸。他不但确认了这些都是他的衣服,还顺带确认了傅丞要给自己作品署名的习惯没改过,因为每件衣服上都有熟悉的花体“FC”的绣字,包括内裤。

宁子归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刻着“傅”字的杯子。

“看来丞哥真的很喜欢刻字啊。”宁子归想。

傅丞在创作上也是个很有设计感的人,只是给宁子归的衣服,很多都是舒适为上,款式比较经典保守,也很符合宁子归的穿衣风格。宁子归换上了新衣服,发现确实是舒适又好看,傅丞的手艺确实没有退步。

傅丞其实也愿意在酒店里陪着宁子归,只可惜他的工作安排还是很紧凑的。早上,傅丞一到达酒店大堂,就看到茉莉已经一身精致地等着,带着微笑迎了上来。傅丞见她,便也微笑着点点头。茉莉还是头一回见傅丞笑,一下子就似被击中了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玛德,可惜是GAY。

茉莉问傅丞:“傅总吃过早餐了吗?”傅丞说:“弄个三明治,我有时间就吃。”茉莉赶紧答应了:“是的,傅总真的辛苦了。”茉莉又张望了一下:“那个……Jamie今天不参加吗?”傅丞答:“嗯。今天不视察设计部的工作,不用带他。况且他也不舒服。”茉莉“哦”了一声,问:“他哪里不舒服?要给他送药吗?”傅丞确认过宁子归这回没发烧了,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也不清楚,但是他自己是挺舒服的。

会议中途,傅丞在吃三文治,茉莉坐在一旁,咔咔地给宁子归发信息:“Jamie,听说你不舒服?”宁子归回复:“嗯……其实没什么大碍,谢谢你的关心。”茉莉扭过头,跟傅丞说:“Jamie说他没大碍!”傅丞看向茉莉的手机屏幕,没有说话。茉莉在傅丞的视线之下,不自觉地挺直背脊,又飞快地打字:“是不是昨晚酒店的加床不舒服啊?”

宁子归一阵愕然:“加床了吗?你有让加床了吗?”

茉莉毫不心虚:“是啊,我打给服务台那边了,你们昨晚没收到客房服务吗?”

宁子归一阵纠结,回答:“可能搞错了,他送了点别的东西来。”

茉莉便回复:“啊?那真是对不住了,你应该告诉我啊!我投诉去!”

宁子归赶紧答:“不用了、不用了。我昨晚睡得还可以。”

茉莉答:“‘还可以’就是‘不好’了!你昨晚睡哪儿啊?该不会是睡沙发还是地板吧?是不是没睡好落枕还是闪着腰了,肌肉酸痛什么的?我给你订个药,缓解一下吧!”

宁子归确实是肌肉酸痛无比,就答:“那就麻烦了,谢谢你!”

茉莉说:“不客气!不客气!大家同事嘛!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傅丞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茉莉也讨好地笑笑,打开手机APP给宁子归订药了。宁子归在客房里,很快就收到一大袋的药品。数量之多、内容之丰富,也是把宁子归吓到了。里面确实有缓解肌肉酸痛的药膏,还有好几管,并且还有口服的止痛药,还有消炎药,还有……马应龙麝香膏?

他也不好问,只能说可能是茉莉采购大量消炎、止痛膏体的时候混了一管痔疮膏进去。再者,马应龙也的确是活血镇痛的膏药啊……

到中午饭点的时候,茉莉又问宁子归吃饭了没,吃啥了。宁子归只觉得茉莉真是个友善热心的姑娘。宁子归回答:“谢谢关心,我在客房吃了,是酒店提供的肉粥。”宁子归原本也想出门走走的,可是身体状况不允许,索性就一懒到底,赖在客房里,吃饭也是打个电话,等客房服务送上来。

茉莉回了一句:“哦,吃那么清淡啊!没胃口吗?”

宁子归顾忌自己被磨得估计红肿了的某个部位,自然不敢乱吃东西。这也不是可以跟茉莉分享的事情,因此宁子归回复:“没关系。说起来你和傅总忙不忙?吃中午饭了吗?”茉莉回复宁子归:“今天主要是处理财务方面的问题,工作很繁琐。傅总也是个谨慎细致的,所以很忙,水都没喝上几口,早餐和午餐都是靠得空儿咬两口三明治解决。”

宁子归顿时心疼坏了,又想着傅丞今天任务那么重,昨晚还费那么多体力,还没吃得上一口热饭,现在会不会很虚弱?

这宁子归居然莫名生出了自己“误国”了感觉,随后又赶紧摇头,甩走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宁子归问:“那傅总还好吗?有没有很累?”

茉莉说:“没有啊,我看他精神劲儿挺足的,状态很好。”

宁子归又从自己“误国”的念头转为自己被“采补”了,傅丞莫非是个“采阳补阳”的妖精?然后他又疯狂甩头,认为这些念头真的是古怪至极了。

茉莉又发来一条“不说了,我也要去干活了,你好好休息”。宁子归回了一句加油谢谢,就关掉和茉莉的对话,才发现薯仔昨晚发来的那句“在吗”,他还没回复。宁子归觉得薯仔应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不然也不会只发一句“在吗”。尽管宁子归不太在意,但还是得回复一下:“昨晚睡了,怎么了?”

薯仔大概也是刚起床,发了一条:“没啥,就问问你。”宁子归笑着回了:“突然想我啊?”薯仔给了他一个“白眼”的表情,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明明想你的另有其人。”宁子归一愣,发了个问号。薯仔无奈叹气:“你不会看不出来饭煲想和你干嘛啊。”

“想……想干嘛?”宁子归像是忽然开了窍,变得非常不自在,“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薯仔狂翻白眼,心想:氾宝儿这个花蝴蝶也有今天,一直抛媚眼给瞎子看!

薯仔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态,解释说:“当然就是那个意思啊,你真瞎啊。你到底是不是GAY啊!”

宁子归被这信息打得措手不及,慌乱地回复:“这到底怎么回事?”

薯仔想了想,宁子归搞不清楚状况,好像自己也该负点责任,就摸摸鼻子,说:“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看他单身许久了,你也单身许久了,你妈也着急了,就给安排个相亲。”

“我妈?”宁子归真是一脸懵了。

“对啊,她好像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你是GAY,找天跟我套话了,我一个不小心说漏了。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的,还叫我有空多关心你感情生活,因为你也不爱跟她说这个。”

宁子归心想:这个薯仔真是靠不住的。

薯仔却怪责宁子归:“我说归仔啊,你这样不行啊!你妈都着急了,我一说给你介绍一个吧,挺有钱的,也单身,你妈还催我,叫我马上!我说你妈急什么,真成了也没媳妇茶喝,也抱不上孙子啊。”

宁子归见薯仔越说越没谱,赶紧叫他打住:“所以?氾宝儿是我相亲对象?”

“对啊!”薯仔理直气壮,“不然呢?我就那么刚好不在,他就那么刚好有时间老喊你去约会啊?”

“约会?什么约会?”宁子归头顶冒烟,“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薯仔白眼都翻上天了,“我看那天朋友圈你那个裸背的照片,还以为你俩差不多成了。”

“那是去游泳,当然不穿上装啊。”宁子归无力地解释。只是他越想越觉得过去种种确实非常可疑,无奈他这方面过于迟钝,而且碰上再遇傅丞、工作考核这两件大事,他也没花多少心思考虑氾宝儿各种行为的动机。

薯仔其实也没有太意外,深知这个好友感情迟钝。这几年,薯仔也看着好几个跟宁子归示好的,宁子归却跟在非服务区一样收不到任何信号。薯仔说:“原本我也想先跟你说清楚,这是相亲。但仔细一想,如果一早跟你说明了,你根本不会好好和别人了解、相处吧!”

宁子归不得不承认薯仔说得有道理,如果说是“相亲”,他一定会拒绝。就算真的被迫无奈去了,也一定百般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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