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日升日落

他俩谁都没想到下一个越界的是蒋弼之。

他出去应酬,事先告诉陈星会喝酒。陈星知道这是要准备汤面的意思,钟乔告诉过他蒋弼之的这个习惯。

但是这天晚上,蒋弼之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后直奔饭厅,说要吃羊排,语气还有些不耐烦:“煎,快。”看来是应酬得有些心烦,喝得也不舒服,露出平时藏得很好的臭脾气。

他过于言简意赅,让刚被他吵醒的陈星有些晕头。

蒋弼之让他“快”,他就有些急,煎着煎着,厨房里突然响起异常刺耳的报警声,响亮得像要将屋顶掀起来,让人连声源都分辨不出。

陈星先是如被强光突然照到的小动物那般僵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做饭做到惊动了火灾报警器!他忙将火关掉,可噪音还在持续,急得他满地打转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既怕深更半夜扰民又怕有热心邻居打了119。

蒋弼之大步走进来,在刺耳的报警声中指指屋顶,陈星慌慌张张,大声问他:“能关吗?”

蒋弼之拖了把椅子过来站上去,抬手在报警器上摸索了一下,刺耳的报警声立刻停了。

陈星狠狠松了一口气。

蒋弼之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想撑着椅背直接跳下来,结果脚下一歪眼看就要人仰马翻,陈星忙冲过去想用肩膀撑住,却抵不住他人高马大,山似的压下来,两人搂抱着跌到地上,陈星惨当垫背。

刚才突来的噪音让两人的心跳都有些快,到这会儿都没有平复,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蒋弼之两手撑在陈星身侧,微微支起些身子,却又不完全起来。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是贴合的,腿更是叠在一起,陈星清楚地感知到他下身硬起来的全过程,能闻到他呼出的酒气,还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

他们对视片刻,陈星先吃不消,心脏狂跳着垂下眼帘。

蒋弼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露出如此柔顺的模样,情不自禁往下低了低头,两人离得更近了。

“后背好了吗?有没有压到你?”

陈星低声道:“没事……已经好了。”

说不清是因为酒精作怪还是色欲作怪,蒋弼之逾矩地又问道:“真的?”

陈星抬眼看向他,在他眼里看到十足的侵略意图。

他在蒋弼之身下动了动,蒋弼之以为他要起来,庆幸之余又有失落,便将身体撑得更高了些,却还是不肯彻底起来。有两股力量正在他体内打架,一个冷静而急促地催促他保持体面,另一个则疯狂许多,直接粗暴地按着他,让他黏在身下这具诱人的躯体上。

陈星只是翻了个身,乖乖地趴在地上,将脸垫在手臂上,把后背安安静静地对着他。

第二股力量如烈焰暴涨,迅速将前一个吞噬一空。

蒋弼之的手从陈星的衣服下探进去,整个手掌严实地贴上那片肌肤,是光滑的,没有伤痕,而且十分凉爽,令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上面轻轻摩挲。因为酒气而产生的燥热迅速缓和,满足而舒爽,他无声地喟叹,而更深处的那股疯狂却愈加躁动。

他的手沿着微凸的脊椎缓缓向上,手掌下的肌肤因为紧张而蠕动、颤抖。他来到两片肩胛骨之间的凹谷中,在此停留片刻,等这凹谷渐渐平静,缓缓地舒展为平地,再继续向旁边。他攀上那片肩胛骨所形成的山峰,这山峰并不巍峨,甚至还有些单薄,他一只手掌就能将其整个罩住,然后轻柔地抚摸起来。

就是这两片美丽的骨骼,他记起来了,曾在他眼前无助地支棱着、懊悔地颤抖着,像翅膀折断后残留的痕迹。他爱怜而怀念地抚摸着,感受到身下的躯体越发柔软,才继续抚向其他部位。

他绕过其腋下,陈星像怕痒似的全身轻微地扭动了一下,他却没有停,继续往前绕,宽大的手掌罩住那片单薄的胸膛,还没有任何动作,那枚柔嫩的小肉粒便在他手心里硬起来。

陈星听见自己清晰地喘了一声,条件反射似的如猫受惊那般弓起后背,自投罗网地将自己完全送过去,在身后那人的怀里剧烈地喘息。罩着自己胸膛的那只宽大而滚烫的手掌,紧贴着自己的皮肤缓慢地抚摸着,那枚小乳粒被他按在掌中打着圈地搓动,感觉怪异极了,还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从那手掌下产生,刺激得他微微打颤,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他的身体被陡然抬高,让他冷不丁地吸了一大口凉气,然后他发现自己被蒋弼之抱起来。

蒋弼之单手撑地跪坐起来,将陈星半抱进怀里,他低头闻着陈星颈间的味道,用手指拨弄起那枚小巧坚硬的肉粒。另一只手也伸进衣服里,解渴似的在那片赤裸的肌肤上用力抚摸,不经意间搓到另一枚乳粒,又会惹得陈星一声低喘。

他又记起来了,陈星的乳珠生的极好看,小巧柔嫩,一旦受到刺激充血,颜色比院里的花瓣还要娇艳。

陈星急促地喘着,他受不了这种刺激,低头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下推。

蒋弼之舍不得看他惊慌,不再乱动,将手安静地放在他起伏不止的胸廓上,一根根肋骨顶着薄薄的皮肤凸显出来,随着急促的呼吸嶙峋地硌着他的手心。

太瘦了,真的太瘦了……

蒋弼之突然清醒过来,他迅速松开陈星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松手,陈星就失力地向前跌去,两手撑着地面,单薄的后背形成一座颤动的拱桥,喘得好像刚跑完两千米。

“下次再这样,你就把我推开。”蒋弼之说。

陈星回过头看他,见他姿势别扭地扶着门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窘迫,似乎还有些脸红。

陈星心里那番羞涩顿时淡去,还有些想笑。

下次?真是醉得不轻。

他飞快地站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立在蒋弼之面前,再次变为随时等候指令的好管家,只是搭在身前的双手略有些刻意。

“那什么,”蒋弼之也迅速冷静下来,指了指油烟机,“你应该开到最高档,油也太热了,这样不健康。”

陈星伸着脖子看眼锅里,转头问道:“已经煎好了,您是要椒盐孜然还是怎么地?”

第二天早上,陈星监督厨师做早餐、煮咖啡、铺桌布、放上音乐、从院里剪下新鲜的花朵替换下已经要凋谢的那朵,然后上楼去敲蒋弼之的卧室门:“先生,早饭已经好了。”

蒋弼之在里面立刻应声:“我马上下去。”

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临出门前,蒋弼之说给陈星放几天放假,他要去趟天水。

陈星的手微微攥成拳头,“您要去几天?”

“三……天。”他迟疑了一下。

陈星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了。看来他酒量虽差,倒是没有酒后失忆的毛病。

去天水的这条路蒋弼之和钟乔走过很多次了,但这次,在经过那次山体滑坡的封路地段时,两人不约而同想到陈星。

钟乔给蒋弼之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先生,这是小陈先生给宝宝做的玩具。”

蒋弼之诧异地接过来。那是几个形状各异的木块,有立方体,有六面体,有圆形,还有椭圆,打磨得十分光滑,被红绳穿成一圈,还做了流苏穗子。

“他自己做的?他怎么做的?他什么时候做的?”蒋弼之简直纳闷极了。

钟乔笑道:“是用做花架剩下的一些废料做的。小陈先生说这些木头看着挺好的,舍不得扔,就挑了一些收在储物室,想着什么时候可能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做了东西出来。之前的园丁在储物室里放了点工具,小陈先生应该就是用那些工具做的。”

蒋弼之看着那照片,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竟然有些着恼,“看来他还是不够忙。”

钟乔有心替陈星说话:“小陈先生是少有的勤快人。其实小陈先生愿意自己做也不光是出于节俭,他说……自己做的东西放心,没有油漆和涂料,还跟我说以后给宝宝买玩具一定要注意,小孩子得离那些污染物远一点。”

蒋弼之很想骂陈星犯蠢,平白浪费时间。可他只是把手机还给钟乔,看着窗外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实在憋闷才不得已找人倾诉:“我之前应该多帮帮他。”

钟乔一下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宽慰道:“先生,我个人觉得,人生无常,谁也不能未卜先知。以当时您和小陈先生的关系,您已经是仁至义尽,不用再苛求自己了。”

他不能多问,但其实十分好奇蒋弼之现在对陈星是怎样一种……态度,可他通过后视镜看到蒋弼之看着窗外的眼里极度压抑的懊悔与自责,以及心痛,又觉得这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陈星被大老板亲口允了假,却依旧住在这里。陈月在学校,黄毛儿和高个儿工作也都忙,他无处可去,还不如留下看家。

他白天花了大把时间来练车,晚上回到家里,趁着天没黑透先去院里给新移栽的花剪枝,然后回到屋里,给他能去的几个房间简单地做一下除尘,再然后,他就如每天等蒋弼之回家时那样,捧本书在沙发上看,看到困倦了就回屋睡觉。

第一天这样度过,第二天他就开始不安。他知道蒋弼之是在躲他,可能还包含了自罚的意味。这次是他犯规了,犯规得厉害,若是自己之前那次要吃张黄牌,他这次就得吃红牌。

陈星陡然一惊,这个比喻可不好!吃红牌那是要下场的!要是蒋弼之觉得这样不行,直接要下场可怎么办?他之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陈星心慌起来,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团团转。他在蒋弼之的家里,担心蒋弼之不肯回家,像极了在爱情里丢了智商的傻瓜。

电话响了,陈星等它自己停下来。

钟管家说过,他自己在家时电话响了不用管,会自动转到他那边。但是这次这电话一直响,陈星怕有什么急事便接了。

“手机怎么没电了?”竟然是蒋弼之。

陈星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摁了一下,确实是自动关机了。

“没在做题?”

“都做完了。”

电话里静了片刻。他不会是专门打电话过来查自己有没有好好刷题吧?陈星心想。

“吃饭了吗?”那边又问。

“吃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实,陈星还报了菜名,有点显摆的意思,“我自己做的。”

“嗯。”

又静下来。

“山庄这边,周围哪个寨子最值得一逛?”

“哎?”

“你以前不是导游吗?帮我推荐两个有意思的,我想去看看。”

陈星反应过来,赶紧回忆那一片的风土人情,给蒋弼之说了两个,还叮嘱他往外开的路都很破,让司机一定要小心。

蒋弼之一一应下来,又问他:“你去过吗?”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了,陈星已经放松下来,回道:“没有,我哪有时间啊。”

蒋弼之的声音却有些紧绷,但又有明显的温柔:“为什么不考导游证?”

“……我……还没资格考呢,得拿到高中毕业证才行。”

蒋弼之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们同时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陈星不喜欢这样,他打起精神故意用一种不服气的语气说:“其实我现在考也能考过,我记性特别好,那些东西早就背完了!”

蒋弼之总算笑了,很低沉磁性的一声轻笑,“那到时候我要看你科目一能不能一次通过。”

他们又放松下来。

“我明天去趟你说的那个寨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

“您带罐当地自酿的米酒吧,问问当地人谁家肯出售,一般往外出售的都是酿的好的,他们自己有时也会背到景区去卖。”

蒋弼之立刻想起一些美好的事,声音里带了笑意,“想喝酒了?”

“不是我啦,我都喝过的!您不是喜欢喝酒吗?村里自酿的米酒您肯定没尝过,稍微冰一下,晚饭以后喝特别解暑,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嘛,这个季节,天气说热就热了。”

蒋弼之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我是想问,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陈星一怔。我自己想要的?我想要你今天就回来,回来以后也别再躲着我。

“我没有想要的,谢谢您。”

“那,就先挂电话吧,太阳快落山了。”

陈星不解其意,但还是应了一声。

“陈星!等一下,微信……还是之前那个吗?”

“……是。”

“给手机充一下电。”

“好。”

“再见。”

“再见……先生。”他有些紧张地补充一句:“明天见!”然后“啪”一声挂掉电话。

他飞快地跑回屋给手机充上电,不一会儿开机了,他第一个打开的就是微信,盯着等了半天才等来一条加好友的申请,然后收到一个视频——山中的落日。

他见过天水的日出。因为那个时间游客们都还没起,他是自由的,可到了日落的时候就不行了,他要带着游客们搞饭后活动,要讲段子活跃气氛……他还没见过这么美的日落。

陈星看着那逐渐沉入山峦中的红日,感受到不同于日出的另一种壮美。整片天被它染上艳丽无匹的色彩,越发秾艳、越发蓬勃。

晚霞是如此之艳丽,艳丽到都不会让人因黑暗的渐近而感到伤感,因为你清楚地知道,只需要再等几个小时,太阳又会从另一个方向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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