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混乱的剧情

穆思辰望着空荡荡的手, 心中产生一丝落寞。

但这又与失去小章鱼的感觉不同,落寞之余,他竟又产生一种满足感。

似乎是因为, 他与秦宙每一次相见都隔着遥远的时空,这次虽然只是秦宙的分身,但总算直面秦宙的意识了。

“有点像一直短信联系的网友终于接通视频了。”穆思辰自语道。

不过和那还是有些不同, 穆思辰望着自己的手想着。

穆思辰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挺有意思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思考他复杂的心态, 还是专心对付“定数”吧。

没了秦宙截取来的剧情时间, 穆思辰失去了翅膀,他只能爬下楼,再跑到女主家,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楼下。

刚要上楼,就看到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贺飞。

这也是两人约定好的, 穆思辰让贺飞一恢复自由就来看女主。

剧情里, 是女主拿着支票主动上门找男主吵架的。

这一次,穆思辰想试着让贺飞提前这段剧情, 让剧情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原剧情的“逻辑”是, 女主受到男主跟班的羞辱,看着丢在家里的支票, 鼓起勇气去找男主理论。

穆思辰剖析里面的元素,认为发生理论剧情的关键元素是, 被羞辱后、看到支票和鼓起勇气。

这三点目前都已经达成了。

男主跟班是不可能带走支票的, 这是剧情要求的,就算他被女二打到头破血流, 也一定会留下支票。

在去见秦宙之前, 穆思辰就找到了那张飘在角落里的支票,将它藏在沙发缝里。

他主要是担心那张支票被女二号给撕掉, 到时候剧情又不知道要用什么“逻辑”来推进剧情。

因为在剧情“逻辑”中,女主和男主吵架,男主说过“我包养你”这种话是必然的。现在有支票,剧情还能顺利进展,一旦没了支票,“逻辑”会用另外一种诡异的方式让女主和贺飞走剧情。

到时候,剧情就会失去控制。

在经历过仿佛《死神来了》一般的路途后,穆思辰意识到一件事,与“既定结局”的剧情作战,不是要大肆破坏故事线,让“逻辑”发展到一个失控的程度,而是要将所有元素全部备齐,让剧情不得不按照穆思辰限定的故事线走下去。

用自己的逻辑折服电影的“逻辑”,而不是破坏它。

见到贺飞后,穆思辰小声道:“我先进门,但我不锁门,你在女主家门外躲着,等我让女二引导女主说出她父亲的事情,你再及时出现。”

“好的!”贺飞对穆思辰倒是言听计从的样子,比起之前听话多了。

穆思辰不解地看了眼贺飞,觉得贺飞未免太听话了。

以前他也很配合,但不会这么懂事,总会弄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件来。

不管什么原因,贺飞听话是件好事,穆思辰带着贺飞上楼,这时女主家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让贺飞躲在门后,自己敲门,女主为他开了门,穆思辰将房门虚掩,方便贺飞闯入。

一进门,就见女二坐在女主的电子钢琴前,摇摇头说:“你用这种钢琴是怎么练出那么好的技术的?”

女主看着那破旧的二手电子钢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说道:“我小时候家境不错,那个时候我有一个很大很好的钢琴,后来我把它卖掉了。”

她垂下眼,很明显不想提父亲生病的事情。

这也是剧情中一个很关键的点,女主从来没告诉过男主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如果男主早就知道这件事,他完全可以用“小时候你们救过我”这个理由,帮女主父亲安排更好的疗养院,这样的理由女主也无法拒绝。

偏偏男主直到女主父亲死后,才清楚这件事。

穆思辰就是要让贺飞在剧情中,听到这件事。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折服剧情“逻辑”,让它无法再隐瞒这件事。

但女主和贺飞受剧情控制,绝不可能说出真相,穆思辰是剧情里不重要的角色,由他告诉贺飞“逻辑”并不认可这件事。所以就算贺飞早就知道真相,一旦进入剧情,依旧是一副不知道的状态。

想要逼着逻辑认可这件事,就必须让剧情中的关键角色说出来。

穆思辰看了眼女二,问道:“你家出了什么事?”

女主想起父亲的疗养院费用还没有着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轻轻地落下泪。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要问了。”女二见女主想起伤心事,就上前掐了穆思辰一下,阻止他说下去。

穆思辰不为所动,继续道:“昨晚宣布结果后,我见你哭了好久,以为你十分在意比赛结果,这才不顾一切把她带过来向你解释清楚。但我今天看你的态度,似乎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个比赛,你还踹了奖杯,既然如此,你昨天为什么会哭成那样?是有什么困难吗?”

女二也转头看向女主。

女主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说道:“我当时就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吧。如今已经接受现实了,就可以不在乎输赢了。”

很好,在剧情强大“逻辑”下,女主真是说什么也不肯说出这件事,即便是女二她也不肯说。

在原剧情中,最后也不是女主告诉男主这件事的,而是青梅竹马的男三号。

男主知道女主生下孩子后,为了和女主在一起,以要回孩子为借口纠缠女主。

这时男三号实在看不下去,打了男主一顿,说出女主经历的一切,男主这才知道自己酿成大错,开始以自残的方式追妻火葬场。

看来女主自己是不可能说了。

但没关系,只要她爸爸还在疗养院,她家里就一定有线索。

穆思辰在小小的客厅扫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跑到了卧室里。

女主家只有一间卧室,女主和妈妈一起住。现在她妈妈在疗养院探望女主父亲,卧室里没人。

“你这人怎么随便进女孩子的卧室啊!”女二跑过来阻止穆思辰。

这正中穆思辰下怀。

卧室很整洁,除了一张双人床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桌,书桌上方有个书架。

穆思辰扫视一圈,眼尖地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女主调查的不同疗养院的宣传海报。

每张海报上的价格,都被女主重重地圈上了。

由于父亲要离开现有的条件极好但价格昂贵的疗养院,女主就在四下寻找新的疗养院,并认真地调查了里面的情况。

收费比较便宜的疗养院,对病人都不是很好。

穆思辰将这个文件夹拿给女二号看,低声引导女二:“我觉得她有隐瞒你的事情,她昨天没拿到冠军那么伤心,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想弥补昨天的事情,重点不是还奖杯、拒绝拿冠军,而是找到她伤心的症结,伸出援助之手。”

女二深以为然,拿着文件夹去问女主:“你在看疗养院,是你家里人需要这个吗?”

女主在这件事上就是个闷葫芦,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低地垂下头。

但这样的态度,已经能让人看出她确实有家人在住疗养院了。

这时,穆思辰像飘一样来到女二身后,低声道:“我刚才看了一眼她家的衣柜,只有女性的衣服,有年轻女性和中年女性的,男性的衣物很少,但有一些旧衣服旧鞋。”

“你怎么又去翻人家的衣柜?”女二号不赞同地看着穆思辰。

穆思辰道:“这不重要。”

女二又想起穆思辰在路上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样子了。

她看向女主道:“是你的家人生病了住疗养院吗?是你妈妈还是爸爸?是爸爸吧。”

说到“爸爸”时,女主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已经猜到这个程度,女主也不可能再隐瞒了,这样就不符合“逻辑”了。

于是女主点点头说:“是我爸爸,他几年前出了事故,变成植物人,必须有专业的医疗设备和高级按摩师才能维持他的生机。”

“你在找疗养院?是之前那家不好所以要换吗?”女二问道。

穆思辰又飘过来提醒一句:“看文件夹,上面标注的都是价格。”

“是之前那家价格太昂贵,你卖了钢琴也支付不起疗养院的费用了?”女二问道。

女主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穆思辰的话再次从女二身后飘来:“你昨晚比赛的奖金挺高的。”

女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女主昨晚失去了什么。

见她懂了,穆思辰也松了一口气。

他在提醒女二时,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让他没办法说这件事。

好在这里是女主的家,孩子就在这里出生,孩子出生前这里绝对不会发生任何让女主无法住下去的事情,所以像地震、楼塌了等事件都没有发生。

见女二成功地知道真相后,穆思辰从沙发缝里拽出他之前藏起来的支票,说道:“咦?那个人带来的支票没拿走啊。”

他将支票放在女主面前。

女主想起刚才贺飞跟班说的话,顿时涨红了脸,拿起支票说:“贺飞太看低我了,我要把钱还给他。”

“还什么还啊!”女二拿过支票道,“要我说,这钱就该收,这是精神损失费!”

支票、还钱所有元素都集齐了,穆思辰见状连忙对外面的贺飞使了个眼色。

贺飞立刻推门进入,问道:“什么精神损失费?”

“你怎么来了?”女二问道。

“他是谁?”女主没见过成年后的男主,并不认识贺飞,电影里她还是拿着男主跟班给她的名片联系上男主的。

穆思辰飞快地将支票从女二手中抢过来,塞进女主手里,对女主道:“支票的主人。”

男女主、支票、退支票的元素都齐了。

穆思辰紧张地关注着这几个人。

只见贺飞眼睛一眯,下巴一扬,一把将女主按在墙壁上,手撑着墙壁,一脸霸道地问女主:“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不记得我是谁?”

贺飞本人绝对无法做出这种表情,很好,剧情如穆思辰所料地开始了。

穆思辰抬手,果然感受到了自我之力。

为了保险起见,他飞快地在女二身上拍了一个自我图腾。

尽管女二是剧情角色,但如果能拥有自我,短暂地脱离剧情的掌控,就能保证故事更加按照穆思辰计划的走。

那边女主与贺飞已经开始了新剧情。

她用力捶打着贺飞的胸膛,挣扎道:“你放开我,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这种自大、不尊重人的家伙,我才不会为了钱和你在一起,把你的脏钱拿走!”

“你不认识我?你竟然真的不认识吗?”贺飞眼中闪过痛苦、被辜负、仇恨重重复杂的情绪,最终咬牙切齿道,“我的脏钱?是啊,我就是要包养你,我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挺带得出去的。看你这么穷的样子,肯定缺钱吧?拿上这些钱,跟我一段时间,用青春赚点钱,不丢人。”

说完,他低下头就要强吻女主,女主不断挣扎。

这剧情穆思辰已经没眼看了。

就在这时,被穆思辰点亮自我图腾的女二捡起奖杯,狠狠砸了贺飞一下。

剧情中,男主是强吻成功的,不过这一次,有女二在,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逻辑”是不可能让一个人脑袋开花还要强吻另外一个人的。

女主逃出贺飞的掌控,躲在女二身后,悄悄地看着贺飞。

“你是我未婚夫,你当着我的面要包养别人,你对得起我吗?”女二怒道。

贺飞摸着后脑勺,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状态中。

他自己的意识清楚他在电影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剧情,不是他的真实意图。

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支配着他,让他不顾一切强吻女主,不管怎么样都要吻到眼前这个“该死的、可恶的、甜美的”女人,这些话不是贺飞想的,是冥冥中那股力量灌输在他脑子里的。

然而这股力量自己的意志也不够坚定,它一边催促着贺飞去强吻女主,又一边告诉贺飞,你被未婚妻打伤了,应该告诉未婚妻,你不爱她,你爱的是女主。

这股力量在他脑海里打来打去,贺飞的脑子乱极了,只得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良心!”女二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这个冠军拿得心不安理不得,我跋山涉水历尽千难万险,险些被摔死也要来向受害者道歉。不像某些人,害人家失去冠军,没有奖金救爸爸,还要包养、强吻人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穆思辰微微挑眉。

剧情里也有这一幕。

男主和女主追妻火葬场后感情稍微好了一点,女二撞见他们俩接吻,愤怒地控诉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

之后男主告诉女二,他深爱女主,会和女二解除婚约。

现在似乎,第二个剧情要素也符合了,穆思辰抱臂看着这出大戏。

这时贺飞脑子“嗡嗡”的,听到女二的话,支配他的力量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控制着贺飞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因为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明天我会去找伯父伯母提出退婚的事情,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什么?”这话不是女二问的,是女主问的。

女主从女二身后冒出头来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突然深爱我了?”

该怎么回答呢?贺飞觉得脑子乱极了,他捶了捶头,支配他的力量似乎也在剧情中翻着符合“逻辑”的回答。

于是贺飞冲口而出:“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十五年前我们就见过!当年你和你妈妈救过一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就是我,我一直在等你给我写信!”

一旁围观的穆思辰都快鼓掌了。

“逻辑”乱了。

剧情正在飞快地提前,“男主解释十五年前的事情”这段剧情应该发生在男主追妻火葬场的后期,他和女主之间感情进展不错后,才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是你啊!”女主也开始走剧情了,她一脸惊喜地说,“我有给你写过信呀,但一直没有邮寄过去,总是被退回来,你是不是留错地址了?”

“我留错地址了吗?”贺飞疑惑道。

女主也被混乱的剧情支配,从女二身后走出来,亲昵地刮了一下贺飞的鼻子,笑道:“傻子,你当年要是能把家里的地址记得清清楚楚,我妈妈也不会报警找你父母呀,直接把你送回家就好了。你总是记错家里的地址,你不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因为自己的错,怪了你这么多年,我真笨!我们错过太多了!”贺飞懊恼地抱住女主。

女主也产生了一种释然的心情,微微抬起头,等待贺飞吻她。

贺飞也低下了头。

女二拍拍两人的肩膀道:“你们俩当着我的面接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

这话耳熟,贺飞眼睛一亮,熟门熟路地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因为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明天我会去找伯父伯母提出退婚的事情,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女二:“……这话我们刚才是不是说过一遍?”

支配几个人的“逻辑”又乱了,它梳理了一番,试图从刚才的剧情中找出一条可以进展的线。

这时在一旁旁观的穆思辰拿起落在地上的支票,送到女主手里。

女主拿着支票,满脸迷惑地对贺飞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支票还给你?”

女二在自我图腾的帮助下,总算挣脱了剧情逻辑,怒道:“还他干什么?这是补偿金,正好用这笔钱给你爸爸付疗养院的费用!你昨晚是因为他才失去奖金的,想想你爸爸!”

贺飞脑子里的剧情乱了,他又道:“什么?你爸爸一直在住疗养院?”

剧情又跳到了男三号将女主爸爸病情告诉男主的那一幕了。

于是“逻辑”又打了死结。

女主很想说“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因为你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可是她父亲没去世,这会还在疗养院里接受治疗呢。

她脑海中的剧情“逻辑”纠结了半天,最终控制着她说了一句:“我还没有见到我爸爸,我没有见他一面!”

按理说,这会她应该情绪崩溃地暴捶贺飞胸口,大哭特哭,但父亲没死,女主哭不出来啊!

趁着剧情混乱,穆思辰抽空说了一句:“那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伯父?”

电影里是有男女主一同探望女主爸爸的剧情,但却是扫墓的时候。

于是贺飞点点头说:“我是该拜见伯父。”

“把车钥匙给我。”穆思辰对贺飞伸出手,“我载你们去。”

于是剧情就混乱地发展到男女主和女二一起去探望冉国栋的程度。

穆思辰坐在驾驶座上轻轻一笑。

他已经感受到,支撑这个空间的“逻辑”开始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飞:接不到吻,还挨打,最惨男主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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