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又是一年春。

花粉肆虐,贺聆每次路过公司楼下那棵木棉花树都得绕道走,但今天一撸袖子还是发现起了几颗红点点,偏偏这几日工作又尤为繁重,他得忍着痒工作,整个人烦躁的不行,忍不住跟戚树乔抱怨了两句。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结果不到半小时就有跑腿的把止痒膏和过敏药送到他手上。

自然是戚树乔做的。

贺聆很享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跟戚树乔道谢过后,约他周末一起去看画展。

画展只是个由头,主要还是想约戚树乔出门。

很快到了约定日子。

两人在画展里逛了两个多小时,又去看了最新上映的电影,晚上吃了烤肉,跟大多数情侣的活动轨迹大同小异。

贺聆爱青春的肉体稚嫩的灵魂,这些年的恋爱对象年龄大部分都比他小一些,单是柏珩就小了他六岁,因此他在每一段恋情中更多倾向于扮演成熟的角色,有时候也会因为小情人的幼稚行为无可奈何且大失耐心。

而今跟年纪相仿的戚树乔相处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戚树乔稳重却不失风趣,又见多识广,在相处的过程中,很多事情他不必跟对方解释太多,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传递就能心领神会。

一个松弛有度的恋人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

贺聆很满意如今的状态,他跟戚树乔现在处于恋人未满的暧昧阶段,前几日的浅吻过后,也觉得是时候更近一步了。

只可惜贺聆的过敏虽不严重,但反反复复发作,几天过去身上还有些未消退的红疹子,看着到底不太雅观,他就算有心也不得不打消那些旖旎念头。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贺聆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继续跟戚树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戚树乔问他过敏好了没有,他便卷起袖子给戚树乔看双臂上的红点点,不多,四五颗,像是滴落在白雪地里的红颜料。

“身上也有,学长想看看吗?”贺聆放下袖子,自然得像是在问戚树乔吃过饭了没有。

戚树乔轻笑,“在这里看?”

贺聆看向漆黑的窗外,唯有街边一盏路灯勤勤恳恳地亮着,瞧不见行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调侃道,“怎么,学长怕有损形象吗?”

戚树乔俊雅的眉眼含笑,闻言将驾驶座的座位往下调,腾出更大的空间,继而拍拍自己的大腿,“就这么看。”

贺聆慢吞吞地爬了过去,当真是爬,双膝先是跪在戚树乔的大腿上,戚树乔很上道地把着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形,他再缓慢地岔开腿跨坐下来,双腿曲在戚树乔身侧,紧紧跟戚树乔贴合在一起。

戚树乔一直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等贺聆坐定了,他才深深看着贺聆,手在柔韧的腰侧暧昧打转。

贺聆哼声,握住戚树乔的手,自个把衣服往上掀。

七八颗红豆大小的点点,并不难看,反而有种诡异的美感。

衣服撩到锁骨处,贺聆说,“很痒。”

“哪里痒,这儿,这儿?”戚树乔边说边按在一颗颗小小的红疹子上,最终按到突起处,听得贺聆轻喘,“还是这儿?”

贺聆注视着戚树乔,又说,“都痒。”

戚树乔浅褐色的眼瞳一瞬间变得有些沉,他单手捏住贺聆的腮肉,堵住水润的唇。

绵长而暧昧的湿吻。

分开时贺聆喘得厉害,不知道是真情动,还是有意为之。

戚树乔注意到他后腰处的白海棠,摩挲着夸赞,“纹身不错。”

贺聆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张潋滟似银辉的脸蛋,身躯有一瞬的僵硬,继而双手攀住戚树乔的颈脖,笑吟吟问,“为前任纹的,你会吃醋吗?”

戚树乔跟柏珩不一样,因此他没有像瞒着柏珩那样瞒戚树乔他身上纹身的来历,反而带着故意挑起对方占有欲的心态在调情。

戚树乔似是认真思索了下,才回,“你不觉得现在车里就挺酸的吗?”

“那学长还有得酸,我身上可不止这一个纹身。”

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贺聆不觉得戚树乔会真为了他醋意大发,毕竟不是谁都像柏珩是千年小醋坛子。

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想到柏珩,贺聆有点无奈,主动朝戚树乔索吻。

密闭的车厢内喘气声越来越重,伴随着啧啧水声,说不出的暧昧。

戚树乔与他的吻技不相上下,两人近乎是博弈一般在掠夺对方的唇舌,贺聆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到湿吻里。

正是擦枪走火之时,挡风玻璃骤然传来一声爆响,将沉浸在情欲里的两人皆吓了一跳。

贺聆猛然转头去看被不知道什么重物砸烂了的挡风玻璃,待他看清站在昏暗光线里的那张脸,脸色微变。

柏珩秾丽的脸上写满浓烈煞气,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叫人不敢靠近——曾几何时,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化作周身戾气的玉面修罗。

戚树乔也认出了柏珩,眉头不悦地皱了皱,扶着贺聆的腰让他从身上下来。

贺聆三两下整理好衣服,打开车门下去,迎面直视柏珩。

在见到被砸烂的挡风玻璃和地面的大石头时,惊讶化作怒气,“你怎么在这里?”

柏珩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抓到出轨的情人,满面怒容。

戚树乔下了车,将贺聆护在身后,沉声道,“刻意毁坏他人财物,按理说我是可以报警的,但念在你跟小贺认识的份上,请你马上离开,我可以不追究。”

柏珩狠厉的目光从贺聆转到戚树乔身上,从摸过贺聆的手打量到亲过贺聆的唇,眼神越来越黑,犹如暴风雨前的天,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

贺聆与他分手不到二十天,就已经洒脱地投入下一段恋情,柏珩被眼前的事实刺激得血液逆流,心脏更是被用力拉扯一般的疼。

柏珩的声音不复清亮,细听在颤抖,“是因为他,才迫不及待甩掉我吗?”

贺聆是见识过柏珩拳头的威力的,不由得担心柏珩会对戚树乔发作,十分警惕,闻言冷声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掺和进别人,我跟你分手,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了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喜欢了,轻飘飘的四个字总结了他对柏珩的感情。

柏珩咬紧了牙,缓解心脏处绵绵密密的痛,他呼吸急促,“如果我不同意呢?”

贺聆觉得柏珩变了,脸还是那张绝艳无双的脸,性情却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即使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眼前的柏珩让他有点打怵。

他急躁不已,“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你明白什么叫做分手吗,不是你同不同意就能决定的。”

贺聆越说越激动,“你今天砸了学长的车,为什么,你觉得生气,可你有什么资格生我的气,你别搞得我跟别人谈恋爱像是在偷情一样,我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现在没有一点关系,我想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你都没有权利干涉,小柏,我们已经闹得很难看了,能不能让这个错误在此终止?”

他因为情绪涌动,用力地深呼吸两口气才缓过来,语气渐渐趋于平缓,“是,我承认在我们恋爱期间我有错的地方,我现在郑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需要你原谅,只请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也别来打扰我和学长的生活。”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难听,但却都是实打实的道理。

只是当着戚树乔的面对柏珩说这些,无疑于往人脸上招呼。

柏珩脸色惨白,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怔然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问,“你觉得我们之间,是错误?”

贺聆别开脸,“我希望不是。”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贺聆心力交瘁。

戚树乔看了一场闹剧,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握紧了贺聆的手,“走吧,我送你上楼。”

谁知道柏珩见到两人紧握的手,竟冲上来大力地推开了戚树乔,低吼道,“你别碰他。”

柏珩解除禁足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贺聆,却远远就见到贺聆坐在戚树乔腿上跟对方湿吻,如今戚树乔要跟着贺聆上楼,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发生什么,柏珩就无法控制自己。

没有什么比看着深爱的人毫不犹豫投入别人的怀抱更痛苦的事情,更何况他跟贺聆才分手这么短的时间,贺聆就已经能完全将他抛诸脑后。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难过,为什么贺聆一点儿都不在乎他?

戚树乔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贺聆忍无可忍,猛地推搡他一把,厉声道,“够了!”

贺聆扶住戚树乔,咬牙切齿道,“小柏,你再这么纠缠不清,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柏珩一颗跳动的心被用力掏出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碾作肉泥,痛到极致,他甚至都麻木了。

他对着贺聆的背影,如鲠在喉,“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贺聆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柏珩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稠艳的脸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既然贺聆对他这么狠心,他又何必在乎对方的感受呢?

他再也不会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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