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贺聆答应蒋泽专门道歉不是说说而已。

蒋泽的右手轻微骨裂,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也得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他受伤后连着三天给贺聆发裹成粽子的手的照片,卖惨卖得那叫一个顺溜。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到底是柏珩理亏,不过贺聆想到柏珩毫无悔改的神情,心知想要柏珩道歉比登天还难,他作为柏珩的对象,事情又因他而起,多多少少是要有点表示的。

当然,贺聆登门给蒋泽道歉这件事是瞒着柏珩进行的,他前天甚至在床上答应柏珩不再跟蒋泽有联系,可众所周知,床上说的话向来只能听听罢了。

他愿意哄一哄柏珩,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点事,怎么值得柏珩耿耿于怀,他不愿跟柏珩再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冲突,实在是得不偿失。

蒋泽是C大的学生,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租了个单间,贺聆通过他给的地址找到他的住处,扣了两下门,“开门,是我。”

里头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门就开了,蒋泽顶着一条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贺聆面前。

贺聆昨晚就发现他的头发已经染回黑色了,看着确实是比蓝毛形象要顺眼许多。

蒋泽一见到贺聆,心里记恨贺聆偏袒柏珩的事情,没有再跟从前一样殷勤地凑上去,颇为傲娇地哼了声,“总算不是我三催四请才能见你一面了。”

贺聆没把他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瞥了一眼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给你买的,趁热吃。”

“什么东西?”

贺聆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笑说,“猪蹄饭,以形补形,祝你早日康复。”

蒋泽嘁的一声,也不客气,用左手解袋子的结,他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做什么都不方便,解了半天解不开,来气道,“不吃了!”

贺聆以往跟蒋泽的每次见面都是在醉生梦死的场所,蒋泽总是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现在顶着一头翘了几根头发的脑袋,又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看着终于有点男大学生的率真。

他比蒋泽大了几岁,就没怎么跟蒋泽计较,随手把塑料袋打开,将筷子塞到蒋泽的左手,“现在吃不吃?”

蒋泽瞥他一眼,贺聆一瞬就看出他的想法,无语道,“我喂你是不可能的,爱吃不吃。”

“谁要你喂了,”蒋泽使不惯左手,胡乱扒了几口沾了酱汁的白米饭,不甘道,“也不看看我这样是谁害的。”

贺聆靠在椅子上,听蒋泽边吃边骂骂咧咧的,“你对象是不是有狂犬病,我哪里招他惹他了,至于把我搞成这样吗,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昨晚我肯定也要废他一只手。”

“你打不过他。”贺聆笃定道。

蒋泽一嘴的饭没咽下去,瞪着贺聆,“谁说的,我”

“好了,”贺聆无奈道,“你那天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蒋泽心虚地躲开贺聆的目光,费劲地夹着青菜往嘴里塞,含糊道,“也没说什么”

贺聆一看他这样子,心里门儿清,笑了声,“你会这样全是自己嘴贱招的。”

蒋泽丢了筷子,神色不满,“你到底是来跟我道歉的还是来教育我的啊?”

因为柏珩的事情,他现在都懒得在贺聆面前装乖了,彻底露出真面目,连哥都不叫了。

贺聆收敛起笑意,真心实意道,“对不起。”

蒋泽一怔。

贺聆又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一万块,“你收下买点好吃的。”

“谁稀罕你的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歉呢,我也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希望你别找柏珩麻烦,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贺聆犹豫了下,为了蒋泽的安全问题还是道,“我是在劝告,不是在威胁,你别把我的话当成玩笑。”

如果蒋泽不肯翻篇去找柏珩的麻烦,事情捅到柏家那里去,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蒋泽。

贺聆才不相信柏家说跟柏珩断绝关系就真的断绝关系,以柏家人对柏珩的操心程度,搞不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贺聆神情严肃,蒋泽半信半疑,最终眼睛一眯道,“我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你说说看。”

“跟我做一次。”

贺聆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手断了都不妨碍你想这种事,免谈。”

“那给我打出来。”

贺聆觉得蒋泽有这张没把门的嘴,骨裂是真不冤枉,“不可能。”

蒋泽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这不行那不行,你怎么一点诚意没有?”顿了顿,盯着贺聆水润的唇,“那亲一口总行了吧?”

贺聆嫌弃道,“我不亲刚吃过猪蹄的油嘴。”

蒋泽眼睛瞬间发亮,几乎是窜起来,“那好办,你等着。”

贺聆看着他急忙忙跑到洗漱台去刷牙,方才夹肉时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左手飞快地上下动作,心里一阵好笑。

蒋泽刷够两分钟,眼见就要扑上来,贺聆慢悠悠道,“我可没有答应你。”

“我不管,我牙都刷了,你要不想我找你男朋友麻烦就”

贺聆站起身,“那你找吧,我走了。”

到时候谁有麻烦还不一定呢。

蒋泽气得跳脚,“你这人怎么这样?”

贺聆大步走到门口,回身,清丽的脸挂上一个有点无可奈何的笑容,朝蒋泽勾勾手指头,“过来。”

蒋泽喉头滚动,被勾了魂似的走过去。

他一站定到贺聆面前,贺聆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抱住了,“给你三十秒,摸我。”

蒋泽呼吸沉重,“你”

“还剩二十五秒。”

蒋泽骂了声,恨不得变成八爪鱼在贺聆身上点火,但很可惜,他只剩下一只左手。

他的手摸进贺聆的衣摆里大力揉搓,摸到那一点恶作剧似的旋转着,贺聆闷哼一声,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就任由他动作。

蒋泽又隔着裤子在贺聆的臀部上使劲揉搓,还想往里探,但时间却已经到了,贺聆毫无留恋地推开他,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衣服,抬眼看脸色难看的蒋泽,沉声道,“摸也摸了,记住我的话,别招惹柏珩。”

“你为了他,还真是舍得啊。”蒋泽咬牙切齿。

贺聆心想,他只是不想看见男大学生被做成标本的骇人新闻,但他没有解释的必要,打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

刚走出公寓楼,就接到了柏珩的电话。

贺聆微微吸一口气,接听,“小柏?”

“贺聆,你今天工作很忙吗,怎么没有回我的信息?”

贺聆面不改色地扯谎,“是啊,刚开完会,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贺聆心里一阵柔软,笑着应声,走到车边,“小柏,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好。”

贺聆挂断通话,没有多想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打开手机信息一看,柏珩的信息密密麻麻,足足有二十六条,而距离他出门也不过两小时而已。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柏珩发的全是诸如今天天气很不错,风有点凉,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的琐碎小事,实在是没有特地发信息的必要。

贺聆关掉手机,不是很喜欢这种被时时刻刻紧盯的感觉。

柏珩似乎黏人得太过分了点,但一想到柏珩这样子做也是因为太喜欢他,就没忍心苛责。

——

车子启动前行,车里的人却没能注意到从路旁走出来的一道高挑身影。

日花微薄,落在柏珩白瓷般的脸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淡色的金辉,漂亮得不可方物,他雾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去的车辆,手机紧紧捏在手心,恨不得捏碎了。

前天贺聆在他多次的请求下,终于松口不再见蒋泽,换在以往柏珩一定深信不疑,可贺聆有前科在身,他不敢全信。

也许是两人相处得久了,柏珩现在也能分辨出贺聆神色的细微变化,今天中午贺聆说要去一趟公司,他冥冥之中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悄悄跟随贺聆出门。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在心里开解自己,只是他多想了。

他甚至为自己怀疑贺聆而自责。

贺聆先是驱车去了一家饭馆,打包了一份什么,再后拎着饭盒来到了C大的公寓楼下。

有那么一瞬,柏珩想冲上去抓住贺聆,可是他不敢被贺聆知道自己跟踪的行径,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贺聆会怎样跟他发脾气,有可能还要跟他分手。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楼下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给贺聆发一条条不会被回复的信息。

半小时后,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时,贺聆下楼了。

听着贺聆跟他撒谎,柏珩只觉得心寒如冰。

但是没关系,只要贺聆不说分手,他可以假装无事发生,不管是贺聆瞒着他见蒋泽,还是再一次欺骗他。

柏珩红着眼握紧了拳,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他就绝不会放手——

小柏:老公你在哪,老婆想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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