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中午,贺聆假装宿醉刚睡醒给柏珩打电话,并决定借酒醉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

“小柏,我看到我们的通话记录了,不好意思,昨晚我喝醉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柏珩声线清朗,“没有。”

“那我们聊了什么,我喝得太醉,想不起来。”贺聆好整以暇给自己倒水,略带歉意道,“我这人一喝醉就口无遮拦,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手机那头的语气有点憋屈,“没有”顿了顿,犹豫道,“你都忘记了?”

“是啊,”贺聆答得毫无愧疚感,抿了口温水润喉,“怎么了吗?”

柏珩闷闷回,“没事。”

“那就好,”贺聆无声笑了笑,装作恍然大悟道,“对了,最近工作太忙,差点忘记答应你的事情,小柏,我下周三有空,我们晚上八点在春华五路见行吗?”

他晾了柏珩一个星期,也是时候把人约出来再见面了。

柏珩听他说起酒吧的事情,语气听起来才恢复些许轻快,“可以的。”

“那我们再联络,”贺聆晃动着玻璃杯,看里头水波荡漾,真诚道,“这次我一定准时赴约。”

柏珩果然很好哄,高高兴兴地嗯了声。

接下来几日,贺聆没有再放心思在柏珩身上,他虽然贪图美色,但事业也从来不落下,他谈了这么多场恋爱,再明白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只能是生活的调味剂,总有一天会变质,对他忠贞不渝的永远都只会是入库的钱。

挡他的桃花可以,绝不能挡他的财道。

贺聆其实也不全是骗柏珩的,他近来负责公司一个婚戒的项目,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市场大部分人结婚的婚戒还是以钻石为主,很少有人会用有色珠宝,款式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所以设计想让人眼前一亮颇有难度,贺聆熬了好几个大夜,才赶在规定日期前交了稿,又改了两三次稿件,终于是定稿做样品。

结束这个项目,贺聆得了清闲,自然也有时间跟柏珩周旋。

让他颇感惊讶的是,柏珩竟然也会给他发信息,想来是找不到共同话题,憋了一句,“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在社交软件上,贺聆总是故意显得冷淡,不像他们聊天时那么随和轻快,“不用。”

柏珩没有再回复他,贺聆玩儿欲擒故纵那一招,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继续发信息。

转眼就到了周三。

贺聆下班回家洗了个澡,简单的白衬衫黑裤打扮,还喷了淡淡的香水。

他偏爱木质香调,前调的玫瑰柏树和檀香木气息很符合他第一眼给人干净清丽的印象,后调的麝香香草和雪松气息又为他增添了一分温柔和沉稳,正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最向往依赖的可靠与温暖的气质。

贺聆驱车提前抵达约会的地点,把车子停好站在路灯下等柏珩。

不到八点,他就见到柏珩只身出现在人潮来来往往的街道中。

深邃的夜色里,柏珩像是行走的深海明珠,所过之处,熠熠生辉,将这街上绚烂的霓虹灯光都衬托得灰暗,各色的男男女女从他身侧走过,都不由得给予几分注目。

贺聆愈发赞赏起自己的好眼光来。

柏珩也见到他了,黑瞳猝然亮若星子,加快脚步甚至是小跑着朝他而来,好似繁星落尘凡,自动掉落到贺聆的掌心。

被攥紧,被收藏。

贺聆感受到心脏久违的悸动,但还是在柏珩走近时恢复了常态,柏珩杏眼璀璨,直勾勾地盯着贺聆瞧,耳尖莫名又泛起粉色来。

“你自己来的吗?”贺聆注意到他身旁没有其他人。

柏珩点点脑袋,“我跟姑姑说学校社团有活动,自己打车来的。”又讨赏一般眨眨眼,“我没有说出去。”

他求夸奖的意思太明显,贺聆却假意没有看出来,只是笑道,“我朋友的酒吧就在前面,我们走吧。”

柏珩很轻微地抿了下红润的唇,亦步亦趋跟在贺聆身边。

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因为第一次去酒吧,也因为是跟贺聆去酒吧。

柏珩悄然地打量着贺聆不笑时清冷的侧脸,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贺聆的方向靠近,贺聆注意到他小动作,想了想,牵住了柏珩的手,抬眸不带一点暧昧说,“人多,牵着吧。”

柏珩从来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这么亲近过,却并不排斥,他脸颊微红,任由贺聆牵着他。

直到走进酒吧里,贺聆才松手。

已经八点多,酒吧人渐渐多了,五色的灯光闪烁着,卡座上有人在打牌拼酒,热辣的音乐,摇摆的舞池,嬉笑的人群,柏珩洁白的世界被划开一个口子,外界的绚烂与喧闹趁虚而入。

贺聆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跟里头几个酒保打了招呼,回头一看,柏珩艳丽的脸蛋带着些茫然无措,表现得很是不适应,贺聆朝他伸出手,静静地看着他。

在陌生的环境里,贺聆成为柏珩唯一的依靠,他不假思索地握住了贺聆的手,寻求安全感。

贺聆带着柏珩穿梭在五光十色里,来到角落的卡座,把误入“魔窟”的小少爷按在软沙发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笑得真心,眉眼都舒展开来。

柏珩咬了咬牙,“你笑什么?”

贺聆突然凑到柏珩跟前,注视着柏珩绯红的脸色,拉长了声音道,“你猜?”

柏珩往后缩了下,紧张道,“你在笑我。”

“我只是,”贺聆真心诚意道,“很久没有遇到小柏这么可爱的人了。”

有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需要他费心思去猜。

柏珩粉粉的耳朵尖慢慢变成了晚霞一般的红,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贺聆,呼吸不畅。

贺聆见好就收,直起身子,问道,“你待会回学校还是回家?”

“回家。”

“那不给你叫酒了,我记得我朋友办公室有椰汁,我去找他要。”

就算柏珩再怎么天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去酒吧喝椰汁的,他有种被当成小孩儿的气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已经起身的贺聆的手腕,说,“我不要椰汁。”

“那牛奶?”

柏珩秀丽的眉毛蹙起,硬邦邦地说,“也不要。”

“你想喝酒?”贺聆有点苦恼,“要是被你家人知道呢?”

柏珩盯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家里人把你当成小孩子啊,贺聆腹诽,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柏珩尽兴,“那好,我们喝低度数的果酒。”

柏珩这才满意地露出个出水芙蓉般的笑。

“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贺聆嘱咐道。

柏珩慢慢松开贺聆的手,乖乖地颔首。

贺聆起身去吧台,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在卡座里正襟危坐的柏珩,绚烂的灯光照在他白皙细腻的脸蛋上,惊心动魄的漂亮。

他心脏又咚咚跳了两下。

因着吧台离卡座有段距离,贺聆很快就看不见那边的情况。

他找到熟悉的调酒师,给柏珩点了杯低度数的果酒,又跟着朋友闲聊了会,才转身往卡座走。

而就是他离开的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柏珩那边就出了事。

几个喝得烂醉的酒鬼愣是要把柏珩当成女孩子,团团围住了卡座,出言调戏,不让柏珩走。

贺聆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柏珩皱眉站着瞪眼前的男人,总是乖巧的神情在迷幻的灯光里莫名染上几分戾气,像是带刺的娇艳欲滴的白牡丹,愈发惹人垂涎。

柏珩有多么单纯好脾气他最清楚,现在却露出甚至是带着嫌恶的表情,定是被气得不轻,贺聆怒从心起,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柏珩面前的酒鬼,如同护花使者般挡在柏珩面前,冷声斥道,“你们喝醉了,请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是没有在酒吧遇到醉鬼,但事关柏珩,贺聆心里跟有把火在烧似的,仅剩最后的涵养让他没有破口大骂。

喝得烂醉的男人眯了眯眼,看清贺聆的长相,放肆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们两个小白脸,怎么个不客气法,”他伸出手要去碰贺聆的脸,调笑道,“倒不如叫声哥哥来听,哥哥请你们喝杯酒。”

贺聆正想打开伸到眼前的脏手,白皙修长的指节却先他一步按住男人的手腕。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原先被他护在身后的柏珩如迅风一般站出来,他甚至没看清柏珩是怎么出手的,醉酒的男人就已经被一拳击倒在地,柏珩没有给他站起来的机会,长腿轻轻一抬,男人看起来起码得一百七十斤的身体就像破麻袋一般被踹了出去,劈里啪啦撞倒了桌面的酒杯。

贺聆愣愣地看着柏珩高挑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话——

小柏:没想到吧,我会打架(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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