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诚意

汗蒸房那晚的情不自禁后,礼闻池将手绳还给了任柏杰后便离开,没有再留下任何话。

不曾想过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离职加上分手,这些都让礼闻池觉得恍惚。

可无论是离职还是分手,都是礼闻池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

一个良性的工作环境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工作的四年的栎麟他都能全身而退,更别说嘉卓。

以嘉卓直播的现状和路渊的身份限制,礼闻池不认为自己能够继续在这样的条件下继续工作,换作谁大概都做不到。

之所以决定分手,最重要的原因是礼闻池在这段关系中没有得到尊重和对方的坦诚。

然而身体的反应,本能地回应,内心的动摇,这些最真实纯粹的感受让礼闻池无法真正地说服自己。

之后的一天,礼闻池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礼闻池将车停在楼下,正准备上楼时,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熟面孔。

“这套房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之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好嘞,谢谢你啊,小郑。我们先回去了。”

“不客气,慢走。”

面前的郑泽维穿得很正式,他对着一对看房的夫妻摆了摆手,在看到礼闻池后盯了他看了许久,“礼总监?”

礼闻池的目光落在郑泽维挂在脖子上的工牌,非卿房产,郑泽维经理。

两人来到餐厅简单吃了一顿晚餐,郑泽维好奇地问礼闻池,“礼总监,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样子郑泽维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搬家,礼闻池也不想隐瞒,“我搬家了,任总的房子我不打算租了。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郑泽维愣了愣,随后笑道:“能理解。”

礼闻池微微一笑,“冒昧地问一下,你从事这行多久了?”

郑泽维拿起自己工牌的低头瞄了一眼,“还差一个月就满三年了。”紧接着,他面露歉意道:“说来惭愧,上次没能帮到你们。不过后来听路哥说事情解决了,我就放心了。”

联想到上次在公司看到郑泽维的场景,礼闻池不紧不慢问,“上次你来公司是因为路经理请你帮忙吗?”

郑泽维颔首,“是的,说起来我是土生土长的W市人,也认识一些人,所以路哥才会找我帮忙去找那位老板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

吃完饭,礼闻池开车将郑泽维送回了公司,见到郑泽维与同事打招呼的场景,礼闻池在车内抽了根烟。

礼闻池本以为郑泽维是路渊的人假扮中介,是他引导自己租了任柏杰的公寓。

可郑泽维确实是中介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提供的租房也并不全是任柏杰的房产,这些也证明是礼闻池想错了,是他没有听任柏杰的解释。

可路渊是任柏杰的人是不争的事实,尤其在被任奕知道自己和任柏杰不一般的关系后,路渊便处处在公事上为难自己,以此让他人更加确信路渊与任柏杰不合。

除去路渊在公事上给自己找麻烦还有郑泽维这两件事,让礼闻池耿耿于怀的事情只剩下一件——那就是两人在酒吧的相遇。

究竟是路渊和任柏杰提前安排好的,还是偶然。

此刻,礼闻池的心中也没了确切的答案。

***

补休了年假,礼闻池提前开启了春节假期,他和礼闻瑶一起坐飞机回了H市,直接去了礼爷爷家。

当天中午礼奶奶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菜,久违地和自家孙子孙女一块儿吃饭,两位老人的心情都很愉悦。

礼闻池没有和礼爷爷提自己和任柏杰分手的事情,只说任柏杰最近在忙。

饭后礼爷爷去睡了午觉,家里的阿姨不敢去喂爷爷养的狗,这项工作就交给了礼闻池。

阿姨边收拾桌子边说,“闻池,房间的架子上放了狗粮,给它们倒满就行了。”

礼闻池点头,“阿姨,那两只狗叫什么?”

“一只叫小暖,一只叫小瑶。”

听到这么可爱的名字,礼闻池以为爷爷养的是博美或者柯基这样的狗,他还好奇为什么阿姨不敢去喂。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礼闻池看见了两只坐在房间里岿然不动的杜宾。

两只狗眼神锐利地盯着礼闻池,它们的耳朵直直地竖起,四肢十分健壮。

礼闻池放慢脚步走进了房间,将架子上的狗粮拿下来的同时,两只狗便乖乖地坐在食盆前等待。

将两个食盆装了狗粮,两只狗依旧端坐着,礼闻池蹲下来试探性地喊道:“小暖,小瑶?”

两只狗又从食盆前走到礼闻池面前,期待地望着他,礼闻池摸摸它们的头,“吃吧。”

这不禁让礼闻池想到了任柏杰。

那是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礼闻池做好了早餐正在热牛奶,他将两只装有三明治的盘子递给任柏杰对他说:“拿去放在桌上。”

等礼闻池端着牛奶从厨房走出来时,已经穿好正装的任柏杰用手撑着下巴,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礼闻池。

礼闻池问他,“怎么不吃?”

任柏杰无辜:“你只让我放在桌上,也没让我吃。”

“爷爷和我说,他养的狗在吃饭前一定要听他说‘吃’才会动口。”礼闻池坐在任柏杰对面,唇边噙着笑,“任柏杰,真没想到你也有这种癖好。”

“礼闻池,你有没有良心?我是想等你一起吃!”

很多时候礼闻池刻意回避,可回忆却在不经意间袭来,换来的是一记猛击让他无所适从。

礼闻瑶要见老家的旧友,回了市区父母的家中,礼闻池借口陪爷爷奶奶,也就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为了让自己忙起来,这几天礼闻池揽下了置办年货的事情。

距离除夕还有一天,买完饮料酒水开车回去的礼闻池,在路口看见了一辆车,男人站着车边,抬手吸烟的动作游刃有余。

是任柏杰。

任柏杰穿着一件纯黑的大衣,在身后被盖满雪的背景下显得十分突兀。

他没有认出面前的车是礼闻池的,只是垂着眼静静抽烟。

他的头发梳了上去,英挺的眉骨向下是高直的鼻梁,那双眸低下后显得极为冷峻,眼窝深陷,优越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

H市的室外温度很低,礼闻池将车开到任柏杰身边按下了车窗,淡淡道了一句,“上车。”

任柏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副座上。

任柏杰的手被冻得煞白,“我来H市办点事儿,自作主张来找你,你不会介意吧?”

礼闻池将车停在路边,将空调的风力向上调了一档,“不会,你说吧。”

任柏杰看向礼闻池,“爷爷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问我……什么时候过来。”

礼闻池没有看任柏杰,任柏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和爷爷说过我们分手了。”

长久的沉默后,礼闻池的手扶上方向盘,手指轻轻弯曲没有用力,“我没说。”

“难怪。”任柏杰抿唇,“我和爷爷说今年计划有变,也许不能过来了。”

面对任柏杰的坦诚,礼闻池心中翻涌着不明的情绪。

任柏杰接着解释,“我来这儿是为了别的事情,爷爷家我就不去了。除夕那天我会把礼物带来,你出来接一下。”

任柏杰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礼闻池顿了顿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任柏杰问。

“你来H市要处理的事情。”

被礼闻池那双沉静的眸盯着,任柏杰清了清嗓子,“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解决。”

礼闻池不再勉强,他收回手放在大腿上,“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那次答应和你回来过年,我给爷爷还有你家人准备了新年礼物。”任柏杰笑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单纯地表达一点心意。”

安静封闭的空间,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礼闻池语气淡淡道:“除夕那天我很忙,没空出来接你的礼物。”

任柏杰的心一沉,随即扬起唇角道:“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送过来。”

“如果那天我都没空呢?”礼闻池说出这句话时,恰好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车内,在礼闻池的脸上镀上一层薄光。没关系,我联系跑腿帮忙吧。”

礼闻池缓缓靠在座椅上,他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发出无奈的叹息,“想了这么多办法,你怎么就没想到自己送过来?”

礼闻池在不经意露出的白皙手腕上似乎戴着什么,任柏杰看得不大真切,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礼闻池的手上,没有在意他说的话。

“任柏杰。”

“嗯?”

“不要叫跑腿,也不要让我代劳,除夕的时候你自己送来爷爷家。”

“哦,好。”任柏杰顺口应了一句后猛地反应过来,心里像是淌过一阵电流,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礼闻池,“你说什么?”

礼闻池偏头,“我说,除夕,你亲自来拜年才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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