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到原点

礼闻池回到病房时,任柏杰正插着一块水果对着镜头晃着,像是在炫耀,“这是礼闻池亲手给我切的水果。”

胡皓“啧啧”两声,“瞧你这嘚瑟样儿,又不是你哭的时候了?”

听到礼闻池的脚步声,任柏杰脸色立即绷住,“你放屁,谁哭了?”将橙子放进嘴里,任柏杰清了清嗓子,“我要休息了,不和你说了。”

胡皓嚷嚷道,“哎,等等,让我和礼总监说几句。”

礼闻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牵起任柏杰的手看着他的指甲,口中还不忘叮嘱,“先把水果吃完,再把这杯热水喝了。”

看这架势,礼闻池是想给任柏杰剪指甲。

这让任柏杰既意外又惊喜,视频里的胡皓还在喋喋不休,“礼总监,你还喜欢我们柏杰吗?”

“咔嚓”一声,礼闻池剪下了第一刀,他轻笑:“那你喜欢任柏杰吗?”

胡皓翻了白眼,“喜欢啊,但是我对柏杰的喜欢仅限于朋友。”

礼闻池很快剪好了大拇指上的指甲,“既然你们是朋友,你也喜欢他,要不你来医院照顾他?”

任柏杰:“我拒绝。”

那边的胡皓不明白礼闻池的用意,“不是,礼总监,你什么意思啊?”

礼闻池不紧不慢道,“我的意思是,与其问这些没用的,不如用行动来证明你喜欢他。”

见到胡皓吃瘪,也怕胡皓再说什么引得礼闻池不高兴,任柏杰不耐烦,“行了,我挂了。”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指甲剪的声音很清脆也显得突兀,两人靠得很近,任柏杰能清楚地看见礼闻池垂眸的时候长睫颤动,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缓缓眨动,眸光尽显温柔。

这让任柏杰觉得恍惚,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回到他们分手前,礼闻池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任柏杰的指尖不由得收紧,礼闻池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指尖,“别怕,不会伤到你的。”

白炽灯光洒下,给礼闻池英俊的五官镀上一层光,使他看起来极为静谧温柔。

压抑中内心的冲动,任柏杰就这样望着礼闻池,身体的不适因为礼闻池的陪伴而一扫而空,此刻任柏杰心神荡漾——他赌赢了,礼闻池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礼闻池不仅留下来陪自己,还和胡皓说“用行动来证明来喜欢自己”,礼闻池为自己做的这些不就是证明他还喜欢自己吗?

礼闻池避开任柏杰目光,替他剪好指甲又盯着他吃完水果,礼闻池这才有空出去抽根烟。

给礼闻瑶打电话说今天自己不回去,礼闻池去面馆吃了一碗面回到病房,任柏杰正在浴室里赤裸着上身,对着镜子擦药。

任柏杰的身形还是和过去一样,笔挺又强壮。肩颈和手臂上纠结着的肌肉,让他的肩膀和后背看起来宽厚紧致。

最近任柏杰确实消减了不少,倒三角的腰板和之前相比瘦削了一些,任柏杰局促地涂好了胸口的水痘,看向礼闻池:“能帮我涂一下后背吗?”

“嗯,好。”

接过药膏和一只棉签,礼闻池站在任柏杰的身后替他擦着药。能看得出任柏杰在忍耐痒意,他攥着拳手臂用力,肌肉的轮廓分明清晰。

“痒吗?”礼闻池问。

任柏杰轻轻吸了口气,“还好。”

洗漱后两人早早地躺在了床上,陪护床只有简单的床板,礼闻池从车上拿了条薄毯盖着。

在礼闻池连续翻了几个身后,任柏杰轻声问他:“要不要睡到我这儿来?”

礼闻池轻声回答,“不用。”

“我的意思是我们换床睡。”说着任柏杰支起身子。

礼闻池原本是背对着他,听到他的动静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好好休息,不用和我换。”

“礼闻池,我……”

眼看着任柏杰坐不稳,礼闻池起身扶住了他的肩,在触碰到了他发烫皮肤后,礼闻池将手紧贴着任柏杰的额头。

任柏杰又发烧了。

礼闻池立刻按了床头的铃,他叹气道:“任柏杰,你发烧了怎么不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黑暗中,任柏杰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忽然向前倾,额头恰好抵在了礼闻池的胸口。

任柏杰贪恋礼闻池身上的气息,尤其是这样熟悉的檀木香水味道。他抬手搂住了礼闻池的腰,身体灼热的温度隐隐传递给礼闻池,“礼闻池,你能不能……就这样陪着我?”

礼闻池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一刻,加重的呼吸声,虚弱的说话声,还有心脏“突突”跳动的声音,都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直击礼闻池的心脏。

礼闻池又怎么会不知道任柏杰的这些心思呢。

从一开始的死缠烂打,到后来的欲擒故纵,再到现在表现出的可怜模样,任柏杰倾尽全力,为的就是能够重新追回自己。

然而任柏杰不知道的是,无论他有没有表现出可怜的模样,在任柏杰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让礼闻池无法控制地心疼。

无论任柏杰有没有开口,今天礼闻池都会留下来照顾他。

将任柏杰额前的头发撩至脑后,礼闻池轻声道,“好,我陪你。”

夜里任柏杰反复发烧,连退烧针都打上了,身体的温度还是会在一段时间后又高起来。

退烧贴一片又一片地更换,礼闻池还得时刻按住任柏杰想去挠水痘的手。

清晨,任柏杰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一夜都没有合眼的礼闻池终于松了口气。

上班前,礼闻池给任柏杰请了一位护工,他在床头给任柏杰留下了一张便笺。

[记得多喝水,下了班我来看你。]

睡醒后看到这张便笺,任柏杰决定,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祁曼吃饭,外加上给她儿子包个大红包。

一定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礼闻池不仅重新对自己温柔又耐心,连自己提出的要求都会一一答应不再拒绝。

例如给自己洗头;偶尔放纵一次让自己吃几块肉;晚上留下多陪自己一会儿。

礼闻池告诉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次误会任柏杰,以此来弥补自己对任柏杰造成的伤害。

自从这场水痘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渐渐缓和,礼闻池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看任柏杰。

某天吃过晚饭,礼闻池照例去给任柏杰洗水果,在脱下外套的那一刻露出了生日时任柏杰送他的手绳,任柏杰紧盯着礼闻池的手腕,眼神微变。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礼闻池专心洗水果,门口忽地传来了任柏杰的声音:“你袖口湿了。”

起初礼闻池以为袖口捋得够高,没有去解袖口的纽扣,可如今两边都湿了一小块,无奈他只能抬起胳膊伸直,试图让袖口向上挪一挪。

任柏杰来到礼闻池身后,双臂圈住礼闻池按住了他的手腕,“我帮你。”

手指固定住袖口的一侧,任柏杰的指腹抵着纽扣的一端穿过洞口,他解开了礼闻池袖口的纽扣,然后将他的袖子向上卷了三层。

到了另外一只手时,任柏杰先是将那根手绳向下扯了扯,这一动作让任柏杰手腕上的手绳也滑了下来,那颗相同的转运珠在灯光下晃眼。

礼闻池的后背一僵。

分手后他其实想过想要把这根手绳拿下来,但一想到转运珠的寓意,礼闻池犹豫到现在都没有摘下来。

将礼闻池的这一只袖口卷起,任柏杰的双手撑在洗水台上,抬眼紧盯镜中的礼闻池。

任柏杰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膏味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礼闻池手腕上的手绳,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垂眼的礼闻池。

怀抱近在咫尺却若有似无,久违的亲密举动让两人都不由得心悸,任柏杰压低嗓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小池。”

任柏杰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礼闻池的肩颈不由得紧绷。

“我父母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才瞒着你。这件事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我不想让你涉险。也许现在说这些有些晚,我答应你,以后会对你坦诚。”

礼闻池没有说话,踌躇许久他转过身,后腰紧贴水池,然后抬眼看向任柏杰。

任柏杰慢慢靠近礼闻池,视线从他那双沉静的眸来到薄唇。

见礼闻池没有回避,任柏杰的动作一顿一顿,唇瓣缓缓靠近礼闻池的唇——

“柏杰,我们来看你了!”

病房门倏地被打开,胡皓和黄烨笙愕然地看向在卫生间亲昵的两人。

黄烨笙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胡皓则是看好戏地咧嘴道:“呵呵,当我们不存在,你们继续。”

礼闻池别开目光,“水果你记得吃,我先走了。”

任柏杰语气局促,“你的回答呢?”

“这件事之后再说。”说完这句话,礼闻池推开任柏杰的一只手臂,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回到车上,礼闻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重新接受任柏杰前,礼闻池必须弄清楚他们的相遇是不是借助路渊安排,以及郑泽维的真相身份。

系好安全带,礼闻池启动车来到一家餐厅。

“嗨,闻池,好久不见。”

是裴意然-

白天接到了裴意然的电话,她说自己来W市想和礼闻池见一面,礼闻池订了一家餐厅和裴意然约一起吃晚餐。

“闻池,上次你还说我迁就你,这次带我来吃川菜,难道不是顺着我的口味?”裴意然打量着略显沉郁的礼闻池,“怎么了,你有心事?”

礼闻池给裴意然倒了杯饮料,“没有。”

裴意然托着下巴看向礼闻池,“我是专程过来感谢你的,这次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刚上桌的剁椒鱼冒着热腾腾的气,礼闻池的镜片在一瞬间蒙上一层雾气,他慢条斯理地将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不客气,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裴意然显得意外,“你最近缺钱?”

“没有,只是最近投资的项目需要资金。”

裴意然夹了一块鱼尝了尝,辣味慢慢升腾溢满口腔,对于她这样喜欢吃辣的人来说简直是盛宴,“闻池你一直很有眼光,看中的项目向来都是稳赚的。当初听说你在M市买了房,还以为你要过上还房贷紧巴巴的日子,没想到你是全款拿下的。”

她喝了口饮料,继续问,“不过现在你既然来这儿,在M市的那套房你打算卖吗?”

礼闻池回答,“我没有在这里定居的打算,那套房我不打算卖。”

“什么意思?”裴意然眨了眨眼,“难道你要回M市?”

礼闻池淡淡以笑,“裴总,今天的菜不合你口味吗?”

“你知道我爱吃辣,当然合我胃口。”裴意然知道礼闻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她继续吃菜,眼睛时不时瞄向礼闻池。

以她对礼闻池的了解,礼闻池一定是动了离开这里的打算。

难道礼闻池对现在的工作或是职位不满意?据她所知,礼闻池的到来不仅给嘉卓直播带来了可观的效益,整个市场部也都井井有条地运营,这半年他也为嘉卓直播解决了不少麻烦。

难不成是礼闻池和任柏杰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前段时间尤真告诉的那件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裴意然安静吃了一会儿菜后,又开口问道:“最近任总怎么样?”

礼闻池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他得了水痘,住院了。”

“那你要辛苦往返医院照顾任总了。”裴意然直起身子继续说,“你们在一起也有一段了吧?看得出来无论是在感情还是工作上,任总还是很信任你的。”

礼闻池没说话,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裴意然。

裴意然继续说,“尤真和我说,上次他们几位投资方开会,任总怎么都不同意更换总负责人,他还保证以你的能力——”

“等等。”礼闻池压抑着嗓音,“你说什么?”

裴意然问,“以你的能力?”

礼闻池的面色紧绷,“上一句。”

“任总不同意更换总负责人?”

礼闻池的心一沉,“这是尤总亲口告诉你的?”

“当然。”裴意然点头,“最关键的是任总还说,如果更换负责人,那么他将撤资不再参与这个项目。”

良久,礼闻池低头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此刻味觉如同被麻痹一般,也如同内心一般麻木-

病房里,任柏杰正坐在床上处理着公司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逾越的行为会让礼闻池觉得不自在,今晚也不会再回来了。当任柏杰坐在床上,目光定在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绳上,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是礼闻池。

“你怎么——”任柏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礼闻池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震慑住。

礼闻池没有戴眼镜,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眸隐忍着情绪深不可测,复杂地盯着任柏杰。

任柏杰合上电脑,从床上下来走到礼闻池面前,“怎么了?”

“我见了裴总。”礼闻池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任柏杰瞳孔一震。

“担心这其中有误会,和她吃完饭直接过来找你了。”礼闻池目光沉冷,“任柏杰,投资方里不接受更换项目负责人的,真的是你吗?”

病房里顿生出紧张气氛,阒然无声。

良久,任柏杰回答:“是。”

由怀疑到愤怒,礼闻池深呼吸自持冷静,“理由。”

任柏杰下颚线条紧绷,“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

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让礼闻池觉得糟糕透了,他就好像一只受人摆布的人偶,处处受限被玩弄与股掌间。他被任柏杰圈禁在设定好的牢笼里,无法逃脱。

“所以裴意然说的都是真的。”礼闻池忽然展开了一个笑容,那笑越发地粲然也显得凄凉,胸腔里憋闷的情绪让礼闻池不知如何自处。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心中那复燃的一小团火焰像是在凛冬的寒风中顿灭,化作一缕细微的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正因为自己一步步妥协、心软、退让,才给了任柏杰一次次地伤害、隐瞒、欺骗自己的机会。

“任柏杰,你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吗?”礼闻池眼中迸发出任柏杰从未见过的冷栗和陌生,“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任柏杰慌了神,他想要握礼闻池的手却被甩开,“礼闻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礼闻池冷冷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你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任柏杰面露哀怨,“那次公司出事任奕的本意是逼路渊出面。他没有如愿,不会善罢甘休的。”

礼闻池抬起下巴,蹙着眉阖了一下眼,“任柏杰,如你所说,那么为什么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而是在被我发现之后才坦白?“”

礼闻池自嘲地笑,“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你觉得用这种方法就可以留住我吗?”

任柏杰茫然地看向礼闻池,“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让你因为我被牵扯进来。”他的脸色煞白,“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礼闻池第一次体验到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大概就是过去他有多爱面前的人,在知道了真相后,所有的爱意都不复存在。

“我想你在选择这么做之前,就已经想过后果了。”礼闻池转过身,只觉得胸腔钝痛,“任柏杰,从这一刻起,你在我这里没有信任可言了。”

痊愈出院后,任柏杰去了庄为的公司。

会议室内,庄为面色凝重地直视任柏杰,“礼总监不久前来找过我。任总,首先我认为礼总监递交辞呈的事情不应该由他告诉我。其次作为投资与合作方,在这件事上你的确考虑不周。”

看着庄为递来的项目交接文件,任柏杰心情沉重,“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

公事公办,庄为向来如此,“秉着对项目负责,礼总监告诉我他已经安排好了对接人。”

礼闻池说的对,只要他想,自己根本就困不住他。

回到公司,员工们的工作热情都十分高涨,一是因为临近年关即将放假,二是因为今年的年会取消,改成了去温泉酒店度假。

傍晚任柏杰回到空荡的家中,橙红的夕阳透过阳台照进来,植物生长得茂盛肆意。自己住院的这段时间专门请了人来照顾,毕竟这些都是礼闻池的宝贝。

来到卧室,任柏杰将自己扔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那天礼闻池说的话让任柏杰记忆犹新,场景也历历在目。

从未见过那样戾气逼人的礼闻池,可他眼里流露的悲伤情绪也是无法掩饰的。

也许,自己真的用错方法了。

可只要任奕一天不动手,任柏杰的心惊胆战就会多一分,他无法想象礼闻池在自己掌控之外的地方遇到危险。

就像礼闻池说的那样,在投资方会议开始前,任柏杰就已经想到了礼闻池知道真相后的后果,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去做了。

可真正到了被礼闻池发现,说自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时,任柏杰还是觉得心脏锥心得痛。

任柏杰用尽了一切方法,也就在礼闻池就要重新信任他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厨子”,任柏杰本就心烦意乱,他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接听了电话。

“喂?柏杰,这么久没联系有没有想我?”

任柏杰缓缓吐出烟,沉声道:“有话就说。”

单宥惟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知我者,柏杰也。”

烟味席卷至肺部,胸腔的烦闷情绪丝毫没有减退,任柏杰沉默着,单宥惟敛起笑容道:“那个人有消息了。”

捏着烟头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陷进烟饼中几乎要将烟掐断,“他——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了轻笑,“好久没见你了,我们见面说吧。”单宥惟声音懒懒道,“听说你们后天要去泡温泉,我也想去。”

“那你来吧。”任柏杰转念又道,“你不会以为任奕会来,想见他吧?”

“你放屁,我就是单纯地想和你当面聊,谁知道我们的电话会不会被窃听。”单宥惟“哼”了一声,“你觉得我还喜欢任奕?”

任柏杰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把我当做他的代餐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单宥惟顿了顿,“也不能说是代餐,谁让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长相呢。不过自从知道了任奕做的那些事儿,我就觉得他面目可憎,还是你顺眼。”

任柏杰叹气,“你别打我主意。”

“哎呀,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你们最近怎么样?热恋期应该很甜蜜吧?”

任柏杰坦然,“分手了,我打算重新把他追回来。”

那边单宥惟嘲讽道,“你确定你会追人?我没听错吧?”

“……”

“这次他也会去吗?”

“会吧。”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帮帮你吧。”

起初任柏杰没把单宥惟的这句话当回事,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司机终于有消息。

可细想过后,任柏杰又犹豫了。自己如果贸然去找那个人司机,他也许会再次逃走,又或者是他不愿说出当年的真相。

思来想去,任柏杰决定和路渊先商量对策再做决定。

到了周五,结束工作后众人坐上车来到了温泉酒店。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父亲的旧友,任柏杰特意包了场让所有人都能好好放松和休息。

由于这次的活动可以带家属,礼闻池和礼闻瑶一起来了酒店,当众人在门口等待拿房卡时,单宥惟尖锐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任柏杰!来帮我停车,那个车位太窄我停不进去!”

任柏杰后背一颤,他下意识看向礼闻池,可礼闻池并没有在意这突兀的声音,他不为所动低头看着手机,倒是礼闻瑶瞪了一眼任柏杰,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来了。”任柏杰不想成为焦点,他讪笑着走到单宥惟身边,拧着眉质问:“这种事你找保安不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单宥惟歪头看了一眼不远的礼闻池,看好戏地勾唇,“你到底想不想把礼闻池追回来?”

任柏杰干脆地回答,“想。”

“你什么都别管,照做就行了。”单宥惟故意靠向任柏杰,任柏杰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单薄的单宥惟遮住,在其他人看来两人极为亲密。

拎着车钥匙晃了晃,单宥惟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去给我把车停了,我真的停不进去。”

任柏杰冷笑,“你不会停车开什么车?”

单宥惟攥着钥匙翻了个白眼,“你哪儿这么多废话?再废话我走了,那就没人帮你把礼闻池追回来了。”

任柏杰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接过了单宥惟手中的钥匙,“行,我帮你停车。”

单宥惟穿得很少,低领毛衣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径直走到礼闻池面前大方地和他打招呼,“嗨,礼总监,你还记得我吗?”

礼闻池看向单宥惟,礼貌道:“记得,你好。”

“你好,之前没有介绍过,我叫单宥惟。”

单宥惟细细打量着礼闻池,竟然从他沉静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波澜,单宥惟不死心地笑道:“之前我和你们公司合作过,所以这次柏杰也邀请了我。”

单宥惟一口一杰喊得尤为尤为暧昧,礼闻池却不为所动,他稍稍颔首,“之前我听说这家温泉旅馆很不错,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吧。”

说完,礼闻池带着身边一个女孩子离开。

待任柏杰停完车回来,单宥惟忍不住问他,“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你出轨了?”

“怎么可能?”任柏杰将车钥匙扔给单宥惟,单宥惟用手指扣住钥匙扣摸着下巴沉吟,“那为什么礼闻池见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任柏杰不明白单宥惟要做什么,“他应该要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吃醋啊。”单宥惟瞪了眼任柏杰,“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儿,让他对你死心了。不然为什么你们才分手,他见到我和你在一起却没有不高兴?”

任柏杰自知理亏没说话,单宥惟也没追问下去,两人各自拿了钥匙先去换了衣服。

更衣室的墙上贴有告示,建议在泡温泉将首饰项链的饰品摘下,任柏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绳没有拿下来,关上了衣柜的门。

来到男汤后,单宥惟环顾四周时,被任柏杰调侃,“都跟你说了任奕不会来。”

“整天任奕任奕的,你烦不烦?”

“不是你我才懒得提。”任柏杰沉眸,“说正事。”

“前段时间他联系了我爸,要借钱。”单宥惟习惯性地揉了揉手腕,“据说他现在在H市当门卫。”

这个“他”便是在任柏杰父母车祸中幸存的那个司机,樊辉。

两人靠得极近,在听到单宥惟的话后,任柏杰紧陷入沉思,“他为什么会和你爸借钱?”

做了那样的事情,任柏杰认为他会拿到一大笔钱,至少让他一辈子不愁吃穿。可现如今樊辉却向单宥惟的父亲借钱,显然他过得并不好。

“我也很好奇,况且当初他和我爸关系也没那么好吧。”

单宥惟的父亲是一位大厨,过去任家的家宴通常都会邀请单父坐镇,也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单宥惟和任柏杰与任奕相识。

过去任奕对做饭很感兴趣,经常跟着单父讨经验学习,和单宥惟也有一段过往。

而在任柏杰父母去世后,任奕便开始处处给任柏杰使绊子找麻烦。当时单宥惟曾经劝过任奕不要这么做,毕竟都是一家人,可任奕却变本加厉。

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只要单宥惟在场,他都会帮任柏杰一把。

然而单宥惟却在偶然间听到,也许任奕和任权与任柏杰父母的那场车祸有关,他无法接受喜欢的人是杀人凶手,毅然决然地和任奕撇清了关系。

单宥惟放下了任奕,和任柏杰保持联系至今,这些年他一直在帮忙寻找樊辉的下落。不仅为了任柏杰,也是为了自己。

“那单叔借他钱了吗?”任柏杰的说话声音将单宥惟的思绪拉回。

单宥惟和任柏杰站在门口就够惹人注意,两人选了一个温泉池,单宥惟趴在池边偏头看向任柏杰,“嗯,借了十万,听说是因为他孩子生病了。”

温泉蒸腾出的水汽让视线变得模糊,任柏杰的黑眸又沉了沉,虽然目光落在单宥惟身上,脑海里想的都是樊辉的事情。

任柏杰叹气,“如果他再联系单叔,你记得告诉我。”

单宥惟没有回答,而是“哇”了一声,任柏杰问他:“怎么了?”

“真没想到他也会来,绝了,这身材一定是练过的。”单宥惟咂嘴感叹,“礼总监也是,脱了衣服也这么有料。”

听到“礼总监”三个字,任柏杰循着单宥惟的目光望去,这才明白了单宥惟这番话的含义。

不远处,江辞和礼闻池并肩走了过来,江辞亲切地看着任柏杰笑道:“任总,好久不见。”

江辞肤色不是偏白的,而是健康的那种类型。虽然身形偏瘦,肌肉线条却流畅自然,性感的人鱼线向下延伸至围在腰间的浴巾内。

江辞看向礼闻池征询意见道:“闻池,要在这儿泡吗?”

礼闻池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两人进入汤池,坐在了任柏杰和单宥惟斜对面。

礼闻池此刻心情复杂,原来他只是想泡温泉放松身心,没想到遇到了任柏杰带着那位对他有兴趣的厨子,还半路遇到了江辞。

时间倒回礼闻池和任柏杰在医院见面后的第二天,礼闻池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交接资料找到了庄为,依旧坚持希望更换合作项目的负责人。

同时,他委婉地表明就算自己辞职也可以将这个项目完成。

庄为是个谨慎的人,作为同行的礼闻池在这时离职,他自然不会同意礼闻池继续当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正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礼闻池才会向庄为坦白自己即将离职这件事。

庄为当即表明,会再和公司管理层和投资方商量这件事,并接受了礼闻池递来的资料。

“庄总,实不相瞒,对接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一切还看庄总您这边的意思——还有任总的首肯。”

礼闻池的态度暧昧,让庄为捉摸不透,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淡淡地看向礼闻池。

而礼闻池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庄总,感情的事情复杂琢磨不透,相较之下工作上的事情就简单得多。就算日子再糟我也得顾好一头,你说是不是?”

庄为深深地看了礼闻池一眼,当时他没有明白礼闻池这句话的意思,回去和楚昱聊完后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们分手了。

礼闻池知道,他和庄为透露了要辞职的这件事,那么楚昱一定也会知道。

当晚楚昱就不请自来,开车横跨半个W城来到了礼闻池家里,“闻池,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

“你指的是任柏杰分手的事情?”

楚昱摇头,“你们感情上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关心的是你接下来规划是什么?”他讨好地凑到礼闻池面前,“不然你来我公司吧?待遇肯定比你在嘉卓好。”

得,原来楚昱怀揣的是这个心思。

礼闻池摇头,“小楚,辞职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儿,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等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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