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监视

“怎么了,这么着急把我叫来?”任柏杰一边说着一边揉着酸涩的肩,“对了,明星赛还顺利吗?”

“顺利。”黄烨笙坐在电脑前面露沉冷,“柏杰,一个多月前我们的监控设备频频受到影响,画面时长时常出现波动。我猜想是有人做了手脚,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问题所在。今天我发现,后台有人删除了一个时间段的视频。”

任柏杰步伐沉重地走到黄烨笙身边,“哪个时间段?”

黄烨笙打开一段视频后,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任奕西装革履地来到他们这层楼。

任柏杰的拳便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他咬着牙缓缓吐出两个字,“任奕?!”

任奕径直走了进来,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有目的性地走进了一个人的办公室。

那是礼闻池的办公室。他去礼闻池办公做什么?

任柏杰狠狠地攥着拳,指节凸起泛白,他哑着嗓子对黄烨笙说道:“阿笙,你再放一遍。”

黄烨笙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无论再看多少遍都是一样的。”他将最后的画面放大,“日期是礼总监出事的那一天,而正好前一天礼总监说他的手机丢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任奕手中拿着的,是一部黑色的手机。

任柏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半晌,一声嗤笑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办公室瞬间陷入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吹着冷气的声音。

黄烨笙料到了任柏杰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我这里的权限有限,公共区域只能进入电梯和食堂。”

食堂里,礼闻池端着餐盘走向食堂门口,眼看着他的餐盘将要滑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扶住了餐盘。

监控上看不到礼闻池的表情,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口罩、穿着食堂员工的服装,乍一眼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礼闻池放下餐盘,跟着那位食堂员工一同离开。

任柏杰绝对不会认错。

又是任奕。

任柏杰呼吸急促全身僵硬,耳边是黄烨笙的声音,“柏杰,我知道你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我也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难道要因为礼闻池功亏一篑吗?”

任柏杰闭上眼睛,脑中是礼闻池的那张脸。

此刻,复杂的情绪如同海水一般波涛汹涌席卷而来,当头地给了任柏杰一记沉重的打击。

他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哽住发不出声。

自己派人跟了礼闻池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端倪,礼闻池和任奕究竟是怎么认识的?通过张锦吗?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然后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走入这个陷阱?

礼闻池一直在骗他吗?在公司做的这些事情还有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在逢场作戏?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任柏杰站直身子,深邃的眸中冰冷,“把这两段视频发给我。”

“你打算怎么做?”

任柏杰下颚紧绷,冷峻道:“我现在去找他问清楚。”

黄烨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任柏杰看出他的顾虑,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如果他真的是任奕的人,我会让他从嘉卓直播滚蛋。”

然后把他锁在我身边。

哪儿都去不了。

***

另一边的公寓内没有开灯,黑暗中的猩红烟头格外晃眼,礼闻池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失去往日的神色,凝滞地看着窗外。

门半开着,很容易便能听到走廊里的声音。

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脚步渐近,那人按下开关打开灯,屋内立刻明亮。

礼闻池不适地垂眼,他没有看向任柏杰却感受到了他不安的情绪。

任柏杰盯着礼闻池,他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小时没见,面前的礼闻池会变得如此陌生,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星赛结束就回来了。”礼闻池用指尖顶起眼镜,揉了揉眉心,“你呢?”

“没多久。”任柏杰走到礼闻池旁边坐下,“礼闻池,我有话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礼闻池抬眼,对上任柏杰漆黑的眸,“你先说。”

真的到了这一刻,任柏杰的话哽在喉咙进退两难,看着同样神色严峻的礼闻池,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该怎么开口?

你认识任奕?你和任奕什么关系?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任奕那儿?

无论采取哪种问法,礼闻池一定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质问怀疑他。可任柏杰别无选择,一路走到如今,他自己认栽可以,但他得给一直支持他的那群人一个交代。

入夜,窗外传来微小的虫鸣,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音,随后便寂静得如同从未发生过。

任柏杰憋闷,压抑着嗓音问道:“你见过任奕?”

礼闻池英俊的眉目毫无波澜,他轻声回答,“见过。”

“为什么见他?”这一次,任柏杰的语气急躁,他微蹙着眉,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礼闻池的回答。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结果。

礼闻池的神色流露出冷意,这让任柏杰有了一种初识时的陌生感。

礼闻池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他感到害怕。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礼闻池抬眸,语气冷淡,他的唇角略微扬起,“那天锦哥来W市出差,你就这么凑巧地找到了我们喝酒的酒吧——任柏杰,你是在监视我吗?”

礼闻池的脸上添了几分疏离感,“从我入职你故意接近我,之后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轻笑一声,“一直是我想错了,对不对?”

从一开始,任柏杰就不认为自己是栎麟派来的人。

任柏杰没有为自己辩解,这更加坚定了礼闻池的想法,他继续道:“那次在你学校,在我问你那三个问题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不是!”任柏杰看向礼闻池,“你知道我和任奕——”

“我当然知道。”礼闻池脸色紧绷,“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任奕的人?”

长久的沉默下,礼闻池鼻息加重,胸腔中如同沉着一块巨石让他心中的烦闷越积越多,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天任奕乔装打扮特意在食堂找上他,这么大费周章下任奕不可能主动去告诉任柏杰两人见面的事情。

就算任奕真的这么做,任柏杰又为什么会问得如此笃定?

除了监视自己,礼闻池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礼闻池觉得自己蠢透了。

可抛去公司和公事,礼闻池和任柏杰还有恋人的这一层关系。

既然任柏杰怀疑自己来嘉卓直播的用意,不惜派人监视自己,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

疑虑越积越多,让人迷茫而不知所措。

礼闻池努力地遏制住内心的可怕想法,可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你为我做的这些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试探我?”

“试探?”任柏杰不可置信地看向礼闻池,他猛地起身,“是,我是怀疑过你,也做了不着调的事儿。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骂我,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感情吗……”礼闻池喃喃道,他只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阳台的那扇落地窗前,那笑里夹杂着轻蔑,刺痛了任柏杰的心。

“我是见过任奕,他希望我去他的公司,但是我拒绝了他。”礼闻池周身散发着沉郁气息,“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是我觉得你不会相信我。”

任柏杰攥着拳,气息不稳道:“为什么?”

一向骄傲的礼闻池低下了头,“因为我觉得,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你说什么?”任柏杰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他走到礼闻池身后掰过他的肩,映入眼帘的是礼闻池悲伤的眸。

任柏杰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礼闻池。

礼闻池推开了任柏杰,抬眼冷冷地看向他,“今晚的明星赛,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你知道我都在干什么吗?我在看舒怀身后的那条领带。”

任柏杰下意识抬手抚上领带的位置,可却触碰到自己发烫的皮肤。

领带——

他把领带落在舒怀家的沙发上了。

“好像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对舒怀的感情,包括任奕。”礼闻池沉吟了好一会儿,“今天你和我说去见合作方,实际上也去见了舒怀?”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我去找了房东要钥匙——”

礼闻池并不接受任柏杰的解释,他接着逼问,“你的领带又为什么会在他那儿?你解下领带做了什么?”

“礼闻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任柏杰拧着眉,“你不信我?”

“那你信我吗?”礼闻池目光沉冷,“正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才会派人监视我,处处留意的我动向!”

任柏杰尝试着抚慰礼闻池的情绪,“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想弄清你和任奕的关系。”

他走向礼闻池,嗓音低沉,“来的路上我甚至想,就算你是任奕的人又怎么样,我喜欢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接受。”

“我接受不了。”礼闻池偏过脸,“你做的这一切都让我接受不了。”

“礼闻池,礼闻池。”任柏杰将礼闻池紧紧地锢在怀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相信我——”

礼闻池的掌心抵着任柏杰的胸口,可在任柏杰面前他的这点力气根本算不了什么,颓然地垂下手臂,礼闻池冷冷道,“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我……”

这时,门口冷不丁地出现一个女声,“喂。”

任柏杰抬头,看见一个背着吉他的女生,浅栗色的长发高高竖起,她不友好地盯着任柏杰,语气嚣张,“他让你松开,你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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