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里恨不得把他叫回来,掀起袍子给他看自己穿着的四角平裤,证明自己是真的在里面还穿了一个裤子。

但他最终还是忍下了这种冲动。

“我不是楚贺潮,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才没有楚贺潮那么幼稚和不要脸,”元里自己说服着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平时的温柔笑容,“没错,我是一个成年人,不应该和楚贺潮这种脑子有坑的人计较。”

反复说了好几遍,元里终于心平气顺,带着安详的笑容,回到房里睡觉。

*

楚贺潮回到房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

仆人给他准备好了热水,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浴房。楚贺潮听到他们小声地嘀咕,“将军看起来心情真好。”

心情真好?

楚贺潮莫名其妙地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勾起了笑。

他一愣,收起了笑容,脱了衣服埋进浴桶洗澡。

趁着这会,楚贺潮也检查了自己的身上,惊讶地发现元里下手虽然不轻,但却没有留下什么伤口。

这一手很有趣,楚贺潮眯了眯眼,低声,“好小子,果然还藏着不少东西。”

热气蒸腾,浑身的疲惫从骨子里一点点透出。楚贺潮双臂搭在浴桶上,热气蒙住了他冷峻的面孔,高大的身形慵懒,光从皮囊上看,如虎纹斑斓的老虎正在放松休憩。忽然,楚贺潮睁开了眼,锐利地往门口看去。

门口走进来了两个美人,她们小心翼翼地走近行礼,“妾身拜见将军。”

楚贺潮皱眉,不耐,“你们是谁。”

两个虞氏美人低头柔声道:“妾身来自翼州虞氏。”

楚贺潮冷声,“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美人有些害怕,声音颤颤,“是元公子让奴婢们待在将军身边伺候的。奴婢二人得知将军正在沐浴,便想来给将军擦擦背。”

元里。

楚贺潮转过头闭上了眼睛,露珠坠在浓眉上,显出几分冷凝与怒火。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在河里撞了元里那一下,让元里觉得不舒服,所以元里觉得他缺了女人,于是就给他送来了两个女人。

真是好嫂嫂。

连这都能考虑到。

楚贺潮心中有团怒火在升,他也不知道这怒火从何而来。

看他不发一言,两个虞氏美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上前,一个拿着水瓢舀水泼在楚贺潮肩头,另一个拿着巾帕,抚摸上了楚贺潮的背部。

楚贺潮双眼紧闭,雾气越来越多,顺着楚贺潮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颔滴落。两个虞氏美人脸色越来越红,眼波越来越缠绵,当她们的手顺着楚贺潮的后背摸到前胸时,楚贺潮再也忍耐不住了,低吼一声,“滚出去!”

两个虞氏美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落荒而逃。

楚贺潮独自坐了一会,等到热水变成了凉水,他才从水中站起身,扯过一旁的衣袍随手披在身上,大步走了出去。

练武场没人,楚贺潮直接捡了把长枪,面无表情地随手一抛,挥出了个杀意乍现的枪花。

一个多月的路程压至了半个月,全身都已很是疲惫酸疼。但楚贺潮现在睡不着,也不想在烦闷的屋里待着。

他像往常一样,用这种方法,独自发泄着心里的火气。

*

第二日,天边还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之中。

元里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有“砰砰”的剧烈敲门声。

他硬生生地被敲醒了,以为有什么急事,下床打开门一看,就看到笔直站在门前的楚贺潮。

元里:“……”怎么又是你。

他连火气都懒得生了,有气无力地道:“将军,什么事?”

楚贺潮语气平淡:“想和你谈件事。你若是还想睡,那我就再等一等。”

元里醒都醒了,就靠着门打了个哈欠,“你说吧。”

楚贺潮开门见山,“我房里的那两个虞氏美人是你送来的?”

元里摸不到头脑,“对啊,是我送去的。”

楚贺潮眼神一冷。

元里没有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贺潮这一身潮湿水汽,顿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道:“将军不必特意赶来谢我。”

“谢你?”

楚贺潮扯唇笑了,眼里没什么笑意,“嫂嫂,敢问你为何不把这两个人留给自己用。”

这句话把元里问得大脑瞬间清醒,元里想到了楚明丰临死前给他的交代。

——“只是在辞野面前,我们要掩下‘夫妻不实’的秘密。”

——“我会告诉他我把你看作我真正的夫人看待,让他将你当成亲嫂子。”

——“他那脾气也就肯对家人退让几分了,无论是我还是他,也只放心将筹办军饷一事交给自家人。”

元里缓缓低垂着眼,“因为楚明丰才死不久,我暂且没心情想着那事。”

楚贺潮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一怔,“你在给楚明丰守身如玉?”

元里本身就不重女色,更何况如今乱世,他只想要一步步强大自身,更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他想了想,觉得短时间内自己不会谈恋爱,于是便坦荡地点头,自信十足,“这么说也没错。”

楚贺潮这时才想起来,楚明丰临死前确实告诉了他,他和元里是两情相悦。

他浓眉压着,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良久后,楚贺潮掀起眼皮,冷静地问:“那你就把这两个虞氏美人送到我身边了?”

元里从他语气里听出来了不对,“你不喜欢吗?”

楚贺潮直接嘲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元里自作主张还是在笑自己竟然如此形象,“你不想将她们收为己用,为何就会觉得我会收下?”

“嫂嫂,”他道,“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对女人来者不拒。”

“还是说我楚贺潮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

元里张张嘴,看着楚贺潮冷冷的眼神,辩解的话还是说不出来了。

楚贺潮说得对,元里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他自己不愿意接受别人送的美人,却觉得楚贺潮是这个时代的人,将美人放在他那里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也并没有问过楚贺潮愿不愿意。

他这个举动,和别人想要将美人送给他的举动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元里张张嘴,“……对不起。”

楚贺潮怒火一窒,“什么?”

他的小嫂子神色满是认真,黑亮的眼中带着几分愧疚,郑重地再次道:“对不起。”

一看元里的眼睛,便能明白他用了多少的诚意。那诚意满得都要溢了出来,让人心头再大的火气也能被浇个一干二净。

“我没有问你就自作主张地将人给你送了过去,是我的不是,”元里抿了抿唇,声音中也满是歉意,“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过了老半天,楚贺潮才偏过头,只有硬挺的侧脸对着元里,“嗯。”

顿了顿,他生硬地道:“没生你的气。”

元里弯唇笑了起来,松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来,楚贺潮身上汗湿的衣服便贴在了身上,元里见状又问道:“将军这衣服都湿了,如今天气愈发冷了,将军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说完,元里又觉得有些不妥。

外面清晨的冷风正在吹着,他不把人请进来坐坐,直接催人回老远的房里换衣服,搞得跟作假关心他一样。元里这会儿正是歉疚的时候,便拉开了房门,“要不然将军进来坐坐?我让人去给你拿新衣服。”

自从在军营里把元里惹生气之后,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话了。等楚贺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元里的房内。

元里让人送上了热茶,给自己和楚贺潮倒了一杯。等一口喝完茶后,他的神色也清明了许多。

他令仆人去给楚贺潮拿衣服。等仆人走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不没话找话。楚贺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晃着手里茶杯,一言不发。

在这样略微怪异的沉默之中,去拿衣服的仆人很快回来了。楚贺潮直接解开腰带,元里黑着脸道:“将军,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楚贺潮常年待在到处都是大老爷们的军营里,已经习惯这么粗放了。被他这么一说,才站起身往床边走去,放下的床幔换了衣服。

仆人稍后又送上来了洗漱的东西,两个人洗漱完了后,正好一起吃了早饭。

元里问:“将军,那两个虞氏美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给下属,”楚贺潮语气冷漠,“我不会把她们养在后院。”

元里暗忖他一句不懂怜香惜玉,想了想道:“不必如此。在楚王府中,她们也有能干的活计。”

两个虞氏美人的绣活很不错,等将来有了棉花之后,或许可以让她们带领女工进行纺织。

楚贺潮毫不在意,“那就你来处理。”

早饭后,楚贺潮便去处理军务了。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元里训练骑兵。

见到楚贺潮的身影,元里连忙把他叫了过来,和他说了想在他的军队中挑选骑兵一事。

一说正事,楚贺潮便严肃了起来。他没有立即答应,“我需要看一看你训练出来的成果。”

元里爽快同意了,让二百部曲给楚贺潮当场跑了一圈。

楚贺潮的眼睛定在马镫上,他不是刘骥辛,不需要试用便能看清马镫的作用。他眼中精光闪烁,异常修长的手指敲着腰间大刀,过了一会儿道:“这东西可否给我军中骑兵配备一份?”

元里笑得意味深长,“那将军可否答应我挑人之事?”

楚贺潮问:“你要挑多少人?”

元里现在的马匹加起来不过六百匹,他有意想要凑出一支千人骑兵,咳了咳,“不多。八百人,再给我四百匹马,将军看怎么样?”

楚贺潮重复,“四百匹马?”

元里摩拳擦掌地准备从楚贺潮手里坑过来四百匹马,笑眯眯地道:“将军,你从白米众手里也弄来了不少马匹吧,难道凑不出四百匹马?”

“白米众都是平民百姓聚集而成,即便背后有其他势力推动,也穷得一清二白,骑兵少得可怜,整个上谷郡的白米众都凑不出四百匹活的马匹。”

楚贺潮忽然话锋一转,“但你此战立有功劳,又为我后方整治了伤兵营安置残疾伤兵,即便朝廷对你有封赏,我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原本便在想给你些什么,你既然想要人和马,那就都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吩咐亲信,“吩咐下去,军师中郎将要自建骑兵连,有意想加入的骑兵午后三刻在练武场集合。”

亲信领命而去。

楚贺潮又回过身,看向元里,“你若想训练骑兵,马匹自当健壮高大,新收缴的这一批马不够好,你自去马营挑选四百匹马。”

元里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方和干脆,一时间都有些发愣,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忠心耿耿地追随楚贺潮了。

楚贺潮虽然自身节俭穷困,但毫不苛待下属。他不会放过泥地里的一枚铜板,但给别人的赏赐却给得相当大方豪气,眼也不眨一下,也愿意给下属立功的机会,不抢占下属的功劳。

能放低身段和下属同吃同住,也有战场杀敌一往无前的主将霸气。

这样的领导者,本身就具备着令人追随的人格魅力。

元里忍不住一笑,“多谢将军。”

“不必,”楚贺潮道,“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他忽然低声,目光深邃地同元里对视:“你放心,元里。”

“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在心中。无论是药材、冰块、细盐,还是现在的马镫,我都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我现在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答谢你,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办到的,我都不会亏待你。”

元里知道,这是楚贺潮在用大将军的身份来和元里对话,而不是叔嫂之间的对话。

元里呼出一口气,“好,我记住将军这话了!”

午后三刻,练武场。

因为元里在士卒中的威望很高,所以愿意来的人也尤其多,元里带着刘骥辛等人来到的时候,便看到了济济人头。

杨忠发、韩进与何琅也来看了热闹,他们知道的更多,看到这么多的人后,杨忠发苦笑着道:“元公子,您可知道此番来了有多少人?”

元里好奇:“多少人?”

“一万人!”杨忠发伸出一根手指,“足足来了一半!元公子在军中的威望,我这会可算见识到了。”

何琅也感叹不已,“这还要你说?你知道咱们的士卒私底下都是怎么感谢元公子的吗?”

他半开玩笑地道:“恨不得把元公子给当做活神仙来拜呢。”

元里哭笑不得,“你们别打趣我了。”

实际上,这还真的不是打趣,只负责残疾伤兵的后路这一条,足以让元里获得士兵们的推崇和感激了。

更何况元里招的可是骑兵,骑兵和步兵的待遇一个天一个地,有能够变骑兵的机会,谁不会来试一试?

来的人虽然有一万,但元里只会选出来八百个人。他的筛选条件极其严苛,第一,他不要背景有污之人。

想要军队变得团结一心,那就必须培养军队的荣誉感,要让军队中的每一个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犯过错受过军法惩治的人元里绝不会要。

第二,他不要油嘴滑舌、人品低劣之人。第三,他不要身高、体型不及要求之人。

元里是想要培养精英骑兵,对骑兵的身体要求有着极高的标准,刘骥辛等人一一按照他的标准筛选下来,一百个人里也找不出几个符合要求的人。

杨忠发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元公子,你这是不是太过严格了啊?”

这到底是在挑骑兵,还是在挑将领之才啊。

元里摇摇头,“杨大人,我之所以如此严格,是因为我只需要八百人。既然有条件,从一万人里面自然要挑选出来最为优秀的八百人。”

不止是杨忠发等人看得瞠目结舌,一旁等待筛选的士兵们也心中忐忑。

“龚斌,这选人好严苛啊。”

几个士兵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各个面上忐忑。被叫做龚斌的士兵是站在他们正中间的高个子,他正紧盯着正在筛选的士兵,面上紧张又兴奋。

“是啊,”龚斌道,“我刚刚看到咱们的屯长也上去了,结果没有过关。”

“啊?屯长都没有被选中吗?”

其他的士兵们更加丧气,唉声叹气,“如果屯长都没有选中,那我们肯定也选不中了。”

龚斌不这么认为,如果只看级别高低来选人的话,元公子大可以直接在各个武官之中选人了,还看他们干什么?他给兄弟们鼓着气,“你们不都是想要成为元公子的亲兵吗?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还没试就放弃呢?”

“可是这么多人都没选中,怎么能选中我们呢?”

龚斌还要再说话,前方便有人叫道:“下一个。”

原本还丧气的兄弟顿时挺直胸膛,精神昂扬地大步走了过去。

龚斌哭笑不得,他总算知道了,这些人嘴里说着要放弃,其实一个个都希望能被选中呢。

很快,就轮到龚斌上场了。

龚斌恰好排在刘骥辛面前的队伍中,他心中怦怦跳,努力站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刘骥辛上下打量着龚斌,龚斌身形高大威风,长相也很端正。他对此人印象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龚斌声音洪亮地道:“幽州蓟县人士龚斌。”

刘骥辛翻看了一下册子,“你还是个伍长?”

龚斌继续大声地道:“是!”

刘骥辛点点头,“去跟那个人练一练。”

龚斌转身一看,刘骥辛指的正是邬恺。

一整个挑选士兵的过程,元里全程都在。这一万人中的好苗子不少,等到夕阳西下,八百人也挑选了出来。

元里当即令这八百人搬出了军营,迁去与自己的部曲同住。

当天晚上,元里便分好了伍长、什长、百夫长的职位。

分好武官后,元里也和士兵们说了,“伍长、什长、百夫长并非一成不变,每个月月底,我都会进行评估,只要做得够好,谁都可以成为新的武官。”

此言一出,被任命的士兵们心中霎时升起了紧迫感。他们暗中发誓每个月都要做得最好,绝不被拉下来。

而普通士卒们更是蠢蠢欲动,倍觉兴奋。

元里并没有命千夫长,而是让邬恺和汪二各自带领五百人。

邬恺和汪二没有想到自己竟被委托如此重任,他们当即激动地起身抱拳,表示绝不会辜负元里的信任。

除了他们两个人,邬恺和汪二也推荐了几个天赋不错的人,其中有两个人让元里比较关注。

一个是蓟县本地叫做龚斌的人,一个是凉州来的叫做陆辉的人。

这两个人功夫都很不错,邬恺和汪二觉得他们可以被重用。

除了分出管理层,元里也没忘掉制定军规。

他定的军规同样很严格,不准抢掠百姓分毫,不得擅自行动,完全服从纪律,冒进者杀,独退者杀等等。

看到军规之后,被挑选出来的八百个人里顿时有不少人后悔了。

元里在军中的名声一向是仁善扬名,他们没有想到这么仁善的元公子,会比大将军定下的军规更为严厉。

元里不露声色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沉声道:“诸位都是我辛辛苦苦从一万士卒中挑选出来的人,一万士卒也只挑出了你们八百个人。在我看来,诸位都是人中龙凤,是以一挡十的人才。”

这句话说完,不少人都被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各个激动又臊得慌的看着元里。

元里表情平静,“但我知道,你们在看到我定的军规之后已经有人在心里产生了怨言,有了退缩之心。想退的人,我不阻拦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

元里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看到了这样的军法便心生害怕的人,并不是我想要的人。你们连这都做不到,还想要做什么?在战场上做逃兵吗?那我还是希望你们赶紧离开!”

这话一出,心里有退缩之意的人脸上难堪,羞愧地低下了头。

元里道:“想走的人就走吧,我的话先放在这里,你们只有这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有一些人已经动了想走的心思,但他们左右看了看,没有一个人率先离开。

没人冒头,想走的人也迟疑地不敢走。半刻钟后,所有的士兵没有一个人离开。

元里叫了一声好,笑道:“诸位果然都是英雄!我也在此和诸位保证,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少不了你们那一口饭。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会照料好你们及你们的家眷!来人,上菜!”

一声令下,仆人们端着丰盛的菜肴走了过来,一道道烤肉、肉羹被放下,巨大的烤全羊、烤猪被放在中央,紧紧地吸引士兵们的视线。

肉香飘过去,所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元里令邬恺和汪二将肉食分给百夫长,再由百夫长分给什长,什长再给分伍长,最后由伍长分到每一个士卒的手里,确认每一个士卒都能得到肉食。

这里面有许多士兵活到现在也没尝到一口肉味,他们一拿到肉,就忍不住口齿生津,连忙把肉往嘴里塞去。

这一场饭下肚,所有人哪里还记得严苛的军法,他们全部都在庆幸,庆幸他们还好没走,还好留了下来。

这样的情绪,在听到元里说每三日必有一顿肉食时,顷刻间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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