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01.
当清彦走进船舱里的时候，发现了满地的尸体。
那些尸体一个个都千奇百怪的，是一般人看了后晚上会做噩梦的程度。
但这对于清彦来说不在话下。
当年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第二天都缓不过来，第一次看到鬼的时候被吓得不停地说冷笑话——当然他平时也在说冷笑话，所以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倒也没什么两样。
到现在，他也算身经百战了。
“看起来这里已经完成清理了。”清彦低下头检查着尸体，对着耳麦说道，“我们的人都死了。”
外面下着大雨，很大。
倾盆大雨冲刷着夜晚，让街边排列整齐的路灯显得影影绰绰。
以赌博为业务的游轮停靠在海岸边，顺着波浪而上下微微起伏。
昔日的繁华如今已被破败所取代，沾满血的筹码丢在地上，水晶灯的碎片到处都是。
“小心一些，对方可能有其他后手。”A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清彦抬手看了眼被刀钉在船舱上还在抽搐的敌人说：“我知道，我说这里已经完成清理了，指的是不仅仅是敌人杀了我们所有人，也包括我清理了他们埋伏的所有人。”他说这话时轻描淡写的，但听了后让人忍不住升腾出寒意来。
还真是，后生可畏。
A在心中想到。
顿了顿，他说：“这样啊，有活口吗？”
“有。”清彦走到那人面前，用手百般无赖地拨弄着他胸前的刀，让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尖叫声，“不过看起来快死了，毕竟是年轻人，我在手下留情方面的经验不够，抱歉。”
虽然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他看起来毫无任何悔意。
A干脆利落地说道：“吊住他的命，我们五分钟赶到。”
五分钟啊。清彦说道：“那正好。”
他发动了[金山游侠修改器]异能，接着眯着眼通过修改器界面看到了对方身体上快速下降的一连串数值，而后依次进行修改。
这样的话应该能撑过一段时间了。
【异能发动成功，消耗四天生命。】
系统的通告声响起。
也就让对方多活了五分钟，居然消耗四天生命。清彦有些不快，于是他张嘴说道：“作为跨部门调人的代价，这次任务后你要陪我打麻将。”
那旁久久的沉默。
清彦问道：“A先生不是擅长一切赌博吗？”
A很沉重地应了一声，然后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是那种每次拿牌时都要喊‘我的回合，抽牌’的麻将吗？”
清彦：“不然呢？”
A：“而且每次打牌的时候都需要用异能做出特效，并且喊一些、嗯，一些比较文艺的麻将术语吗？”
清彦：“那当然，点炮无所谓！上听不要命！！不喊口号，就少了三分气势啊！！！没气势，怎么国士无双啊！？”
A：“……”
A沉重地说：“好吧，那就，任务结束后陪你打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之后打麻将时迅速给清彦疯狂点炮让他赶紧赢了了事，毕竟上次和清彦打麻将时的经历真的是记忆犹新。
A主要负责港黑赌场方面的生意，最近这边连续遭到挑衅，而且根据调查，敌人有很厉害的异能者，因为部门性质，所以A手底下没有特别厉害的异能者，他又没有指挥黑蜥蜴的权限，再加上黑蜥蜴对A其实态度一般。所以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会拜托中原中也帮忙，中原中也在这些正事方面很好说话，不会为难同僚的。但现在中原中也出差了，A便找到了他的直属手下，也就是清彦。
当然，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
实际上A的一大目的就是收集一些关于清彦的情报，毕竟他也不是个忠心于港黑的人，当初加入港黑就怀揣着别样的野心，花花肠子多着呢。
当他禀告森鸥外自己最近在和清彦接触后，森鸥外露出个微妙的表情，然后用一种同样微妙的声音说：“那么，祝你顺利了。”
A彼时还不知道森鸥外为什么露那么个表情，直到他邀请清彦去了一次赌场后……
“我的回合，抽牌！”清彦的手高高举起，夸张地说道。
“决斗的胜负，只有麻将本身才知道！”清彦高昂着下巴，厉声说道。
“接你去地狱的凤凰来了！幺鸡！自摸！①”并且伴随着这个自摸，清彦疯狂揉搓自己的身体，以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来增强自己的气势，让A方寸大乱。
“哈哈哈！继续给我喂牌吧！你以为我会被撑到吗！哈哈哈哈！我就如同西幻故事里的龙，即使被喂得太多，拉出来的也是宝贵的珠宝和金属！”清彦撸了一把头发，狂笑道。
嘶……他大概也许是想说一些霸气的台词吧，但这台词出来的效果未免也太……这个，那个……作为一个正经的还有点强迫症的黑帮人士，清彦的这些话让A痛苦万分，但他必须要伪装，必须要弄清楚清彦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不能合作，能不能利用。
这对于A来说是一大挑战。
与此同时，他终于知道森鸥外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02.
清彦走上船头淋雨，他将鞋脱了后到一边，将脚泡在海水里摇晃，嘴里哼着旋律，还挺惬意。
不到五分钟，A和他的手下就赶到了。
A用手帕掩着口鼻走到船头上，看到清彦这个样子，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正好一半在屋檐下，一半在外面，所以你的身体一半在灯光下面，另一半则在黑中。”
清彦沉思片刻，问道：“这就是所谓的干湿分离？”
A：“？？？”
什么样的意境都能被这样的话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就是了。
A：“我指的是那个，那个光，就，你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黑夜里。”
清彦豁然起身，盯着A，杀气肆意：“你在说我是阴阳人？”
A：“？？？”
清彦：“哈哈，开个玩笑。”
A：“哦……”
清彦：“其实我是干湿分离的厕所战神哒②！我首尾呼应了，我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A：“？？？”
A也不亏是五大干部之一，他居然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直接假装刚刚的对话不存在，问道：“调查结果如何了？”
清彦也没有再继续说诡异的话：“这明显已经不仅仅是赌场的事情了，对方是针对港黑的，让黑蜥蜴介入吧，你的部门处理不了这个事的。”
A点头，而后问道：“那你能不能代替中原君参与这件事？”
清彦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那你就从BOSS那里走个流程吧，我个人倒是没问题啦，和你打麻将挺开心的。”
但我不是很开心。A在心里想到。不行，自己是要做大事的人，自己要忍耐。
A顿了顿，再次扯开话题：“明白了，我会去找BOSS的。说起来你是怎么吊住他的命的？这个伤势一般会立刻死吧。”
清彦回答：“我猜是人体保护机制，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他现在敢死我就立刻对他的尸体行oo之事，把他吓得就多活了几分钟.”
A：“额，哦，好、的。”
他虽然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野心欲望，但他和清彦一比居然像个正常人。这也太诡异了。
03.
半个小时后。
清彦全身是血地走进了森鸥外的办公室。
“BOSS，我回来了。”
森鸥外有些意外，“啊，我还以为千叶君会收拾完再过来。”
清彦：“嗯，眼下的确有些衣冠不整，但我还以为衣冠不整的少年会更讨人喜欢。”
森鸥外并没给清彦继续发挥的机会：“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千叶君。”
清彦只好如实交代：“其实是这样，我本来打算在老师那里洗个澡的，结果发现水龙头坏了，于是就准备偷溜去已经离开的太宰干部的闺房里洗个澡，结果碰到了在那里正在脱衣服的芥川，我和他都有些尴尬，于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为了不让他尴尬，就点评了一下他的身材，然后他就害羞地差点把我给砍死，完事儿后我就过来了。”
森鸥外：“……咳，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
清彦：“因为我想要告诉BOSS，我在某些方面对您毫无保留。”他用一种非常尊敬的声音，和崇敬的目光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瞬间想起清彦资料里的一些诡异之事了，他有点头大，也和A一样直接跳过了话题：“那么，A君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清彦：“看起来是正常的外来组织想要介入东京这一块儿的赌博业，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很有秩序，没有泄愤的感觉，不过A干部被这样就打得手足无措了有些蹊跷，我怀疑他是内奸。”
森鸥外：“……不要随便怀疑干部。你继续说。”
清彦：“另外，他对我的试探更明显了，之前他对我似乎也在进行一些试探。BOSS我给你说，他要么是内奸要不就对我有非分之想，您觉得呢？要不您从两个选项中选一个吧。”
森鸥外：“……那我选择问你你这么怀疑的原因。”
清彦：“我可是组织的后起之秀、天才少年、未来栋梁，他对我下手就是对组织的不敬。”他大言不惭地说，“万一他对我强取豪夺什么的，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接着老师为此而发怒，这不是就造成了五大干部内战，港黑动乱吗？”他越说越离谱了：“而且今天他居然挺直白试探我的异能，幸亏我用猥琐的话把他给顶了过去，BOSS我给你说我说了什么……”
森鸥外：“……不用了，即使你是我的属下，但你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清彦想了想，很突兀地问道：“会一直有吗？”
森鸥外没有停顿，回答道：“当然一直有。”他所这话时给人沉静的感觉，音量并不高，也不算低，咬字清晰，声线流畅顺滑，让人觉得非常好。一言以蔽之，很能安抚人心。
两人对视几秒，清彦垂下眸子：“多谢BOSS，我记住BOSS这句话了。”
森鸥外其实没有多少领导欲和掌控欲，如果他的所作所为仿佛让他有了这些感觉的话，那么这是他所认为的最优解。
他冷酷无情，就连自己都可以算计，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绝对的、仿佛制度一般的理智。
他知道清彦对港黑没有忠诚可言，但正因如此清彦会站在更客观的角度去看问题。
而清彦刚刚的话，是在直白询问森鸥外对他与中原中也感情的态度，而森鸥外给了正面的回复。
——这是针对整个港黑，森鸥外所判断出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