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01.
阳光无法抵达的地下空间，走廊里的光接近血色。
空气中带着潮湿、腐朽和血腥味。
墙壁是冷冷的金属色，耸立的柱子边角尖锐，刀刃一般屹立在黑手党的栖息地。
在这种环境中，芥川龙之介毅然决然地说了一些离奇之语。
太宰治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芥川龙之介。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几秒后，他挥了下手，让芥川龙之介离开了。
芥川离开后，太宰治坐在旁边脏兮兮的台阶上，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迷惘，于是他给中原中也打了电话。
中原中也接电话很快。
“怎么了？”中原中也问道。
一般太宰治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两个人至少在表面上执行着‘相互讨厌’的设定，主动打电话的话，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的。
却没想到太宰治真诚地问道：“我可以把你徒弟弄死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可以。”
“好吧。”太宰治居然没有坚持，他只是继续说：“那弄半死呢。”
“他又干什么了？……算了别和我说，我不想听。”中原中也说了一半就感觉脑袋嗡嗡的：“那就，去弄他吧……不过别真弄死了。”
理论上太宰治倒霉他应该感到开心的，但现在更多的却是兔死狐悲的感觉。
“好的。”太宰治说道。
“还有什么事么？”中原中也问。
太宰治带着迷惑问中原中也：“你觉得我像保加利亚的玫瑰吗？”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像保加利亚的妖王。”说完后他就挂了电话。
保加利亚妖王……
妖王……
太宰治：……
总感觉中也的吐槽也变得更厉害了呢。
已经从无聊的晨间搞笑剧进化成了午夜脱口秀的地步。
好了，确定了，他果然想去找清彦算账。
不然的话他念头会不通畅的。
此时罪魁祸首清彦已经提前逃到织田作之助身边了。
织田作之助在寻找坂口安吾的过程中被人暗算中毒，现在在医院躺着，身上包着不少绷带，尚在昏迷之中。
清彦在医院里过了一夜，次日上午太宰治找上门来。
当时清彦正坐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盯着他的脸看思考事情。
身后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你再盯着织田作看我都要以为你要坠入爱河了。”
“智者不入爱河。”清彦随口说道。
太宰治：“呵呵。”
“牛马点缀生活。”清彦继续说。
太宰治说：“……还连起来了，你的意思是你是‘牛马’吗？”
“我不是牛马，”清彦说：“我是下等马。”
这还是前几天他们在一起聊天时诞生的梗，这让太宰治露出了会意的笑，一时间对清彦的敌意少了不少。
清彦继续念道：“然后，铁锅炖只大鹅。”
“听起来挺好吃。”太宰治哼笑了声：“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有些复杂。”
清彦继续说：“智者不入爱河，这句话，我指的其实是你。”他转过头来看向太宰治，“你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关注已经太多了么？”
“你想说什么？”太宰治问道。
“我想说，说不定我们是双向奔赴。”清彦深沉地说：“先生的嘴不是嘴，是富士山下的水。你好美，太平洋是我为你流的口水。①”
太宰治：……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和清彦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废话。
“我该做什么评论。”太宰治说。
“应该说幸亏我没把这句话教给芥川。”清彦说。
太宰治微笑地走向清彦：“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早就想试试看把人打进墙壁里的感觉了呢。”
清彦后退，“我自己主动镶嵌进去可以吗？”
当织田作之助醒来的时候，看到清彦被太宰治绑住。太宰治把清彦压在墙上，一下一下拿他的身体撞墙，一点一点往墙里嵌。
太宰治非战斗人员，做不到直接把清彦踹进墙里，于是就整出这种慢性折磨了。
等等性折磨是什么，清彦探头（。
“你……你们是在做什么？”这一幕让织田作之助当场惊醒。
“哦，砌墙呢。”太宰治笑眯眯地说，“我突然觉得作为黑手党名下的医院，这个医院装修太普通了一些，如果墙里有个死人的话就符合我们气质了呢。”
清彦努力挣扎：“救我啊织田作，救命啊，这里是港黑片场，不是《连城诀》片场啊。”
织田作之助试图救下清彦：“太宰，你对施工不太了解，万一把清彦装进墙里，承重不足，这个房间塌了怎么办？”
太宰治依旧带着笑容：“我今天一定要把他砌进墙里，不然我念头不通达。”
“只要肠胃通达就可以了啊！念头不通达什么的，人生不就是如此纠结吗！”清彦大嚎大叫。
“便秘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呢，这是人生无法拒绝的事情，但是人的思想和身体至少要通畅一个啊。”太宰治的笑容愈加阴暗了。
“我有治疗便秘的良方，求你放了我吧！”清彦继续说，“我一个朋友连秃头都会治，更何况便秘了！”他说的正是赤司。幸亏没说出赤司的名字，否则赤司又风评被害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苦恼：“你们在病人身边自顾自的聊天也就罢了，而且还聊这么有气味的话题，有点过分了。”
织田作之助这话反倒让清彦和太宰治都僵了下。
“……所以，你管这叫聊天吗？”
“织田作，这时候其实应该吐槽的。”
乱七八糟。
最终，港黑Boss森鸥外突如其来的命令解救了清彦。
他下达了命令，让清彦过来见他。
当然命令语气很委婉，说的是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见个面。
太宰治只好悻悻作罢。
一开始他是有些想要惩♂罚清彦的意思，但很快他又觉得清彦挣扎起来大吼大叫的样子很有趣，于是就继续做下去了。结果做了一会儿后清彦的台词愈加离谱，这就让太宰治又诞生了惩♂罚他的念头——就这样无限循环下去。直到织田作之助醒来。
02.
港黑Boss森鸥外。
不想当首领的医生不是好黑手党。
坊间有不少他的传说，清彦见他前压力还有点大。
“没关系的，Boss人很好相处。”太宰治说，“你在他旁边尽情发挥就行，你身份特殊，他很理智，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太宰治明显就是个混乱乐子人，他的话不能听。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清彦，的确森鸥外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毕竟清彦身份特殊。
那就去见呗。
结果见面非常正常。
首领办公室里没有阳光，只有灯光。房间内残余的雪茄味，身穿黑衣手持枪械的保镖，这些都让场景看起来有些压抑。
没有爱丽丝和小裙子。
森鸥外问清彦在港黑玩儿的与不愉快，然后说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正式加入港黑。基本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后便让清彦离开了，没有摆出特别重视清彦的模样。
清彦离开办公室后，在大楼门口看到了等着他的太宰治。
没等太宰治问清彦和森鸥外说了什么，清彦就乖巧地把对话内容重复了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啊？”清彦问道。
“哦，Boss是想告诉我们，他注意到了你了。”太宰治说，显然这时候他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再想着折腾清彦了。
“喔，这意思是说不定我以后能是你们老板娘？”清彦问。
太宰治：“哈哈哈……你性别不对，年龄也不对。……哦，性别不一定，但年龄肯定是不对的。”
清彦叹气：“我太小了啊，毕竟未成年，希望快点长大。”
太宰治回答：“不是太小了，是你对于他来说太大了。”
清彦肃然起敬：“社会，社会。”
然后他问太宰治：“太宰，你身上带笔了吗？”如果是绿间的话绿间肯定带着。
太宰治还真从身上摸出一个笔来递给清彦，清彦接过笔后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个图案。
“你这是画的啥？”太宰治问，“吹风机成精？”
清彦一本正经地说：“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③”说完后他吧唧吧唧鼓了掌。
太宰治：“……”
太宰治真诚地问他：“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尴尬吗？”
“那你随时随地自杀，不尴尬吗？”清彦问。
太宰治说：“这是我的追求。”
清彦回答：“这也是我的追求。”
两人对视，似乎隐隐约约有点惺惺相惜了。
03.
在清彦去见森鸥外的时间里，Mimic事件有了最新的进展。
太宰治将清彦带到了一家西餐店，织田作之助也在，他正在吃咖喱饭，并且给清彦做了推荐：“这里的咖喱饭很好吃。”
于是清彦也要了一份。
炖烂的蔬菜，和大蒜一起煎炒的牛筋，清单的汤，再加上比例精妙的酱汁和鸡蛋与调味酱，这盘咖喱饭的味道就非常棒了。
多汁且辣，扑鼻而来的咖喱味，口感细腻，味道浓郁而美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辣了。清彦被辣得直吐舌头。
“这个真的好辣啊，辣的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太宰治说。
“辣得我头都要掉下来了。”清彦说。
“辣得我身体都要四分五裂了。”太宰治说。
“辣得我灵魂都在颤栗。”清彦说。
“辣得我整个人都堵住了。”太宰治说。
“辣得我整个人都喷射了。”清彦说。
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攀比。
“你们两个真是的……不要随便说这种亵渎食物的话啊。”织田作之助无奈地说。
而清彦则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结束了这奇异之语后，他们切入了正题。
“现在基本已经开始了全面战争，毕竟我也算是第一线成员，所以想要将孩子们位置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织田作之助说，“所以想要拜托你。”
“原来如此。”清彦点头，“我可以暂时将你的孩子放到彭格列十代目的家。”
沢田纲吉是个好人呀。
“怎么突然间要转移孩子？”清彦问道。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其实是首领提醒我的……”
“首领啊。”清彦点头。
在Mimic事件未发生前，其实一切就已经不同了。因为清彦的缘故，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认识了，并且成为了友人。
“我不会背叛港黑，但我会为同伴而死。”中原中也曾经对清彦说过这话。
森鸥外对手下们的性格了如指掌，倘若中原中也不认识织田作，那么他不介意用一个不杀人且对成为高层没兴趣的织田作之助来换取异能者开业许可证，还正巧可以将他一直忌惮的太宰治逼走，一石二鸟。
但有了中原中也和清彦，一切就都不同了。
森鸥外当时轻飘飘地说道：“织田君还是多注意一些自身的弱点呢，毕竟黑帮都是不择手段的存在。”
织田作之助从森鸥外的表情和语气中窥得一些东西。
彼时天空上的云海浩瀚得就如同油画一样，凌乱破碎的云镶嵌在青灰色的天幕上，洁白、灰粉、暗灰，依次过渡开去。某些地方的过渡并不明显，近乎是以鬼斧神工的一刀将其直接分割成两半，若这样的事发生在画作里想必会被人批评，但现实中抬头仰望这样美到魔幻的盛景，只会让人心胸开阔，感慨不已。
织田作之助明白，为了报答森鸥外这份提醒他的恩情，他得为森鸥外解决此次事件。
这是两人未说出口，却心照不宣的约定。
比起此前的打算，森鸥外的计划进行了调整，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意为之的事，但对于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却完全不同了。
所以说力量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掌握力量的同时，要活得非常清醒才行。
“Mimic的首领，眼下似乎也只有我可以解决他了。”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将他和安德烈·纪德发生的事情给清彦描述了一遍，最后做了总结：“对方执意要求和我战斗，被我杀死。Boss说现在不是时候，他需要利用Mimic取得一些东西，然后我再出手。”
“那到时候带上我吧。”清彦说道：“我对对方的异能力也很感兴趣啊，而且也是难得历练的机会，织田先生击败对方后，最后我来杀死对方，这就可以了吧……说起来即使他可以预测未来，但我的很多能力即使预测到也规避不了，似乎我也是他的天敌呢。”
“那如果是我的[人间失格]的话，对方也预测不了吧，说不定我也是对方天敌呢。”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不行的。”织田作之助诚实地说：“太宰的话，会被对方杀死的。”
“那岂不是正好？”太宰治说。
“哦，他想要被你杀，你想要被他杀，这是双向奔赴啊。”清彦惊叹。
……最近双向奔赴的含量有点高啊。
然后清彦说：“说起来对方这到底是啥意思，因为认为你们可以相互理解，所以要求你和他战斗杀死他？对方是不是贪玩蓝月玩儿多了，所以有了‘是兄弟就来干我’④的想法？”
他的一句话将气氛似乎破坏殆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