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01.
午后，天上压着沉重的云块，看起来马上就要快下雨了。
千叶清彦、太宰治和广津柳浪坐在同一辆车里，广津柳浪在给他们介绍任务的具体情况：
“现在知道的是那栋公寓楼应该没有人活着了，我们的人上午去探索后只回来一个，但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您刚刚就是从他那边来的吧。”广津柳浪对太宰治说道。
“是呢。”太宰治说，“他只会大喊‘有鬼有鬼’‘不要去不要去’这类的话，如果这是个恐怖电影里，听了这还要坚持去的我仿佛是个炮灰。”
广津柳浪滴了一滴汗，“您真会说笑。”
太宰治突然扭头看向清彦：“你怎么看啊，中也他弟子。”
清彦思考了一下，既然黑手党成员能被吓成那样，那么：“有鬼，或者有可怕的异能者吧。”他老老实实回答。
“哦，你知道异能，你是啥异能者啊。”太宰治大大咧咧地问道。
那边广津柳浪又流了一滴汗。
突然问对方这种私密的问题，真，真不愧是太宰先生啊。
“我的异能力很厉害的！”清彦自豪地说：“异能名为[我是全东京最快的男人！]。”
车内几人都沉默了。
开车的司机手似乎也抖了一下。
太宰治眼睛亮了，兴致勃勃地问道：“中也和你谁更快啊，你俩比过吗？”
“全力的话我更快，但太快我会受伤。”清彦回答。
[我是全东京最快的男人！]这个异能力作用于速度方面，简单解释的话，清彦的速度必定是全东京最快。
假设东京速度最快的是中原中也，那么清彦全力的速度必定比他快上一点点。假设东京突然来了个无敌反派，速度接近光速，那么清彦全力的速度就必定比无敌反派快上一点点。当然他的身体素质得提上来，不然速度过快直接灰飞烟灭了。
还有个问题，假设东京异能者突然都外出了，东京只留下了普通人，那么清彦使用异能时就得不到多少加成了。
“哦……”太宰治说，“真的那么快吗我不信。”
“改天给您看看？”清彦问。
“在车里不能看吗？”太宰说。
“车里不太方便吧。”清彦说。
广津柳浪听不下去这诡异而有歧义的对话了，他忍不住插嘴：“所以千叶先生，您的异能是速度方面的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清彦说，“如果待会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到我的其他异能。”
总算把话题掰回正轨了。广津柳浪偷偷拿出手帕擦汗。
前面的司机给广津柳浪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他想好好开车，不想遭到这种精神摧残了。
“你还有啥异能啊，能给我说说吗？”太宰治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道。
广津柳浪：“……”
太宰大人您适可而止吧！
您这可是询问人家的异能啊！
当年，清彦问中原中也是否需要隐瞒自己的异能时，中原中也回答说不用。
中原中也是个大气豪爽的人，他喜欢堂堂正正的战斗，也喜欢提高自己战斗的难度，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迅速出名，能力是什么样的也瞒不住。他认为清彦有这样的潜力，所以也不需要刻意隐瞒。
但对于正常人来说，隐瞒一手能力还是必要的。
那边太宰问了，清彦居然也就这么答了：“还有个[神之左手]，其实可以配合[我是全东京最快的男人！]使用。”
……这两个搭配起来怎么听着这么怪呢。广津柳浪脑瓜子疼。
太宰治继续兴致勃勃：“那可以使用给我看吗？”
“还是不了吧。”清彦说，“我怕摸到不该摸的东西。”
太宰治：“所以你摸到过不该摸的东西？”
他们说的是人话么。广津柳浪看到司机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清彦认真解释，“异能效果是随机偷取对方身上一件东西，我上次不小心偷了同学的内裤。”
车突然很明显地一抖。
司机赶紧道歉：“抱歉抱歉，刚刚有个，有个障碍。”
他没说是哪儿的障碍，但广津柳浪知道他说的不是路边的障碍，而是车里的障碍。
太宰治没司机的失礼放在心上，他看向清彦：“没关系，我不在乎的，内裤什么的只是小事儿。”
广津柳浪忍了又忍，现在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也不算小事吧……”
“哦哦。”清彦想着太宰治毕竟是港黑的重要成员，他认为和这样的人相处应该恭维，于是他说道：“瞧您这话说得啊，这活儿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小事，在您太宰先生不同啊，肯定得用‘大事’来形容吧。”
太宰治的表情微妙起来：“让我姑且先确认一下，中也没对我这方面进行过评论吧？”
“这没有，他只和我提起过您一次。”清彦说，“就那次他说您可以撬开任何人的嘴。”
太宰治沉默了一秒，居然跟上了清彦的思维，也不愧是太宰治：“所以你的理解是，撬开任何人的嘴意味着我的吻技很好？”
“是啊。”清彦一本正经地说道。
广津柳浪看着后视镜里清彦本本分分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述。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中原大人怎么会说这种失礼的话。
但知道真相后却也没有多少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里憋的更难受了。
“中也的意思应该是，我的刑讯手段可以撬开任何一个人的嘴。”太宰治则认认真真解释说，“当然吻技方面，我自认为我应该是出众的，不过不至于撬开任何以一个人的嘴就是了。”
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听的是眼角一直在抽搐。
平时太宰大人一个人乱舞的时候感觉威力也没这么大，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他们恭恭敬敬不搭话，太宰大人自己舞一会儿也就停下了。但现在旁边有了清彦，这威力真的是呈几何倍的增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而且太宰大人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解释什么啊……这些对白让广津柳浪很痛苦，他旁边的司机也是。
“至于内裤这些，无须担心。”太宰治说道：“成大事者须不拘小节，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就好了。”
“哦。”清彦欣然点头，“过去的人在和服下面是不穿内衣的，我如果不小心摸出其他人的内裤，那么就姑且认为我是在遵循传统吧。虽然和太宰先生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我在太宰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司机突然一个急转弯，大家都被挤在了一边。
“干什么呢你。”太宰治不满地说。
司机心如死灰，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内定灭口了：“对不起，我的心态太差了。”
“算了。”太宰治看向清彦，“你刚刚说的对，现在你可以在我身上试试了。”
清彦刚刚正好被甩到了太宰治身上，他一边移到座位那边去，一边用手触碰了太宰治的手臂，发动了[神之左手]能力。
“如何，能做到么？”太宰治问道。
“能是能。”清彦刚刚在发动能力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发动[神之左手]代价，需要支付十年寿命。】
“得要代价？”太宰治看着清彦的表情就知道了。
“是的。”清彦收回手，“我现在支付不起。”
“原来是这样。”太宰治说道。
他也没问以后能不能支付起，让广津柳浪有些心痒痒。
接下来太宰治就不和清彦说话了，转而低下头开始玩游戏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他的表情非常愉悦。
广津柳浪其实挺震惊的，这是正经的震惊，不是被清彦的骚话搞出来的震惊。
千叶清彦的异能力对太宰治是有作用的吗？千叶清彦听起来也有没有撒谎？那这意味着太宰大人的[人间失格]并非无懈可击？
汽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大家心思各异。
清彦则欣赏起了车窗外的风景。
这是个闷热而阴沉的午后，乌云鼓胀起来遮掩了天空，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横滨在这样的天气下显露出一种别样的阴郁美来。
广津柳浪接了两个电话，试图给太宰治汇报，但太宰治玩儿游戏玩儿的风生水起，看起来完全没空听。
抵达目的地后正好下雨了，突如其来的雨将城市进行了肆意冲刷，街上被风吹动的滚动报纸立刻打湿黏在了地面，和脏污的落叶，流淌的污水一起逐渐混合成让人掩着口鼻匆匆而过的产物。
广津柳浪递给清彦一把伞，然后他自己给太宰治撑了伞。
下了车，看着暴雨中阴森森的大楼，太宰治说道：“既然下雨了我们就直接登门拜访吧。”说完后低下头开始玩游戏机。
“是，太宰大人。”广津柳浪打了头阵。
因为涉及到了异能者，所以他们没有带普通人。
公寓的大门是锁着的，广津柳浪推了推没有推开。
那边太宰治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抬脚踹开了门，由此可见他的体术也是不错的。
“哦，原来这就是蹬门拜访。”清彦摸了摸下颌做了评论。
广津柳浪一时间有些无语，对方说的既贴切又奇怪，他木然打头阵继续往里面走去。感觉前方有什么他也不会恐惧了，毕竟他的所有情绪波动都献给了清彦和太宰大人。
没走几步走廊里就爬出个怪物来，介于这不是恐怖文所以就不仔细描述这个怪物的样子了，简单来说就是半个人类的身体，脊椎露在外面，用手代替脚进行行走。
“哦豁。”清彦后退一步，“这小东西长得真别致。”
伴随着清彦的话，走廊里突然密密麻麻出现几十只这些怪物。它们摇头摆尾着冲着他们咆哮。
“哦豁。密恐看到这个画面会非常难受吧。”清彦说。
广津柳浪：“……这个画面的重点不是密恐吧。”
太宰治依旧低头玩着游戏：“解决掉它们，看起来它们并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
广津柳浪颔首，上前一步，发动异能。
清彦从怀里掏出枪来，砰砰砰进行射击。
结果并不顺利，子弹在墙上弹来弹去，有几颗居然还弹了回来，要不是广津柳浪帮忙，清彦的屁股差点被自己的子弹打爆。
“没有绝对的把握，室内别随便开枪。”广津柳浪有些无奈。
“好吧。对不起。”清彦说，“虽然已经做过屁股被【】的心理准备了，但我也不希望第一次的对象是自己的子弹。”
广津柳浪：“……好的。”
他木然继续往前面走，开路。
接下来走廊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怪物，清彦有些无从下手，于是便使用[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这个异能进行辅助，效果还不错。
走廊尽头是看着挺强大的羊头怪，清彦直接使用了能力让对方扑过来空手接白刃，而广津柳浪则在对方身体定格的那一瞬间用异能将对方击碎了。
然后清彦被淋了一身血和其他东西。
“抱歉。”广津柳浪说。
清彦接过广津柳浪的手帕擦了下脸，说：“现在我这状态去锅里打个滚煮开后就能喝到羊杂碎了，你看我身上挂了一堆羊下水耶。哦英国人狂喜不已，扒拉点东西就能做黑布丁了吧。”黑布丁是英国传统美食，用动物内脏和血做成。
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千叶先生还真是风趣幽默。”
他当下发誓最近三个月不吃英国菜。
接着系统播报声响起，大意是因为清彦刚刚辅助人把怪物开膛破肚了，所以奖励一个月寿命，能力觉醒进度增加了5%.
似乎杀死怪物和开膛破肚奖励的还不一样。
清彦琢磨了一下，突然转头问广津柳浪：“如果我现在想回去把那个怪物给碎尸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那碎尸是不是能挖掘出新的奖励来？
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您说笑了。”
清彦从广津柳浪的眼神中读出了‘我已经觉得你是个变态’了的意思。
“好吧。那下次再说吧。”清彦遗憾地说。
至少现在对方只是暗示，而不是直白说出来，所以还有挽回形象的余地。
那边太宰治低头玩着游戏机：“为什么想将它碎尸，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清彦说，“就是突然间想这么做，感觉这么做了后会有奖励。”
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没错了你就是变态。
可惜没有下次了，再解决完羊头怪后公寓里就安静下来。
只有太宰治玩游戏的声音。
清彦在方才的战斗中陆陆续续获得了四个月的寿命，还解锁了10%的能力。包括第一次杀死怪物，以及那个第一次开膛破肚。
如果港黑的任务都这么有趣的话可以考虑加入港黑啊。清彦想到。
“在港黑的话天天能做这么有趣的任务吗？”清彦本着向人咨询问题时要热情的态度，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向广津柳浪。
此时清彦满身是血，身上挂着怪物的内脏之类，又用‘有趣’来形容这阴森可怕的鬼魅之地，再加上清彦这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饶是广津柳浪也觉得这画面太顶了：“并不是。”他尽可能平稳回答问题：“如果你的‘有趣’是指这类活动的话。”
“那偶尔也能看到这样的任务吧，如果我加入港黑的话这种任务我都能做吗？”清彦问道。
广津柳浪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他只好说：“港黑水很深的。”
“哦哦，水深才好摸鱼啊。”清彦说道。
这是什么鬼逻辑，而且字面上居然还能说得通。广津柳浪：“……我们不摸鱼。”
清彦看向后面的太宰治，太宰治在兴致勃勃的玩游戏。
广津柳浪：“……我们继续向前走吧。”这话他不太好接，这场面他不太好评价。
他们走向一个拐弯处，太宰突然说道：“左拐，上楼，右手边第三个房间。”
清彦回头看向太宰治，看到他依旧在玩游戏。
但广津柳浪却见怪不怪地按照太宰的说法走了，他猜测太宰治是根据怪物来的方向推断出源头的地点的，他努力注意了，可没推断出来。
到了房间门口，清彦自告奋勇推门，打开后看了一眼后就关上了门。
“怎么了？”广津柳浪说道。
“画面有点太顶，我hold不住。”清彦说。
广津柳浪推开门，看着眼前挤满整个房间的怪物，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清彦从广津柳浪的手臂下面钻进去，说道：“他们是在玩贴贴吗？”
房间里两个无法描述的人形鬼怪缠绕在一起，缠绕得很深很深。不断有怪物产生，从他们身上爬出去。
“这是在当场繁衍后代给我们看吗？”清彦说，“我才明白血腥暴力色情为什么被归为一类了。看着还挺火辣激情的。”
广津柳浪：……
xp可以接地气，但请别接地府。
“总之这应该就是大楼问题的源头了。”广津柳浪是真没想到清彦在这个时候都能说出这话来，看起来他的骚话不是演的，而是发自内心想要说的。
广津柳浪试着冲上去，那些小怪物们层出不穷，并不容易接近。
清彦想了想，退到门后面去，然后说：“广津先生，你先出来。”
广津柳浪大致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于是跟着清彦出了门。
清彦到门外面挥了一下刀子，发动能力[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房间里本来有两个人形鬼怪，清彦是对着其中的一个发动的能力。中了能力的那个鬼怪立刻不再和另个鬼怪纠缠，转而扑向清彦。
但是两人纠缠得太深了所以那个鬼怪就被前面的鬼怪拖着跑，一路纠缠，像极了清彦以前看到狗狗交配一半受惊后一个拖着一个跑的样子。等等这是什么既视感。
接着，被清彦所操控的怪物卡在了门框上，伸出两条特别长的手臂空手接白刃。
画面看起来更为不可描述了。
不过经过这么折腾，至少那些小怪物们不会源源不断的产生了，广津柳浪找到机会，再次攻了进去。
一番天花乱坠的打斗，广津柳浪成功重创了两个鬼怪。
太宰治将游戏机关掉，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一个重伤的鬼怪身上。
鬼怪身上可怕的装饰品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了个胖乎乎的带着眼镜的青年幽灵。
幽灵看起来有些茫然。
“你是这里住户吧。”太宰治说，“你被鬼怪杀死因而产生怨气，继而影响了整栋楼的人。”
那个青年突然愤怒了起来，在他的描述下，清彦明白了大致发生了什么。
他的死的确和鬼怪有关，但那个鬼怪其实没想杀他，他是受惊后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死了。
比较尴尬的是，他死了后变成了鬼，和吓他的鬼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其实那个鬼也很慌张，本来是客户，咋突然变成了同事。
这听起来好像清彦听过的某个笑话。
接着他明白发生什么事后就非常愤怒，接下来两个鬼扭打到一起，产生了很多怨气，双方在怨气中迷失了，便酿成了这个大祸。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我们的工作。应该通知咒术师的。”太宰治看向旁边的广津柳浪，“不过既然碰了我们的人，那便解决掉吧，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就结束了吧。”清彦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点头，“一般来说主角再说几句霸气的台词，这段剧情就告一段落了。”
霸气的台词啊。
清彦脑子瞬间浮现出很多动漫人物，最后脑海画面定格于某人，他有着巨大的身形和半月胡子。
海贼王，四皇，白胡子。
而对方的经典台词——
然后清彦对着那个鬼伸出了手，露出了既慈祥又霸气的表情，铿锵有力地说：
“做我儿子吧①。”
……
寂静。
一片寂静。
就连太宰治的脸上也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由此可见清彦这句话有多吉尔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