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1.
夜晚，星辰黯淡。
城市一直延伸到海边，但繁华不在，只剩冰凉、冷硬、杂乱的建筑群。
空气中飘着薄雾，连在一起的仓库仿佛黑暗中的巨兽，无声吞吐着不可见光的货物。
在某个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仓库中——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清彦的背上放着一堆负重，他眼睛充血，一边嚎叫着一边做着俯卧撑。
此刻他完全没有清俊少年的模样，脸上仿佛出现了某种线条，伴随着做俯卧撑的动作他还眉飞色舞，动作富有张力的同时却显得整个人又帅又骚，且相当猛男。
中原中也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们基本每晚都要培训，一般是从九点到十二点。中原中也出差时的工作时间比较稳定，所以也能调配得开。今天他耽误了一些时间，到了培训地点时已经十点了，清彦此时已经自己练上了，而且练得很起劲。
“你先别欧拉了。”中原中也感觉脑袋嗡嗡的。
“好的。”清彦说，然后他眼睛一瞪：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继续疯狂做俯卧撑。
“……我的意思是让你先停下。”中原中也嘴角一抽。
“好的。”清彦停止了做俯卧撑，动作停下后疲劳就立刻涌了上来，手臂和腹部都开始疼痛。清彦直接在地上趴平，当场就不动弹了，甚至没力气叫唤。
中原中也看着地上滴落的汗水，明白清彦应该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了。
“现在先休息十分钟，接着进行下一项训练。”中原中也开口说道。
“糟糕，这就要进行下一项训练了吗？”清彦说道。
“你喜欢一直单纯提升身体素质？”中原中也反问。
清彦回答：“不是，我还没想好在下次训练时叫唤什么台词。”
硬了硬了，中原中也拳头硬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叫也是可以的。”
“不，叫唤那些台词有利于我延年益寿。”清彦说。
他说的这是实话，一边训练一边“欧拉”“木大”，基本上咆哮一分钟就有稳定的一天寿命。只可惜不能连续咆哮三个小时，一来他嗓子受不了，二来中原中也受不了。
“我看你的异能力不是速度而是让他人折寿从而增加自己寿命吧。”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他显然不是第一次从清彦口中听到了‘延年益寿’这个词，而且每一次使用的时机都令中也扶额不已。
清彦倒吸一口冷气。
他居然觉得中原中也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来这里只待三个月的时间，而我接到的任务是让你变强。所以我会教给你锻炼的方法和一些战斗的技巧，剩下漫长的重复训练过程就由你自己来完成了。”中原中也说：“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可以做到。”
“是啊，毕竟是要做动漫主角的人嘛，这些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清彦趴在地上继续说道。
懒惰，逃避，想要躺平……这些杂念清彦当然也曾有过，但出现的瞬间就被他自己给抛在脑后了。
清彦一遍一遍说着那些二次元中二台词将周围人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也对自己造成了深刻的影响。
可以说是洗脑，也可以说是自我激励，人总是要信仰什么才能坚定不移地向前走。
二次元里有很多现实中很难找到的纯粹，纯粹的梦想，纯粹的努力，纯粹的友情，纯粹的爱情。这也是很多人会沉迷二次元的原因之一吧。
而清彦则在这个的基础上以此为动力——既然想要成为动漫的主角，那么就姑且先付出动漫主角的努力吧。
【二次元之魂初步觉醒，增加三个月寿命。】
【获得永久能力，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清彦嘴角一抽。
哈？这是个什么技能？
空手接白刃他明白，这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是个什么东西？
那边中原中也看到清彦表情变幻莫测，但他早已习惯了他这样，他也不想问，所以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接下来我就要教你战斗的方式了，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那么就按照我自己的经验教你了。”
“啊，您自己的经验？”清彦问道，“是什么？”
他感觉有些不妙了。
“在实战中磨砺。”中原中也打了个响指，仓库的大门，窗户统统关上，黑暗中，他眼眸零度，微扬的下颌带着肃杀。“休息时间到了，清彦，接下来就动真格的了。”
中原中也此时身上的气息让清彦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意识到这点后赶紧把冷气又吐了出来，若是因为他倒吸冷气太多导致全球气候变暖这就不应该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前·普通人来说，此时的中原中也看起来真的是太危险了，但清彦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危险激起了身上的燥热，他从地上爬起来，莫名的冲动激荡内心。他迫不及待地说两句骚话来回应对方。
于是他就说了：
“那么，请宠爱我吧，老师。”①
“切，这嘴硬的态度，还真和青花鱼如出一辙……”中原中也嘴角扯开笑容，“你就趁现在，尽情地说吧。”
那我接下来该说什么？我嘴不硬要不您尝尝看？我是嘴硬，但我其他地方更硬？等等之前试验过性骚扰好像并不能增加寿命来着……清彦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下一秒他瞳孔缩紧，因为橙发青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举起了拳头。
随着轰然之声，风掠过，下一秒画面定格。
中原中也的拳头与仓库地面亲密接触，裂缝如闪电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而清彦本人已经移动到了墙角的位置，身体半跪，后脚下压地面，这个姿势与起跑蹲踞式相似，能让清彦更好发挥自己的速度特长。
“老师，您来真的啊。”
清彦看着地上的大坑，他流下一滴汗来，连骚话都忘了说。
“你不是说你想当黑手党么。”
中原中也扣紧帽子，清彦看到了他锐利的眼，和他如夜一般低沉的声音：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保持着这样轻佻的心态进入这个世界，迟早会死的，甚至还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那么，与其这样死去，倒不如先死在我的手里，也算完成了我身为老师的职责。”
中原中也身上的气势变了，仓库里的黑暗仿佛变成了张开嘴的巨兽，周遭一切都变得可怕起来。
对视，等待，呼吸。
“被以死亡威胁这种事，我早已习惯了。”
千叶清彦的记忆中是学习过基本的防身术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搏击的起手式：
“不用担心，老师，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梦想是一个天真的词，实现梦想是一个残酷的词。②如果是老师的话，再残酷一些对待我也是没有关系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姑且期待一下你的表现吧。”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走向千叶清彦，空间似被封锁，清彦发现自己空有速度，却无处可逃。
“希望你给我这三个月的出差带来一丝乐趣。”
清彦吐出一口气：“我尽量。”
02.
中原中也对千叶清彦的大体影响还是好的。
和被折腾得欲仙欲死的赤司征十郎相比，中原中也毕竟混黑多年，见识了各种事情。还有一个重点是，中原中也有和神经质之人相处的经验。
在初步见识到清彦的可怕之处后，中原中也就有意识地减少两人的对话，尽可能用言简意赅的方式表述如何训练，不给清彦多少说骚话的机会。
但纵使如此，清彦时不时的见缝插针也挺令中原中也感到难受的。
至于为什么印象大体是好的，这要得益于清彦的努力了。
中原中也因为工作缘故，时常会在清彦这里迟到，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会提前在LINE上给清彦发消息告知。
顺便一提，中原中也把LINE的清彦（已黑化）备注改了，把（已黑化）给去掉了。清彦有次看到后，深情地对中原中也说：“原来在你心中，我已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了吗？”
中原中也：“……”
清彦继续唱道：“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言不合就飙歌词是吧。
而他第一次迟到后，就发现清彦在他不在的时候，也会一丝不苟地完成训练任务，也会一丝不苟地叫着“欧拉欧拉”，虽然他觉得后者没有必要就是了。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宝贵的品质了。
问起来的时候，清彦回答：“被他人逼迫的练习，是不能称之为努力的。③”
“这句话不错，可以，看起来你至少有认真努力的觉悟。”中原中也当时就点头了。
努力且有天赋的学生总是招来老师的喜爱，而出色的相貌又成为了一个加分项。
在这样的前提下，说点沙雕之语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中原中也当时无比乐观地想到。
03.
十一点四十。
清彦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茫然发问：“我还活着吗？”
“姑且还活着。”中原中也说：“但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我发现我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清彦说：“今晚怎样才能让您满意呢？”
中原中也思索了片刻：“你有基本的格斗技巧，而且又拥有绝对的速度，所以今晚至少成功触碰我一次，才算完成训练。”
清彦想了想，又想了想。他先回忆了一下今晚被打的到处乱飞的现状，明明速度比中原中也快，但实际对上后没有任何优势，要不试试那个新得到的能力[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如果被空手接白刃了，这也算触碰了吧？
这个能力发动，至少需要一个刀？
“那个，老师，你有刀吗？”清彦问道。
“要用武器了？”中原中也将自己的短刀丢给清彦。
“姑且是吧……”清彦将刀握在手中，问道：“那么老师，我的武器触碰到您这也算成功吧。”
“算。”中原中也点头。
接着就见清彦这么在空气中挥了一下刀，中原中也立刻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把自己拽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双手合十接住了对方的刀。
两人同时愣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终，先见过大风大浪的中原中也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我的能力。”清彦一边脑子里被弹幕刷屏，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
弹幕具体如下：卧槽这就是百分之百被空手接白刃吗？刚刚还那么远呢？biu的一下就跑过来主动接刀吗？这是何等沙雕的能力！虽然很厉害但看起来仍然很沙雕啊！动漫主角有这样的吗！
空手接白刃的意思清彦当然懂，徒手接住对方的刀，形容武力值流弊。
而百分之百被空手接白刃的意思应该就是，他挥刀时必被人徒手接住。
这个技能乍听有点搞笑，可操作空间很大啊。
那边两个人正战斗着，他这里一挥刀就把对手给招来了，这岂不是相当于一个强大的控制技能？
“你的异能力？”中原中也问道。
清彦如实回答：“嗯，这个异能力叫[百分之百被空手接白刃]。”
中原中也：“……”
虽然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异能力的强大之处，但乍一听这名字，但还是想要捂脸。
总而言之这个异能力和清彦本人格外的搭。
“那老师，这算我完成了今天的训练目标吧。”清彦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中原中也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说道：“算吧……”
清彦立刻如释重负地躺在了地上，太累了，身体太痛了。
03.
清彦拖着残躯回到家，从冰箱里挖出速热参鸡汤倒进锅里，想了想又挖出一个土豆牛肉料理包，统统进行加热。
清彦不怎么会做饭，但幸亏现在商品经济发达，市面上有各式各样的速食食物，而且味道和质量也越来越好。
躺在沙发上等饭熟的时间，他打开手机，浏览了当地论坛。
发现前两天他在论坛上发的招聘家庭教师的广告有了回复。
“这个条件看起来还不错，对方是高中生，所要求的薪酬也不高……”
帝光要求每天早上八点五十进入教室进行晨读，篮球部中比较勤奋的家伙们一般都早到，先训练篮球然后再去上课。一天六节课，下午则是三点半放学，然后就是社团活动了。
篮球部的活动一般是六点半结束，那么从这段时间到晚上九点前，就是补习功课的时间了，九点到十二点则是属于黑手党的时间。
清彦盘算了一下时间，居然觉得……还凑合。
毕竟穿越前，他已习惯了早上五点半起床上学，晚上十二点才结束学习的作息时间。
“学长你好，我们有时间见个面吗？”
清彦拿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大意就是自己很满意对方的条件，想要约出来见个面看看。
没想到对方居然立刻回复了：“好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清彦回复：“学长还没有休息呀，明天放学后如何？”
屏幕上，对方的回复很快浮现出来：
“好的，没有问题。这是我的LINE，我叫虎杖悠仁。”
——
作者有话要说：
①“请宠爱我吧，老师。” 原句子‘请宠爱我吧，召唤师’LOL阿狸的台词，不过这台词现在挺多的倒也不用专门拎出来说 被他人逼迫的练习，不能称之为是努力！
②梦想是一个天真的词，实现梦想是一个残酷的词。 《哆啦A梦》
③被他人逼迫的练习，是不能称之为努力的。《MAJ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