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周有热风吹过,草木微动,见没人说话,贺升转身就走。他试卷没写完就被拉出来撑场面,回去还得赶作业,事多得不行。

抬腿之际,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那个,结束了?”

于澄出声,清凌凌地嗓音有点突兀,贺升一行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个姑娘,神情恹恹,校服拉链半敞,里头是件黑色吊带,坐在那一副等着看戏的样。

于澄站起来,弧度上挑的眼睛看向他,带着三分笑意:“我叫于澄,17岁,高三十八班,于是的于,澄澈的澄,昨晚刚见过。”

贺升的记忆被勾起,想起昨晚的波折,朝她点了个头,意思见过了。

她眯着眼笑:“你也附中的啊,哪班的?还没谢你呢,放学后一起吃个饭?”

贺升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微敛着眉带着点审视。

赵炎装作一脸心痛的模样:“我失恋了啊炀炀!”

于澄从初中开始就是校花,用祁原的话说,她天生长了张斩男脸,又纯又欲。赵炎这人不怎么正经,爱好就是美女,天天满嘴跑火车,长的好看点他都喜欢。

贺升视线盯了她几秒,喉结微动,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抱歉啊,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

说完转身走了,一点面子也没给。

“靠,谁他妈给他的脸!”赵炎破口大骂。

于澄留在原地没动。

梧桐树影斑驳,贺升轻车熟路地翻过墙头,跳到操场后面的小道上。

沈毅风陈秉紧随其后,蹦下来后拍拍身上的校服,想着刚才那一出,忍不住念叨起来:“哎,贺狗,你是不是有出家的打算啊?这种级别的妹子你拒绝的眼都不眨。”

陈秉刚才虽然是道歉,但眼神也一直注意着于澄,也觉得确实不错,在后面附和:“确实长挺正。”

“就是,咱俩这眼光品味多好,白瞎人看上他了。”

两人一唱一和唱戏一样,贺升没搭理两人,走到体育馆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水。

各类饮料在玻璃橱柜内铺满四排,贺升按下按钮扫码支付,一瓶冰水咚地掉下来,他弯腰拿起。

沈毅风也跟着买了瓶,撞下贺升,一脸坏笑:“诶,你别不理我呀,刚刚妹妹那腰,那腿,你看见没有?”

沈毅风边说边比划:“我跟你讲,那身材,真的绝了,我刚刚偷摸着观察好半天,这妹子比例简直完美!”

贺升单手拉开易拉罐,手臂上青筋明显,冷气一下子从开口处冒出来,他仰起脖子喝一口,喉结微微滚动。

有一说一,他脑子里闪过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真要说,也的确是合他口味的那一挂。

但沈毅风说的这些他完全没印象,谁他妈没事盯着没见两面的姑娘腰和腿看。

沈毅风越说越兴奋,腆着脸凑上去:“贺狗,你真不考虑?”

“嗯,不考虑。”贺升冷冰冰看他一眼,喉结滚动,将剩下的大半罐可乐喝完,一手将易拉罐捏瘪投进垃圾筒里,在午间的热风中划过一道弧线。

未成年谈什么恋爱,出去玩身份证都过不了关。

于澄几人回到学校时课还剩十五分钟结束,这节是班主任的课,这个点才到,几人一合计进去了也是被骂,不如自觉点,去行政楼天台上吹吹风,等下课了再回来。

也不劳烦班主任占着上课时间来骂他们。

行政楼在教学楼隔壁,一共八层,坐着电梯上去,推开顶楼的门就是天台,这楼建造的时间有些年头了,地面水泥坑坑洼洼,裸露出来的钢筋上生着铁锈,墙面背阴的地方还趴着一层黑绿色的青苔。

四周一侧是空调排风扇,一侧是防护的矮墙和栅栏,顶楼风大,王炀几人找到个阴凉的背风地儿坐下来准备打排位。

“澄子,差个中路,你来不来?”赵一钱蹲地上摇着手机问。

于澄扫了一眼,摇头:“不来了,你们自个玩吧。”

“噢,那行吧。”赵一钱应一声,给玩的几人拉了个队。

祁原也不玩,转个身朝于澄走过去,支着半残的胳膊靠在一边,问道:“你昨晚遇到的是贺升?”

“嗯。”于澄点头,“没想到今天就在学校门口遇上了啊。”

她唇角勾起来:“早说啊,一个学校的,白白难受我一个晚上。”

天台的风大,直直吹过来,将于澄耳边碎发吹得有些凌乱,祁原抬眼看向她:“真难受了?”

闻言于澄转过脸看向祁原,语气不咸不淡:“还成吧,追人这事,不得慢慢来?”

她说着朝前面高三教学楼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又作势“嘭”地一枪打了出去。

仔细深究,可能就是贺升那张脸和身上气质吸引了她,但认真还是玩玩她没想太多。

毕竟见色起意的事情谁说得准。

祁原点头:“那行,贺升我知道一些,是个学霸,谈对象这方面估计没什么心思。”

“嗯。”于澄点头。

广播里下课铃声响起,惊起在树上的鸟雀。在整个校园还没开始喧哗起来的时候,于澄突然冲祁原打了个响指,眼神带上笑意和挑衅。

她紧紧扒住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去,深吸一口气,双手比成了一个喇叭,用最大的音量朝着对面教学楼大喊:“贺升!”

“我看上你了——!”

话刚喊一半,于澄就被祁原拽了回去。

一句话喊得支离破碎,热风裹挟着几个字吹向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赵一钱吓得一激灵:“靠,玩这么大?”

不出意外,教导主任五分钟之内就能到达战场。几人立马收起手机慌里慌张地往楼下溜,整个校园因为这句明目张胆的暧昧宣言而躁动起来,像是煮开了的沸水。

当事人正拿著书站在班级后面罚站,低着头,背靠着墙,骨头被抽走了一样地靠在墙上。

听见有人喊自己,贺升轻缓地眨了下,撩起眼皮看向行政楼楼顶。

天空万里无云,斑驳的天台寂旷高远,少女的校服被风吹的鼓起来,像忍不住露出漂亮尾巴的妖精。

贺升移开视线,重新看向书本,脑海里突然想起中午的那一幕——

于澄穿着短裙,带着点讨好的狡黠:“我叫于澄,17岁,于是的于,澄澈的澄。”

课间,同学们小声地议论纷纷,沈毅风摇摆着吹声口哨到他面前:“贺狗,刚刚那声音,是中午那妹妹吧?有点牛啊。”

贺升回到座位,两腿伸开,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哼出一声鼻音:“嗯。”

沈毅风酸了:“怎么没人这么表白我啊?”

贺升眼皮冷淡地掀起:“想要?明天我就拿个喇叭站天台上给你喊,循环播放都行。”

沈毅风不吃他这套,这丫的也就嘴巴会哄人,其实不干一件人事,瞪他:“你喊有什么意思?你喊我都怕妹子误会我搞基,我要妹子,好看的妹子。”

他不死心地跑到贺升对面坐下来,说道:“贺狗,你跟我说说,刚刚妹妹喊那一声,你听了有没有点心动?我没这经历,你跟我分享分享。”

贺升“嗯”了一声,反手将手里的书摁他脸上。

“我心动你妈,傻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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