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之前傅音音偶尔提起火葬场世界的情节时，季桐还常常听得笑出声，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离这个词这么近。
[小方：火葬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方：不会真的被打死吧？]
[音音：没有那么夸张。]
[音音：也就是让渣男体验一下淋雨跪地高烧住院车祸断腿绑架挡枪套餐而已啦。]
[小方：……]
[昊哥：？？？这还不夸张吗？！]
[昊哥：成年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小方：听起来好痛，我是不是应该先写好遗书T-T]
[音音：噗，不逗你了。]
[音音：你们的世界里应该没有这类元素，画风差别太大了。]
[音音：我猜小裴不会对你太凶的，别害怕。]
[昊哥：对啊，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干嘛要生气。]
[昊哥：小裴哥哥可是我的得意门生！]
[小方：……我再也不帮你找小龙虾养殖秘籍了。]
季桐突然感觉当时邀请小学生来玩是个巨大的错误。
本来宿主的身体素质就比他好很多，更别提又被方昊提升了武力值，两人之间已经到了力量悬殊的地步。
第一个倒在西装暴徒手下的可能会是他自己。
[昊哥：不要跟我提这三个字！我明明养得那么认真，为什么又死光了！]
[昊哥：我好想吃小裴哥哥做的香辣小龙虾啊。]
眼看着群里又要多一个垂头丧气的幼稚鬼，一家之主傅音音连忙转移话题。
[音音：聊点开心的，离过年不远了，今年要一起过吗？]
去年和季桐、方昊以及裴清沅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温馨春节，她挺想念这种感觉。
[音音：按照任务进度，我宿主的死遁行为差不多快被发现，期间已经有了新的追求者，所以要开始各种渣男火葬场了。我这段时间走不开，要不你们过来我的世界待几天？]
[音音：我有足够的积分，能给小裴临时开通一下过来玩的权限，因为两边的世界都没有什么异能，所以宿主是可以跨世界旅行的，当然，也会受到限制，不能影响这边的剧情。]
[音音：总之，小昊可以回到现代世界吃小龙虾，小桐可以……呃，提前感受一下火葬场的气氛？]
[小方：别说了我要哭了QAQ]
[小方：我问问宿主想不想去。]
当裴清沅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没有多加犹豫就答应了。
他的亲生母亲正在为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代价，另一边，唯二有联系的裴怀山和裴司祐又在为裴家的事焦头烂额。
今年应该是个他和季桐两个人度过的年，想起两个家庭里分别盘旋的风暴，或许会让本该喜庆的节日染上几分怅然。
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待几天，是个最好的选择，人多也热闹些。
不过，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季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火……”季桐僵了僵，仓促改口，“火、火龙果？”
他在想，要是宿主亲眼目睹了那些惨烈的火葬场情节，会不会在他东窗事发的时候，心有余悸地选择跳过这些步骤，直接原谅他？
希望会。
或许这就是替身文学。
人可以替，那火葬场也可以替。
替，都可以替。
“你想吃火龙果了？”
“嗯……想！”
于是裴清沅渐渐发现，最近季桐变得格外喜欢吃这种水果，还研究起了火龙果的一百零八种吃法，成了开学初念念不忘的烘焙社编外成员，在社长的指导下，制作出了清爽Q弹饱受好评的火龙果果冻。
而季桐又是班上的零食风向标，以一己之力带动大家日渐发福，从班级到学院，从烘焙社到麻将社，火龙果果冻莫名其妙地开始风靡校园。
总之校园超市的老板一头雾水地加大了火龙果的进货量，不晓得这群天天都有新花样的大学生又在赶什么潮流。
对此，小学生的评价是：搞笑大会没你我不看。
成熟大姐姐的评价是：替身文学不是这么用的啊！！
但是果冻真的很好吃。
沉迷果冻不可自拔的季桐，差点忘了为什么当初和宿主的对话里会蹦出火龙果这三个字。
天气渐冷，季桐揣着满满一兜果冻，和裴清沅一起走向院里的活动基地，再过一阵，蘑菇围巾又可以拿出来戴了。
校园生活一旦步入正轨，褪去了最初的新奇感，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十二月。
这期间，大名麻泽法客小名马克的麻将机器人已经制作出了大概的框架，尤其是机械手初步成型，虽然还有大量工作要做，但队员们都很兴奋。
因为由季桐和裴清沅一起设计训练AI的进度非常快，除去配合机械控制的部分还需要等待，能体现性格模式的对话功能逐渐完整。
在语音采样上，大家一致决定用欧阳宇的声音作为马克AI的音源，让他录了大量声音素材，稍作修改调整后供马克学习。
想想马克的嘲讽模式在未来会气坏一堆人，永远在被迫害从未反击成功的欧阳宇积极地接下了任务。
队里都是超级大佬，作为一名能力处在正常范围内的大一学生，这可能是他目前最有用的地方了。
不能跟顶尖的天才比，他努力学习，慢慢进步就行。
而且，欧阳宇其实在某个地方取得了巨大进步。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班长，他之前最担心会引发同学矛盾的章运同学，如今只要一看到他拿着笔记本走过来，就会分外老实地闭上嘴，连高高竖起的头发都垮下来。
除了“快损我一顿”以外，不管欧阳宇要说什么事，曾经孤傲的刺猬头章运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不失为一种离奇的成就。
要是章运肯继续损他就更好了。
章运的沉默是马克的损失。
欧阳宇正待在实验室里给谢与迟打下手，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季桐和裴清沅，立马打招呼道：“你们吃完饭了？”
“嗯。”裴清沅言简意赅，“顺利吗？”
季桐则拿出几个果冻分给他们，雀跃道：“等下去隔壁看玛丽比赛，裴叔叔也来，你们来吗？”
因为要画系列涂鸦，裴司祐处理家务事之余，对各种机器人很感兴趣，所以跟裴清沅和季桐约好了过来看机器人足球赛。
和季桐曾经看过的那场一样，今天也是乔云鹤的队伍邀请了其他参赛队伍来打友谊赛，区别在于，这次的比赛里，有他和宿主的贡献。
最早邀请他和宿主参加RS杯的乔云鹤，要参加的是标准平台组的比赛，这个项目是以统一标准的机器人为载体，通过足球赛来比较不同队伍编写出的算法。
当时两人都答应了加入，虽然后来重心主要放在自己的队伍上，但也抽出时间深度参与了乔云鹤组算法策略的优化。
而且在这里，裴清沅出力比季桐更多。
季桐制造马克的AI时，全无保留地把所有过程展现给了宿主，其中不少地方他都搞不懂，全靠系统的金手指弄出来，不过裴清沅认真地学习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并在玛丽内置的算法上进行尝试。
对了，玛丽这个名字是季桐起的，出处是《银色生死恋》。
本来他是随口叫的，在和宿主聊天的时候，管这群外型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分别叫玛丽一号，玛丽二号……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队里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不确定有没有空，今天的计划还没完成，得搞完才行。”欧阳宇叹了口气，“希望顺利点，早点收工，我也想去隔壁看玛丽踢球。”
说着说着，欧阳宇自己笑了起来：“隔壁玛丽，玛丽隔壁，哈哈哈哈，玛丽跟我们马克还挺般配。”
手上正忙的谢与迟用略带嫌弃的冷漠目光瞥了他一眼：“没素质。”
欧阳宇一脸震惊地瞪回去。
带头没素质的人到底是谁啊！！
裴清沅在欧阳宇开始傻乐的时候，就果断地拉着季桐去了隔壁组的场地：“你们忙。”
小组成员们的修养堪忧，他常常会担心自己的系统被污染。
然后他走进房间，看见茶几上摆满了熟悉的果冻。
全是季桐同款。
裴清沅：……
很难讲到底谁的传染性更大一点。
乔云鹤早早到了，正陪着队长同今天受邀来的队伍聊天交流，见他们过来，立刻介绍道：“这也是队里的成员，我们最新换的那个避障策略就是他俩做的，昨天我们自己测的那场，全程没撞上过障碍物，提升很大，一会儿再试试看……”
想想一年前，他还在网络论坛里为高中生裴清沅解答过一些相对基础的问题，如今已经能一起合作，有些东西他甚至要向对方请教，感觉简直像梦一样。
他觉得那个神秘的白胡子科学怪人老爷爷一定是存在的。
否则也太打击人了。
大家聊了会儿天，友谊赛开始前，裴司祐准时到达。
屋子里很快响起热闹的议论声，两支队伍的成员全部紧张地关注着场上的机器人动态，随时记录出现的问题。
裴司祐第一次观看这种比赛，看着机器人努力踢球偶尔摔倒的场面，觉得颇为有趣。
他问裴清沅：“哪些机器人是你们队的？”
场上的十台机器人都长得一样，只有胸前贴的号码与颜色不同。
“玛丽一号到五号。”
“……”裴司祐由衷地表示肯定，“很有童趣。”
现在无论裴清沅用淡定的冷漠脸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他都不会觉得诧异了。
大概是因为裴清沅身边那个生性跳脱的少年。
季桐专心地盯着不时有机器人摔倒的绿茵场，还小声哼着旋律激昂的小调，听起来很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样一个和裴清沅的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同他并肩站在一起时，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仿佛本该如此。
他这个前侄子，表面上看起来和幼年时一样疏离冷淡，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现在他有了不少朋友，还对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甚至已经考虑到机器人马克的前景，和团队成员们一起注册了公司。
裴司祐听着听着，不禁笑起来：“小季学过音乐吗？”
季桐正看得入迷，听见这个问题，反射性道：“以前学过一点点钢琴。”
他上辈子短暂的大学时光里，想学习一点兴趣特长，可稍微激烈点的活动都不能参与，本想待在屋里学画画，但铅灰和颜料又有刺激性，要尽量避免，所以只剩下最平静无害的音乐。
他参加了学校里的钢琴社，有时候社员们会教他基础的乐理和技巧，有时候他听了什么流行的影视剧金曲，就对着谱子自己弹着玩。
话一出口，季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偷偷去看宿主的表情。
裴司祐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鼓励道：“你乐感不错，没准在这上面有天赋，小圆从小就学钢琴，可以让他再教教你。”
裴清沅本来也没有多想，季桐作为系统，会什么都很正常，只要直接调取数据就可以，刚才那句话显然是种随口道来的掩饰，毕竟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即使季桐不想调用数据，要靠自己学，也远比一般人学得快，比如上次送他的那幅画。
而且他知道季桐有一个庞大的BGM曲库，经常拿来给视频配乐或者哼着玩，裴清沅早就习惯身边随时可能响起的各种奇异曲调了。
可这一刻，季桐却有些紧张地在心里向他解释道：“我以前没有学过钢琴，是骗叔叔的。”
……这么说好像不太对。
季桐立刻调整措词：“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学也会弹钢琴。”
裴清沅愣了愣。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为什么要特意解释这个？
裴清沅看向季桐，恰好与他刻意避开的目光错过。
本来激情四射的小调停止了，季桐目不转睛地看向场上奋力拼搏的玛丽，还主动和另一边在记录问题的队友搭话。
看起来莫名有一点心虚。
裴清沅没能想明白这一连串反应背后的原因。
但他默默地记下了。
几天后，班长欧阳宇从院办里回来，让同学们踊跃报名参加这个月末要举办的元旦晚会，每个班里至少要报一个节目备选。
班上的女生们整齐划一地将视线投向那对铁打的同桌。
欧阳宇深知季桐和裴清沅的高人气，努力撺掇道：“你们俩可是我们电智院之光，不出个节目说不过去吧，有什么是能两个人一起表演的吗？我想想……”
旁边的同学嘻嘻哈哈地瞎出主意：“相声！”
“诗朗诵！”
“二人转！”
欧阳宇被逗乐了：“干嘛，尊重一下帅哥，说点靠谱的行不行？”
帅哥一号更不靠谱，自己起自己的哄：“双簧？街舞？”
反正宿主肯定不会答应表演这种节目的。
季桐毫无心理压力地跟大家扯着淡，直到宿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清沅沉默了一会儿，鬼使神差道：“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