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别动别说话(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快感让战逸非头皮都麻了,性器也不满足地挺了挺。

未免弄出响声惊动外头的女人,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抵抗,他怕上新闻,更怕在觅雅签约代言人的重要日子里惹上丑闻。而事情发展成这样,同样出乎了方馥浓的意料。说动心太早,说不动心又是假的,他自己也讶异于自己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这会儿已经无暇旁顾。两个男人舌头缠着舌头,仔细缠绵地亲着,方馥浓的手摸进战逸非的衬衣里,紧搂住他那光裸的细腰,又伸进一根手指弄他。

并指在那紧窒的肉壁内抽插送动,反复摁压按摩。指尖几次摸到了精囊,滴滴白浊混进清液之中,似尿液一般渗出了铃口。

体内最敏感干渴的地方正被一个男人温柔撩拨,除了从未有过的舒服感受,更伴有一种隐秘的羞耻感。摸着性器的手指黏满了湿漉漉的液体,两腿间、耻毛上也被沾湿一片,战逸非不由在心里骂起了自己:妈的,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湿”得那么厉害?!

不满自己正处于弱势一方,他更迫切地在嘴上分出胜负,吻得越发凶悍,简直蛮不讲理。

这家伙吻技还行,一旦来了脾气就会失了章法。但这种横冲直撞的莽撞与笨拙恰是他的魅力所在。

至少在方馥浓眼里是这样。他放弃了要占据上风的想法,任由对方的舌头在自己嘴里胡乱扫刮,牙齿磕疼了自己的嘴唇,口腔黏膜都被他吮破了。

待尝到了甜丝丝的血腥味儿,嗜甜的男人总算满足了,也温顺了,认真且温柔地亲了对方一会儿,便抬高了一条腿挂在方馥浓的腰上,将臀缝间的后门向他打得更开,好让他的手指弄得自己更舒服些。

膝盖斜斜抵着厕所的门,战逸非埋脸在方馥浓的颈窝,一会儿没轻没重地咬他的脖子,一会儿又和风细雨地舔弄他的耳根。他俩的性器本就被他抓在手里,后头舒服了,前头便也愈加渴望抚慰,战逸非满手淫液,继续将两个人阴茎握在一起手淫,喘息粗重了不少,水声也有些大了。他实在忍不住前头后头的双重刺激,轻轻叫了一声,马上又被方馥浓摁住了后脑,把余下的叫声压了回去。

所幸外头两个女人还在聊唐厄,八卦是女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旦履行起这个天赋,她们就压根没法再留意别的。

“不过话说回来,唐厄的皮相确实万中无一,女人看了喜欢,男人看了也动心,娱乐圈谁不沾点破事儿,对他,还是值得原谅的……”

这话战逸非也听见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唐厄的不满一点一点撂高起来,已经撂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位置。或许,唯一保持这份感情还没坍塌的理由,还是荀小楼。

但他现在已经没工夫去细究“原不原谅”的事情,手上的活儿还忙着——方馥浓弄他弄得舒服,前头若跟不上,里攀上山巅便总差一口气。

腕上的佛珠也沾上了淫液,凉硬的珠子在火热的茎身上擦来蹭去,逗得两根玩意儿更胀一圈,一只手都抓不住了。不得已,战逸非将俩人的性器贴在小腹上缓缓摩挲,徐徐套弄,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全身颤栗,好闻的茉莉花香在彼此四周低徊。

甬道有些干涩,两根修长手指在体内温柔抽插,把可能造成的不舒服也都化解了去。门外女人的话全都听不清了,意识开始向很高很远的天际游离,战逸非想:老子要爽,你们管不了,佛也管不了。

临界点到来之前,他放开方馥浓的性器,只狠狠绞弄了几把自己的——极致的快感似一根细线牵着他,倏忽间整个人就被放飞了出去,射了。

精液射了一些在对方的茎身上,也溅了一些在对方的耻骨上,白浊黏稠,湿了那上头的毛发。

战逸非心满意足,抬高的腿又放了下来。紧紧抱着这个男人,用沾满精液的手摸他结实的背肌,他一边热情地与他接吻,一边将他的性器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动着大腿使劲厮磨。

算老子赏你的。

方馥浓也抽出手指,让自己的后背离门远了些,抓着战逸非的屁股挺腰轻插。

这小子大腿内侧的皮肤本就白如桑蚕,滑如丝织,阴茎上沾着的精液恰是最好的润滑,方馥浓送了那么几十下,便也尽数射往了对方的下体。

等到彼此的理智渐渐回归,他们这才意识到,不知道是哪家媒体的两个女公关补完妆,聊完天,已经走了。可这会儿女厕所进来了更多的人,他们更出不去了。

“不好意思,我是这里的物业,麻烦大家暂时先去二楼的洗手间。”一个女孩的声音响在了门外,让两个男人都轻轻舒了口气,“这层的洗手间要清扫维修。”

女记者、女编辑、女公关们抱怨着走了,两个男人又过一会才从门里出来。唯独留下的战圆圆斜着眼睛打量他们:这两个男人都有些不对劲,尽管看出他们已经整理过衣服了,但衬衣还是皱了,西装也没原来挺括。他们的喘息也都有些乱,尤以自己的哥哥为甚,那张白皙的脸上甚至浮了些古怪的彤云,额头也沁着一层汗珠。

看见战圆圆熟稔地掏出两百元打发走了保洁阿姨,战逸非洗完手,皱眉问:“你哪儿学会这些?”

“都是馥浓哥教我的。馥浓哥教了我很多。”战圆圆马上就揭了方馥浓的底,“他告诉我怎么最快最有效地完成公关部的年度推广方案,比方说直接去找几家为甲方服务的公关公司,以准客户的态度要求他们出具以往的成功案例或者为觅雅量身定制方案,各取精华拼成一份,或者干脆就挑一份最好的,然后就开溜,表示这次合作的契机还不成熟……”

“咳咳……”那边方馥浓也洗了手,轻咳着打断战圆圆,“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走出洗手间,战逸非站定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发了火:“方馥浓,我安排圆圆在公关部,是让你教她成长,不是教她作弊。”

“她的确成长了。”眉眼轻浮,方馥浓笑得不知悔改,“至少她学会了危机公关,已经懂得怎么妥善地解救两个困在女厕所的男人。”

“说到这个,”战逸非转头去看战圆圆,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们困在了女厕所里?”

一个打着手机的漂亮女人正巧走了过来,步履匆匆地走过了他们,直接走进了女厕所。妆容完美精致,露肩的小礼服也高雅迷人,可她在公众场合打电话的嗓门很大,一直进了厕所,说话声还听得见。

战逸非转头去看方馥浓,狭长的凤眼露出了杀气,“洗手间里没有信号?嗯?”

“那个……时有时无……”公关先生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圆谎,对方的拳头已经砸向了他的胃部。

信号全满,战逸非恍然大悟,这是方馥浓下得套。

他打从开始就图谋不轨,料定自己害怕丑闻不敢出声,所以吃定了自己。

“明天开始你九点上班,我忍你很久了。”

“好,八点五十五就到。”

“五点下班。”

“晚走五分钟也没关系。”

一连提出了几个要求,有些是应该,有些还凑合,有些简直苛刻得无理取闹。一肚子闷气的战总正等着自己的公关先生跟自己据理力争、讨价还价,以便自己借题发挥要他好看,可没想到对方二话没有,一脸风行于水的漂亮笑容,态度良好地照单全收。

这反应让战逸非更恼火,自己刚才并没被干,不是鸡巴插入,手指头当然不算。可方馥浓这态度就好像已经占得了莫大的便宜,我上了你了,所以零星琐事上作些忍让全无所谓。

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精虫上脑便会不管不顾,哪怕对方是个青面獠牙、狮鼻豁口的丑八怪,一关灯、一蒙脸照样可以干得热火朝天,可这会儿他清醒了,反省了,并且马上开始后悔了:刚才厕所里发生的一切都荒唐至极,如果不是唐厄让自己的心情糟糕透顶,绝不会被这个混蛋乘虚而入!

可又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真的舒服死了,而且,一个可怕念头开始挥之不去,他在想,没准换个东西插进去,会更舒服。

战逸非把脸绷得又冷又硬,甩头就走。

“对了,这个给你。”战逸非欲去还留,一回头,朝方馥浓抛出一个物体,被对方利落地接在手里。

“车在停车库里,位置B17。”

“什么意思?”方馥浓看着车钥匙上的三叉星徽,不禁微微一笑,“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是送你,车是公司财产,只不过借你用一阵子而已。你现在出入都代表了觅雅的形象,我不希望我的公关先生每次外出还要租车这么寒酸。”

掉头要走,又被对方叫了住:“关于你那两个月的建议,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补充建议……”

停顿得很有深意,意思倒明显。战圆圆还在场,方馥浓没把话说开,只是笑着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战逸非感到一蓬热气从体内腾了起来,后庭的快感尚存余韵,大腿间仍感粘腻。他莫名被这个男人看得脸红耳热,想也不想地赶紧说:“作废了!”

战圆圆被哥哥一把拽走,来不及与方馥浓道别就快步离开会场,仍旧一脸茫然。

还没坐上车,便接到家里的电话。收线后,她十分高兴地对哥哥说,二叔回来了。

为了觅雅上市之后能够顺利打开全国市场,战榕直接飞赴西北,然后从甘肃出发一路向南,途径陕西、河南、安徽,最后在苏州的觅雅工厂停留了几天,终于回了上海。两个月身在外地,连春节也没来得及回家,刚下火车,顾不得长途奔波的劳累便赶去了哥哥战博家,只为举家团圆,一起补吃一个年夜饭。

战逸非从澳洲留学回来后就独自居住,那个家对他来说如同一副冰冷的棺材,里头常坐着的两个人也不比黑白无常看得喜庆。他不想吃什么团圆饭,却架不住妹妹的死缠硬磨,到底还是被司机带了回去。

饭桌上,战榕说了一些路上的见闻轶事,又对侄子战逸非说,奶奶很记挂他,有空一定记得去养老院看她。

战逸非对叔叔一直还算亲近,听见他的话,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佛珠,眼前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老妇脸庞。这个老妇年纪越来越大,耳朵聋了,眼神也越来越不好使,自打战逸文死后就再也分辨不出他们哥俩,总是把仅剩的孙子叫成死了的那个。他记得自己每次去看她,总是会被她搂在怀里亲吻,老人嘴角旁的唾沫常常沾在他的脸上。他不反感这种来自家人的亲密,但是每当老人叫他“逸文”时,他都会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不是战逸文,我是战逸非。

尽管老太太根本听不见。

餐桌上的气氛看似融洽,却着实透着些古怪,如果不是战圆圆一直唧唧喳喳,恐怕就没人说话了。一直沉默着的战博突然提及了战逸文的妻子,叹了口气说,“温妤带着女儿一个人在国外,也不容易。”

温妤做过一阵子战逸非的家庭教师,一来二去地上门为弟弟补课之后,倒与同龄的哥哥坠入了爱河,早早地嫁作了战家人。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要孩子,但她与丈夫的感情一直很好,旁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战家也很喜欢这个出身书香门第、气质娴雅的女人。战逸文最后的日子温妤始终守候在丈夫的病床旁,对他悉心照料,笑颜相待,更甘于忍受一个绝症病人时常莫名而来的怒气。丈夫死后她极度痛苦,一度因此精神失常,最后还是为了两岁的女儿才不得不振作。

话题更沉了,连没心没肺的战圆圆都不再说话。六十来岁的男人再怎么一身光鲜装扮都掩不住老态与疲态,战博给儿子夹了一只青口贝,说,“你和你嫂子关系不是好吗,让她回家住吧。”

战逸非又点了点头,不作声,也没动筷子。他贝类过敏,一碰就会恶心呕吐,甚至全身都起麻疹。小时候不知道贪食过一次,结果呼吸困难,险些丧命。这些父亲都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从不关心。

餐桌另一边的马慧丽突然放声哭了起来。战逸文的名字是家里的禁忌,哪怕任何只是与他稍稍搭边的事情被人提及,也一定会引来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

“好了!够了!都死了那么久了,有完没完?!”斥完妻子,战博也不说话了,一张脸绷得十分严肃,往嘴里夹了口米饭。也不配菜,就这么光秃秃地嚼着。

一顿饭吃得人味同嚼蜡,如坐针毡,浑身骨骼都错位般不对劲。

洗完澡就上了床,没一会儿房门被敲了开。门口是年近六旬的马慧丽,年轻的时候就不好看,到了这个年纪,一张松弛浮肿的脸更是看得教人难过。

在这个家里,他骨子里所有阴沉寡漠的东西都被唤了醒。战逸非没想说话,也没想请这女人进自己的卧室,女人倒是热情洋溢地不请自进,手里拿着一些豪华包装的礼盒,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脸上的泪痕已经收干,马慧丽先是对着久远不见的“儿子”嘘寒问暖一番,随即便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买了上好的人参鹿茸,自己不给丈夫送去,却让战逸非以他的名义孝顺父亲。马慧丽笑盈盈地说,希望他们爷俩儿能够修好关系,从此相亲相爱是一家。

态度虽是客气殷勤,可到底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战逸文刚死的时候,马慧丽每天都在诅咒战逸非,甚至上门打骂过好几次,这个女人被极度的悲恸蒙了心,认定是这个野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可没过多久她忽然想通了,在便宜儿子面前,换上了一副母亲般温存备至的模样。

马慧丽虽然老了,但从来都不傻,她知道多少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贪图自己丈夫的身家,就像当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样。她怕一旦又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找上门,这一次,位居高官的父亲已经过世,没了儿子的自己只怕连正室的位置也保不住。就像古代宫室里那些年老色衰的皇后,马慧丽马上想到要凭借别人的儿子来留住帝王的恩宠。如果这爷俩关系好,也就没必要再搞一个儿子出来,不是么?

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当然瞒不过当事者的眼睛,这些想法让战逸非感到挺恶心,他冷着一张脸,以无声的蔑视将对方撵赶了出去。

门还没关上,就听见马慧丽在对战博嚷:“这畜生太不孝顺了,他早晚败光你的家产!”

战博回了什么他没听清,大约便是“他什么地方都比不上逸文,怎么留下的偏偏是他”之类的话,喟叹的同时又无比感伤。

战圆圆在外头忧心忡忡地劝止,你们怎么这样啊,干嘛老说这样的话啊,哥听见了会难过的……

这点这丫头倒错了。没一点难过的心情,没了来自这对夫妻的惺惺作态,战逸非反倒轻松不少。他打算以留宿异地的心态在这儿住一晚,明儿一早就回自己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合上眼睛,身体开始自觉地回忆起女厕所里的一幕一幕,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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