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的味道(AU)

雪糍原彻X虾饺秦思故

Tips:文风幼稚,有奇妙的生子环节

送给陪我到这里的小朋友们(成年人也是过期的小朋友),祝大家食用愉快!

大厨的孩子想吃零食,他想吃糯米糍,又想吃冰淇淋。妈妈说快吃饭了,只能吃一样。大厨从小被教育小孩不能贪嘴,所以他为了能随心所欲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大厨。

大厨想,小孩想吃就让他吃嘛。

于是原彻诞生了。

大厨用自己手作的糯米糍和他家工厂生产的诗书冰淇淋制作了一个雪糍,这是他做的第一个雪糍,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他看到了小朋友圆形的玩具车,就叫圆车吧!

诗书冰淇淋的广告语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圆车是个有文化的雪糍,他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太土了,这根本不是一个食物该有的名字,他要叫自己原彻。

有了名字,大厨就对原彻产生了感情,他不舍得让孩子吃掉他了。

大厨是个有仪式感的大厨,他决定把原彻放到食品加工厂的展览冰柜里,并开始量产。

圆车雪糍受到了广泛欢迎,工厂里开始接纳小朋友们参观。

导览员说:“这就是第一个圆车雪糍,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味道的,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雪糍哦。”

小朋友们挤成一团,肉乎乎的小手贴在展柜上,大叫道:“哇!看起来圆圆的,软软的,好好吃的样子!”

作为食物,被夸好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原彻很高兴。

如果某几位小朋友的口水不要滴在展柜上,他就更高兴了。

一天过去,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工人们也陆陆续续离开工厂,只有原彻被留在冰柜里,听着冷气呼呼的声音。

孤单,寂寞,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另一个食物被放进了展柜里。

他透过玻璃隔板好奇地打量原彻,自我介绍道:“我是思故牌的第一只虾饺,和外面的虾饺都不一样,我跟随制作我的人姓,我叫秦思故,你叫什么名字?”

原彻悄悄观察秦思故,他是一个头顶皱皱的面团,像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原彻没有和别的食物相处过,不好意思打招呼,于是没有作声。

秦思故瞄到了他旁边的名牌,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圆车啊!怪不得看起来很好吃。”

原彻道:“我不叫圆车,我叫原彻。”

秦思故说:“好的,原彻,你里面包的是什么,看起来真圆啊。”

原彻答:“是冰淇淋。”

原来是冰淇淋啊,冰淇淋都不太爱搭理其他食物。秦思故想着,说道:“哦,原来你是一个冰淇淋陷的汤圆。”

食物都非常重视自己的种类,原彻澄清道:“我是雪糍,不是汤圆,雪糍和汤圆不一样。”

秦思故还是很疑惑:“我去过汤圆家,他们像你一样圆,你这么圆,为什么不是汤圆呢?”

原彻说:“冰柜里的汤圆都是硬的,我是软的,所以我不是汤圆。”

秦思故似乎懂了:“你说得有道理,我想摸一下你,可以吗?”

原彻只被他的制作者摸过,要让别的食物摸,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可不是什么随便的食物。

原彻拒绝道:“不可以。”

秦思故并不气馁:“好吧,告诉你个秘密,我是海虾陷的,靠近我可以闻到浪的味道,你要闻一下吗?”

他要靠过来吗?还不是不要了吧,他们还不熟啊。原彻说:“不要。”

这时候来了一群春游的小朋友,远远的就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用小奶音大喊大叫,小朋友跟着导览员走到了展柜前。

秦思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他刚出生不久,只见过老板和他的孩子。

小朋友们都在看个头大、圆滚滚、白乎乎的原彻,发出惊叹:“哇,这个看起来好可爱,很好吃的样子!”

秦思故羡慕地看着原彻,他也想要被夸好吃,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原彻吸引了,没有人留意到他。

有个小朋友发现了秦思故,他指着他大叫:“这里怎么有个面团?”

导览员看了眼,纠正道:“这不是面团哦,这是一个思故虾饺。”

小朋友们:“阿姨,什么是沙雕?”

导览员说:“不是阿姨,是姐姐。”

小朋友们点头,冲着秦思故大喊:“姐姐!”

导览员捂着额头:“不是,这个不是姐姐,是沙雕,不是,是虾饺,西啊虾,叽嗷饺,虾饺。”

小朋友们认真地跟着念:“湿啊鲨,嘀嗷雕,沙雕。”

导览员:“虾饺。”

小朋友:“沙雕。”

导览员尴尬地呵呵笑:“算啦,你们还不会发这个音,我们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秦思故盯着他们的背影,褶皱委屈巴巴地垂下来,面皮红彤彤的,好像快哭了,嘴里不停念叨:“我是虾饺,不是沙雕,我是虾饺,不是沙雕……嗯,我说到哪了?我是沙雕,不是虾饺,我是鲨饺,不是虾雕……”

原彻说:“你是虾饺,我知道的。”

秦思故不念了,他又开心了。

他想,原彻真是个好汤圆,他一定很好吃。

夜晚降临,工厂里人类都走光了,食物可以自由活动了。

秦思故朝原彻喊:“出来玩呀。”

原彻想我们可以玩什么呢,又不能出冰柜。

秦思故见原彻不理他,一跳,跃过隔板跳进了原彻的雪糍槽里。

原彻吃了一惊:“你怎么跳得这么高?”

秦思故说:“因为我里面是海虾啊,弹跳力很强的,其实我的表皮也很有弹性,是水晶皮哦,但是霜太厚了看不见,而且用沸水煮过会更透明,我才不是面团。”

秦思故靠得太近,原彻这才看清他,即使蒙着白霜和淀粉,他的表皮仍然晶莹剔透,露出里面粉嫩饱满的虾仁,闻着有股香甜鲜美的味道。

他一定很好吃。原彻想。

秦思故则认为原彻是他见过最好吃的食物,表皮看着就软软糯糯的,所有食物都会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上面还撒了一层细腻的面粉,他最喜欢面粉了!

另外,原彻闻起来好香啊,他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除了面粉外,还有一股醇香清新的味道。

他一定是个超级好吃的食物!

好想摸摸他的表皮呀。

原彻发现这只虾饺的霜化了一点,形成了一滴冰露挂在表皮上。他心里想:噫,原来虾饺也会流口水,不过还挺可爱就是了。

他清清嗓子:“你可以摸一下我。”

秦思故不敢置信:“真的吗?那我摸了哦。”

原彻点头:“摸吧。”

秦思故弹过去,飞快地在他的表皮上摸了一下。哇,真的好软,感觉要陷进去,不,要被吸进去了!

他忍不住感慨:“哇!是软的汤圆!”

原彻并没有听到秦思故的诽谤,他还沉浸在秦思故刚刚摸他的触感中,水晶皮好韧啊,弹性超足的,摸起来真舒服。

秦思故回忆了一下,说道:“你摸起来好冰啊,但是软软的,不像冰棍他们摸起来会割手。”

原彻不太开心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秦思故摸的第一个食物,他问:“你还摸过冰棍?”

秦思故说:“对啊,以前我还是澄粉和淀粉的时候,经常在冰箱里四处乱飘呢。”

原彻又问:“那你觉得,是硬的好吃还是软的好吃?”

秦思故不假思索:“当然是你好吃啦。”

原彻又是一个快乐的雪糍了。

雪糍和虾饺每天晚上都一起玩,他们会谈论自己产地的风景和气候,如何从地里被收割起来,他们的兄弟姐妹去哪了,在黑咕隆咚的机器里度过的时间,还有怎么被一步步做成现在的样子,以及成型路上遇过的有趣的食物和人类。

白天人类来参观的时候,偶尔会有小朋友带其他食物过来,秦思故有次看见一条红色的柱状食物,他用食物的语言问:“你好,你是什么?”

原彻说:“那是火腿肠,它不会讲话。”

秦思故问:“火腿肠,你为什么不说话?”

原彻答:“它是一根普通的火腿肠,只有用足够的爱做出来的食物才有灵魂,才拥有语言天赋。”

秦思故说:“啊,火腿肠好可怜。”

原彻说:“如果食用他会给人类带来满足感,他就会获得崭新的灵魂,去往食物的天堂,这才是食物的宿命。”

秦思故说:“哦,是这样啊,我也想要被人类吃掉。”

原彻说:“我们是展览品,不会被吃掉的,要放很久很久,直到我们腐烂。”

秦思故说:“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啦,直到我们腐烂。”

原彻还没习惯这个直白的虾饺,他的表皮透出一丝丝微红。

秦思故问:“原彻,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原彻不好意思地说:“我的陷是诗书冰淇淋,以前的工厂在大学旁边。”

秦思故说:“哦,你是上过大学的雪糍,真厉害。”

原彻觉得这只虾饺越看越好吃,而且晚上再也不觉得孤单了,就连早上也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而秦思故呢,他每次靠近原彻都会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他不敢问是什么,因为这对食物来说太隐私了,以前他遇到的冰淇淋都很看重自己的味道,他们总是觉得被其他食物知道味道后,自己就会失去吸引力,所以都不肯轻易透露。

秦思故只好自己猜,但猜来猜去都猜不明白,每天晚上他都想着原彻到底是什么味道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他又闻到了这股味道,清香迷人,而且是那么清晰,可醒来后味道又不见了。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产生了幻觉。

一天阿姨来清洁雪柜,她惊讶地说:“哎呀,这个槽壁上怎么这么多粉啦?”

秦思故是一只眼神不好的虾饺,毕竟是虾做的嘛。他一看,阿姨说得好对哦,什么时候玻璃隔板上这么多白色的粉啊?他以前都没发现,只是觉得看原彻的时候没那么清楚了。

他问原彻:“原彻原彻,为什么隔板上会有这么多粉啊?”

原彻背对着他,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

秦思故想,会不会是冰柜发霉了,完了,发霉最可怕了,所有食物都会腐烂的!

他整个虾饺蜷成一团,害怕得哭了起来:“冰柜发霉了,我、我们都会腐烂的,呜…我还没被夸过好吃,我不想腐烂。”

他一哭,原彻马上紧张起来,他慌乱地解释道:“不是发霉,是我表皮上的面粉。”

秦思故展开身子,抽泣着问:“可、可是为什么我这边也、也有?你从来没来过我家,都都是我去找你玩的啊。”

话说到这里,原彻想没办法再继续隐瞒了,他的所有冰淇淋馅都在糯米糍表皮下柔柔地鼓动着,他壮着冰淇淋做的胆子说:“我觉得你很好吃,我想和你睡觉。”

秦思故傻了,两个食物如果老在一起睡觉,身上就会有对方的味道,会影响口感的,这可是很慎重的事啊。

原彻见他不回应,声音放低了:“每天晚上我都从我这里慢慢爬到你那里,睡一小会儿再慢慢爬回来,不然天亮大家会发现的。”

秦思故想,怪不得原彻白天总是睡觉,都不和他说话了。可是雪糍爬隔板真的很辛苦,他得先把身上的面粉抖落,露出黏黏软糯的表皮,回去再把面粉穿上,而且这个隔板实在太高了,摔下来可能会死食物的,太危险了。

看来原彻确实很想和他睡觉啊。

他说:“你早点说呀,我弹得可快了,以后我去你家睡觉吧。”

原彻简直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快幸福得融化了,糯米糍表皮都变成了粉白色,他郑重地点点头:“嗯!”

睡觉是食物的食生大事,休息得不好会影响卖相和口感,而不同食物的作息不同,就算出于互相喜欢味道而一起睡觉,但真正能睡在一起是十分不容易的。

秦思故作为一只虾饺,还是海虾陷的虾饺,本来应该夜间活跃,但他用植物做的水晶皮却在晚上犯困,只有皮下的海虾馅在到处乱撞。虽然他强迫自己晚上休息,但睡得很不安生,自己一个食物睡还好,能在冰柜里自由自在地打滚,可要是和原彻一起睡,把他撞坏了怎么办?他可是一个超级绵软的雪糍啊。

入夜了,秦思故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原彻见他头顶的褶皱动来动去,一副为难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

秦思故说:“我睡觉会到处滚,还会打食物,我怕会伤到你。”

原彻说:“不会有事的,我的复原能力很强,而且我力气大,我可以抱着你睡,这样你就不会到处滚了。”

被原彻抱着睡吗?

他的表皮那么柔软,肯定很舒服。可是,要被雪糍抱是这么让虾饺害羞的一件事吗?秦思故感觉自己的表皮都变得透明了些。

他羞怯地小步弹过去:“好吧,我们可以试一下。”

原彻用绵柔的糯米糍裹住他,秦思故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受,冰冰的,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炙热,真想一辈子都和原彻待在一起啊,我们为什么不早点一起睡觉呢?

秦思故在原彻怀里只有一点点大,原彻想,他真是一个娇小的虾饺,真可爱。

秦思故说:“那我们睡觉吧。”

原彻说:“好的,晚安。”

秦思故:“晚安。”

第二天秦思故是被原彻叫醒的,工人们要来上班了,他得赶紧回去才行。秦思故发现自己在原彻怀里睡了一个晚上,不仅没到处乱滚,撞得浑身酸软,还做了个美梦,梦到他得了美味虾饺大赛第一名,真是个愉快的晚上。

他以后都要和原彻一起睡觉。

虾饺和雪糍一起睡了好多个夜晚,秦思故发现每天早上原彻的脸都红红的,是不是他的虾沾到原彻皮上啦?

有一天,秦思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原彻,为什么你的皮红红的?看起来好好吃。”

原彻答:“我也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就会变红了,可能发生了化学反应。”

秦思故说:“是这样啊,真神奇。”

秦思故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你的冰淇淋是什么味道的,闻着好香啊,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问题是冰淇淋们的隐私,但原彻还是想告诉秦思故,他不好意思地回答:“是香草味的冰激凌,还有点蔓越莓。”

秦思故明白了:“怪不得你会脸红呢。”

虽然雪糍和虾饺过得很快乐,但他们发现工厂里的人越来越少,没有小朋友来参观工厂了,负责给他们清洁冰柜的阿姨也不见了。机器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晚上偶尔有几只大老鼠从他们的冰柜底下蹿过,秦思故总会害怕得缩进原彻怀里。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结束在普通的一天。

好久不见的大厨出现在冰柜前,他的腰比秦思故第一次看见时弯得多,头发也变白了。

他盯着冰柜里的雪糍和虾饺看了很久,有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过皱皱的脸,滴落在柜台的玻璃上。

大厨说:“再见了。”

秦思故问:“他怎么了?”

原彻说:“他哭了。”

原彻这个有文化的雪糍看懂了大厨手里拿着的资料,他说:“食品厂破产了,他要离开我们了。”

秦思故皮下的虾仁又蜷了起来,表皮上也忍不住渗出了点点冰露,他哭着问:“为什么破产了他就要离开我们啊?”

原彻想了想,说道:“因为破产是坏人,要把食品厂夺走了。”

秦思故又问:“那你会被破产夺走吗?”

原彻说:“不会的,腐烂之前我都会陪着你。”

新老板很快就掌管了食品厂,再也没有工人了,全部换成了流水线,秦思故看见没有灵魂的虾饺同胞们被装在精美的包装袋里,去完成他们的使命。

而他们的展柜被丢到了仓库,和被淘汰的旧设备挤在角落里,起初有人要来买设备,还会对着他们的展柜好奇地看上两眼,但最后总是摇摇头走掉。

后来没用的东西越积越多,展柜很久没人擦了,厚厚的积灰挡住了原来的玻璃,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们,也没有人会夸原彻好吃了。

原彻开始怀念流口水的小朋友。秦思故也想念小朋友叫他沙雕的日子,不像仓库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们两个食物,以及冰柜里呼呼的冷气声,但还好有原彻陪着他,他还是很快乐。

有一天,管理员巡查仓库的时候看到这台一直在耗电的展柜,他随意抹掉玻璃上的一小块灰尘,并没有看见里面放着的两个食物——也许他看见了,但觉得他们无足轻重——他把插座拔掉了。

虽然大厨给他们做过防腐处理,但没有电供冷他们仍然会慢慢腐烂,这是食物的本质,空气中的微生物是他们的天敌。

秦思故看到一切,他又想哭了,但他忍住了这股冲动,原彻已经很难过了,不能再让他担心。

自从展柜被搬来仓库,秦思故就开始做噩梦,梦到他还是一只海虾的时候,好几次险些进入鲸鱼的肚子,每当他惊醒,原彻几乎都没睡,他盯着仓库的卷闸门在思考什么,见秦思故醒来便会更紧地拥抱他。

原彻就是这样,他知道得太多了,于是总在思考更多的东西。而秦思故只知道,原彻很烦恼,明明是被拥抱着,但他总感觉原彻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冷气变得稀薄起来。

秦思故说:“原彻,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起做双截棍好不好?双截棍不会这么容易腐烂,还可以去打破产报仇。”

原彻笑着说:“好的,我们一起做双截棍。”

秦思故一开始觉得腐烂很可怕,可是和原彻在一起,他就没那么怕了。

冷气完全消失了。

最先出现反应的是原彻,他变形了,圆圆的糯米糍坍下来,柔软地在地上瘫成一团,他对秦思故说:“你走远一点,会连累你的。”

秦思故用尽浑身力气,紧紧地抱着原彻,他只是一个娇小的虾饺,但原彻却推不动他。

他很坚定地说:“不,要腐一起腐!”

冰柜里的温度急剧攀升,原彻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抱他的虾饺了,他胀得十分痛苦,冰淇淋正在慢慢融化,他的糯米糍表皮快要撑不住了。

秦思故以为自己见惯了大风大浪,现在能够平静地面对腐烂,可看到原彻痛苦的模样,他也跟着难受。

秦思故抱着他,大喊道:“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原彻啊!他快要不行了…呜,快来人啊!”

卷闸门打开了,有脚步声响起来。

秦思故放开原彻,狠狠地往玻璃上撞去,他必须制造点动静,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他也要救原彻。

他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玻璃,坚韧的水晶皮都被他撞出了裂痕,露出粉嫩的海虾陷。

有个人影停在被灰尘掩盖的展柜前,一只大手将那些灰尘通通抹开,两个食物终于重见天日。

乍看见他的脸,秦思故就认出了他——是大厨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他欣喜若狂地回过头去,原彻已经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秦思故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可在人类的注视下,食物是不能活动的,这是自然界的规定。他只能贴在玻璃壁上,浑身僵硬。

又有许多人进入了仓库,他们叫大厨的孩子秦老板。

秦老板说:“终于找到了!”

他看见两个模样惨烈的食物,忍不住皱起眉头,庄重地说:“我一定会把你们复原的。”

冰柜被打开了,秦思故和原彻一起被放进了秦老板带的制冷箱里,箱子四面都放了冰袋,久违的冷气包围了他们。

秦思故扑到原彻身边,着急地查看,“原彻,你还好吗?”

原彻虚弱地说:“嗯,别担心。”

过了一会儿,原彻体内的冰淇淋凝固了,又恢复了活力,秦思故开心地围着他弹来弹去。

原彻一把抱住他,帮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以后不要再撞玻璃了。”

秦思故点头:“那你也不要再融化了。”

这时箱子忽然剧烈地摇晃震动起来,两个食物在黑咕隆咚的箱子里四处乱撞。秦思故惊慌地拉着原彻,原彻将他护在怀里,用软绵绵的糯米糍减缓冲击,渐渐地,两个食物就揉在了一起。

羞死食物了,秦思故想,原彻怎么在摸那里呀,他的味道都漏出去了。

与此同时,原彻的味道也包围了他。

秦思故终于知道香草味的冰淇淋不止好闻,吃起来更香,蔓越莓酸酸甜甜的,真是很不错的一种食材,而且,糯米糍实在太神奇了,拉这么长都不会断吗……原彻真的好好吃!

原彻也是第一次尝到另一个食物的味道,秦思故比他想象得还要好吃,虾仁甜甜的,水晶皮泛着晶莹的粉红色,咬起来超级弹韧,里面裹着浓香的汤汁,浅尝一口就欲罢不能,原来味道掺杂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故故的反应真可爱。

箱子打开的时候,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诞生的地方,秦老板对着揉成一团的两个食物皱了皱眉:“怎么变成这样?”

秦思故褶皱垂下来遮住脸,不敢看他了。

秦老板又说:“没关系,我会把你们恢复原样的。”

秦老板取出这坨奇怪的混合物,放到砧板上,周围放上冰块,用刀将原彻和秦思故分开了,但这刀切得有点歪,秦思故身上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圆团。

原彻被留在了砧板上,秦老板托着秦思故去了厨房的另一个角落,秦思故有点害怕,见到原彻之后他们就从未分开过。

原彻不舍地目送着秦思故离开,但他相信秦老板会好好地对待他,他不用过分担忧。

秦思故身上的圆团被摘了下来,秦老板捏着圆团端详了一会儿,说道:“算了,还是留着吧,毕竟是老头子做的。”

秦老板把圆团搓成一个小丸子,放回到砧板上,秦思故则得到了新的海虾陷和水晶皮,又恢复了原状。

秦思故刚被放到砧板上,小丸子就疯狂地大喊:“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秦思故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比一百个小朋友还吵。

秦思故问小丸子:“你是什么东西?”

小丸子说:“我是香草味海虾陷的糯米饺子,还有点蔓越莓血统,和外面的食物都不一样,我是独一无二的。”

秦思故听到他复杂的构成,忍不住说道:“这不就是个怪物吗?”

他想,完海虾的蛋,不能让原彻知道这个东西,太吓食物了。

小丸子听到自己被说是怪物,忍不住哭了起来,比两百个小朋友一起哭还要吵,他哭着说:“我才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怪物……”

秦思故烦得一个虾饺两个大,赶紧道:“别哭了别哭了,你不是怪物。”

丸子不哭了,他问:“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我叫什么名字?”

秦思故是个没文化的虾饺,他随口道:“既然你是个混血的丸子,就叫混蛋吧。”

小混蛋说:“好吧,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好听。”

秦思故还想说两句,恢复完的原彻也被放到了这块砧板上,秦思故一惊,立马将小混蛋藏在身后,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原彻见秦思故神情怪异,担心地凑过去:“故故,没事吧?”

秦思故连忙制止道:“你不要过来!”

原彻刹住脚步。

秦思故说:“我有点臭了,会熏到你。”

方才险些经历生离死别,原彻现在只想和他的虾饺黏一黏,听到秦思故的话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进,“没事,我不嫌弃你的。”

秦思故摆动着他的褶皮:“不不不,你也有点臭了,我们先保持距离,各自变香吧!”

原彻体内的冰淇淋不安地鼓动起来,他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并没有发现丝毫异样,这是怎么回事?故故不喜欢他的味道了吗?

巨大的失落感环绕着原彻,连体内的冰淇淋都变得更加冰冷了,那些蔓越莓碎屑一点点沉淀下来。

他说:“好吧。”

秦思故和原彻拥有了一个新的冰柜,透过玻璃墙,他们看到大厨躺在床上,他的脸比雪糍还白,比虾饺的褶皱还皱——他生病了。

秦老板把他们推进房间的那一刻,大厨就认出了他们,他浑浊的双眼一下绽出了亮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秦老板扶着大厨颤颤巍巍坐起来,他说:“我知道工厂对您意义重大,我已经买回来了,等您病好了可以回去看看。”

大厨回握着秦老板的手,秦思故看见大厨的眼睛又溢出了水珠,但他感觉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大厨脸上的每道笑褶都写满了开心和幸福。

目睹这温馨一幕,原彻自然地偏头望向秦思故,想抱抱他,迈出一步又退了回去。

小混蛋不认得这两个人类,不安分地各种乱动,非常破坏气氛。

秦思故大力按着他,把他挡在原彻的视线死角里,警告道:“虾饺的肚子里有海怪你知道吗?你再乱动或者出声,让原彻发现了,我就把你吃掉!”

小混蛋感到害怕了,他小小声地问道:“妈妈妈妈妈妈妈妈,那个是爸爸吗?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秦思故:“妈妈爸爸是什么意思,不要乱叫。我叫秦思故,他叫原彻,但你不能叫他。明白了没有?”

小混蛋不知道他妈妈是个没文化的虾饺,他很委屈,明明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叫呢?

但他只能妥协,他揉了揉眼睛:“好吧,秦思故,我想睡觉。”

秦思故:“我也想睡觉,你自己躲角落去睡,我找原彻睡觉了。”

说完,秦思故撂下小混蛋就走了。

秦思故的主动靠近让原彻很惊喜,他的难过瞬间烟消云散了。

妈不疼爸不知道的小混蛋找了个角落自己睡,但因为他出生在两个食物的怀抱里,一个食物难以入眠。

半夜,小混蛋悄悄地弹过去,挤到了两个食物中间。

原彻被这个野蛮的小丸子弄醒了,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小混蛋说:“我是混蛋,从角落里来的。”

原彻闻到他身上有雪糍和虾饺的味道,猜到了一点。

他又问:“谁给你取的名字?”

小混蛋说:“秦思故啊。”

原彻说:“你这个小食物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他是你妈。”

小混蛋很委屈:“可是,可是他不让我叫他妈,也不让我叫你爸。”

原彻回忆起今天秦思故的反常,可能就和这个小食物有关,他摇摇秦思故:“故故,醒醒。”

秦思故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丸子,吓得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不是叫你蹲角落里吗?”

小混蛋爆哭着,一路滚到了角落里,但没有食物来追他,原彻忙着安抚秦思故呢,他哭得汁都快干了,原彻还在给秦思故讲解什么是爸爸妈妈和小孩,他只好收起眼泪,别扭地弹了回去。

秦思故知道自己错怪了小混蛋,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从来没见过食物生孩子的呀,他别扭地摸了摸小混蛋的头:“对不起,是妈…我的错。”

小混蛋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丸子,他毫无芥蒂地原谅了这个虾饺:“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他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对原彻说道:“爸爸,我不想叫混蛋,好难听啊。你再给我取个名字吧!”

原彻思考片刻:“你就叫什锦丸子吧。”

什锦!小丸子很开心,这个名字比混蛋好听多了!他也是个高大上的食物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厨的身体渐渐好转,他康复的那天,展柜又被搬回了工厂里,又有小朋友来参观工厂了。

一个戴眼镜的小朋友注意到了小小的什锦丸子,发出惊叹:“哇!好可爱的小丸子!”

小丸子很自豪,他也像爸爸一样被人类喜欢着呢!

但到了晚上,他只能一个食物躲在角落里独自睡觉,还必须面对着玻璃墙,不然明天就会被他的海怪妈妈压在水晶皮底下,见不到小朋友们。

可恶,他一定要离家出走,小丸子恨恨地想。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机会,跳进了一个戴眼镜的小朋友的水壶袋里。

秦思故担忧地看着他被带走,“真的没事吗?”

原彻说:“没事,孩子大了自然会离开,到时候就会回来的。”

小丸子在袋子里遥望他的爸爸妈妈身影越来越小,握紧了小拳头:我一定会把我的味道告诉全世界的!

什锦小丸子跟着小眼镜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回到了食品加工厂,他大哭:“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他抹掉眼泪,睁开眼睛,看到一堆五彩小圆子,扑闪着大眼睛问他:“泥要找谁?”

小丸子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弟弟妹妹,成功晕了过去。

后来什锦小丸子在世界各地都受到了欢迎,但吃了食品加工厂特制小丸子的食客们都说:“这个什锦丸子里面加了酒精,醉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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