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八年前的秋分,九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四十,K1075,六号车厢。

B市飘毛毛细雨,夏勉出门没带伞,拉上黑色连帽衫的帽子站在出站口等待。

K1075晚点三十五分钟,夏勉用手机玩了两局俄罗斯方块,列车才终于到站。他看见李笠顺着人流走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手中推着26寸行李箱,满脸都是坐了整夜火车后的疲倦。

夏勉把帽子取下,站在原地喊:“李笠。”

他的声音不大,只是正常音量,但是李笠听到了。他转过头,视线在纷杂旅客中来回寻找,找到了夏勉。

他的倦容一扫而空,推动行李箱,向夏勉小跑过来。

“久等了……”李笠说,“您没带伞出门吗?请等一下,我去买两把雨伞。”

“不需要。”

夏勉拉住他,将他抱到行李箱上坐着,微俯下身,和他对视。

李笠买的是硬座票,几乎一夜没睡。快到站时打了瓶水潦草洗漱一下,就干等着列车到站,没休息好,又没吃早餐,所以脸色因低血糖而发白。

夏勉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开了车来,推你过去。”

李笠有些慌张,不知要先为夏勉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广场上吻他惊讶,还是先为夏勉让他坐在箱子上推着走惊讶。他呆了几秒,说:“我的箱子质量不好,不能这么坐……”

夏勉置若罔闻。

他大二考到驾照,紧接着就计划攒钱买车。刚巧碰上一个全国竞赛奖金不菲,他拿到特等奖,全款买下一辆中档车。

他想,如果李笠秋天要来,那这辆他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拥有的第一台车,副驾驶要让李笠第一个坐。

李笠实习的地点在大学城附近,一家专业美术培训机构。他先做助教带业余兴趣班,如果做得不错,可以转去带艺考班,忙一点苦一点,但收入会大幅提高。

夏勉的学校也在大学城中,他租的房子距离两人上班上课的地方都不远,所以他不同意李笠去住机构安排的宿舍,他让李笠住在他的房子里,和他一起睡仅有的一个房间。

单身公寓挤入两个人,李笠的行李箱摊开,个人私物填满了夏勉独自一人无法填满的空间。

床是一米五的尺寸,靠墙摆放。一个成年男性睡稍显宽敞,两个就有些拥挤。李笠睡在靠墙那面,夏勉每晚都拥着他,在秋夜的清凉中用紧贴的身躯闷出热汗。李笠迷迷糊糊睡着,偶尔会热醒,轻轻挣一下,换来夏勉收得更紧的怀抱。

夏勉要上课,花大把时间在图书馆刻苦自习,社交,还要参与项目组和竞赛。

李笠则要教课、备课,和学生打交道,主动包揽公寓内的所有家务活。两人的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是悠闲惬意的夏日看不到的另一副模样。

李笠休假时夏勉不一定有空,夏勉得空时李笠极有可能被艺考班叫过去帮忙。两人不在筋疲力尽的夜里做爱,而是抓紧时间在一天的计划还未开始的清晨纠缠。

公寓不是别墅,夏勉在任何一处都可以压倒李笠。客厅兼餐厅内摆放的小沙发沾染了李笠最多的体液,他时常吃着吃着早餐就被夏勉夺走碗,按在沙发上又急又猛地做一次。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做两次,并将吻痕留在显眼的位置。

培训机构里的人都知道李笠有“男友”,两人同居在一起,性生活过得极其放肆。

他们背地里猜测这个“男友”是Alpha还是Beta,是大腹便便的猥琐老男人还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李笠会在休息间隙拿他那台半个巴掌大的直板机打电话,语气温柔乖顺,一声声着“您”,所以众人推测他的“男友”就算不是猥琐老男人,年龄也一定大他很多。

某个加班的深夜,夏勉开车来机构接李笠,第一次在他的同事面前露面。众人才知道李笠的“男友”是年轻帅气的Alpha,穿着讲究,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好家境好教养的人。

“李笠,不介绍一下吗?”同事笑着调侃,“是不是你男朋友?”

李笠吓一跳,因“男朋友”三个字慌了神。他摇摇头,解释说:“是朋友。”

“真的?”

“真的只是朋友……”

李笠看向夏勉,见他沉默着,对李笠的说法没有异议。

驾车回公寓的路上,李笠的心悬着 ,始终对称谓问题心有余悸。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和夏勉的关系。如果有人问起来,他将夏勉说成“我老师的儿子”,一定是最妥帖最不出错的答案。

十字路口,夏勉停车等红灯。路边的冷光照进车窗,映得他的脸半明半暗。

“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他说。

李笠愣了愣,心口突然揪起来疼:“对不起,我一时说快了……明天上班我会和同事解释清楚。”

“你明天几点上班?”

“八点。”

“能请假吗?”

“……如果我实在没空,可以和下午的人换一个班。”

“那就换班。”夏勉的语气近似于命令。

深秋风凉,门窗紧闭的公寓却热得像是已经过去了的三伏天。

刚进公寓的门,夏勉就将李笠拽进房间,翻找出曾经用在李笠身上的道具,眼罩、口球、跳蛋、手脚铐,一个都没有少。

“都能自己戴吧。”夏勉靠在墙边,冷眼旁观道,“自己做来试试。”

道具熟悉而陌生,李笠看着它们,第二年暑假被夏勉抛置一旁整整两个小时的回忆尽数翻涌上来。他记得那些不自控、不可见的快感,它们像蚂蚁一样侵蚀他的骨头,将他啮得千疮百孔。

“不愿意?”

夏勉问出了和当时一样的问句。

李笠眨眨干涩的眼睛,拿起口球看了一会,估摸清楚尺寸后,就“啊”的张开嘴,用指尖推着硅胶球咬进口腔,再系上脑后的皮绳。

唾液快速分泌,很快就会顺着下唇流出口腔。李笠有些发抖,跪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才迟缓地脱去上衣外套和裤子,向前趴跪,用手为自己扩张。

夏勉早晨刚和他做过,前天早上也做过。如此频繁的被Alpha使用的地方,想用手指捅开并不困难。

李笠用手挡着脸,却忽略不了夏勉的视线。那是一道抽离在外的视线,不随他一起沉浮欲海。他忍着羞耻用三根手指将自己抽插到能发出水声的程度,胸口起起伏伏,伸手去拿跳蛋。

开关打开,小椭球震得他手心发麻。他将跳蛋抵在穴口往里推,进入得比想象中顺利,几乎不需要他用力,张合的穴口就主动将跳蛋吸了进去。

李笠腰一塌,拽着床单剧烈喘息。

口水垂坠下来,一滴滴落在床单上。李笠视线朦胧,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也掉了下来,流得远比唾液凶猛。

他缓了好一会,才以跪姿直起上身。为避免用含着跳蛋的屁股坐在床上,他艰难地维持跪姿,扭向身后给自己拷脚拷。他失败了很多次,身体摇摇晃晃,千辛万苦也没能完成。

“哭什么?”

夏勉走过来,抚摸李笠的脸颊。他眼底有红血丝,像兽类捕食时饥饿的红眼。

“自己一个人做不到吗?”

李笠点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球令他无法用嘴巴呼吸,他哭得太厉害了,单用鼻子来不及换气,整张脸都憋出缺氧的红色。

夏勉给他取下口球,拿出跳蛋,吻他的眼睑和泪,等他呼吸一会,再去深吻他的唇。

“朋友可以这样对你吗?”夏勉问,“我操了你这么多次,竟然是你的‘朋友’?”

李笠拽着夏勉的衣服,哭得止不住。

夏勉让他用道具折辱自己,现在又来温柔地吻他。李笠几乎被这份感情折磨得四分五裂,崩溃地问:“那您告诉我,我究竟可以把您看做什么?”

夏勉深深望进他眼底,这双发红的眼睛刺透灵魂,李笠一辈子都没能忘记。

“我是你的Alpha,你有了我,别人就想也别想。”

他是李笠的Alpha,所以他掌控他,掠夺他,独占他。

夏勉把李笠捞起来,抱在双臂间啃咬他的腺体。Omega的信息素萦绕鼻间,夏勉感受到身体里脱了僵的占有欲。他分开李笠的双腿,扶着性器,完完全全插入他体内。

“你如果非得要有‘男朋友’或者‘老公’,那我就是。我还可以当你孩子的爸爸。”

夏勉要完整的、倾注全身心的爱,要能把他溺在里面沉沦不起的爱。现在他指定这份爱要李笠给他。

李笠必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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