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棠拍戏到了晚上八点，本来还有夜戏要拍，导演看许映阳一直在等他，很通情达理地让他先走，把拍摄计划延迟到了明天。
从片场出来，冷风一吹，一直头脑发热的方棠才冷静下来，对着许映阳又不自觉地别扭了起来。
许映阳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你定吧。”
“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火锅吧。”
“好。”
坐到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许映阳很自然地帮方棠烫碗碟，助理都不干这活，方棠很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先点菜。”
方棠舔了一下唇低下了头看菜单，勾了几个菜之后他推了推许映阳的手：“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点吧，我都可以，你挑你爱吃的。”
方棠的两个助理默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他们似乎是挺多余的。
火锅店没有包间，即使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大厅里依旧人声鼎沸。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也阻挡不了那些有意无意投来的视线，和随时可能亮起的闪光。许映阳很淡定还能跟方棠的助理开几句玩笑，方棠一开始确实有些不自在，但等到菜上齐下了锅就光惦记着吃了。
许映阳慢悠悠地给他烫羊肉，随口问他的助理：“方棠平时拍戏在片场都吃什么？”
“赶时间就吃盒饭，有时候我们会去外面给他买他想吃的加餐。”
助理都知道他们两个的真实关系，又见方棠在许映阳面前怂没了边，所以基本上许映阳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他还是喜欢吃那些重口味又油又辣的东西吗？”
“是啊，邓哥老说他，说不听的。”
两只手忙着在锅里捞东西的方棠百忙之中抽空踢了许映阳一脚：“你这人烦不烦，我爱吃什么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是为你好，你别不领情。”
“我皮肤好，怎么吃都不长痘，你羡慕嫉妒恨呢。”
“光皮肤好有什么用，你胃受得了吗？别哪天又吃进医院了。”
一句话就成功让方棠闭了嘴。
那还是当年方棠刚去国外的时候，因为吃不惯东西整天无精打采。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映阳便跟着自己妈妈学做菜找机会做给他吃，还经常带他去找地道的中餐馆打牙祭。方棠管不住嘴，有一次吃家里人从国内给他寄来的辣椒酱，半夜胃疼得进了医院。从那以后许映阳对他的饮食更加上心，可以算是无微不至地在照顾他，虽然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才刚成年的少年。
“那都什么陈年老黄历了……”方棠不满地嘟嚷，吃了一嘴的辣油红艳艳的。
许映阳抽了纸巾就直接上手给他擦：“都几岁的人了，吃东西还能吃一嘴巴，你这些年还真是都白长了岁数。”
“是，是，不像你，才二十几岁就老气横秋了。”
许映阳忍不住地笑，不免遗憾浪费的这么多年时间。即使当年的事情在他心里还有疙瘩，他现在也不想再提了，只想往前看。
“你还是少吃点这么辣的吧。”
“知道了，事儿妈。”
吃完饭，许映阳跟着方棠回了他住的酒店，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他把找人做好了的个人财务报表拿出来给方棠看。
这份报表做的很详细，把许映阳的资产情况分门别类列的一清二楚，光就本职工作来说他们两个的片酬代言费相差无几收入其实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方棠赚了钱大部分也就用来购置房产店铺，此外就是前两年他一朋友开了几间高级连锁餐厅，他也入了一股，每年都能拿些分红，都是些小打小闹。而许映阳除了买不动产，跟人搞得那些方棠看不懂的金融投资，却是赚了大钱。
许映阳解释说他大学念的就是这个，虽然现在转行了，这几年做演员赚了不少钱放着也是生霉便找了他信得过的精英同学帮忙做投资。过两年要是不想干了，赚的这些钱也足够下半辈子花销了。
方棠好奇问他：“你以前既然是学金融的，为什么会选择进这一行？”
“当然是因为这一行来钱快呀，还不费脑子。要不是因为做了演员，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几年之内攒到这么多的本金。”
许映阳这话其实当不得真，当年他念大学的时候为了生活费选择去兼职当模特，那个时候就有人想把他往娱乐圈里拉都被他给拒绝了。直到他在网上看到国内媒体发的方棠的定妆照，那时的方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却能凭着一张定妆照艳压当时已经很有人气的男主角，在电视剧正式开拍之前就小规模地圈了一批粉，证明了他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想离他近一些，许映阳选择了回国，毛遂自荐签了经纪公司，也很快就火了起来，成为和方棠势均力敌的人气小生。
但因为当年分手时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直意难平的两个人这几年互相关注着对方跟对方较劲，却就是不肯联系都撑着一口气想要等对方主动。要不是这次的乌龙合照门事件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还不知道破冰之日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你真的都给我看，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许映阳笑：“这些钱有一半是你的，你还能卖了自己吗？”
方棠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包养了的小白脸。这么算起来，他不是赚大发了？
“其实我也赚了挺多钱的，明天我找人算一下再拿给你看……”他想找回一点面子，虽然在投资这方面他不如许映阳在行，但每年拿到手的高额片酬和代言费，就是很多普通人干几辈子都赚不到的。
“我知道，”许映阳笑着点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澳洲买个农场了。”
方棠愣了愣，没想到当年的一句玩笑话许映阳竟然还记的。那是有一次他们在放学的路上收到推销员硬塞到手里来的旅游宣传单，方棠指着宣传单上比油画还漂亮的海边农场告诉许映阳，等以后他们有钱了也要买一座这样的靠近海边的农场，每天睡到自然醒种花看海养牛放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的他们别说买一座农场，就算想要买十座也是买得起的。原来没有忘记的，也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许映阳看他又发起了呆，很无奈地伸手捏一下他的耳垂。方棠回过神拍开他的手，有些恼羞成怒：“可以了，你赶紧滚吧，都几点了还准备赖这里吗？”
“你这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许映阳虽然在抱怨，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还顺手捏了一下方棠的鼻子。
方棠红了脸，伸手推他：“赶紧走，赶紧走，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还得起来拍戏。”
把人推出房门外，方棠用力关上门，人却站在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许映阳果然还没走，依旧站在门外跟他说话：“睡觉前记得喝点热水，早点睡，别老是玩手机。”
方棠心里嘀咕，你怎么知道我半夜睡不着觉就玩手机的？
“别让我又看到你半夜三更的微博上线记录。”
方棠：“……”
“我真的走了啊？”
方棠轻“嗯”了一声，小声回答他：“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门外的许映阳听到了，低声笑了起来：“好，我们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