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阮宵去探访了管琴长大的福利院。五年前这里被重新翻新过,福利院的新院长也不过才新上任两年。阮宵把在路上买来的玩具分给了孩子们,便离开了。这一趟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下午三点,阮宵泊车在咖啡厅对面的街上,步行至咖啡厅。咖啡厅的门上挂了风铃,随着开关门的推拉动作发出淙淙响动,在寂静的冬日里宛如灵动的生机。店里客人不多。阮宵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管琴的身影。

“先生,请问您想喝点什么?或者是吃点什么?我家推出了新品芒果拿破仑,要尝一尝吗?”一个穿着店员制服的马尾辫女孩面带笑容走了过来。她的头发有一点自然卷,马尾辫由着动作的幅度一摇一晃。

阮宵的目光快速扫过菜单,脑海里浮现了小汪对他说的,关于戴黑色口罩的瘦高个男人的事。阮宵瞥了一眼芒果拿破仑的宣传牌,上面写着“扫二维码推荐给朋友,享八五折优惠。”

“听朋友说,芒果拿破仑确实很不错。”阮宵对着店员微微颔首。

“您的朋友有发链接给您吗?如果有的话,可以有八五折优惠!”

“好像没有……”阮宵露出些许烦恼的表情,似乎为错过优惠感到分外惋惜,然后,他倏忽想起了什么,“我的朋友是一个瘦高个,最近因为感冒,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他大约是在上周或是上上周来过,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

“这……”女孩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先生,我每天见太多人了,实在不太记得。”

这本不是女孩的错,女孩却因为看到阮宵一瞬失落的表情而产生了内疚。漂亮的人微微皱起眉心,就像是目睹了美丽的瓷器生出裂痕,即便是观者也不禁把错误归咎于自己。

“不过我们店里有一个哥哥记性很好的,这些天戴口罩的人不太多,搞不好他会记得。先生,请您稍等。”女孩小跑几步到一个正在为植物浇水的男店员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宵缓步走向他们。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一位客人的朋友之前来过,不过没有给他发去链接……”

“我们只看链接的。你怎么总是被人带着走了?如果人人都这样讲,那我们光是记顾客的相貌都要费上半天功夫了。再者说,我就记得有一个戴黑口罩的男的,不过是来找管姐的,那应该不是他的朋友……”

女孩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阮宵。她有些不安地揪着衣角,目光闪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店只认链接的……”

“没关系。没有优惠也没关系,”阮宵微笑着对她说,“请问可以刷卡吗?”

听到敲门声时,管琴正在擦拭相框。相框里的相片,是她和一个穿学士服的男孩的合影。手持相机的是照片中的男孩,背景则是郁郁葱葱的绿植,管琴笑得有些拘谨,但上扬的眼角眉梢却无一不在传达着她的欢欣喜悦。

敲门声响起,管琴顿时把相框按下,收进了抽屉。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踩着拖鞋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防盗门略微开启,受金属防盗链的牵制,只有不到5cm的距离。从这段狭窄的空间,管琴戒备而紧绷地望着眼前这个高挑的男人。

“您好。我是社区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我叫阮宵。”

管琴盯着他的证件看了看,防备之意淡了几分。她说:“我不需要律师。”

“社区对您的遭遇表达遗憾与痛心。您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您有权请求对方承担侵权责任。您希望通过诉讼程序得到为您复诊的医生的公开道歉,这属于合理诉求。同时我看到您说过曾经为此求医也做过心理咨询,您也同样可以要求对方对于相关费用进行赔偿。社区愿意为您提供无偿的帮助,最大程度维护您的合法权益。”

管琴面露难色。

“还是说,您已经委托了可以为您提供帮助的律师?”

管琴的眼神飘忽,很难拿定主意的样子。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请让我帮助您,”阮宵见她仍在犹豫,便道,“社区也同样会站在您的立场为您发声。”

“社区会为我说话吗?”管琴问。

“社区会根据您的需求,为您发声。”

管琴低着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合上房门取下防盗链,开门让阮宵进屋。阮宵不留痕迹地观察起房间内的布局装潢,室内陈设简单,没有工艺品或者盆栽装饰,目及之处全部是生活必需用品。

阮宵站在门口。鞋架上摆放着几双女鞋,最下一层的鞋架上放着一只鞋盒。

见阮宵礼貌地站在门边,不进屋来,管琴便招呼道:“不用换鞋,没有拖鞋。就这么进来吧。”

阮宵颔首,踏入室内。

管琴一人独居在这个一居室。这一代老旧的公寓都有一个通病,房屋间距不够远,如果站在窄小的阳台上伸出胳膊,而对面的住户也恰好做了同样的事,搞不好可以握个手。正因为如此,室内的日照不充分,采光不好。虽然不过是下午,也依然需要开灯照明。

管琴并不铺张浪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节俭。刘长林的儿子债台高筑,需要用钱解燃眉之急,可管琴不同。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阮宵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管琴的回答不出所料,与她在采访时的回答别无二致。每当问题涉及到一些她不曾提到过的细节,管琴就会回答不记得了,随后,她就会提起复查时被猥亵的经历。她说得很激动,也沉浸于情绪中。阮宵索性不再发问,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开水煮沸的声音响了起来,管琴起身去了厨房。

阮宵看向一旁。电视柜上除了电视机,还有几个相框。大多都是管琴的单人照,只有一张是合影,里面的人有些他刚才在咖啡厅见到过,应该是团建时拍下的照片。阮宵忽然留意到电视机旁边有一个扁平的黑色盒子,看样子是类似于指甲刀套装的东西。

不到一分钟,管琴就端着刚烧好的水回到了客厅。阮宵端正地坐着,见到管琴便起身,说道:“不麻烦您了。叨扰多时,感谢您的配合。”

阮宵走到停车的位置,近来常有的恶心感又卷土重来,头也跟着疼。这一阵缓过来,他发觉手心都是汗。

阮宵关上车门,在手机相册中找到了方才拍的相片。那是指甲刀套装上的LOGO。那并不是管琴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的LOGO。而且,在鞋架上还有一只崭新的男款运动鞋鞋盒。阮宵认出了那个牌子,这个牌子的鞋价格不菲。

他拨出了一个电话,待接通后,阮宵说:“我一会儿会发一张图给您,请您查一下这是什么企业或是学校的LOGO。”

作者有话说:

快新年的时候被标记,宵宵现在才怀了大约五六周吧……刚开始孕吐,没有怀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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