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自从他们冷战开始,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做过了。

深夜十点钟。公寓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暧昧的壁灯。

许青舟被陆承压在沙发上,双腿大张着发出黯哑的喘息,”嗯哈啊”

茶几上黑色的包装盒被散开,里面是还剩下一角的巧克力蛋糕。但此刻蛋糕已经变得狼藉。巧克力外皮下包裹的白色奶油,像被人用手指挖去了似的,留下一个凹痕。”别!陆承!陆承”

冰凉的手指裹着奶油,胡乱的涂抹在男人身上。

许青舟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却还是逃不过陆承的舌头。

陆承吸允着许青舟的锁骨,那里凹下去的三角处,奶白色的奶油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陆承舔一下,再轻轻咬一口。许青舟就哆嗦一下,挺直的下身颤颤流出几滴透明的腺液。

许青舟的耳朵在发红,他的上半身都是一种被烧红似的粉色。

他羞耻与自己的反应,却又因为接连不断的刺激感到欣快。

陆承顺着许青舟的脖颈往下。

他的手上又多了奶油,然后涂抹在许青舟的胸口。

挺立的肉粉色乳尖蘸了奶油,被拨弄的又软又滑腻。

许青舟抓着沙发的手指猛的收紧,手背上的青筋突兀的显现,像是在昭示他内心的纠葛。”你要做就做”

许青舟在喘息的间隔中断断续续地表明立场。

陆承抬起身子,安静地看着许青舟。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眼睛里浓重情意带着醉酒后的湿柔。”我在做啊”陆承说,”在做前戏。前戏久一点,射出来的时候你才会爽。”

他这样说着,然后终于将沾着奶油的手指,拓进许青舟的身体内部。

当肠道品尝到那份冰凉时,许青舟扬起脖颈,猛的用手?住了陆承。他的呼吸有点急,身体绷紧了,像是全身的肌肉都在抵抗,却也还是徒劳的什么也阻止不了。

陆承笑了一声,他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听见房间里响起粘腻的声音。

许青舟张开嘴发出哈哈喘气声。那些呻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与沙发接触的摩擦的声音。

蛋糕上的奶油渐渐变的越来越少。

许青舟的肌肉也一点点的松弛下来。冰凉的奶油随着室温熔化,而陆承感觉在自己的动作之下,许青舟也在熔化。

他的腰肢越来越软,神色越来越软,身体也越来越软。

甚至那处本不该用来承受男性欲望的器官,也随着手指渐渐变得越来越湿软。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一切淅淅索索的环境音像被扩大了无数倍似的,沙沙的,沙沙的,催眠一般将人麻醉。

陆承搂住许青舟的身体,将自己挺进男人的体内。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要熔化在那种温柔里。

他的动作渐渐温柔了下来,可是逐渐地、又仿佛不够的似的,进入了一个粗暴的循环。

他掐着许青舟的肩颈,将他的腿折成一个夸张的角度。

无数声音都变得短促而激烈,混杂在其中细碎呻吟和猛然尖利的喘叫。

他们像是彼此都在抵抗着这种熔化,用一种冰冷的粗暴来降温。然后冰冷又被炙热的火焰熔化。

在很多个这样的循环之后,渐渐的,激烈的动作还是逐渐柔缓了下来。

哪怕仅仅是承受,都已经耗尽了气力的男人发出沙哑的请求。”让我让我射吧,陆承。”许青舟说。

陆承俯下身来搂住他,亲吻他。”好。”他说。

于是两个男人的身体亲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

空气融化了。

蛋糕融化了。

欲望融化了。

好像一切都融化了

深夜十一点半。许青舟洗完澡出来,陆承穿着浴袍,又在客厅里抽烟喝酒。

他手边是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易拉罐上还沾着水珠。而他面前则摆着许青舟拎回来的两个纸袋。

室内放了些音乐,是莎拉寇娜的一首老歌。女生沙哑的嗓音,曲调舒缓。

许青舟从浴室走到陆承旁边,他低头看了看纸袋,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了黑色的桌面上。

陆承看见了,就起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回来以后,盖在许青舟头上,站在男人身后帮他擦头发。

许青舟弯着腰,把纸袋打开,掏出里面的黑色盒子。

“是什么?”陆承问。

“你的生日礼物。”许青舟说。

他先拿的是季涵买的那双高定皮鞋。许青舟打开以后,陆承就趴在他身后凑过去看。

许青舟拿着鞋问陆承:“试试吗?”陆承点了点头,许青舟就让陆承坐下,然后弯腰半蹲在地上,握着陆承的脚,帮他把鞋穿上了。

陆承穿上新鞋,在地上走了几圈,又去镜子里照了照。

然后他回到座位,把鞋脱了,翻出纸盒里的卡片,是季涵的字迹。

一双新鞋,聊表心意。陆老爷笑纳,新一岁穿新鞋,祝路(陆)越走越宽。

陆承笑了一下,把纸条和皮鞋都放回盒子里,将鞋放在鞋柜里收了起来。

他空手回来的时候,许青舟将另外一个稍小些的纸袋递给陆承。

陆承抬眼去看许青舟。毛巾盖在他的头上,打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陆承心里有了些猜想,却又不敢相信。

他低下头,慢慢将盒子从纸袋里抽出来,看到里面是一款marlboro的打火机。他愣了一下,翻来覆去的玩了两下,随后他把打火机放回,在纸袋子翻了一阵,最终从盒子底下找到了生日卡片。

贺卡上是许青舟一手清矍娟秀的字体,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

陆承:

祝你生日快乐。

——许青舟。

陆承抬头看着许青舟问:“是……你送我的?”

许青舟点了点头。

陆承顿了一会,然后一把拉过许青舟,让男人跌在自己身上。

他掰着许青舟,让他双腿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绕过许青舟身后,搂着他,将下巴搁在许青舟的肩膀上。

他在许青舟耳边问,“为什么要送我marlboro的打火机?”

许青舟的目光落在陆承身后空气中的某点上。他空了一阵说:“不知道,随便买了。因为你抽这个牌子的烟。”

陆承笑了一下,他又问,“那你知道marboro是什么意思吗?”

许青舟想起季涵的话,垂下眼皮,小声回答。

“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

陆承嗯了一声。就这么抱着许青舟。在沉默了很久以后,突然在他耳边说。

“许青舟……我觉得我喜欢你。”

许青舟的心脏猛然重重跳动了一下。

然后陆承又紧接着说。

“……不过,好像也不只是喜欢。”

许青舟屏住了呼吸,“陆承!”他想打断陆承接下来的话,可是自己却被陆承一个用力的收紧双臂,给打断了。

不知为什么,他又开始感觉到某种压力,或者说窒闷感,蜂拥着向他挤压而来。

他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张开嘴用口呼吸。

“咔哒”一声,陆承撩开打火机的盖子,用拇指按着煤油轮打着了火,又很快将盖子盖了回去。

许青舟听到陆承一只手,轻轻将打火机放回盒子的声音。

他的大脑里有些空白,那种窒闷感让他的思维不畅。

他感觉到了陆承呼吸在自己耳边的热气,和男人胸膛出强烈而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陆承抱着许青舟,拿起啤酒罐,将剩下的啤酒咕隆隆都喝进了肚子里。

然后他满足似的,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许青舟肩上。

他的呼吸里带着残留的酒气,混合着房间里舒缓的音乐声,带着某种熏熏然的氛围。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似的。

午夜十二点,陆承说:“我想……我可能有点爱上你了。”

当这句话真的被说出口的时候,陆承觉得心口仿佛骤然开阔了起来。

——而当这句话真的被说出口的时候,许青舟却一瞬间面色苍白。

一种强烈的痛苦感灭顶袭来,让许青舟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唇抖了好几下,最后也只是轻轻吐出半个“不”字。

·

陆承觉得自己醉了。如果没有醉,他为什么会对许青舟说出这句话呢。

这个世界上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为什么唯独是许青舟。

但偏偏就是许青舟。

陆承想不通,也决定放弃去想了。

他起身,也想把许青舟抱起来。可是当他刚一有动作,许青舟便陡然开始剧烈的挣扎。

他的脚触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都是男人头发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许青舟一没留神,摔了一下。

“小心!你……”

陆承瞥见许青舟苍白的脸色与茫然表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和无奈。

他伸手把许青舟拉起来,叹了口气,只好说:“我不逼你,我又没有要求你回应什么,可能我醉了,你别这幅样子”

许青舟抬起眼睛,看了陆承一眼,没说话。他推开陆承,自顾自走到沙发上躺下,蒙着被子面朝里,做出一副准备休息的姿态。

陆承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又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卧室。

·

凌晨四点钟,许青舟疲惫的睁开眼睛。

他已经很长时间都饱受着失眠的煎熬。他一直睡不着,可是今天大概是因为做的太累,所以躺下以后,还是不知不觉的睡过了一会。

但他仍旧睡得不踏实,于是稍微一丁点的响动,便让他从梦里醒了过来。

许青舟静静躺在沙发上,然后目光错了一下,才发现陆承卧室的门开着。

然后他转动眼珠,四下看去,才发现阳台上有零星的火光闪动。是陆承在抽烟。

他总是抽烟,抽很多烟,烦的时候抽烟,无聊的时候也抽烟。而他好像大多数时候都处在烦恼和无聊的两极。

许青舟闭上眼睛,安静的听着这份黑暗。听到十来分钟以后,陆承轻手轻脚地从阳台上出来。

他在许青舟的沙发前站了一会,小声说了句:“也可能我没醉。”

然后又离开。

许青舟睁开眼睛,紧接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陆承摸黑走到客厅的大办公桌前。他站在书桌和墙壁拐角的侧面,停顿了以后,然后轻轻打开了墙壁后面的保险箱。他用手指轻轻按着保险柜的密码,银白色的电子光亮在黑暗里异常的乍眼。

许青舟猛的翻了个身,陆承像是怕他醒了,动作停了一会,又继续输入下去。

许青舟一眨不眨的看着,看见陆承开了保险柜,随着盒子磕碰金属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将那个打火机放了进去。

·

陆承回到卧室,轻轻关上房间门。

·

许青舟好像忘记了呼吸这件事似的。

他的手指不断的抽搐,在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猛地坐了起来。

他在黑暗里面色惊惶,大口喘气,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就这么僵硬的坐着,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让肺部缺氧般的感觉被缓解下来。他捂着脸不停的笑。

太荒谬了!太可笑了!莫名其妙!诞罔不经!不知所谓!

陆承为什么要把打火机放进去?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时候,把打火机放进去?

一个微不足道的生日礼物,一个他本该憎恨的人所送的生日礼物。

——那是多宝贵的东西吗?那对他来说有多珍贵吗?

他醉了,他醉的不轻;或者说许青舟觉得陆承疯了,疯得不浅!

他病入膏肓,他无可救药,他……

·

许青舟闭上眼睛,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他用力的想要排除掉自己的情绪。

他想逃了。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走,他想要逃得远远的。

逃离陆承。

·

许青舟一把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跑到保险柜前,有些仓惶的按着密码。

八位数的密码,如果不是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里,并不容易被记住。但许青舟反应过来,那是陆承生日的八位阿拉伯数字承以二,许青舟算出来了,所以也记住了。

他打开保险柜,借着柜子里面的灯,看清了保险柜内的东西。

与其说是保险柜,那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杂物箱。最上面一层零零碎碎堆了许多东西,不光是刚被放进去的打火机,还有压在下面许青舟从许河书柜里取出来,被雨沾湿的陆启遗书。再往里有一身校服,一块劳力士手表,一个碎成两半的翡翠镯子,一张全家福合影,一个相册。

许青舟将目光从哪些杂乱的东西上移开,再往下,才是罗列的文件夹。码在盒子里的公章,还有一个……

刻着公司logo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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