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绿橄榄-13

施远尘喝过鸡汤,洗了碗,安塞尔才到。

“吃饭了吗?”他拉开门的第一句话就问。

安塞尔带着警帽,压得低低的看不见眼,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嘴,脸上洒了一片阴影,他背着手,站在门口。

施远尘这才发现他是个很高的男人,平时因为安塞尔总是有点畏手畏脚,看不出来。

安塞尔扬了扬脸,用警棍把帽檐往上顶了顶,冲施远尘笑笑:“吃了。走吧。教授。”

施远尘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像被针突然刺了一下。

但他还是点点头:“我去换件衣服。”

安塞尔便站在门边等他。

施远尘一边换衣服一边在想,哪里觉得很奇怪。他常年跟警方和罪犯打交道,对于精神和氛围上的细微差异具备敏锐的感触力,现在这种感触力明晃晃地告诉他,不对劲。

可他想不出来。

他出去的时候,安塞尔从靠着的墙站直,为他拉开了门:“请。”

施远尘转头看他锁门,突然发现一件事,刚才安塞尔靠墙站的时候,懒洋洋地倚在墙上,手是插在口袋里的。以前安塞尔从没有做过这个动作。

他们进了电梯,安塞尔把警棍夹在腋下,伸手按了地下,慢悠悠地给自己戴上手套。

“为什么带警棍?”施远尘像聊天一样问他。

“啊这个。”安塞尔拿出来拎了拎,“枪不见了。”

被费左华偷了。当然,施远尘没有说出口。

“枪要是被偷了,也不用干了吧。”安塞尔自言自语地说。

施远尘却问:“被偷了?会不会是忘记放在哪里了。”

安塞尔用缓慢的动作转过头,再把眼神移过来,嘴角勾了个弧度,却没让人觉得在笑:“当我傻是吗?”

施远尘顿时警铃大作,他只靠闻都能闻到安塞尔身上呼之欲出的危险感,有肉食动物的腥味。

他镇定下来,电梯停在地下二层。

安塞尔先一步迈出电梯,转头看施远尘,施远尘边按关门键边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忘记拿手机了,我上去一趟。”

门即将关上,安塞尔的手啪地一声伸进来,阻止了门,他手臂撑在电梯门框上,低头看施远尘:“你用不到。”

然后他让了让路:“来吧。”

施远尘没有动:“你到底是谁?”

安塞尔皱了下眉,眉间聚起戾气,施远尘很快判断出来,这个人的脾性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残暴的意味。

但安塞尔像是压了压脾气,重复了一遍:“来吧。”

施远尘迈了迈脚,趁他放松的关头拔腿便跑,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捉了回来。

安塞尔从后面勒着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将他向后拖,一脚踹在他的脚踝,让施远尘整个人站不住,要往下倒,正好顺了安塞尔的意,方便他拖动。

施远尘几乎呼吸不上来,他拍着安塞尔的手臂,但效果甚微。

***

候齐安从一阵眩晕中醒过来,眼前还是一片火光 ,脑内一阵耳鸣,他趴在地上努力睁开眼,撑着手臂想站起来,同时试图去找孔苹的位置。

他一眼看见了倒在加油箱后面的孔苹,躺在地上,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候齐安锤了两下头,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朝孔苹跑了几步,眼前一片黑,只好放慢了速度。他朝车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爆炸”虽然看起来很猛烈,但比起“爆炸”更像是着火,离车比较近的自己比孔苹受的冲击要大一些。

等能控制平衡后,候齐安冲到了孔苹的面前,跪在地上拍了拍孔苹的脸,趴在他胸口听了听心跳,捏住他的鼻子试图做人口呼吸。

还没等他吸口气,孔苹自己就张开嘴一阵咳嗽,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面前的候齐安,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胳膊:“刚才……是不是……啥??”

候齐安点点头。

孔苹呆呆地干咽了一下,坐起来愣了好半天,才说:“野啊我操……”

候齐安扶着他站起来:“先去里面擦擦。我觉得刚才加油站那个工作人员有问题。”

“你看清他脸了吗?不会是白石吧。”

候齐安无奈地看他了一眼:“我不至于连白石也认不出来吧。”

他们俩进了商店,孔苹去找些药品,候齐安拿出手机给费左华打电话,可手机也坏了。

候齐安看了眼店里唯一的收银员,正在剪指甲,注意到了候齐安的目光,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皮,换了个角度。

应该不是他。候齐安望着门外燃火的车,走到收银员面前,那位收银员看起来十七八岁,花了黑色的眼线,嚼着口香糖,嘴唇上下动,唇环一晃一晃。

候齐安指着门外:“那么大的事,不报警吗?”

收银员翻了个白眼:“我就待一下午,跟我没关系。”

候齐安注意到他晃腿的频率有种说不上的躁动,大概知道了这位怕是个瘾君子。

“这里的老板呢?”

收银员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

候齐安也不再跟他废话,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我用一下。”

收银员没理他,候齐安拿起电话,果不其然一阵嘟嘟声,他顺着电话线看过去,看见断了一截的电话线。

孔苹回来了,把要买的东西往桌上一堆,收银员大概瞟了一眼,报了个价格。

他们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一边贴创可贴,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我用下你手机。”

孔苹掏出来给他。

候齐安给费左华打电话,没有打通,给施远尘打电话,也没有打通。

孔苹看他一脸严肃,便问道:“他们出事了是吗?”

候齐安皱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他问孔苹:“那个给我们加油的人,你当时抬头看他了吗?”

孔苹点头:“你不也看了,应该就是他。”

“不,我的意思是,”候齐安摇头,“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孔苹下意识地回,“他……”

然后他停住了,他突然觉得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关于那个人,身高想不起来,长相想不起来,当时明明看到了,但却毫无印象……

孔苹试着回答:“他是不是挺白的……”

“是吗?”候齐安摇头,“我感觉有点发铜……”

两人无奈地对看了一眼,暂时放弃了。

候齐安看伤处理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出事了,我们得回去一趟。这个地方不对劲,我怀疑是白石他们的据点之一,留在这里很危险。”

孔苹越过他看了看收银员:“那人……”

候齐安也转头看了眼,又回头说:“我觉得可能没关系,不然不会留他下来。”

孔苹站起来,看着候齐安去买了两把□□。

他狐疑地看着候齐安,候齐安只是说:“如果刚才没成功,说不定会再来一次。”

然后递一把给孔苹:“小心点。”

***

施远尘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阵灰尘的味道,他呛了一下,但却没敢咳出声。

他捂着鼻子和嘴,安静下来,借着月光四下打量。

这是个空旷的工厂,大小怕是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穹顶极高,远处有废弃的脚手架,以及一个巨型物体,施远尘眯着眼辨认了一下,认为那可能是飞机的一部分。

而他西边的暗影里,正有两个人在说话。

周临渊把警帽扔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扣子,斜睨着鲁鸣月:“所以,你说计划变了,白石不让杀他,之后呢?”

鲁鸣月打了个喷嚏,他浑身湿透,四下转头:“有没有毛巾我擦一下,冷死了……”

周临渊把背包里的毛巾扔给他,继续换自己的衣服。把警服脱下来,换了件宽松的外套。

“总之,就是这样。”鲁鸣月擦了擦头发,披在了身上,坐到椅子上,摊开手掌,“他只说别杀他,没说后面的事。”

周临渊换了顶扬基的棒球帽戴上:“他回十九号了吗?”

“应该是,裴苍玉还在那里。”

听到这个名字,周临渊不屑地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的施远尘:“总不会就让我把他放在这里吧。”

鲁鸣月仰头看他:“嗯,你别管了,剩下的交给我。”

周临渊打量了他一眼,朝外走了走,望着门口的一辆车:“你是开这辆车,把费左华引到十五号,然后白石在那里杀了他。对吧?”

鲁鸣月点头。

周临渊转回来:“我应该在这里杀了施远尘,”他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间,那两个小孩儿也应该没命了对吧。”

“对。”鲁鸣月再次点头。

“如果计划变了,我不杀施远尘,其他的人呢?”

鲁鸣月没有说话。

周临渊看他:“你当时说计划变了,让我先不要动手,我才把他带到这里来等你。现在你来了,我也就直接问了,这是白石给你的命令吗?”

鲁鸣月盯着他,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是最听白石话的人了。”

周临渊没有回答,转身朝施远尘走去,鲁鸣月很快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施远尘急忙缩回去,继续装睡,但周临渊不太在意他的状态,只是用脚踢了踢他的膝盖。

鲁鸣月跟在他身边:“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现在你也该跑了,要不然等下……”

周临渊转头看了眼鲁鸣月,眼神冰冷,鲁鸣月要说的话便顿时噎了一下。

周临渊拿出手机打电话,跟那边简短地说了两句,然后挂断。他和鲁鸣月差不多高,转过身面对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鲁鸣月肩上。

“陶风说,那两个人没有死。”

鲁鸣月挑了挑眉毛:“命这么大?”

周临渊的手下用了用力:“他说气弹空了,没能爆炸,只是着火。他现在在跟着那两个人。”

鲁鸣月的眼神偏了偏,又笑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天意?”

周临渊很显然没有兴趣跟他开玩笑,他盯着鲁鸣月:“你反水了。”

“放你妈的屁。”鲁鸣月顿时严肃起来,“你知道什么,少他妈跟我扯。”

周临渊后退一步,踢了踢地上的施远尘:“那你来吧。”

鲁鸣月皱起眉:“我都说了,白石说……”

周临渊伸手抓住鲁鸣月的衣领,一拽把他拉到面前:“等我见到白石,发现你说了假话,你的下场会很惨。我保证。”

说着周临渊又踢了一脚施远尘:“你也别装了,起来吧。”

施远尘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扶着墙坐了起来,而那边鲁鸣月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把折叠多层的刀。周临渊在他身后不发一言地看着。

鲁鸣月把刀扔到地上:“周临渊,你什么意思?老子说了是什么就是什么,轮得到你威胁我?”

周临渊已经没兴趣再跟他纠缠,要不是他们以前为了安全和反悔,在行动的最后关头切断一切联系,像个点燃的火箭一样目的地必达,他现在就可以联系白石。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十分抗拒临到关头的更命。

从来没有过。

周临渊转头迈向施远尘,施远尘甚至反应不过来,看着高大的男人像阎罗一样带着一身戾气走来,混着杀手和屠夫的味道。

鲁鸣月扬了扬声音:“警察快来了。”

周临渊的脚步顿时止住,他回头看鲁鸣月。

“费左华没死,我开了那辆车,车上有定位,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周临渊不仅是皱眉了,他甚至有些动怒:“你租了有定位的车?”

“故意的。”鲁鸣月索性摊开来说,“你趁还能走就走吧。”

“为什么反水?”

鲁鸣月叹了口气:“你走吧。”

见他不答,周临渊也不再等,继续走向施远尘,他是个使命必达的人,现在他要杀人。

鲁鸣月一步迈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了他:“周临渊,你看不出来吗,白石这次输定了。”

周临渊冷淡地挣开他,毫不在意。

鲁鸣月自暴自弃地低了头。

“我见过裴苍玉了。”

周临渊和施远尘同时愣住了。

施远尘猛地转头,瞪着鲁鸣月:“你说什么?你什么?”

鲁鸣月死气沉沉地转过来看他们:“我说,我见过他了,上个星期。只有我们两个人。”

***

白石从十五区离开,开车去他新的安居地,打开今天稍早时候周临渊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水杯有你的指纹。刀本就在房间。”

白石当时看到,便知道周临渊回来了。

但更重要的是,他说不清了。

他无法在解释裴苍玉出现的同时,解释自己的出现,除非裴苍玉自愿证明,他们这一路都是你情我愿,不过旅游而已。

白石在街道口停了车,点了支烟抽。

裴苍玉不会出来证明“你情我愿”的,白石回想起他看着自己埋人的表情就明白了,裴苍玉最多最多,做到不看。

白石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打开窗户散了散烟味。

他看向这个“暂居地”,虽然他有很多暂居地,但裴苍玉去的,都是好的,起码吃住都不用担心。

他看见裴苍玉紧张兮兮的身影在窗边晃,不知道在张望什么,白石车里的灯是关的,所以并不担心。

不一会儿,一个红发的女孩儿跑到裴苍玉身边,跟他说了什么,裴苍玉看起来更紧张了,伸手把窗帘拉上。

白石把这支烟抽完,扔到了窗外,开车离开。

他有个地方要去。

穿过层层包围的社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普罗菲斯在看到白石的时候,实打实地震惊了一下。

白石正巧刚翻进来,坐在窗台上打了个招呼:“有人吗?”

普罗菲斯正在擦他的霰/弹枪,愣愣地看着神出鬼没的白石,然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只有我。”

白石跳下窗台,在房子里随便转了转。

“你现在已经可以回来住了?”

“可以。”普罗菲斯小心翼翼地擦着枪,“只是晚上睡觉,白天我工作。”

白石点点头,又一次在他们最初谈判的位置坐了下来。

普罗菲斯不动声色地讲枪口调向白石,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之后才语气平平地问:“你有什么事?”

白石看着他笑了笑:“警察说,桌子上的杯子是我的。”

普罗菲斯点点头:“我听说了。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问题就在于,”白石摊了摊手,“我没上去过。”

“那你的杯子为什么会在那里?”

白石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你觉得我是凶手吗?”

普罗菲斯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你是吗?”

白石靠在沙发背上,仰头吐了口气,又看向他:“你打算去哪儿?”

普罗菲斯眼睛动了动,回答道:“我没有打算出门。”

白石笑了:“既然你这么不诚实,那我们就摊牌吧。”

普罗菲斯下意识地握了握枪筒,又放开,也笑笑:“你要摊什么牌?”

“警察说刀本来就放在房间里,那么就更加印证了任何出现在现场的人都可能杀了他,不需要提前准备凶器。”

普罗菲斯点点头。

“当晚在死亡时间前后进入房间的,如果不算上那个杯子,排除了其他时间不符合要求的,只有凡妮莎一个人,这点她也交代了,只是没说去做什么。对吧。”

普罗菲斯看着他。

白石坐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的杯子横插一脚,那么凶手就是凡妮莎。”

普罗菲斯插话:“可是你的杯子在,你上去过,你只是没交代。”

白石没理他:“凡妮莎,就是你的推理。”

“所以呢?”

白石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那把刀是在‘街角的商店’买的呢?为什么不是卖场,不是厨具店呢?”

普罗菲斯猛地一僵。

“你干的吧?你杀了他。”

普罗菲斯的脸色苍白,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勾出一个笑容,但无果。

白石接着说:“我理解,准备了这么久,盘算计划了这么久,你太累了,强弩之末。”

“我不知道你在说……”

“你杀了他,栽赃给凡妮莎。”白石靠着椅背上,“这就是你的算盘。你和市长因为什么原因谈不拢,而这个女孩儿年纪大了,很难控制了,于是你决定一石二鸟。如果我没猜错,你也不会让她落在警察手里,以免她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话,按照你向来的手段,我怀疑你打算杀了她,再伪造出一个自杀的现场。”

普罗菲斯刚要开口,白石便抬手压了压。

“你打算出门去。是打算去杀了她吗?”

普罗菲斯没有动。

“不用装了。”白石指了指门口,“报警锁已经开了。”他指了指房间的门,“卧室门都关了,钥匙拔过了,这房子的电除了这盏台灯都关了。”

白石往前坐了坐:“你打算出门,带着你的霰/弹枪。”

普罗菲斯久久地盯着白石,仍旧不发一言。

“你知道她在哪儿。她给你打电话了对吗?”

普罗菲斯终于动了动,轻轻摇了下头:“不,给她的同学,我打听到的。”他扯出了个笑容,“她已经开始交朋友了,这很危险。”

“你带着枪去,是打算在社区闹大,这样警察在敲门之后没有人出来投降,就自动默认可以开枪击毙‘凶手’是吧。”

普罗菲斯默认。

“你打算栽赃给裴苍玉。”

普罗菲斯像卸掉了一块骨头,缓慢而沉重地叹了口气,靠回了椅背,摸着自己的枪。

好半天,他一动不动,秒针的走动声嘈杂得要命,他终于坐直看白石。

“你想怎么样?”

“我不打算让你去。”

普罗菲斯垂下头摇了摇。

街区安静得要命,月光惨淡地照进来,远处有零星的狗吠,房间里也只有这里有一片光,夜晚的安静像鬼魅一样,沉默地漫上来,掐住了普罗菲斯的喉咙,似乎要把他拖回深不见底的狗屎一样的生活里,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这个念头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他再次握紧了枪,抬头看白石,他毕竟还有枪。

他试图谈判:“你看,我打算栽赃给她,不是你。杯子不是我放的。”

白石点点头:“我知道。”

普罗菲斯皱了皱眉,他看着白石的脸色变得很难以捉摸,几乎有点伤心的意味。他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本来的计划里,警察应该会调查到凡妮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你。”

白石呆滞地点了一下头,说:“不是你。是裴苍玉。”

普罗菲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

“当时看就觉得奇怪。”白石望向窗外,月光把他的脸照得一片白,“那是我在吧台的杯子。”

普罗菲斯努力理解了一下,不敢相信:“……确定是……他?”

白石从口袋里慢慢地摸出一个圆东西,啪嗒一声从他手里落在了桌面上。

“他的扣子。”白石笑了一下,但那称不上笑意,显得十分绝望无力,他抬头看普罗菲斯,“当时我在窗台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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