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被嫌弃的眉公主

像陈昭眉预测的那样,白汝嫦事件确实让季夫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师。

因为白瑰的真言之力,白汝嫦基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就把自己是如何谋害白瑰的前因后果全部吐了个干净。

她招供老实得让衙差都有点怀疑人生:好久没见过这么诚实的罪犯了!

白汝嫦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自知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但在她仔细思量过后,又庆幸自己只用坐牢。要是不坐牢,她就得出去面对面白心黑真言师白瑰!那可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在被白瑰施加真言咒之后,白汝嫦就已经明白,白瑰绝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无知少男。

白汝嫦思忖:白瑰说不定一早就知道她的阴谋了,却一直隐忍不发,每次都“逢凶化吉”想来也不是运气。白瑰假装无知清白,却引导舔狗眉公主来揭发自己。至于为什么白瑰不亲自动手?白汝嫦猜测,应该是因为女男之别。白瑰深知男子以温顺单纯为贵,所以假装是一朵白莲花,博取他人的同情和欢喜。

事实上,以上都是白汝嫦的无端脑补。

实情:白瑰让白汝嫦坐牢,是觉得她已经开始碍事了。

——碍的是什么事?当然是陈昭眉求婚的事。

一开始默许白汝嫦搞事,是因为这样可以让陈昭眉英雄救美,促进感情。

现在白瑰希望白汝嫦快点消失,季夫人赶紧出现,这样陈昭眉才好正式提亲嘛。

季夫人惊悉白汝嫦的奸计,吓得连夜赶到京城,细细查问。他知道前因后果后,更是怒骂白汝嫦全家,决计把白汝嫦的亲母亲父一起惩治。

白汝嫦是庶出旁支所生,家境原本很普通,因为她成了本家嫡女,母亲父亲也跟着待遇提高。现在白汝嫦干出这样的丑事,季夫人怒不可遏,连带着把白汝嫦双亲都记恨上了,决定劝族长把他们一家三口都从族谱上除名,而且还要回收送给白汝嫦母父的各种礼遇。

白瑰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自是满脸漠然。

季夫人见他这么平静,还挺意外:“你倒是一点儿不生气。”

白瑰压根儿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敷衍回答:“男子柔顺为上。”

季夫人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反而显露忧色:“你啊,谨守男人本分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和顺了。尤其是出嫁之后,你就是一家的主父了,不可以过分柔和,还是要恩怨分明,才能持家有道。像白汝嫦那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狠狠惩治才好。”

白瑰满脸诚恳地敷衍:“谨遵父亲的教诲。”

就在这时候,男仆篾席在门外报告:“眉公主说要来拜访主父。”

听到眉公主三个字,白瑰的敷衍不耐立即一扫而空,背脊也坐直了些许。

季夫人听到却皱眉:“就是那个齐国庶女眉公主?”关于眉公主的事情,他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毕竟,这个眉公主已经以“白瑰的舔狗”的身份名满京师了。

季夫人颇高姿态,说:“我不见他,哪有这样直愣愣拜访长辈的道理?这个眉公主怕不是个傻子!”

白瑰蹙了蹙眉,说道:“眉公主确实不拘小节,但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性格,才多次出头保护我。”

季夫人听到儿子为眉公主说话,心下一跳:“你该不会就这样被她感动了吧?”

白瑰矜持回答:“受人之恩,当然要有感激之心。”

季夫人眼珠转了转,脸色认真地说:“当然,做人要懂得感恩,我会送谢礼给她的。”

男仆篾席一直在旁边伺候。虽然他最近没机会近身伺候白瑰了,但是还是常伴左右,因此对眉公主的殷勤也是看在眼内的。不仅如此,他也是打小就在白瑰身边服侍的,虽然不能完全了解白瑰的心思,但仍然能看出来,白瑰对眉公主是有心的。

他身为白瑰的男仆,自然事事以他为先。听到季夫人的话,篾席便猜到季夫人可能不太中意眉公主。篾席想公子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说什么,这还得让他这个奴仆来说一些公子不方便说的话。

因此,篾席鼓起勇气,在旁说道:“眉公主对公子十分殷勤,这次来找主父,该不会是想提大事吧?”

季夫人听了,不悦地说:“那就是她一个在外野大了的女人不知礼数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自己提呢?肯定要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做媒说的。”

白瑰低头不语,但却静静看了篾席一眼。篾席心领神会,立即开口说:“眉公主确实是比较率性的。但是吧,现在社交季还没结束,他直接叫人保媒提亲,好像也不合适。她应该只是想来找主父见礼,算是混个熟脸。”

“那也不成!我是鳏夫守寡,没事见外女干什么?”季夫人十分谨慎地说。

篾席还想替眉公主争取几句,季夫人却抬起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篾席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出去,告诉眉公主说:季夫人不见客。

陈昭眉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只先行离去。

没过一会儿,又听见说圣宫派人送礼慰问。

季夫人听说是圣宫的人,那是扫榻相迎,彬彬有礼。圣宫的人离开之后,季夫人十分欢喜地跟白瑰说:“我听说圣女对你有意,看来是真的。这太让人高兴了。”

白瑰垂头不语。篾席只好继续充当他的传声筒,说道:“可是,圣女是不会娶正夫的。公子要是入了圣宫,只能当无名无份的男侍。”

季夫人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说着,季夫人又跟白瑰劝说:“你看看,就因为我孤儿鳏父的,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庶女都欺负到你头上。可见家里有个强大女人依靠的重要性。我知道,那个眉公主温柔小意,你会喜欢。但等你年纪大些、见得多了,就会知道,女人的温柔是最不值一提的,只有实实在在到手的才是真的。”

白瑰仍旧不说话,只又偷偷看篾席。篾席意会,便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娘!”

季夫人冷道:“你有什么见识?知道什么?女人最后都会变心变老变丑,不如选一个最有钱有势的。”

篾席噎了一下,低头说:“主父教训得是。”

白瑰笑了笑,说:“主父别跟他生气。他也是为我想而已。”

季夫人鼻子里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主仆的眉眼官司吗?”说着,季夫人牵起白瑰的手,说:“我也不阻止你和眉公主交往。她呢,也不算差。就先吊着吧,如果不能入圣宫,能混个齐国驸马当当也不错。”

白瑰登时露出一副震惊不解的神色:“父亲的意思是……是叫我做那种三心两意、水性杨花的男人吗?”

季夫人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如果已经嫁人了,当然是要忠贞不二。但正正因为嫁了人就只能从一而终,所以嫁人之前才需要更加谨慎呀。”

白瑰便一脸不情不愿地点头。

看着白瑰不知变通的样子,季夫人心里首次懊悔自己对白瑰的男德教育太过成功。

季夫人知道一时间也无法把白瑰掰回来,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用心吩咐白瑰好好打扮,要美美地出席宫宴。季夫人的意思是,圣女要处着,眉公主要吊着,但皇宫这边也不能闲着,总之就是必须有后着。

之前因为声名有损没有拿到花帖,白瑰错过了一次入宫赴宴的机会。季夫人为此捶胸顿足,幸好这两天皇太女又要开宴,而且是大宴,适龄的在京女子男子都收到邀请,就连来自地球的单维意和黑老大都在受邀之列。白瑰自然更不必提,肯定是在列席上的。

白瑰身穿一套新做的白袍,顺手把山羊头骨上插着的一根黑玫瑰簪到发间,悠游自在地出席宫宴。

他头发上的玫瑰自然是黑瑰所化,他说好了,要带黑瑰来见一见单维意。不过,在看见单维意之前,白瑰先碰见的还是陈昭眉。

今天的陈昭眉也是经过仔细打扮的,一袭糯粉的裙子搭配净白的系带,蓬松的裙摆在他的行动间荡漾出轻盈的弧度,更显腰肢窈窕。他笑着走到白瑰跟前,目光落在白瑰头上的黑玫瑰上:“上回我就想说,黑色的玫瑰也太特别了。我在花店里都没找到。这是染色的吗?”

白瑰答道:“算是吧。”

“我说呢。”陈昭眉算是解开了疑惑了,“怎么会有纯黑色的花呢,听说这样的不符合生物学的。”

说着,陈昭眉又细声说:“我昨天去找季夫人了,他不肯见我。你说,他是不是看不上我?”

白瑰没想到陈昭眉还有脑子考虑到这个,只说:“你可是个公主,他怎么会看不上你?”

陈昭眉答:“他肯定是觉得我比不上圣女。”

白瑰笑道:“你还有这样的明白?”

被白瑰揶揄了这一句,陈昭眉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圣女?”

白瑰心里,圣女当然是连陈昭眉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的。

但白瑰只是矜持地笑着,说:“你说的是哪方面?”

陈昭眉闻言生气地说:“哪方面?当然是方方面面!”

白瑰说:“这也太宽泛了。如果是说巫术,你肯定不如她。”

陈昭眉咬牙说:“如果是比对你的心呢?”

白瑰说:“真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这是无法拿出来比较的。”

自从入京以来,陈昭眉就追着白瑰跑。他知道白瑰是一个闺阁少年,比较保守,所以他尽力表现自己的诚意。可是婚戒都送出去了,白瑰还是这样模棱两可,不免让陈昭眉有些气馁。陈昭眉没好气地说:“那我把我的心挖给你看,好不好?”

白瑰看出陈昭眉不高兴,便柔声说:“不好。”

陈昭眉抬起眼看白瑰:“为什么不好?”

白瑰笑着说:“那会伤着你的,所以不好。我的眉公主还是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最好。”

听着白瑰柔声的话语,陈昭眉刚才心里生的气一下就吹散了,满心的柔情蜜意。他笑着把手背在背后,身体像不倒翁似的晃两晃。

白瑰见他高兴,心里也高兴,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

陈昭眉看了看左右,见附近无人,便疑惑地嘟囔起来:“这儿明明只有你和我啦,为什么纪玲珑的魔咒还没发作?”

听到这话,白瑰立即明白过来:可能是因为白瑰头上还簪着黑玫瑰。

这朵黑玫瑰算一个“人”,也未可知。

趁着陈昭眉低头苦思,白瑰便把黑玫瑰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横竖黑瑰自己会化身会移动,会自己找到单维意的。

被随手一扔不慎扔到垃圾桶的黑瑰:……我可以说脏话吗?

没理会黑瑰的心情,白瑰只考虑着要如何满足“二人独处”的触发条件,十分严谨地给放着黑瑰的垃圾桶拉上盖子。

黑瑰:……??????Hello???别以为文明人就不会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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